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見過母親。」
「快快坐下。如今可不比以往,規矩暫時放在一邊,身子骨最為要緊。」黃夫人急忙上前,示意永芳別起床了。
永芳笑道:「多謝母親。終於見到母親,女兒心裡頭很是高興。」
「傻丫頭,你都是做母親的人了,還跟孩子似地。」黃夫人很是欣慰,擦了擦永芳的眼角,笑了起來。「哥兒呢?怎麼沒見到哥兒?」
「母親稍等,哥兒剛剛醒來,奶娘抱去餵奶了。」永芳讓清瓶去將奶娘叫來,讓大家看看大寶。
大寶還沒吃飽,就被抱了出來,很是不滿。露在包被外面的小手,握成拳頭,眉眼皺著,顯得很是不高興。黃夫人親自從奶娘手裡抱過孩子,見了孩子眉眼五官,立即笑了起來,「哥兒長的真好。看著眼睛鼻子,活生生就是姑爺的樣子。不過這嘴唇倒是和永芳你長的像。這小臉蛋,來讓外祖母看看,長的真好。哎呦,哎呦,不高興了。外祖母來了,竟然不高興了。這麼小就知道發脾氣了。」黃夫人樂呵的不行,實在是大寶太可愛了。其實剛出生的孩子都這麼可愛。
永芳跟著笑了起來,「母親,大寶估計是還沒吃飽。要不先讓奶娘餵飽了再抱過來。」
「四丫頭說的是。小名叫大寶?大寶這名字不錯,外祖母的寶貝,先餵飽了你,咱們一會再說話。」黃夫人將孩子交給奶娘,奶娘抱著孩子退到一邊餵奶。
永芳看著孩子被抱走,笑著問道:「母親,孩子的眼睛和鼻子真的長的像相公嗎?」
「自然是真的。」黃夫人笑起來。
永芳一臉糊塗,她是怎麼看也看不出來。大寶如今還跟個小猴子似地,雖然已經長開了一點,沒有剛出生的時候那麼醜,但是以永芳的眼力,無法將那小眼睛,小鼻子,小臉蛋和少齊連在一起。至於那小嘴巴,永芳更是看不出來和自己有什麼相同。
「四丫頭這月子坐的倒是不錯,看你著氣色,這些天想來身子骨恢復了不少。」黃夫人坐在床頭和永芳說話。
永芳回過神來,「多謝母親關心。女兒這些天整日裡都在床上養著,若是這樣氣色還不好,那可就浪費大家的一番心力。」
黃夫人一臉滿足的樣子,「你能安心坐月子就很好。」
永芳和黃夫人說完話,急忙招呼著眾人。錢氏是早就來過一次了,顯得隨便一點。張氏這還是頭一次到王府來,顯得甚是拘謹。最後就是永婉,自從在長公主府上一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永婉。
永婉和當初在長公主府上相比而言,臉色好了不少,人也圓潤了一點。眉眼看著也沒那麼尖刻。永芳笑道:「沒想到今日能見到兒姐姐,多謝二姐姐的心意。」
永婉嘴角扯了個弧度出來,然後才笑道:「四妹妹客氣了。咱們是姐妹,四妹妹喜得麟兒我自然要來看望,也算是盡到我的一片心意。」
此時奶娘已經將大寶餵飽了,抱了過來。黃夫人心疼的不得了,逕直從奶娘手中將孩子抱過來,「哎呦,我的大寶誒,長的真好。」
錢氏和永婷在旁邊笑道:「大寶長的的確很好。之前母親沒說我還沒注意,這會仔細一看,大寶的眉眼果真和姑爺相似。這嘴唇嘛,倒是和四妹妹一般無二。」
永芳聽了,急忙湊了過來,仔細打量孩子的五官眉眼。可是無論怎麼看,也看不出相似度來。永芳只能不停的問真的嗎,真的很像嗎?
