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每日去十里村接送衛長蕖,是認得江氏的。
他瞧見是衛長蕖的家人,便主動上前將江氏等人領去了後院廂房裡招待著,他將江氏等人安排在後院廂房之後,便又端了些糕點,茶水進去。
江氏給小蘿蔔頭留了一碟糕點,便將其餘的都分給了田翠妞姐妹,小冬瓜他們吃,田翠妞姐妹,小冬瓜見江氏分給他們糕點吃,都十分的感激,糕點都是小孩子,小姑娘吃的東西,李安是個中年人,便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
這個時候尚早,還不到中午上客的時間,醉香坊大廳的最裡側稀疏坐了三桌客人,那三桌客人都在安安靜靜的吃飯,整個大廳裡靜悄悄的。
萬來福瞧著方便,便將衛長蕖叫到了櫃檯前。
他看向衛長蕖,道:「長蕖啊,今天十二月初一了,叔將十一月的分利結算給你吧,你還要看看賬本不?」
萬來福的為人,衛長蕖是十分信得過。
若說萬來福剋扣她的分利,應該是不可能的,依照萬來福的寬和的性子,他瞧著醉香坊每個月進賬幾萬兩銀子,只會給她多,不會給她少。
她衝著萬來福抿唇淡笑,道:「來福叔,我信得過你,就不用看賬本了,你直接拿錢給我就是。」
「既然這樣,叔就直接將銀票給你了。」
與衛長蕖說著話,他便伸手從櫃檯的抽屜裡取出一疊銀票,遞給衛長蕖,道:「長蕖,除去成本,廚師,夥計們的工錢,上個月進賬總共是八萬五千兩銀子,叔算兩成分利給你,一共是一萬七千兩。」
萬來福將銀票遞到衛長蕖的手中,還不忘叮囑幾句:「長蕖,這麼多錢,你可要收好了,你一個姑娘家的,不要顯露錢財,將這些銀票帶在身上不安全,你還是抽個空,趕緊去錢莊將這些銀子都存了,離咱們醉香坊不遠處,正好有家通寶號。」
通寶號是涼國最大的錢莊,整個涼國到處都有通寶號的分號。
衛長蕖接過萬來福遞過來的銀票,然後將那些銀票疊起來收入懷中。
將銀票收好之後,衛長蕖才看向萬來福,道:「來福叔,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你不必擔心。」
與萬來福說完,她便準備轉身去後廚做事。
感覺到懷裡那疊厚厚的銀票,衛長蕖心裡就十分的開心。
醉香坊十一月的進賬是十月份的兩倍,生意是越來越好了,看來她得加快節奏,搬了家之後,要盡快將菌房打點出來,早些時日人工育種松木菌,然後再接著計劃其他的事情。
忙完中午的生意,江氏等人留在醉香坊吃了午飯。
衛長蕖想著自己接近傍晚才下工,不可能讓大家坐在醉香坊裡,乾等上一天,就這麼乾等著,著實有些難受。
反正有現成的馬車,吃過午飯之後,她便吩咐李安駕著馬車,先將江氏等人送回家。
反正只需要江氏給李安指一下路而已,讓江氏等人早些回去,總比一夥人乾耗在醉香坊裡強。
衛長蕖前腳剛把江氏等人送走,後腳顧惜昭就進了醉香坊。
萬來福瞧著顧惜昭搖著扇子,風度翩翩的跨過門檻,便笑容滿面道:「顧公子,您是來找長蕖的吧。」
只聽萬來福與顧惜昭說話的語氣,十分的平和,神色再不見半點緊張。
自從衛長蕖與他說,凌璟,顧惜昭兩人都是一張嘴巴,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普通人,不是吃人的老虎,聽了衛長蕖那些話,當他再見到顧惜昭,真就不那麼緊張了。
