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香最近幾天的作息生活有些顛倒,晝伏夜出的跟蝙蝠一樣。她剛辭掉了之前的工作,現在每天都宅在家裡無所事事。就在剛才她出門買點零食什麼的當晚飯,剛走到自家街燈全爆的小區,就感覺到好像被什麼人給跟緊了,非常不自在。
女人有時候是會這樣,總是太自我想得太多。陸晉香強破自己相信附近什麼人都沒有,只是自己想多了,然而就在她快要進入樓洞的時候,身後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撲倒。
陸晉香想喊叫,卻因為被人從後面摀住嘴無法出聲。她跟烏拉謎擁有相同的智慧以及相同的弱小身體,所以她很瞭解自己今天大概是死定了,人生過往走馬燈一樣的往外甩著片段。小時候父母離異初中就開始自己住,學習好得一逼可是高考當天被花盆砸中頭缺考一科,二十五歲生涯連個男朋友都沒找過,最遠的一次旅行去的是省會看肝病,衣櫃裡最貴的衣服不到二百塊錢……想到自己這貧瘠的一生,陸晉香有些死不瞑目。
就在她感歎自己的不走運時,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背後傳來一男一女的簡短談話聲,說的是自己聽不懂的外語。
「這人應該真的不是烏拉謎小姐,只是長得有些像。」
「是,是的。我剛才看錯了,很抱歉……」
伊爾已經不打算糾正自家妻子說話總是顯得委委屈屈不自信的這個毛病了,這也算是她的性格魅力,隨她去。伊爾社長現在單手抓著襲擊陸晉香的那個人,這人是個吸血鬼,臉色蒼白神情有些瘋狂。當然他這個見義勇為的英雄是不知道的。
「這個世界真不太平。」伊爾也沒打算殺人,他已經餓得不想做多餘的事情了。殺了人弄出血還得找地方清洗,怪麻煩的。隨便一腳將這傢伙給踹跑了,伊爾拉著妻子的手準備離開。
「等等等等!」死裡逃生的陸晉香從地上爬起來搞清楚眼前兩人是救命恩人,二話不說抓住伊爾的袖子向他道謝。她嘴裡嘰裡咕嚕的說了一些英文、西文和法語、俄語的感謝句子,她完全不知道剛才這兩人說的是什麼話什麼語系,總覺得不是歐洲那邊的。不過人家聽得懂歐洲話也說不定。
伊爾可搞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見到身前這個本地人似乎要感謝自己,他倒是很開心。
「你想感謝我嗎,這位小姐?」伊爾徒勞的跟眼前女人說著話,明知道對方聽不懂。
陸晉香手忙腳亂的拍著身上的灰,收拾掉在地上的東西,然後示意讓兩個救命恩人上樓喝杯飲料什麼的。她剛剛死裡逃生,心情別提多激動了,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但這種大難不死的感覺非常棒。
手語和表情這東西能夠傳達的信息還是蠻多的,伊爾見眼前女人這麼客氣,那自己就不客氣了。於是乎兩人就跟在陸晉香的身後跟她上了樓。
伊爾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居民的家,不過在他看來這只是高塔中的一個小房間,很小的一間。「這個世界的人都住在這種地方嗎?」。伊爾覺得自己隨口就能說出幾百個不方便不舒適的地方,不過比起露宿要好太多了。
三人開門進屋,伊爾社長見到屋子內沒有其他人,果斷滿意的點了點頭。哈娜羨慕的看著小小客廳上柔軟的單人沙發。抓了抓自己老公的袖子,囑咐道:「別傷人。」
「放心。我懂的。」
伊爾社長壓根就沒按什麼好心,流浪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能睡到床,他可不準備放棄這次機會。可憐的陸晉香引狼入室,她本以為對方是兩個外國人,而且其中還有一個看起來軟軟的女孩子,完全沒想到他們進入自己家後直接就摀住自己的嘴把自己捆了起來。