黃夫人見永芳這樣,笑了起來,「四丫頭,你都是做母親的人了,可不能這樣。」
永芳不好意思的笑笑,「母親說的是。女兒這些天沒什麼消遣,這會見了母親,還有幾位姐姐和嫂嫂,心裡頭歡喜的不得了。一時間倒是失了舉止。」
「四妹妹無需如此。當初我剛剛生下行哥兒的時候,也和四妹妹一般。」錢氏笑道。
張氏也附和道,「大嫂說的沒錯,四妹妹你可別放在心上。」
永芳看著張氏的大肚子,感激道:「二嫂如今是雙身子,天氣又是如此炎熱,還累的二嫂親自跑一趟,妹妹心裡頭真是過意不去。」
「四妹妹無需如此。我來,既是心意,也是想沾沾四妹妹的喜氣。」張氏說完後,摸摸自己的大肚子。還有兩三月,她也要生了。
永芳自然明白了張氏的意思。張氏投胎生的女兒,和行哥兒一般大小。第二胎沒能保住。後來永泰身邊的姨娘也有生養,只是依舊是女兒。段夫人急的不行,要不是如今張氏懷有身孕,段夫人肯定又要安排女人到永泰身邊伺候。如今張氏別無所求,唯獨就求這一胎能得一個兒子,鞏固自己的地位,也能堵住段夫人的嘴。
永芳對張氏善意的笑了笑。永芳也希望張氏這一胎能生個兒子,於是說道:「二嫂這一胎,依著妹妹來看,定是男孩。妹妹先恭喜二嫂喜得貴子。」
張氏興奮的臉頰都紅了,「托四妹妹吉言。只盼望果真能如四妹妹所說的那樣。」
黃夫人開口說話了,「永泰媳婦,你也別太擔心。如今你都快要生了,想什麼也都沒用。安心下來,好生養著身子,學著大夫吩咐的那樣,每日裡多走動走動,等你生的時候自然也能輕鬆一點。」
「大伯母說的是,侄兒媳婦之前是緊張了點。」張氏不好意思的笑笑。
「弟妹無需如此。弟妹的心情咱們都能理解。看弟妹這一胎,就如四妹妹說的那樣,定是個男孩。」永婷在旁邊笑著說道。
眾人紛紛附和,後來不知誰將話題扯到了已經出嫁的幾個人身上。就聽錢氏說道:「太太不說,媳婦倒是沒注意到。咱們伯爵府的姑娘出嫁後,果真都是旺子旺夫像。大姐姐,三妹妹,如今加上四妹妹,竟然第一胎都得了哥兒,這可是少見的事情。」
永婷也拍手笑道:「說的不錯。咱們伯爵府的姑娘果真都是有福氣的。如今我,還有三妹妹,四妹妹都得了哥兒。等將來五妹妹還有六妹妹出嫁後,說不定也是旺子旺夫像。母親,此事該和老太太好生說說。將咱們伯爵府姑娘家的名聲傳出去。也好讓眾人瞧瞧。」
黃夫人也興奮起來,「大丫頭,你說的不錯。誒,事情還真是如此。看來咱們伯爵府的風水不光是旺男丁,也是旺姑娘的。」
眾人都笑了起來,唯獨永婉一臉鐵青,顯得很不高興。這樣一來,大家自然都注意到了永婉。
黃夫人看著永婉,皺了下眉頭,這二丫頭還真是個麻煩。「二丫頭,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讓丫頭帶著你出去轉轉。」
永婉面無表情的說道:「勞大伯母關心,侄女沒事。」
黃夫人心裡頭不待見永婉,但是總不能將永婉趕出去吧。
永芳見屋裡的氣氛有點僵硬,作為主人自然不能讓大家這樣下去。永芳急忙出聲,說道:「母親,不知大寶何時才能真的長開。如今這樣子可不好看。」
黃夫人笑道:「傻丫頭,大寶長的這麼好,你還嫌棄。你可真是不知足。哎呦,我的乖孫,來,讓外祖母瞧瞧。嘖嘖,長的真好。永芳,大寶晚上可會鬧夜?」
永芳搖頭,說道:「那倒是不會。如今大寶這麼小,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一天起碼有十個時辰以上都在睡覺。女兒聽常嬤嬤說,剛生下的來的孩子都是這樣,母親,這可是真的?」
黃夫人笑道:「這自然是真的。當初行哥兒生下來的時候,你不是也整天去看嘛?那時候行哥兒跟大寶一樣,都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
說起行哥兒,錢氏就笑了起來,「太太說的沒錯。四妹妹,你安心坐月子就好。別的你就別多想的。等你出月子的時候,那時候大寶也長開了。白白胖胖的,定是十分討喜。」