「嗯,」顧惜昭衝著萬來福輕頷首,挑著一雙桃花目,問道:「那丫頭可是又在後廚裡忙?」
「是呢,前刻剛上了一桌客人,長蕖正在後廚裡燒菜,」萬來福隨口應答。
「顧公子,您若是有什麼事情,就先去雅間裡稍等候片刻,我這便去後廚叫長蕖。」
萬來福的話音剛落,只瞧見顧惜昭已經晃著扇子往二樓去了。
瞧見蘇成正在大廳裡招呼客人,萬來福便衝他喊了一聲,吩咐道:「蘇成,帶顧公子上雅間去,再泡壺好茶。」
「好叻,」蘇成衝著萬來福應了一聲,片刻不敢耽擱,小跑幾步就趕上了顧惜昭。
將顧惜昭安頓在了雅間之後,萬來福這才轉身去後廚叫衛長蕖。
這時候,衛長蕖剛好燒完一道菜,正準備起鍋。
萬來福站在後廚的門口,衝著她招了招手,道:「長蕖,你過來一下。」
衛長蕖將炒好的菜起鍋裝盤,拾掇一下,搭上配菜花,這才伸手將盤子遞給了等著傳菜的阿貴。
忙完手上的活兒,衛長蕖才放下手中的鍋鏟,看向萬來福隨口問道:「來福叔,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她一邊說著話,同時幾步走到萬來福的面前。
萬來福回道:「長蕖,顧公子又上咱們醉香坊了,說是找你有事。
有事——衛長蕖約莫一想,今天是十二月初一,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顧惜昭莫不是來給她送錢的。
想到顧惜昭可能是來送錢的,衛長蕖心裡就十分的高興。
這段日子,據她所觀察,鳳翔樓改做了火鍋,干鍋,披薩的生意之後,生意還是不錯的,與醉香坊的生意相比,簡直是不相上下。
整個涼國,一共有十幾家鳳翔樓,顧惜昭這個人如此會生財,想必她的四成分利,應該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吧。
衛長蕖想想就覺得樂啊。
她解下身上的圍裙,與萬來福道:「來福叔,我這就去見顧大公子。」
衛長蕖與萬來福說話間,只見她笑顏如花,看上去心情美妙極了。
萬來福盯著衛長蕖那張燦爛的笑臉,心道: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往常讓她去見顧公子,總是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今天怎麼這般高興。
當萬來福還在疑惑不解的時候,衛長蕖已經轉身出了後廚,想也想不明白,他也只好跟著走出了後廚。
衛長蕖輕邁走進雅間,正好看見顧惜昭正在品茶,那動作該死的優雅,該死的迷人。
「想必是顧大公子近日賺錢了,竟然有這麼好的心情品茶,」衛長蕖一邊說話,一邊邁步朝八仙桌走去。
她幾步走到八仙桌前,隨意挑了個位置,與顧惜昭面對面而坐。
顧惜昭輕抿一口茶水,放下手中的茶杯,挑著一雙桃花目看向衛長蕖,道:「有小丫頭你幫忙,本公子怎麼能不賺錢呢。」
衛長蕖抿唇淡笑,她盯著顧惜昭那張如玉的面孔,心道:賺錢就好。
「那就恭喜顧大公子生意興隆了,」衛長蕖先與顧惜昭打了個馬虎眼,然後才笑顏如花的接著道:「既然鳳翔樓盈利了,想必顧大公子今日是來給我送分利的吧。」
顧惜昭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衛長蕖的巴掌小臉上。
