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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顧三公子,翻盤 文 / 福星兒

    顧惜昭與朱氏婦人說完,便將後背餵入身後的雕花木椅之中,繼續饒有興致的把玩著手中的狼毫筆,一副我不著急的模樣。

    朱氏回想起剛才在刀口下的情景,嚇得整個人更是哆嗦得厲害。

    原本以為幫那些人辦了事情,她便可以得了錢財離開尚京,不曾想那些人會在事後殺她滅口,如若今日不說,踏出這院子,她必然會再遭毒手。

    樂青站在一旁,他見朱氏久久不開口,便逼問道:「你家相公平日嗜賭成性,早敗光了你家裡的錢財,近日如何這般有錢上鳳翔樓大吃大喝,朱氏,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交待了吧。」

    白日樂青去陳潑皮家時,只發現他家裡還剩了些破舊的傢俱,以及盆盆碗碗,再無其他值錢的東西了,家中且是如此境況,那上鳳翔樓大吃大喝的錢財是從何處得來的。

    樂青將話說完,一雙眼睛盯在了朱氏的身上。

    顧惜昭卻半點也不著急,繼續把玩著筆桿子玩耍。

    如今朱氏已經走投無路,不怕她不說出實情。

    朱氏思想了良久,果然開口道:「公子,只要你能保證我的安全,我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終於等到了朱氏開口,顧惜昭用手肘支著木椅的扶手,然後坐起身子,啪嗒一聲,他將手裡的狼毫筆插入了筆筒之中。

    「這是自然,只要在本公子的府上,本公子便保你無恙。」

    顧惜昭只答應,在顧府保證朱氏安然無恙,最後能不能活命,還得看朱氏究竟做了什麼事情,樊家的人忙著殺朱氏滅口,想必陳潑皮的死,朱氏怕是脫不了干係。

    朱氏卻未太弄清楚顧惜昭的意思,聽顧惜昭可以保她周全,便十分滿意了。

    她將這幾日的事情想了想,方才與顧惜昭道。

    「陳潑皮不是個東西,他好賭成性,將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敗光了,半年前,小婦人的孩兒染上了重風寒,小婦人千辛萬苦才籌了點抓藥錢,卻被那殺千刀的狗東西搶了去,然後一把就在賭坊裡輸光了,可憐小婦人沒錢給孩兒抓藥,小婦人那孩兒就活生生的病死了,」話說到這裡,朱氏已經是淚眼婆娑了,見她咬著牙齒,簡直是恨毒了陳潑皮。

    顧惜昭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全然像是在盯故事一樣。

    眼前的朱氏固然可憐,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只能怪她自己的命數生得不好,嫁了陳潑皮這樣一個無賴。

    朱氏想起過往的心傷之事,一時難掩淚水決堤,顧惜昭兩道淡淡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也不催促她。

    朱氏哭了一會兒之後,拂袖擦了幾把淚花子,才接著繼續道:「前幾日,那殺千刀的欠了一屁股賭債,就預備將小婦人壓給賭坊,好在那賭坊的老闆嫌棄小婦人長得醜,並未要了小婦人,還將那殺千刀的毒打了一頓,那殺千刀的在賭坊被毒打一頓,回家之後,便揪住我的頭髮,將我狠狠的收拾了一頓來解氣,小婦人恨那殺千刀的,恨不得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朱氏說到這裡,已經抑制不住對陳潑皮的痛恨了。

    顧惜昭瞥見朱氏眼中露出的憤怒之色,大抵是明白怎麼回事了,不過他未出聲打斷,繼續聽朱氏仔細陳情。

    朱氏恨得咬了咬牙,接著道:「有一日,一個蒙面的男人找到了小婦人,那蒙面的男人讓小婦人嫁禍鳳翔樓,說事成之後,便給小婦人一筆銀子,送小婦人離開尚京,那蒙面男人將整個計劃告訴了小婦人,當時小婦人恨透了那殺千刀的,索性便答應了。」