黃夫人說道:「說的沒錯。」
永芳將孩子抱起來,哄著孩子,又在大寶的臉上輕輕的蹭了下。突然看到永婉湊到面前來,似乎想要看大寶,永芳本能的往後仰。她可是記得清楚,當初永嫻的孩子洗三的時候,永婉可是幹出過禽獸不如的事情,竟然對一個才出生幾天的孩子下手,真正是蛇蠍心腸。
永婉見大家都誇永芳的孩子長的好,心裡就跟貓爪似地,也想看上一樣。評斷一下究竟是不是如眾人所說的那般。於是永婉好奇的湊到跟前,卻沒想到永芳就跟防賊一樣得防備她。頓時永婉的臉色就變了。恨恨的盯著永芳,接著目光下移,盯著永芳懷裡的孩子。
永婉見了孩子,眼睛頓時一亮,心想這孩子長得真好。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永芳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的孩子。想到過往的遭遇,永婉心裡頭滿心仇恨。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雖然長公主府補償了她一筆銀錢還有房舍莊子之類的,但是這些都比不上一個孩子來的實在。沒有孩子,她拿著那些銀錢又有什麼用了?她真想這個叫大寶的孩子佔為己有,可是這孩子是永芳的,一輩子她都不可能得到這個孩子。
永芳警惕的看著永婉,永嫻也擔心不已,急忙上前,防備著永婉。黃夫人等人則是一臉糊塗,這是怎麼呢?氣氛一下子怎麼就變了。這三姐妹之間究竟有什麼矛盾,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
「二姐姐,你……」永嫻擔心的喊道。
永婉似乎是被永嫻的喊聲驚醒,回過神來,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她。永婉一臉糊塗,無辜的問道:「大家為何都看著我?」
永嫻和永芳對視了一眼,永芳笑道:「二姐姐誤會了。大家見二姐姐這麼認真,因此不忍心打攪。」
永婉暗自冷笑,接著卻又真心的說道:「四妹妹,你是有福氣的。姐姐比不上你。」目光落在孩子身上,「這孩子長得真好。四妹妹,能不能讓我抱抱。」
那怎麼可以,萬一你又對孩子動手,那怎麼辦。但是永芳顧著永婉的面子,又是這麼多人見著,不好直接拒絕。永芳正在愁如何拒絕永婉的時候,卻沒想到大寶似乎是感念到了永芳心情,竟然哭了起來。永芳暗自大呼,寶貝兒,你可真是了不得。永芳一臉為難的說道:「二姐姐,你看大寶哭了,實在是沒辦法。還望二姐姐見諒。」
永婉一臉失望的樣子,點點頭,說道:「孩子要緊,四妹妹你好生哄著他,可別嚇著了他。」
永芳奇怪的看了眼永婉,難道是永婉的性子變了?還是她的記憶出錯了。就是永嫻也是一臉驚奇,似乎和永芳一樣,也沒想到永婉會這麼說,而且顯得那麼的真誠。
黃夫人等人自然瞧出這裡面有蹊蹺,只是不知具體是如何。心裡頭按下疑問,黃夫人突然冒出驚人之語,「二丫頭,你若是喜歡孩子,不妨回去後和你母親商量一番,從族親那裡過繼一個孩子,或是收養一個孩子。屆時,你的將來也算有了保證。」
眾人驚奇不已,都沒想到會從黃夫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永婉臉色通紅,眼睛亂瞄,心思不定。摀住胸口說道:「大伯母,我,我真的可以過繼孩子嗎?」
黃夫人仔細斟酌了一番,說道:「自然可以。不過過繼孩子之前,你最好到衙門單獨立戶。這樣一來,也算是名正言順。」
「可是,可是陳民康,還有長公主府上,我,我怎麼能單獨立戶?」永婉緊張的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眾人也都一臉糊塗,永芳也是不解。對這方面的律法之類的根本不懂。立戶,永芳自然明白。可是要求永婉立戶後才過繼孩子,這裡面是有什麼講究嗎?