十分玩味的盯著衛長蕖看,這丫頭還真是掉進錢眼裡去了,見面首先就提錢的事情。
顧惜昭盯了衛長蕖片刻,才淡淡道:「小丫頭不必心急,既然小丫頭出力幫了本公子,那四成利錢定人是少不了你的。」
顧惜昭話落,衛長蕖衝著他翻了個大白眼,不心急,不心急才怪事呢,那可是錢,比男人還要可靠的東西。
衛長蕖直接伸出一隻手,手臂跨過桌面,將一個手板攤在顧惜昭的面前,道:「趕緊的,別磨磨唧唧的,將銀票拿來。」
顧惜昭神色一轉,視線落在衛長蕖攤開的手板上,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緊緊盯著衛長蕖的手板,道:「小丫頭,你就這麼愛錢呀。」
衛長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衝著顧惜昭道:「顧大公子,你這問的這不是廢話嗎,錢可是好東西,誰能不愛。」
說完,衛長蕖又白了顧惜昭一眼。
顧惜昭瞧著衛長蕖那副地主婆催租似的模樣,心裡暗暗道:他見過愛錢的,還真沒見過這般愛錢的。
衛長蕖就將一隻手板攤在顧惜昭的面前,顧惜昭不給錢,她就不收回去了。
顧惜昭無法,只得從懷裡掏出一大疊銀票。
他將銀票遞給衛長蕖,道:「小丫頭,這是你上個月的四成分利,一共是七萬二千兩銀子,目前,我只在尚京那三家鳳翔樓,止水鎮的這家鳳翔樓經營了火鍋,干鍋的生意,尚京那三家鳳翔樓純進賬是十五萬兩銀子,止水鎮的這家純進賬是三萬兩銀子,上個月,一共進賬是十八萬兩銀子,分你四成,整好是七萬二千兩。」
衛長蕖接過銀票,一邊聽顧惜昭說話,一邊一張一張細細的數了起來。
顧惜昭瞧著她數銀票的模樣,有些滑稽,還有些迷人,他就搞不明白了,眼前這小丫頭,怎麼就這樣特別,有趣,實在是有趣極了。
看著衛長蕖數了一會兒,顧惜昭忍不住道:「喂,小丫頭,你用得著數這麼仔細嗎?我又不會少你的。」
「這可說不准咯,」顧惜昭話落,衛長蕖當即就接過話。
「誰能保證,顧大公子不會故意坑我一把,給少一張,或者給張假的銀票,所以啊,關於銀子的事情,咱們就要當面點清楚,免得將來再扯皮,是不是。」
衛長蕖回答得振振有辭。
顧惜昭被她氣得簡直是想跳腳,頓時拉高了音調,衝著衛長蕖道:「小丫頭,你將本公子當成什麼人了?」
少一張,給假銀票——虧得這小丫頭說得出口,他顧惜昭是這種人嗎。
銀票在手,衛長蕖才顧不上顧惜昭是發火,還是跳腳呢,只是隨隨便便回應他道:「我將你當顧惜昭啊,鳳翔樓的大東家,我的搖錢樹。」
這回,顧惜昭已經氣得直接磨牙了,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凌璟那黑心肝的說得不錯,這小丫頭的確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這廂,衛長蕖細數了半天,終於見她右手捏著把銀票,啪嗒一下拍在左手的手心上,笑顏如花道:「一張不多,一張不少,整好是七萬二千兩銀子,顧大公子,謝你專門跑這趟來給我送銀票,多謝多謝,」說完,衛長蕖便將手中一疊厚厚的銀票收進了懷裡。
衛長蕖將銀票收好之後,眨眼就隱去了臉上的笑容,一雙清明皓月般的眸子盯著顧惜昭的臉,客氣道:「顧大公子,銀票你也送了,我也收了,沒什麼事了吧,若是沒什麼事了,我就要去忙了,你慢慢喝茶,呃。」