    顧惜昭挑了挑兩撇劍眉,打斷了朱氏的話,他問道:「陳潑皮是怎樣死的?你可見過那蒙面男人的長相?」

    「那蒙面男人將臉捂得嚴嚴實實的,小婦人並未見過他的長相,」朱氏先回答了顧惜昭的第一個問題,隨即,她垂了垂眉目,才接著回答第二個問題。

    「那殺千刀的是被我親手毒死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朱氏覺得十分解氣。

    「毒藥是那蒙面男人給小婦人的,銀錢也是那蒙面男人給小婦人的,那殺千刀好賭,好吃,見小婦人手上有錢了,二話不所便都搶了去,小婦人跟了他幾日,見他日日上鳳翔樓去大吃大喝,便挑了一日,偷偷在他的衣袖上撒了毒粉,那殺千刀的有個壞毛病,便是吃飯的時候,袖子老是掉進盤子裡去,那毒粉就是這樣被下在了飯菜裡。」

    顧惜昭聽朱氏將事情的經過說完,便側目掃了樂青一眼。

    月青會意,將一張認罪書放在了朱氏的身前:「朱氏,你還是畫押吧,若是你乖乖畫押,我家公子還能保得了你一時。」

    在朱氏陳述自己罪狀的時候,樂青便提筆在一旁仔仔細細的記了下來。

    朱氏不識字,她垂目看著面前寫得密密麻麻的一張紙,然後抬起頭對顧惜昭道:「公子,小婦人畫押就是,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小婦人。」

    謀殺親夫,這可是重罪,怎樣救。

    顧惜昭淡淡的掃了朱氏一眼,道:「本公子會在府尹面前幫你說說情,讓你少遭些罪,」說完,便閉上了嘴巴。

    朱氏眼神空洞的盯著地上的認罪書,認罪也是死,不認罪也是死,她到底該怎樣做。

    見朱氏遲遲不動手畫押,樂青站在她的面前,冷聲道:「若非我家公子出手,朱氏,你此刻已經是個死人了,你難道願意就此被人利用,然後抵死不認罪,再讓那幕後之人將你殺了滅口。」

    樂青的話一字一句傳入了朱氏的耳中,良久之後,朱氏才抬起頭來,含淚道:「畫押,小婦人畫押便是,」說話間,只見她已按了一個手印在那認罪書上。

    朱氏畫了押之後,整個人就完全癱坐在了地上,樂青彎腰,將地上的認罪書撿了起來,然後幾步上前,將認罪書恭敬的遞到了顧惜昭的手上。

    顧惜昭從樂青的手中將朱氏的認罪書接過,他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後小心的疊好,再收了起來。

    「吩咐丫鬟領朱氏去休息,注意好好安排人保護著,明日去京兆衙門。」顧惜昭看著樂青,淡淡吩咐道。

    「是,公子爺,」樂青應了一聲,然後出門去叫了一個丫鬟進來,不多時,那丫鬟便領著朱氏出了顧惜昭的書房。

    朱氏離開之後,顧惜昭才揚眉,再次看向樂青,問道:「樂青,你可知道今日那幾個殺手的來路。」

    樂青像一根竹竿似的,恭恭敬敬的立在顧惜昭的書案前,待顧惜昭的話音落下之後,他請罪道:「請公子爺恕罪,屬下並未從那幾個殺手的身上看出任何端倪。」

    樂青說這樣的句話,本是顧惜昭意料之中的事情,樂青未追到殺手的線索,顧惜昭並未有多失望。

    若此事真是樊氏搞出來的,又豈能這樣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樂青見顧惜昭臉上的神色未有太大的變化,便又接著道:「公子爺,那幾名殺手出招狠辣,個個身手了得,依屬下看,這樣厲害的殺手,恐怕也只有世族大家能養得起,請得起。」

    「嗯,我知道了,」樂青說了一長段,顧惜昭聽後就說了這麼一句簡單的話,話畢,他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想要憑一個小小的朱氏,就將一盆漲水潑到樊家的頭上,此事定然是不可能的,顧惜昭想得很透徹,便索性就不再深究這個問題了。