黃夫人皺眉,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也不是不可以。你畢竟是婦人,又與夫家和離。若是你不打算再嫁,單獨立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手續上麻煩一點。不過麻煩也是針對一般小民,像是咱們伯爵府出面,此事該是容易。只是我擔心長公主府那邊,說不定會有些口舌。」
「母親,這裡面可是有什麼講究嗎?」永芳忍不住問出口。
黃夫人暗歎一聲,接著說道:「自然有講究。永婉若是立戶,那她的過繼的孩子,便能名正言順的繼承永婉的產業,別人不得干涉。等二丫頭百年之後,也能有後人拜祭。若是不立戶,不說產業繼承方面有阻礙,就是祭拜方面,也是麻煩。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只是此事還有個麻煩,畢竟陳民康還在。永婉立戶,按理該和他沒關係。但是長公主府畢竟位高權重,萬一要插手,也是麻煩一樁。」
「他們敢!他們若是插手,我便拼了這條命也要討一個公道。」永婉惡狠狠的說道。神色決絕,面目扭曲,讓人不敢直視。
眾人都被永婉這份決心給晃動起來,彼此對視一眼,接著都看著黃夫人。想聽黃夫人有什麼意見。
黃夫人此刻已經後悔提起這事,她原本是見永婉遭遇可憐,這輩子沒什麼指望了,又見她真心實意的喜愛孩子,因此腦子一抽便說出了這個主意。可是見了永婉的決心後,黃夫人卻開始打退堂鼓。不過她不能明著說,於是便將老太太搬了出來,「二丫頭,此事還需和老太太商議。若是老太太首肯,有老太太出面和長公主府說和,此事該有六七成把握。至於過繼誰家子弟,此事你該和你父母好生商議。畢竟這才是關鍵,若是處置不當,只怕會留下禍患。」
黃夫人這話也是好心提醒永婉,別一頭熱血似地,橫衝直闖。凡事就該謀定後動,包括過繼兒子的事情,更應該謀劃好了。否則說不定就是幫別人養兒子,最後家業也落到別人頭上。
黃夫人這番話讓激動中的永婉稍稍冷靜下來,的確,這不是一句話就能辦成的事情。不過永婉還是十分鄭重的向黃夫人道謝。黃夫人看出永婉有誠意,原本的厭惡之心倒是淡了一分。
永芳見眾人沉默,氣氛也不好,就想出面調節一番。不過不用永芳操心,常嬤嬤倒是精怪,進來說是吉時到了,該準備進行儀式。
眾人一聽,紛紛回過神來。常嬤嬤抱著大寶進行儀式,而永芳則是在床頭看著。降臨到人世間三天的大寶,終於要洗乾淨從胎裡帶來的污穢,成為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子。而眾人紛紛說著吉利話,將帶來的禮物添盆。
抱著洗的乾乾淨淨的大寶,永芳心裡頭很是高興。聞著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永芳在大寶的小屁股上親了口。香噴噴的可真好聞。尤其是這肌膚,嫩得能夠掐出水來。永芳逗弄著大寶的小屁股,就見大寶睜著眼睛笑了起來。
永芳頓時大聲叫道:「大寶笑了,寶貝兒笑了。」
黃夫人從外面進來,瞧著永芳沒半點正行,笑罵道:「四丫頭,你可是做母親的人了,可不能沒點規矩。要給孩子做榜樣,就要從小做起。否則等到孩子大了,有樣學樣,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永芳暗自吐了下舌頭,笑道:「母親教訓的是。女兒之前也是太過高興,這才忘形了。」
黃夫人在床頭坐下,笑道:「哥兒長的好,你身子骨恢復的也很快,我就放心了。對了,今日不見王妃。永芳,要不你派人去通傳一聲,我帶著你嫂嫂還大姐姐都去拜見。」
永芳點頭答應,叫來常嬤嬤,讓她派人去通傳。
常嬤嬤一臉為難,說道:「大少奶奶,王妃前兩日就不舒坦,今兒聽說身子骨沉重,都沒起床。這會還是別過去了。」
「母妃病了?」永芳狐疑的看著常嬤嬤。常嬤嬤心虛,避開了永芳的視線。
永芳笑道:「這沒關係。嬤嬤你還是先派人過去請示一下。若是母妃要見便好。若是不見,咱們心裡頭也有數。」
「是,大少奶奶。」常嬤嬤沒法,只能領命而去。
黃夫人,錢氏等人都是人精,都瞧出常嬤嬤神色不對。黃夫人率先問道:「四丫頭,府中可是出了什麼事?」
永芳搖頭笑道:「母親多慮了,府中一切平安,大家都相安無事。」