現在的陸晉香身上被被單纏著。嘴裡被塞了自己晾曬在陽台的內衣,整個人被丟在客廳牆角。她是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愛咋咋地。就剛剛這十來分鐘搞得三次心情大起大落,她覺得自己沒瘋已經很不錯了。
出於女人的直覺,哈娜第一時間搞懂了淋浴間的用法。感動的脫光衣服鑽了進去洗澡。伊爾社長折騰一通在廚房冰箱裡發現了許多食材,可惜沒火做不了飯。他可不能允許自己不體面的去吃生的雞蛋和圓白菜,這關係到原則問題,於是他只能絕望的繼續尋找。
哈娜雖說學會用水龍頭,卻沒學會用熱水器,而且陸晉香家的熱水器熱起水來也沒那麼效率。於是哈娜這個冷水淋浴洗的很難受,不過以她在終極修煉魔法陣上修得的成果,這點冷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頭髮不那麼癢比什麼都強。
陸晉香麵包蟲一樣躺在地上,吐出嘴裡的內褲,觀察著兩個入室強盜的所作所為。
「這是一對神經病嗎?跑到別人家裡翻冰箱洗澡?」
伊爾在冰箱裡找到了一塊凍住的肉,他絕望的將肉拿在手裡來到客廳,正琢磨著應該劈掉哪個傢俱來生一堆火。
「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人家裡都沒有個生火做飯的地方,家裡卻有這麼多的食材呢?」伊爾社長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非常無法解釋的謎團。
陸晉香一臉絕望的看著這個外國人抓著團凍肉在客廳裡轉悠,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便宜傢俱上。
「天啊,你不要做傻事啊。」
哈娜被涼水兜頭蓋臉的沖了十多分鐘,打著哆嗦從淋浴間裡走了出來,光溜溜的跑到燈光下想要取暖。她還以為有光的地方就有溫暖呢。
「沒用的,這裡的光是冷的。」伊爾抓著肉向頭頂的燈管湊過去,一點都不暖和。
哈娜從小就被轉手與奴隸販子之間,雖說生活辛苦但好歹也是奴隸販子手裡的重寶,身邊一直跟著女傭僕從。這樣長大的她不在意裸身出現在女孩子身前,是以陸晉香躺在低角度把走來走去收刮布料御寒的哈娜**盡收眼底。
陸晉香和烏拉謎擁有的是相同的大腦。她越看越覺得眼前的狀況不可思議。她稍微分析了一下,如果自己不是做夢的話那麼現在這種情況只有三個可能。
第一,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色情節目正在拍攝中,比如美國的那個《金錢萬能》系列什麼的。自己很幸運的成為了被整蠱的對象,搞不好一會兒這兩個傢伙還會當著自己的面嘿咻,最後還會把自己給帶上。等搞定之後會有一幫外國人出來對自己大喊『surprise』。然後點出十幾張美鈔塞給自己。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兩個八成就是真的神經病了。自家附近就有一個精神科醫院,搞不好就是從那裡跑出來的。不過看起來那家精神病院的伙食應該不是很好,要不然這個有些小帥的男性病患也不至於拿著塊凍肉跟個寶貝一樣。
萬一中的萬一,這兩個傢伙不是在整蠱也不是精神病的話……那陸晉香就只能承認自己見到鬼了。完全沒聽說過的語言,古怪的行為,眼前的傢伙該不會是……
「那個……抱歉,我打擾一下。」陸晉香在地上拱了拱,努力的展現自己的存在感。「如果你們想吃東西或者洗熱水澡。又或者想要跟我發生點什麼的話,我想你們應該先鬆開我比較好。」
伊爾看了看地上那個很像烏拉謎的女人,隨手去廚房抄了把菜刀出來架在她脖子上,然後把肉往她面前一丟。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有能耐的話給我們弄一頓能吃的食物出來!
