最近一年來陸晉香找工作賺錢一直都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在家賺錢足不出戶,堅決不出門與人接觸。
之前她當過一陣子的遊戲陪玩,再之前開過一個淘寶的頁面裝修小店。結果陪玩總是玩著玩著被性騷擾,幫人裝修店面又總是遇到要求多多不可理喻的客人。她之所以選擇在家工作,就是因為討厭社會上的人際關係,討厭自作聰明的老闆在哪裡囉嗦,更討厭被老闆上司不斷的暗示潛規則。結果在家工作一樣要糟到這種待遇,她現在已經厭倦工作,簡直想傍個大款去當二奶了。
陸晉香曾經在某書局幹過一陣子的助理翻譯,每天按時上下班,按時忍受同事的滋味是,老闆的自吹自擂。後來她換了工作戴上黑框平光鏡也不再打扮,可是仍然被大部分人慧眼識珠認出了美人胚子。當時那些人還以為自己遇到了潛力美女,覺得追求難度會比較低於是同時站出來示好,搞得陸晉香不得不繼續辭職。
現在的她身上已經沒什麼存款了,玩遊戲賺錢本身就是件扯淡的事情。帶著伊爾從市場回來後,ziyou被一定程度限制的她在家裡無所事事,只好打開電腦繼續遊戲。
她已經確定了自己房間裡的兩個傢伙絕對不是現代人,他們不怕自己打手機也顧慮自己上網,似乎根本不擔心自己用這東西報警。可以想見,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這些電子產品的作用。
「遇到古代人該怎麼辦……」陸晉香在遊戲讀取畫面的時候在搜索引擎上詢問著,結果自然是啥都沒搜到。「呃,換一下。遇上反穿越……」結果她搜索到一堆女頻小說。
「這下要了命了……」陸晉香愁眉苦臉的打著遊戲,盡量不去管那兩個在自己房間的傢伙,盡量無視他們的說話聲。
伊爾和哈娜正在商量接下來的事情,他們很感激陸晉香這個聰明女人。伊爾在早上出門的時候就做好了打算,如果她想逃跑或者有什麼能夠威脅到自己的舉動,那自己就殺了她然後繼續流浪下去。
現在兩人正躺在床上齊心合力的為耀石充能,其實就是手裡攥著那發光的石頭讓它吸收自己身體裡的魔力。
耀石的存在是兩人生存的根本,雖說他們倆不懂魔法,但他們很清楚。如果耀石停止工作,那麼魔法師就會用他們神奇的力量找到自己。
充能過程很短,半個小時左右。當初大魔女希林只讓耀石在小王國的範圍內生效,所以耀石几天充能一次就好,可是伊爾並不懂得控制耀石的生效範圍,耀石一直在全力運轉,所以兩人每天都要為其充能一次。
搞定之後,伊爾丟下想要睡回籠覺的老婆,獨自來到客廳抓住拿筆記本玩遊戲的陸晉香。用手語表示自己想要瞭解這個世界。
手語這東西說個『我想喝水』『我想想洗澡』『我後背癢』之類的事情倒是沒問題,可伊爾現在的這個要求就有些複雜了。
陸晉香可不敢怠慢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大爺,當即在遊戲裡沒素質的掛幾起了機,努力理解伊爾的手語。
「你想喝水?」陸晉香從茶几下面拿出一瓶可樂。
「想洗澡?」陸晉香打開熱水器燒水。
「後背癢?」陸晉香隔著衣服幫著伊爾抓了抓背。
伊爾無奈,堅持不懈的用肢體語言發言,陸晉香無奈的看著他來回比劃,各種猜不透他。這時候她丟在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接聽。對面是憤怒的周書。
「你在搞毛啊,怎麼突然掛機!輸了呀。這局。」
周書在跟陸晉香一起遊戲,被掛機之後氣憤的打來電話噴兩句發洩一下。
伊爾暫時還不能理解手機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從裡面出來了熟悉的說話聲,為什麼眼前女人要對著它說話。
「滾蛋,少廢話,別墨跡。老娘想掛誰就掛誰。老娘現在還要掛你電話,拜拜!」陸晉香沒好氣的把周書罵走,然後繼續答對自家的反穿越者。「怎麼樣啊這位先森,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倒是說啊?」
伊爾覺得『我想瞭解這個世界』中的『世界』一詞有些太籠統太抽像了,無法準確的表達出來。自己還是務實一下比較好。於是他指了指陸晉香的手機,然後點點了自己。
「你要用我手機?!不對,你是想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
陸晉香為難了,自己家裡也沒了座機,手機也就這麼一支,教他用是可以,打給誰啊?周書嗎?