黃夫人心裡頭有著隱憂,可是有些話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說。只能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永芳話。
常嬤嬤很快回來,說是王妃今日身子骨不舒坦,就不見客了。讓永芳囑咐人好生招待來賀喜的賓客。有什麼需要,找孟二奶奶籌措就行了。
永芳聽罷,就對黃夫人說道:「母親,今兒就算了。母妃那裡不方便,母親也別過去了拜見了。」
黃夫人提出拜見顧氏,也是拘於規矩。聽顧氏不見客,黃夫人自然不會強行的貼上去。「那好,既然不用過去拜見,我今日就多待一會。」
安王府內院上房,顧氏正在摔打著杯盤碗碟,恨不得將屋中所有擺件都摔爛了,將這個王府都折騰一通,才能出了她心口那通惡氣。她以為這一回無論如何,安王爺也該多少為她考慮一番,即便不治少齊的忤逆之罪,也該像以前一樣,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最多教訓她幾句,此事就算揭過去了。可是她錯估了安王的心思,今日一早,安王就派了身邊的太監李全過來傳話。說是顧氏年歲漸大,身體日漸衰落,實在是不宜再管理王府內務。至於管家的事情就交給孟氏處理。等將來永芳出了月子後,就由永芳和孟氏一同負責管理內務。
這番吩咐,明白無誤的剝奪了顧氏管理王府的權利。就連王府公中產業也讓顧氏交了出來。
顧氏自然不願意這麼束手就擒,被人剝奪了權利。顧氏衝出去就要找安王理論,但是李全帶著人生生的堵在了門口,堵住了顧氏的去路。李全冷漠的看著顧氏,冷靜的說道:「王妃稍安勿躁。王爺憐惜王妃身子骨衰弱,擔心有人來打攪王妃,因此特意派了人來守著。如此一來,王妃便可安心靜養,不用再被俗事煩擾。」
「你,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是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做的?是不是宋少齊?宋少齊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替他賣命。」顧氏指著李全當即就大罵起來。而在上房伺候的要吐婆子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幫著顧氏助陣。
李全不屑瞥了眼顧氏,心想王爺以前處處維護你,那是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也念在你沒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上,因此給你留了一份臉面。可是你身為王妃,卻不想著家庭和睦,整日裡就想著算計人,竟然連王爺的親孫子也敢謀害。到了如今,王爺自然不會再顧念夫妻情分。今日種種,也都是你自個找的。李全收回不屑眼神,面上還算恭敬的說道:「王妃慎言。奴婢是王爺的奴婢,奴婢也只聽王爺的吩咐。奴婢所做,自然也是照著王爺的吩咐辦事。」
「你放肆。我要見王爺,我不相信王爺會這麼對我。讓開,否則別怪本王妃不客氣。」顧氏厲聲斥責李全。同時呼喊在上房伺候的婆子來幫忙。今日她決不能就這麼認輸,她一定要找安王爺問個明白。
李全手一揮,帶來的侍衛便開始驅趕上房當差得婆子。然後冷聲說道:「還請王妃保準身子。至於這院中的奴僕,多有不堪用的。奴婢奉命重新安排這上房事務。總之王妃不用擔心,只需安心靜養身子就好。」
「好膽奴才,你這是要造反啊!誰給你的膽子?你一個奴才,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呼小叫,給本王妃滾開,本王妃念在你多年勤勉的份上,也不追究你今日不尊上下的罪責。但是你再頑冥不靈,那就別怪本王妃要了你的狗頭。」顧氏強撐著一口氣沒洩,就想著以此為憑,威壓李全。讓李全便宜行事。
可是李全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反而是憐憫的看了眼顧氏。心想王妃平日裡看著還算精明,可是為何到如今,卻看不明白形勢。她當真以為只是因為那穩婆的事情,王爺一時發怒才會如此嗎?根本就是她做下的錯事太多,以前王爺還能容忍,而如今王爺是徹底對她失望。連帶以前的過錯也翻了出來,一併處罰,自然才有了今日的結果。