衛長蕖衝著顧惜昭辟里啪啦說了一長串,那幾句話,說得好不順溜,一字一句辟里啪啦像豆子一樣從衛長蕖的嘴裡倒出來。
顧惜昭聽得表情抽了抽。
這丫頭也太實在了,拿了錢就立馬翻臉不認人,夠無情。
衛長蕖起身剛走了一步,顧惜昭伸手將她攔下,道:「喂,小丫頭,我好不容易來醉香坊一趟,怎麼著,你也得陪本公子喝杯茶吧。」
陪喝茶——尼瑪後廚裡還有大堆事情等著她去做,她才沒這貨這般好命,又清閒。
衛長蕖停下腳步,側目盯著顧惜昭的臉,淡淡道:「顧大公子,你跟我只是生意上的合作關係,我可沒有義務陪你喝茶。」
「樓下的客人還等著我燒菜呢,我算算啊,」將話說到這裡,衛長蕖真的就表情認真的計算起來:「我一炷香能燒兩道菜,就算一道菜平均能賣八兩銀子,我陪顧大公子您喝茶聊天,怎麼著也得花半個時辰吧,這半個時辰我起碼能燒十多道菜出鍋,照這樣計算,我若陪顧大公子聊天喝茶半個小時,顧大公子就得付給我起碼一百兩銀子。」
衛長蕖說完,眨巴了一下雙眼,繼續盯著顧惜昭的臉。
顧惜昭做生意這麼多年,可還真是頭一遭見識到,還可以這樣算賬的。
他一眼不眨的盯了衛長蕖半響,才開口道:「小丫頭,你和銀子一天生的嗎,見了錢像見了親爹親娘一樣。」
聽顧惜昭說完,衛長蕖懶得再與他瞎磨唧,她從顧惜昭的臉上收回視線,淡淡道:「顧大公子請慢坐,我先忙去了,」兩句話說完,她便繞過了顧惜昭的手,邁步朝門口走去。
顧惜昭的一隻手臂還愣在半空,瞧著衛長蕖已經走到了門口,他便衝著衛長蕖的背影,大聲道:「喂,小丫頭,你真就這麼走了。」
衛長蕖不回話,只背對著顧惜昭揮了揮手,然後幾步走出雅間,下了二樓。
顧惜昭獨自坐在雅間裡,端起茶杯,仰頭灌下一杯茶水,然後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自言自語道:「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眼裡只有錢的小丫頭片子。」
衛長蕖離開之後,顧惜昭也覺得甚是無趣,沒一會兒功夫便離開了醉香坊。
忙了一天,衛長蕖下工回到十里村,這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下來了。
這入了冬,是一日比一日天黑得早。
為了駕車方便,自從入冬以來,衛長蕖每日都會提前半個時辰下工。
衛長蕖回到山神廟,江氏等人已經吃過晚飯了。
孤寂的山神廟裡亮著油燈,江氏正陪著小蘿蔔頭,小冬瓜玩耍,李安還在山神廟前的空地上抹黑劈柴火,田翠妞姐妹倆人在油燈下做衣服。
瞧見李安還在幹活,衛長蕖輕步走到他身邊,道:「李叔,天都黑了,快別再忙活了,趕緊進屋洗個手,歇息一會兒吧。」
確實有些伸手不見五指了,衛長蕖的話音入耳,李安便停下了手中的斧頭,站著應了一聲,這才將已經劈好的柴火抱進屋去。
田翠妞姐妹倆瞧見衛長蕖進屋,趕緊起身,恭恭敬敬道:「小姐,你回來了。」
「嗯,」衛長蕖輕點頭,衝著她們姐妹二人輕應了一聲。
「蕖兒回來啦,今天逛了集市,又做了大半天的工,累壞了吧,」說著話,江氏就準備起身去給衛長蕖準備熱水洗漱。
田翠妞瞧著江氏欲起身,趕緊道:「夫人,你就歇著吧,我來給小姐打水就是,」還沒等江氏站起來,田翠妞就已經去端木盆了。
衛長蕖看著江氏道:「娘,你就繼續陪長羽玩耍吧,這些小事情讓翠妞來做就行了。」