無奈,她只能一個電話打給10086聲訊服務台,然後跟對面的客服美眉一邊聊天一邊跟伊爾解釋這東西的作用。
伊爾很聰明很快就瞭解了這東西是個通話器,然後表示自己也想要。
陸晉香很形象的把自己衣服口袋翻了出來,抖掉裡面的灰塵和線頭,表示自己沒錢給你買這東西。
伊爾恍然的哦了一聲,從口袋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隻皮革制的巴掌大口袋,那是他的空間道具。陸晉香還在奇怪這傢伙拿這個是要幹嘛,然後就眼睜睜的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金子。
「我擦……」陸晉香這種一天對著電腦超過十二小時的女人自然不會是溫文爾雅的大家閨秀,早就被網絡上沒節操的網友和不正經的段子搞得葷俗不忌,當即罵了句三字經出來。「真是真金子嗎?」
伊爾見到陸晉香的震驚表情,心裡頓時輕鬆了許多。之前他拿出金子給中年人卻被對方給跑了,使得他有些叫不准這硬通貨在這世界是不是之前。現在來看,似乎在這個貧窮女人這裡金子確實還是好東西。
陸晉香二話沒說打電話給她的一個大學同學,「喂,小蘭啊。下午我去你店裡一趟賣點金子,嗯,是唄。被困客店當鑭賣馬了唄。成,一會兒見。」
小蘭是陸晉香的大學同學,現在在金店工作,那店裡也有金飾品回收的業務。陸晉香捧著乒乓球大的沉重金屬,看著眼前這個蠻帥的傢伙,突然覺得自己貌似不是走背字。而是走運。此時的她很是惆悵啊,如果眼前這男人不是帶著女朋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話,自己大概會成為某個故事的女主角也說不定。現在就只能當女配了,如果這傢伙想走後宮路線的話,自己或許能掙一個第二女主。
陸晉香的腦洞還是挺大的,這一點跟烏拉謎不太一樣。烏拉謎的思維很大程度上受到召喚之書的束縛,比起她的素體來說要穩重一些,尤其是經歷了一堆亂七八糟事件後的現在。
午後,伊爾和陸晉香外出賣金歸來。身為商人的伊爾社長不可置信的抓著手裡的一疊疊毛爺爺。至今也無法相信金子在這個世界竟然只能換到紙,紙卻能換到好多好多東西。
他們兩個來到金店時那個叫小蘭的大學同學差點沒被伊爾給帥死,「天啊,陸晉香,這洋大人誰啊?你受得了嗎你?」從小蘭的發言可以看出,顯然她也不是啥大家閨秀。
伊爾很習慣待在金晃晃的地方,看著櫃檯裡的金飾,他有一種回家了的感覺。可是當自己的那一小塊金子被賣掉。換來的是一手包的紙片子時,他簡直以為自己被這眼前的兩個女人合夥騙了。
還好他當時忍住了沒吱聲。在其後購物時他充分的領略到了紙片的價值,這才初步瞭解到『信用貨幣』比『貴金屬貨幣』優越的地方。
陸晉香也是沒想到伊爾會在購物後主動承擔起男人拎包的職責,沒有讓自己大包小裹的把東西裝回來。
這次外出除了買了倆功能簡單的老年人手機之外,陸晉香很自私的在數碼商城把自己多年來一直想要的許多東西都湊齊了,權當是自己的勞務費。除此之外兩個蹭飯傢伙的伙食也瞬間豐富,不過廚師還是沒便就是了。
「喂。你。」陸晉香抓過正在正捧著錢思考的伊爾,向他問道:「剛才我朋友問我你叫什麼名字,我才想起來我們都沒自我介紹過。我叫陸晉香,你呢?」
「陸晉香?」伊爾用外國人說漢語的彆扭口音重複了一句這三個音節。
「對。陸,晉。香。」你呢,帥哥,你又叫什麼?