「王妃要奴婢的狗命,請儘管拿去。不過在這之前,奴婢還是要奉王爺的命令行事。」李全轉頭看著帶來的一眾奴婢,厲聲說道:「還不趕緊扶王妃進去歇息!」
「是,李總管。」一大群婆子丫頭進來,強行夾著顧氏往屋裡面走。將顧氏安置在床上後,又強行給顧氏灌下一碗湯藥。
顧氏拚命搖頭,死命掙扎,還想用王妃的威壓來逼迫這群放肆的奴婢。可是這群人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王妃。她們這些人都是王府的老人,一直在王爺身邊伺候。凡事都只認王爺的吩咐。即便顧氏在王府當家十多年,也沒法子撼動這幫人在府中的位置。
顧氏被灌了藥,沒一會便昏睡過去。一個領頭的婆子出來面見李全,「李總管,王妃已經睡下。」
李全滿意的看著這個婆子,年歲雖然大了,但是做事依舊如此的麻利。「辛苦馬大娘了。」
「總管客氣,我老婆子既然還能為王爺效力,自然義不容辭。總管放心,這上房有我老婆子看著,翻不出什麼風浪。」馬婆子一臉自信的說道。心裡頭滿是激動。被壓制了十多年,如今終於是翻身了。
李全滿意的點頭,「那就有勞馬大娘。馬大娘放心,此地種種,我一定會如實稟報王爺。屆時自然也少不了大娘的功勞。」
「多謝李總管。」馬婆子很是興奮。
院子裡跪了一地的丫頭和婆子,全是在上房當差的人,也算是顧氏的心腹。李全看著這些人,隨口說道:「全都趕出去,這裡不再需要這些人伺候。」
「是!」侍衛領了命,就要行動。頓時婆子丫頭們都叫了起來。
釵兒挺身上前,「總管,還請總管允許奴婢在王妃跟前伺候。奴婢伺候王妃多年,對王妃的性子最是清楚不過。有奴婢幫忙,馬大娘也能輕鬆一二。」
李全這才注意到釵兒這個丫頭,「你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頭釵兒?」
「奴婢正是。還請總管能夠成全奴婢。」釵兒低著頭跪在地上,滿心忐忑不安。
李全猶豫片刻後,點頭,「看你這樣,也算是個忠心的丫頭。罷了,王妃身邊要是沒個熟悉的人伺候,只怕王妃心裡頭也是不舒坦。你還有其他三個大丫頭都留下。你們安心伺候王妃。若是期間亂來,王府的規矩可不是擺設。」
「多謝總管,多謝總管。」釵兒磕頭。而和釵兒一道的另外三個大丫頭,心思卻是各異。尤其是秀兒,原本以為自己離了這裡,就能到少峰那裡伺候。卻沒想到釵兒臨時出頭,李總管一發話,她們四個人都得留下來。
看著一臉喜極而泣的釵兒,秀兒滿心憤恨。都怪她,都是她,要不然自己就可以做二少爺的姨娘了。
釵兒只覺著背上森冷,渾身都止不住的發顫。她知道是另外三個人,另外三人說不定已經恨上她了。尤其是秀兒那丫頭,說不定正在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自己。釵兒苦笑,心想王妃啊王妃,你看看這些人,到了關鍵時刻,竟然沒一個真心。唯獨只剩下奴婢撐著,卻已經被人記恨上了。可惜那些人都是鼠目寸光,也不想想本是王妃身邊伺候的丫頭,離了王妃,還有什麼前程可言?誰還敢她們這些被打上王妃標籤的人。只怕最終結果就是被遠遠的打發了,或是隨意找個小廝配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守在王妃身邊,總有一絲翻盤的可能。即便不能翻盤,她們這些丫頭的最終命運也好過被隨意配了小廝。
她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不光是要彰顯自己的忠義,也是要為自己的將來謀劃。可惜身後那三人,卻沒一個能領會到她這番用意。
李全自然不會去關注一個小小丫頭的心思。見四人似乎生了嫌隙,這反而更好。李全對馬婆子說道:「馬大娘,這四人就交給你了。讓她們伺候著王妃,馬大娘也能輕鬆一點。」
「李總管放心,我老婆子做事有分寸。」
「那就好。此處就交給馬大娘了。」李全吩咐完了事情,就帶著侍衛,還有粗使婆子趕著上房的奴僕出去了。
而常嬤嬤派來的請示的人剛好就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要不是心裡頭還惦記著差事,只怕立馬就要飛奔離開。找來附近當差的一個小丫頭,大致問明白了緣由,然後就急急忙忙的跑回荷香院稟告常嬤嬤。
常嬤嬤得了消息,也是嚇了一跳,同時心裡頭也覺著暢快。沒了顧氏,大少奶奶和哥兒也就能夠平安順遂。只盼望著王爺能夠一直硬著心腸。可別哪天又心軟了,將顧氏放出來禍害人。