她買丫鬟回來,可不就是為了讓她們做這些事情嗎。
聽了衛長蕖的話,江氏才又坐了回去。
瞧見衛長蕖洗完臉,田翠妞又趕緊過來將盆裡的水端去倒了,田翠花瞧見自個的姐姐忙得過來,便繼續在油燈下做衣裳。
李安將劈好的柴火全都抱進了屋,瞧著他一手髒兮兮的,田翠妞又趕緊給他打了盆熱水洗手。
這一切,衛長蕖都細細的瞧在眼裡,看來這田翠妞姐妹兩人,還算得上是勤快的丫頭,特別是田翠妞,倒是還有幾分眼力勁,往後可以考慮重點培養一下。
李安將手洗乾淨了,衛長蕖順手拿了個木凳子給他坐。
這木凳子還是上次余氏專程留在這裡的,想著王老實家裡的境況,原本江氏是不肯要的,但是余氏堅持要給,說什麼這木凳子做起來也簡單,找棵大木樁子,拉兩鋸子就做成了,回頭讓王小山再做兩個便是,江氏見余氏堅持也只好收下,正好來人來客啥的,可以將就著坐一下。
衛長蕖見所有人都在屋裡了,就準備說一些事情。
她首先看向田翠妞姐妹兩人,淡淡道:「田翠妞,田翠花,我既買下了你們姐妹兩人,你們姐妹兩人往後為我做事,便不能再叫以前的名字了,我想給你們姐妹兩人重新改名,你們看可好,」衛長蕖說完,兩道視線一直盯著田翠妞姐妹兩人。
不要怪她強行要替這兩個丫頭改名,田翠妞,田翠花,她著實叫不順溜。
田翠花膽小不太會說話,一直默默的低垂著頭,田翠妞聽清衛長蕖的話之後,立即恭恭敬敬道:「小姐買下了我們姐妹兩人,便是我們姐妹兩人的再生父母,從今往後,我們姐妹倆一切都從小姐的安排,小姐想給我們姐妹倆改名,我們姐妹倆沒有任何意見。」
「嗯,如此甚好,」衛長蕖頷首道。
她單手托著下巴,垂目思索了片刻,然後才抬起額頭對田翠妞姐妹兩人道:「從今天起,田翠妞,你就改名為春桃,田翠花,你就改名為春禾。」
田翠妞聽了衛長蕖給她取的新名字,春桃,可比原來的田翠妞好聽多了,田翠妞心裡十分滿意,滿臉笑容的衝著衛長蕖道謝道:「春桃,多謝小姐賜名,」她向衛長蕖道了謝,又悄悄的伸手拉了一把身旁的田翠花,然後側過頭衝著田翠花使了個眼色。
田翠花自然是明白田翠妞的意思,也趕緊向衛長蕖開口道謝:「春禾,多謝小姐賜名。」
衛長蕖瞧了她們姐妹二人一眼,簡單道:「你們兩個喜歡就好。」
替田翠妞姐妹兩人改好了名字,衛長蕖又轉目看向正在陪衛長羽玩耍的小冬瓜。
她之所以買下小冬瓜,便是想著再過些日子,便讓小冬瓜陪同小蘿蔔頭一同上私塾,給小蘿蔔頭做個陪讀。
這要上私塾,總歸是要有個大名才像話。
想著,衛長蕖衝著小冬瓜招了招手,道:「小冬瓜,你過來。」
小冬瓜聽見衛長蕖再叫自己,便小聲對小蘿蔔頭道:「小少爺,小姐找我有事說呢,你先自己玩吧。」
「嗯,好」小蘿蔔頭衝著小冬瓜點了點頭,笑著道:「小哥哥,你去吧,我和娘玩就是了。」
衛長蕖瞧著小冬瓜與小蘿蔔頭打招呼,瞧在眼裡,心裡是十分的滿意。
僅半天的功夫,小冬瓜已然將小蘿蔔頭當成了自己的小少爺,看來這孩子的適應能力還挺強的。
只見小冬瓜邁著兩條細細的小短腿,走了好幾步,才到衛長蕖的面前。
他的身高只齊到衛長蕖的腰部,便揚起面黃肌瘦的臉,看向衛長蕖問道:「小姐,要吩咐小冬瓜做什麼事情嗎?」
衛長蕖聽他這麼問,心裡覺得好笑。
這麼晚了,還能有什麼事情好做。
衛長蕖盯著他那張肌瘦的小臉蛋兒,不自覺就柔下了嗓音道:「小冬瓜,我買你來,不需要你做其他事情,你只要照顧好小少爺,陪小少爺玩,讀書就行了,知道嗎?」