「伊爾,伊爾寇馳。」伊爾社長又指了指哈娜所在的房間門,「哈娜。」
伊爾在說哈娜的名字的時候總是很猶豫,他不知道是該說出『哈娜白夜』這麼白夜國王家名諱還是讓哈娜這個公主跟自己的商人姓氏,介紹她做哈娜寇馳。所以他在這裡乾脆只說一個名字,反正眼前的異族人也聽不懂。
聰明的伊爾社長很快就學會了如何使用電話,但他還不理解陸晉香口中的『電量』和『信號』是個什麼意思。
他跑回房間叫醒睡了一整天的妻子,把手機丟給她一隻然後教給她用法。其實這通話器對他們兩個笨蛋夫婦並沒什麼用,反正他們也沒打算分開,至多就是像今天一樣一個在家睡覺一個出門辦事兒。
「看來這個世界需要學習和瞭解的東西很多……」伊爾抓著一張錢,用非常不可思議的口氣跟妻子講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其實如果伊爾不是商人的話,根本不會對紙幣感觸良多。正因為專業對口,所以他能提出成百上千的關於使用無價值信譽貨幣所需要面對的風險。同樣的,他也能舉出除了攜帶方便以外,紙幣在商業運作中所具有的優勢。別的不說,單是拜託金屬貨幣規模的束縛擴大整個貨幣市場一點,就足夠讓人興奮了。
哈娜一介奴隸出身,從小學被無知的奴隸主培養出了一身藝ji歌女的本事,對商業和政治完全不懂。見到伊爾在那裡興奮的滔滔不絕她也受到了一點點感染,微笑著安靜的聽著伊爾說話,穿越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天來,她還是第一次感覺安心。
伊爾的低情商再次顯露無疑,說了無聊話好久的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妻子大概聽不懂這些,自己在這裡說個沒完不會被哈娜看做是在炫耀知識?他果斷的閉了嘴。也沒解釋什麼,只是暗中決定繼續留在這個女人家裡,直到搞清楚所有想要瞭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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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自從今天中午被陸晉香掛了一次機,之後的幾場遊戲像是被詛咒了一樣各種被坑,這搞得他心情很糟糕。
心情同樣糟糕的還有於飛鳥,她晚飯時間又做著太陽蛋這個出租車來到了小城。跟心情糟糕的周書宣佈了一件壞消息。
「我的器官培養失敗了,我一時大意沒使用無菌室,現在又要重新來過。」
於飛鳥來了之後兩人直接趁著夜色台,在城市的也井下,於飛鳥鑽到周書的懷裡小小聲的跟他聊天說話。
「這樣啊,好消息啊。」周書聽到培養失敗的事情,沒心沒肺的刺激著於飛鳥,「我現在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你也別著急。慢慢來就行。」
周書從來不隱藏自己對於手術和改造的抗拒,雖說手術會讓他變強,但是他不需要。現在這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強度就不錯,如果真的強大起來搞不好就會像閃光一樣被趕著到處打打殺殺。
閃光前天不小心被一個新跑出來的怪物給腰斬了,整個下半身差點被吃掉。於飛鳥倒是很擅長治療這種『外傷』,兩個小時幫她痊癒,除了腸子又短了一截之外沒倒是沒什麼損失。
這種境遇周書可不想遇到,他很喜歡自己的下半身。不想與它分離。
說到閃光,周書詢問了一下有關於閃光壽命的問題。獸披風會吸取近似於壽命的細胞活性。如果等到幾周後獸披風自然脫落,那麼閃光基本上是不可能見到自己的孫子出世了。看起來還有二十年好活,不過這是在獸披風沒有進行高強度戰鬥的情況下。