這事情太大,常嬤嬤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大少奶奶。若是告訴了大少奶奶,那前面的事情也就瞞不住了。常嬤嬤決定還是先請示大少爺。同時囑咐丫頭封鎖消息。不得讓荷香院的客人看出絲毫不妥當來。另外擔心有人誤闖,然後將事情抖落,常嬤嬤又不得不安排人手在通往內院上房的路上守著。如此安排後,常嬤嬤勉強安心下來。心裡頭卻暗自腹誹,王爺什麼時候不動手,偏偏選在今日哥兒洗三的日子動手。真正是……算了。畢竟是王爺,全府的人還是要聽王爺的吩咐。
安王已經能夠下床,只是神情顯得很憔悴。李全進來回話,也算是交差,將事情稟報後,就等著安王的示下。
安王一臉郁卒,似乎對顧氏還有一絲憐惜。悠悠長歎一聲,安王輕聲說道:「讓人好生服侍王妃,不可怠慢了。」
「王爺放心,奴婢已經吩咐下去了。」
安王眉頭皺起,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李全,「此事本王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好歹是多年夫妻,少齊的妻兒也只是虛驚一場。哎……」
李全就跟木頭樁子似地,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接著又聽到安王說話,「罷了,罷了,事情已經如此,便只能做下去。明兒本王就進宮面見父皇,也好讓父皇知道我的決心。等等,本王還是先上奏本,等父皇發話再進宮不遲。」安王顯得很猶豫,面色也顯得有點痛苦。看來這番決定,真是讓安王煎熬了一番。
原來此事另有隱情。原本安王並沒有這麼大的決心,還想著和以前一樣,裱糊一番,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此事就算是揭過去了。也勉強算是安撫了少齊那暴躁的性子,也能全了顧氏的臉面。
可是安王沒想到昨晚深夜,宮中來了人,就代皇上問他一句,你是怎麼當家的?當時安王就嚇得半死,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以為皇上是要拿他問罪。
李全還算清醒,使出銀子來,從宮中來人那裡打聽消息。宮中來人收了銀子,雖然沒全說,但是也算是說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的意思無非就是很不滿安王,堂堂王爺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三天兩頭的興風作浪。要是安王管不了,皇上這個做老子的就不得不親自出手來管教了。到時候顧氏還有安王府會是個什麼情形,那可就說不好了。說不定安王爺的王爵都要被一擼到底。
安王爺是真的被嚇住了,他那皇帝老子的手段,這幾十年來他早就見識慣了。他那皇帝老子不出手則以,若是出手定是霹靂手段。屆時只怕沒幾個人能夠承受得住。安王爺痛定思痛,為了整個王府的安寧,為了消了皇上的怒氣,只能用霹靂手段收拾顧氏。剝了顧氏管家的權利,將她身邊的人都打發走,屆時顧氏自然再也翻不起風浪。
至於孟二奶奶,在安王看來,根本就不是永芳的對手。如此安排,也就不用擔心還有人有膽子有能量對永芳和孩子不利。既消了皇上的怒氣,也平了少齊的火氣,也讓安王府寧靜下來,一派和睦景象。
但是這番決定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安王本就不是一個果斷的人,又比較念舊情。多年來,顧氏小意伺候,安王心裡頭肯定是有顧氏的位置的。安王整整煎熬了一個晚上,等到天光亮了,安王還沒徹底下定決心要如何對待顧氏。想找出個兩全之策,既能在皇上面前交差,又能讓顧氏安分守己,這何其難。
而少齊的進言,則是成了壓垮安王的最後一根稻草。李全不知道少齊對安王說了什麼。只是知道少齊走後,安王就下了這番命令。
如今事情已經做下,再也沒有回頭路,安王的心裡卻始終無法寧靜。滿心疲憊,同時又是滿心失望。這番心情生生的煎熬著安王的身心。原本身子骨因為縱慾過度,就傷了元氣。如今心情鬱結,於是安王理所當然的病了,還是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