聽衛長蕖說完,小冬瓜乖巧的點點頭,回道:「嗯,小冬瓜知道了。」
「我叫你來,是想給你取個名字,再過些日子,你要陪小少爺去私塾裡唸書,總不能一直叫小冬瓜吧,」衛長蕖道。
小冬瓜聽說衛長蕖要給他取名字,突然小鼻子一陣發酸,那雙漆黑黝亮的大眼睛都有些發紅了。
從他記事以來,還從來沒有人像小姐這般對他好呢。
小冬瓜睜大紅紅的眼眶子,含著閃閃的淚花,向衛長蕖道:「謝謝小姐,小冬瓜以後一定會照顧好小少爺的。」
衛長蕖想了想,才又垂目看著小冬瓜道:「小冬瓜,你以後就跟著長羽姓衛,叫衛寶林,可好。」
衛寶林——好好聽的名字哦。
小冬瓜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名字,衛寶林可比小冬瓜好聽多了呢,他一時高興,便咧開嘴角衝著衛長蕖燦爛的笑著:「謝謝小姐,小冬瓜很喜歡這個名字。」
「喜歡就好,去吧,沒事了,」給小冬瓜取好了名字,衛長蕖便衝他揮了揮手手,示意他自己去和小蘿蔔頭玩耍。
這時候,李安眼巴巴的盯著衛長蕖,他突然道:「小姐,我不需要改名嗎?」
李安瞧著衛長蕖先是給田翠妞姐妹倆改了名字,後又給小冬瓜取了名字,卻並未提到他,所以便忍不住就問到。
聽李安問及,衛長蕖轉目看向他,淡淡道:「李叔,你都幾十歲的人了,就不用改名字了,李安這個名字,你都用了幾十年了,如今再改,你可能就會不習慣了。」
與李安說完,衛長蕖換了個話題,繼續道:「只要大家往後勤勤懇懇的做事,老老實實做人,不偷奸耍滑,不在背後搞小動作,不背叛我衛長蕖,我定然不會虧待大家。」
「從今往後,春桃,春禾負責院子裡的家務事,李叔負責趕車,若是平日裡有其他的事情,我再臨時安排給你做,放心,大家幫我衛長蕖做事,都是有月錢可拿的,春桃,春禾,李叔每月一兩銀子的月錢,寶林還小,只要陪長羽玩耍,唸書,每月暫時給半弔錢,除此之外,我每個季度還會給大家做兩套新衣裳,若是大家做事勤快的,表現得好的,到年底的時候,我再另外發獎金。」
衛長蕖說了這些話,春桃,春禾,李安已經高興壞了。
他們這是交上什麼好運了,竟然遇上這樣好的主子。
因為太過於高興了,李安竟然拍著胸脯對衛長蕖道:「小姐請放心,李安往後一定當牛做馬不怕累,勤勤懇懇的為小姐做事。」
雖然才與衛長蕖,江氏相處不到一天的時間,春桃卻感覺到了濃濃的暖意。
這是一種令人心安的感覺,是家的歸宿。
春桃紅著眼眶子,看著衛長蕖道:「小姐對奴婢姐妹倆這麼好,奴婢當牛做馬都難得報答,往後一定會好好服侍小姐,夫人,小少爺的。」
「奴婢也是,往後一定會好好的報答小姐,」春桃說完,膽小的春禾總算是主動開口說了句話。
聽了三人的話,衛長蕖心裡十分滿意。
聊完了正事,衛長蕖瞧著時候也不早了,便看向李安道:「李叔,咱們初六才能搬到大宅院去住,這幾日你與寶林就將就著在馬車裡過夜。」
好在那馬車的車廂夠寬大,今天趕車回家的時候,李安是費勁了千辛萬苦,才將馬車牽上了山神廟。
此刻,那匹棗紅馬就拴在山神廟左側的一棵樹上,李安還割了許多草給它當夜食,車廂已經卸下來了,也停放在山神廟左側的空地上,李安睡在車廂裡,也順便可以看著那棗紅馬一些,免得夜裡叫強盜給偷去了。
今日上集市,衛長蕖除了採買糧油,冬衣之外,另外還添置了幾床厚實的棉被,床單,被面,枕頭啥都是買齊了的,就只等著搬新家用了。