於飛鳥猜得出周書的擔心,「你該不會是在害怕我也給你身上弄獸披風一類的東西?」
周書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跟壽命有關,但不是獸披風事情。」周大老爺猶豫了一下把烏拉謎之前跟自己說的事情坦白出來。「我……以後會成為不死者?」
於飛鳥伏在周書胸口輕輕『嗯』了一聲。「你會成為我的不死者,然後看著親人朋友慢慢老去,死亡。然後你會變得害怕見到死亡,害怕與普通人交際,最後你會變成我們於家的人。不會再對任何人敞開心扉。你是我的。」
「聽起來真可怕。」
周大老爺吹著初春南方海邊的潮濕冷風,被懷裡的小女孩兒嚇得直打哆嗦。「你說實話,你到底多大年紀了?聽起來好像已經幾百歲了一樣。」
「沒有,我就是看起來的這麼大。這些東西我都是聽家裡人說的,而且我身邊也有這樣的不死者。」
「誰啊?」
「呂布啊。你別看他這個樣子,其實有女孩子在追他。我太瞭解不死者了,他絕對不會搭理那女孩兒的,他害怕見到死亡,所以我把那女孩兒也變成了不死者,也不知道呂布願不願意接納一個同等身份的人。」
周書只見過呂布幾眼,有些想像不出,為什麼他那種人也會被女孩子喜歡。不過想一下自己,在女人緣這方面似乎也有些怪異。病公主跟自己出生入死培養出來的羈絆也就算了,可於飛鳥就真的是小鳥一樣出人意料的飛到自己懷裡。
周書知道於飛鳥剛才說那些話不是嚇唬自己,她喜歡自己,自己對改造表現的如此抗拒,照理來說她應該不會說這麼可怕的話,這簡直是逼自己撕毀承諾。
「你就不怕我被你嚇到,說話不算數嗎?」
於飛鳥閉上眼睛貼著胸口聽著周書的心跳,那是健壯有力的跳動聲,一分鐘只跳十二次的強大心臟。「活人族從不強迫他人。」她再一次念出自己的族規,「而且我也不想你後悔……」
在活人族中有很多從人叛逃的事情發生,第一從人也出現過幾例,但數量不多。如果只看這種事情的發生比例的話,絕對屬於小概率事件。但從人對於活人族的態度,確確實實變得越來越冷漠和機械。
那些兩三百年前的第一從人跟他們的主人或許最開始都是情侶關係,彼此愛慕彼此吸引,以至於男方願意放棄世俗世界隱居到活人族的世界之中。但幾百年之後,不死者開始後悔當年的決定,有很多人甚至申請成為自然人類,離開活人族經歷幾十年的生老病死之後塵歸塵土歸土。
比起反叛者,這種人要多得多。於飛鳥短短的人生中就遇到了好多次。她不希望周書在幾十年後選擇死亡,不希望他怨恨自己,所以一切醜化她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出來。
「怎麼樣,你聽了之後有沒有想反悔?」
「沒有啊,我說話算數的。等你的那個什麼搞出來,直接按我身上就好了。」
「真的?你就不害怕?」
周書發出幾聲為難的苦笑,他用大手不斷的摩擦於飛鳥的頭髮,想要引起靜電讓這女人看起來狼狽一些。對於她的問題,周書思索許久才給予回答。他並不是思考該如何作答,而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出這番話。
「我挺害怕啊,你在嚇唬人方面挺有天分的。我問你個問題,如果我不答應做你的第一從人,你會去選別的男人嗎?」
「當然會啊。」於飛鳥咯咯咯笑了起來,「如果我不選,我家長生君真的可能會弄隻貓頭鷹給我當第一從人呢,我會被人笑話死的。」
「那不就結了。」周書用下巴敲了下於飛鳥的腦袋,向她起誓。「你放心,我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不會反悔的,我發誓。所以你也別再嚇唬我了。比起成為不死者變成漢娜那種成天坐在街邊發呆的白癡乞丐,我更害怕看到你選了別什麼人做你的從人。什麼事情都分個輕重緩急,幾百年後的事情還是讓幾百年之後的我去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