    此時樊府。

    樊家大公子,樊貞的書房內,只見樊貞正臉色黑沉沉的坐在書案前,他本就身著了一襲墨色的袍子,墨色的袍子配上他此刻的臉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戾氣極重。

    四名身著灰色勁裝的男子正匍匐跪在他的書案前,這四名男子正是今日去殺朱氏滅口的殺手。

    「屬下辦事不利,請公子恕罪。」

    四人見樊貞黑著一張臉,明顯是怒火中燒的模樣,見樊貞這副模樣,一個兩個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知道往地上叩頭,請樊貞恕罪。

    「廢物,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樊貞怒急,隨手就將書案上的東西摔在了地上,那筆筒,畫卷,折子等東西,被樊貞的廣袖揮出去老遠,然後重重的砸在了四名殺手的身上。

    「四個大男人,竟然還殺不了一個無知的婦人,養你們何用。」

    四名殺手感覺到東西砸到自己的身上,嚇得更是瑟瑟發抖,提心吊膽,但是此刻樊貞正在氣頭之上,四人被東西砸中,卻也不敢吭一聲。

    待樊貞的怒氣稍微平息一些之後,其中一名殺手才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看著樊貞,道:「公子,屬下四人正準備捏了朱氏的脖子,但是顧府的人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然後硬生生將朱氏給劫走了,是屬下四人辦事不利。」

    只差那麼一步,只差那麼一步就能毀了顧家名下的酒樓,就這麼功虧一簣了,樊貞心裡十分不甘心。

    他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怒火,稍微靜了靜。

    顧惜昭,可真是好啊,顧府三公子,果然是一個極難對付的角色,看來他想要擊垮顧家的生意,還得費些功夫。

    樊貞冷靜下來之後,挑著一雙陰狠的眸子,視線落在四名殺手的身上,冷冷道:「事情沒辦成功,你們四人可否露了馬腳。」

    若是這四人露了馬腳,將樊家給牽連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樊貞的話在頭頂上冷冷響起,四名黑衣人嚇得心裡的那根弦瞬間就崩斷了,大公子處置人的手段,他們可是知道的。

    「請公子放心,屬下幾人萬死也不敢露了馬腳,牽連公子您。」

    樊貞聽了這句話之後,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他揮了揮手,語氣變得輕飄飄道:「下去吧,辦事不利,各自下去領一百大板。」說完,樊貞便將身子靠在了身後的椅子上,然後微微的閉上了雙目。

    四名黑衣人聽了他那句輕飄飄的話,額頭上卻是直冒出冷汗。

    一百大板,打完這一百大板下來,估計他們的小命已經去了大半條,若是運氣不好的,一百大板下來,就去了一整條命。

    見樊貞已經閉上了雙眼,四人對看一眼,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便各自倒退出了書房,然後各自去領那一百大板。

    翌日早晨,顧惜昭便攜了朱氏,直接往京兆府衙而去。

    陸青雲聽聞顧惜昭上了京兆府衙,趕緊親自迎了出來。

    雖然顧惜昭沒有官職傍身,但是卻也是顧相府的三公子,而且顧惜昭富可敵國,連皇上都要忌憚三分,他一個小小的京兆府尹自然是不敢怠慢。

    顧惜昭依舊一襲素白錦袍,他手中搖晃著一把玉骨折扇,風流俊逸往京兆府衙那麼一站,然後周圍街上的百姓便將京兆府衙門給圍了起來,圍得是水洩不通。

    顧惜昭見陸青雲疾步匆匆的迎出來,便淡淡含笑道:「陸大人,你可還記得你昨日說過的話,若是證實鳳翔樓是清白的,你便要怎樣做?」

    陸青雲見顧惜昭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不禁拂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委實此刻,他額頭上其實並沒有汗珠子。