春禾打著火把,春桃拿了掃走,她們姐妹倆人先去將車廂裡的泥巴拾掇乾淨,然後又用麥草在車廂裡鋪了厚厚一層,江氏這才抱著兩套棉被進車廂,一套用來蓋,一套用來鋪在下面,還別說,這樣一拾掇出來,整個車廂還挺暖和,舒適的。
李安是個大男人,不好睡在屋內,安排好了李安的住宿,春桃,春禾姐妹兩人就好辦了。
衛長蕖直接吩咐她們多抱了幾攏麥草,厚厚的往地上鋪了一層,直接在地上打了個地鋪。
五天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十二月初六這天,江氏起了個大早。
這馬上就要搬新家了,樂得她半夜就醒了,硬是睜著雙眼躺在床上睡不著,千辛萬苦才撐到了雞叫二遍。
大公雞喔喔的叫聲從門外傳來,江氏實在是躺不了了。
害怕打擾到衛長蕖姐弟睡覺,她輕輕的翻了個身,然後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準備穿衣,穿鞋下床。
儘管江氏的動作很小聲,但是還是驚動了一旁睡地鋪的春桃,春禾姐妹。
春桃,春禾瞧見江氏已經在穿衣服了,便也趕緊掀開被子準備起床。
雞叫二遍,天濛濛亮,屋子裡有些微弱模糊的光線,春桃隱隱約約瞧見江氏悉悉索索的穿衣服,便輕聲問道:「夫人,雞才叫第二遍呢,你咋不多睡會兒呢,這起早了,外面霜露重,可冷吶。」
之前,江氏自顧著穿衣服,還沒發覺春桃,春禾已經隨她起床了。
她聽見春桃說話,便壓低嗓子道:「春桃,你們姐妹倆咋也起床了,起這麼早也沒啥事幹,趕緊在躺回去,多睡一會兒,我這是高興得睡不著,躺在床上著實有些難受。」
江氏說的這些話,春桃,春禾哪裡肯聽。
夫人都起床了,莫不是她們做奴婢的還賴在床上不成。
江氏穿好衣服,她們姐妹兩人也已經拾掇清楚了,並將地鋪都給捲起來了,省得待會兒做早飯的時擋路。
起床之後,春禾忙著燒洗臉水,江氏領著春桃做早飯。
是衛長蕖吩咐的,讓春桃跟著江氏學做早飯,待她學會了之後,每日做早飯的事情就直接教給她。
春桃也是個聰明的丫頭,才跟著江氏學了幾日,就已經做得有模有樣的了。
三人忙前忙後,天大亮的時候,早飯也已經做好了。
因為吃過早飯之後,就要忙著搬家,今日沒時間給小蘿蔔頭賴床,所以衛長蕖起床的時候,便直接將小蘿蔔頭從暖哄哄的被窩裡給拽了出來。
這個時辰,李安也早就起床了,他已經領著衛寶林割了一堆嫩草,將那匹棗紅馬給餵飽了。
吃過早飯吃後,春禾,春桃手腳麻利的將鍋碗瓢盆都洗乾淨了。
李安則已經在忙著搬大件的東西了。
江氏在屋內打包小件東西,包那些衣服,鞋襪,被子啥的。
當衛長蕖一家人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只聽見門外有人在叫:「長蕖,小姑子,瞧你們母女倆,搬家也不知乎一聲。」
這一聽,便知道是江家二房馮氏的聲音。
衛長蕖抬頭,尋聲而望,不光只有馮氏站在門外,來人除了馮氏,還有江雲貴,王老實夫婦倆,衛文水夫婦倆,連衛長鶯也來了,一群七個人站在門外,頓時將門都給堵死了。
「二舅,二舅媽,春蘭嬸子,王叔,三叔,三嬸,還有長鶯,你們怎麼都來了,」衛長蕖停下手中的活兒,挨個喚了一聲。
這陣仗也忒麼大了些,就搬個家而已,她家也沒有多少東西可搬,根本用不了這麼多人。
敢情這幾家人還半道給碰上了,一塊兒趕到了山神廟。