陸晉香見到自家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是一點都不害怕,理由很簡單,因為這刀鈍得根本就砍不死人。
伊爾社長見陸晉香似乎可以溝通,於是幫著解開了她的被單。伊爾也不怕陸晉香逃跑或者玩什麼鬼花樣。現在他需要的是吃飯以及盡快瞭解這個奇怪的世界。
陸晉香的做飯手藝跟烏拉謎差不多,而且兩人對自己的廚藝認知程度也差不多。她被鬆開之後乖乖的去煮飯做菜。把自己買的小零食打開包裝倒給這兩個綁架自己的惡鬼吃。
伊爾和哈娜淚流滿面的吃著薯片、鍋巴,喝著ad鈣nǎi,總算是找回了一條命。哈娜在吃完這些小東西後也如願以償的洗上了熱水澡。
被綁架了的陸小姐沒感受到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反倒覺得自己像是個照顧小朋友的老媽子。不單要給小孩子做飯,還要伺候小孩子洗澡,甚至還要苦口婆心的用手語來形容洗髮水的作用。
事到如今她已經完全確定了。自己這不是遇到人猿泰山,就是碰上穿越者了。這個世道怎麼會有人怕洗髮水怕成這樣的呢?
哈娜在第二次去洗澡的時候有些懼怕的盯著蓮蓬頭上落下的熱水,因為她感覺到這水是逐漸變熱的,她害怕最後會有滾燙的開水從自己腦袋上澆下來。她在熱水旁小心翼翼的暖和了好一陣,才鼓起勇氣站在淋浴下享受這難得的溫暖。
陸晉香為了試探哈娜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荒唐念頭中的穿越者。所以才擠出洗髮水想要扣在她頭上。如果是普通人,絕對不會抗拒這東西的,哈娜表現出的戒備則是完全讓陸晉香絕望了。
原本做飯就不怎麼樣的她離開浴室後一邊思考一邊掌控火候,很快就把鍋裡的東西給弄糊了。哈娜在淋浴間裡有些愛上了洗髮水這個東西,想像一下,一個從來都只用清水洗頭髮的人遇到這麼個神器會是什麼心情?
心情變好了的哈娜大著膽子叫伊爾過來,想要他陪自己一起洗。在哈娜的新婚夜,她跟伊爾下了二十四小時的馬拉松象棋,最後由於精神過於集中脫力暈倒。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伊爾抱在懷裡在浴湯之中。
當時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他人的愛意,對於跟伊爾一起洗澡這種事非常的喜歡。伊爾也是一點都不擔心陸晉香會逃跑,大大方方的脫掉衣服擠入了小小的淋浴室內。
當陸晉香紅著臉端著做失敗的紅燒肉來客廳時,找了伊爾半天。最後才紅著臉發現這兩個外國人洗到了一塊去,從磨砂面的玻璃們可以看出,這兩個人並非簡簡單單的洗澡。要是不淋浴間裡滿是水蒸氣用不了攝像機,她怕是真的要認為附近正有什麼人在暗中拍著片子。
伊爾和哈娜洗完澡之後毫不避諱的用大堆毛巾彼此擦拭著身體,然後全裸著來到飯廳吃飯。陸晉香自動自覺的縮在牆角把頭埋在膝蓋裡,不去看這兩個暴露狂。
其實伊爾作為白月國第一商家的小少爺,這輩子幾乎就沒有過自己洗澡的時候,哪天洗澡不是十幾個老媽子在身邊伺候?對**一類的事情完全不在意。這就是文化差異。
哈娜之前吃薯片就已經吃飽了,看著陸晉香做好的黑乎乎的菜也是明智果斷的選擇放棄嘗試。伊爾沒吃飽,忍辱負重的將這又油又糊的紅燒肉吃光,他還以為這個世界的食物就是這麼個口味呢。他以前從沒吃過米飯,對於這種主食的第一印象頓時變得糟糕無比。
陸晉香在他們兩個吃飯的時候腦力全開,思考著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逃跑嗎?或許跑得掉。其實剛才她看到兩個古怪外國人鑽進淋浴間裡嘿咻的時候就想過逃跑,不過她不知道跑完之後該怎麼辦。報警抓人?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去朋友那裡住兩天?