    「這是自然,本官說過的話,自然是記得的。」

    兩三句話說完,陸青雲再看了顧惜昭一眼,心裡暗自揣摩起來。

    心道:這顧三公子的神態如此輕鬆,莫非已經找到了翻案的辦法,若是他未能成功坐實鳳翔樓飯菜吃死人的罪,上面會不會怪罪。

    顧惜昭一邊晃著手中的玉骨折扇,同時瞥了陸青雲一眼,將他眼底的那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神色收入了眼底。

    「陸大人,勞煩請快些升堂。」話說完,顧惜昭還攤出了一隻手,做了一個請態姿勢。

    陸青雲看了看他的手勢,微微點了點頭,道:「誒,升堂,本官這就升堂。」說罷,他便朝公堂而去,顧惜昭搖著玉骨折扇跟在了他身旁,樂青攜了朱氏緊步跟在了兩人的身後。

    不多片刻時間,陸青雲便一身官服坐在了公堂之上,衙役專門為顧惜昭準備了一把雕花大椅,顧惜昭呈一副懶庸的姿勢翹腿靠坐在椅子上。

    朱氏已認罪,進了公堂便跪在了京兆府尹陸青雲的面前。

    樂青將昨夜朱氏說畫押的認罪書遞到陸青雲的面前,道:「府尹大人,這是朱氏供認畫押的認罪書,請過目。」

    陸青雲看了朱氏一眼,才伸手從樂青的手上將朱氏的認罪書接了過來。

    見他雙手端著朱氏的認罪書仔細的看了起來,只是越看到後面,他臉上的表情就越是糾結,這個朱氏攬下了所有的罪責,那他如何能坐實鳳翔樓吃死人的罪名,這可是上面安排他做的事情,如今該如何是好。

    正當陸青雲無比糾結的時候,顧惜昭那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怎麼,陸大人,難道這份供認書很難讀懂,竟要陸大人花費如此長的時間。」

    陸青雲將視線從朱氏的供認書上移開,他轉目看向顧惜昭,正好瞥見顧惜昭唇角上的那一點點嘲諷之色。

    正了正臉色,陸青雲轉了一下眼珠子,將視線移到朱氏的身上,他吹了吹嘴角的鬍渣子道:「朱氏,謀殺親夫可是重罪,你可要仔仔細細的想清楚了,你是真的毒死了自個的男人,還是另有隱情,若是另有隱情,你不妨與本官說來,本官自會為你做主。」

    顧惜昭將陸青雲的話聽在了耳裡,他笑了笑,道:「哈,陸大人可真是愛民如子的好官啦,只是朱氏已經供認不諱,陸大人再說這番話,莫不是想扭曲案件的真相,難道陸大人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故意想要誣陷於鳳翔樓,誣陷於顧某。」

    說話時,顧惜昭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他一邊搖晃著手中的玉骨折扇,一邊顧著與陸青雲說話,雖然他的表情很淡,但是眼神卻十分犀利的看著陸青雲。

    幾句話直接戳中了陸青雲的心事,陸青雲抖了抖兩撇八字鬍,臉上的神色微微發生些許變化,有些不自然的看向顧惜昭,道:「三公子,你說這話可是在污蔑本官,本官素來是愛民如子,謀殺親夫這樣的兇案,自然是要問清楚事情原委,免得冤枉了無辜。」

    「噢,原來如此,」顧惜昭又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

    「既然陸大人如此愛民如子,那就儘管問吧,嗯。」

    朱氏險些死於樊家的刀下,已經想透了其中的厲害,就算陸青雲巧言令色,顧惜昭也不擔心朱氏會中途變了卦。

    「哼哼,」被顧惜昭戳中心事,陸青雲臉上頗尷尬,便假借哼哼了兩聲,才看向朱氏道:「大膽刁婦,你是如何謀害自個男人的,快快從實招來,」不得不說,官當得久了,臉色轉變得比翻書還快。

    在陸青雲的厲聲之下,朱氏嚇得身子抖了抖,才將事情的經過又一五一十的陳述了一遍。

    「大人,是小婦人在自個男人的袖子上撒了毒粉,是小婦人毒死了自個的男人,這一切都與鳳翔樓沒有半點關係。」

    ------題外話------

    二更來了,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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