屋子裡站不下這麼多人,馮氏,余氏,楊氏三個婦道人家便先轉進了屋子,江雲貴,王老實,衛文水,衛長鶯四人先留在門外。
馮氏走進屋子,看衛長蕖,假意啐道:「若是二舅媽不來,你這丫頭一准就得悄悄咪咪的將家給搬了,這入了冬,家裡也沒啥農活要做了,我帶你二舅過來,可還能幫得上一些忙不是。」
馮氏話落,楊氏又接過話道:「長蕖,你二舅媽說得對,你這孩子就算再能幹,總歸也是個女娃子不是,有啥需要幫忙的,就別給三嬸子客氣,反正三嬸子也是在家閒著,能幫你的,就盡量幫一些。」
三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硬是拉著衛長蕖說了好一會兒。
衛長蕖自然是知道她們的好意,聽她們說完,便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江氏將小件的東西打包好了,便交給馮氏等人先搬走。
衛長鶯隨春桃,春禾姐妹兩人搬一些盆盆碗筷。
李安負責搬那些未吃完的糧食,只見他肩上扛了一大袋麵粉,手裡還提了大罐子油,就先向新宅院去了。
衛長蕖想起地窖裡的紫芋種,還有兩缸子果醋,便讓江雲貴,衛文水,王老實三人去地窖將東西都取出來。
好在只是在山神廟裡將就著過日子,衛長蕖平日裡添置的東西並不多,一夥人忙前忙後,花了大約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便將東西都給搬進了新宅院。
進了新宅院之後,又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將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好。
前前後後忙了大約兩個時辰,總算是可以歇口氣了。
衛長蕖見馮氏等人瞧著這新宅院稀奇,便領著她們在院子四處逛逛,走走。
這院子也蓋得夠大,進進出出好幾道門,除了正房之外,左右兩邊,以及後院都是設置的耳房,廂房。
大大小小的院子家起來,足足有四五個之多,院子的中央還設置得有天景,格局實在是好。
早在蓋宅院的時候,衛長蕖專門讓林建春在院子裡預留了幾個花壇。
宅院落成後不久,衛長蕖已經讓衛文水,王老實兩人在宅院的花壇裡栽種了幾棵紅梅樹,另外還有幾棵桂花樹。
那幾棵紅梅樹,移栽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三米多高,在這院子里長了這些日子,迎著寒風還真抽出了幾片新葉子,若是管理得當,或許再過陣子還真能開出紅梅。
衛長蕖領著馮氏等人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
幾個婦道人家,走走看看,十分的新鮮,這時候,馮氏突然看向江氏,與衛長蕖道:「小姑子,蕖兒,如今這新家是搬了,但是你們娘三人可不能悄悄咪咪的就住進來了,依我看呀,這搬新家,還得熱熱鬧鬧的辦場酒席,讓鄉里鄉鄰,親戚們都來走走瞧瞧,放幾串鞭炮,沖沖喜意,這樣住進來才吉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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