如果是兩個月前,她肯定毫不猶豫的打電話叫警察了,不過最近小城裡發生了這麼多古古怪怪的事情。她又擔心這兩個怪人跟蛇怪、殺人天使有關。
在石像鬼也就是所謂殺人天使出現小城並被大範圍報道之後,有錢人基本全都逃跑了,只剩下窮鬼還在這裡自己騙自己的假裝不會再發生其他古怪事件。
陸晉香本來也以為倒霉事兒不會被自己趕上,現在不幸遇到了,她可不敢草率處理。想到之前兩人救了自己,之後又表現得像是兩個餓死鬼,似乎沒什麼危險,前提是自己不要激怒他們。
想到這裡她決定不逃跑也不報警。就當被瘟神附體走一步算一步把。
就這樣,伊爾和哈娜在這個世界找到了第一個落腳點。當天晚上兩人睡在陸晉香的床上。陸晉香則是在自己床下打了個地鋪。伊爾不放心讓她睡客廳,於是變出此下策。這一宿差點沒把陸晉香凍死,人一冷就想上廁所,可她又不敢動,害怕造成什麼誤會,萬一對方以為自己要趁夜逃跑那就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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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化身為寄生蟲的伊爾向陸晉香要求早飯。
「想吃早飯啊?可以,放我出門我給你們買去。」
好不容易將這句話的意思傳達到位,伊爾搖了搖頭。
「我陪你一起去。」
於是乎,兩人就這樣抓著錢包下了樓。這一路上陸晉香碰到了房東和幾個鄰居,大家都以為她跟老外同居了。一群ab都不認識的老女人紮在一塊兒沒有一個人敢跟她打招呼的,卻在背後撒了歡的議論起來。
陸晉香的名聲在小區裡本來就不咋滴,這種老舊小區鄰居之間的關係都走得很近,小區老人們對於新搬過來的人總是喜歡私下裡指指點點的。陸晉香沒有正經工作,而且總是晚上活動,這對於現下年輕人來說很正常,不過放在陸晉香這個漂亮女孩子身上就總會有人往歪處想。
譭謗一個漂亮女人將其妄想成特殊職業者,這會讓某些人得到快感,這就是現代人的思維模式。
陸晉香來到小區對門的麵包店,很體諒的為兩個外國人買了麵包,之後又在超市弄了些香腸啤酒和土豆,算是把伊爾當成了德國人來糊弄。
她現在可沒心情下廚做飯,雖說已經從洗髮水這件事上確定了兩個洋大人不似現代人,但僅憑就斷定自己遭遇了超自然現象,這似乎多少有些武斷。
陸晉香想要進一步證明自己的猜測,正在思考要用什麼方式來考研他們。她不是想不出辦法,而是方法太多了不知道用哪個好。
總之回家之後先打開電視機看看他們的反應好了……她如是思索著。
伊爾這個商人陪在陸晉香身邊,用盡全部精力觀察她買東西付賬時的情況。他敏銳的發現,這個世界的金屬價值似乎很高,或者說相對於食物,金屬的價值很高。
他發現陸晉香買一大堆東西,付賬卻只需要用幾個鐵錢加幾頁紙而已,這女人窮的錢包裡連半塊銀幣都沒有。
聯想到她居住的那個狹小的房間,伊爾已經確定了她是個超級窮鬼。不過這種窮人都能簡單的購得如此之多的食物,由此可見這個世界是多麼的富足。
陸晉香是真正的窮人沒錯,現在放到她思考順序第二位的就是改如何弄點錢交下個季度的房租,以及餵養這兩個洋大人。她的錢包在這次購物之後已經見底了,要是明天之前弄不走這兩個傢伙的話,自己就得想辦法去朋友那裡借錢。到時候這個男人應該不會跟著我一起去朋友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