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名『吉祥』,船體甚大。船行水上甚為平穩,不足攜春兒登船入艙,內中艙室,已然有數位客子在座。座中一老者靜坐飲茶,兩位壯漢隨伺,几旁一女,容貌甚美,風行之裝束,美艷且嬌,其目不稍瞬,嫣然而坐,相當雅致。不足知道其中主事者定是那老者,便前出行禮道:
「老丈安好!在下金足這廂有禮了。」
「壯士二人艙室亦在此廳中內間麼?」
「正是!該是右邊這間。」
「嗯,壯士請便。」
不足與春兒入內,放下行李,復出門入廳。
「壯士請坐。」
那老者道。不足便於几旁椅上坐下。那女子望一眼不足,目中大生厭惡之光。春兒觀此,大為不快。不經鼻中輕輕一哼。那女子抬眼望一眼春兒,見此女童精美若玉雕,訝然道:
「好生俊美個玉人兒!不知年方幾何?」
春兒俏臉微皺,並不言語。不足道:
「此小可之女,年已十歲。不善言辭,貴人勿怪。」
那老者亦注目春兒,若有所思,好半響其目中忽生喜色。不足觀此,心下微感不爽。那老者與座中美人兒對視一眼,開言道:
「給先生上茶。」
「是!主上。」
艙室內間出來一女,低聲應道。隨後那女子便端著茶盤,輕手輕腳過來,不足座前便現出一杯淡綠色香茶。
「先生請用茶。」
那座中女子道。
「多謝。」
「不知先生何方人士?」
老者問道。
「在下大衛渤城人士,行鏢江湖,前些時日遇事耽擱,慢了幾步,正追趕吾家鏢局馬隊呢。」
老者與那美人兒對視一眼,微微笑道:
「先生行鏢怎把女兒帶身邊?」
「在下只此一女,往來隨某辛苦,好早些能做事呢。」
「先生如此般教養女兒,卻有不妥。」
「哦?」
「如此妙人兒,怎能如先生般行走江湖,沒得毀了這等妙相!」
那女子忽然道。
「哦!貴人何意?」
不足聞言不快,遂冷冷道。
「這般美人兒,當錦衣玉食侍奉,豈可與江湖粗人往來!」
「呵呵呵,貧寒人家女兒,何談錦衣玉食?不過平安長成便是了。」
不足笑呵呵道。
「范某謀生上沛大興商會,見先生此女大有貴相,將來必大富大貴之人也。」
「多謝老先生誇獎,小女不才,不過粗識字爾,當不得先生富貴之喻也!」
由是此廳中兩家相互往來,未及半日居然熟識。
「爹爹,隔壁之人家好生惡性人也!沒得大獻慇勤,準沒安好心。」
「呵呵呵,春兒,彼等未曾露出惡行,怎可有這般評語?」
「哼,那女子先是視爹爹於不屑,而後又大讚女兒,定是有事於吾等父女呢。」
不足聞言,呵呵笑道:
「春兒果然聰慧,自古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吾父女小心便是了。」
如此三日過去,那大船吉祥靠岸。客子上船下船,船上水手夥計亦是往來移送貨物。半日後再行。
其時,不足所居之船艙中入得數人,當先者年少俊朗。那俊郎入得倉中開言道:
「范叔父大人可在內間?」
「哦!君華少爺到了。快請!快請!」
「哎呦!是華君到了。姐姐未曾遠迎,恕罪則個。」
那美貌女子笑瞇瞇行出,大聲道。
「不敢勞煩姐姐!小弟這廂有禮了。」
艙室右向內間,春兒冷哼一聲道:
「爹爹汝卻來聽,此女先時冰冷若大家閨秀,此時又是何人呢?」
「呵呵呵!春兒不可如此譏諷於人。」
二人正閒聊間,那老者身旁一壯漢,進來道:
「先生,吾家主上有請。」
「噢?」
不足微微皺眉,便行出艙室。
「金先生,請過來這邊坐。」
那老者輕輕揮揮手道。
不足與春兒入座。不足抬眼望那新近過來之年輕公子,見其形貌俊美,然目中所散發之光卻然污穢。其雙目牢牢盯著那女子,只是見不足等過來才轉過臉來。然而便是這一眼,竟然收不住眼神,直視著春兒不放。春兒大怒,冷冷轉過臉去不顧。那老者與那女子相視一眼,老者開言道:
「此位公子乃范某好友蘭夫人獨子華君。蘭夫人乃夏國首富,當真是富可敵國也。」
「哦!小可見過華公子。」
不足彬彬有禮道。
「嗯!免了!」
那華君公子擺擺手,竟然連盯著春兒之目光亦不轉來。不足忽然胸中戾氣大生。
「咳咳!這個······華君,此位壯士乃是大衛國鏢師金足是也。這位乃是其女公子。」
「噢!」
那華君公子略略轉頭道:
「幸會!幸會!」
「哪裡!哪裡!」
不足略一搭腔,轉頭視向那范姓老者。
那老者略顯尷尬,幾欲開言,那貌美女子卻道:
「金先生,女公子貌美如玉,怎好隨先生顛沛流離呢?且先生所往來者不過鄉野匹夫,及小美人兒長成,所嫁者不過布衣罷了。如此,沒得誤了小美人兒終身!此位華君公子,家世顯赫,儀表堂堂,兼且才華橫溢,是為夏國四大公子之首也。其雖數位妾侍,然盡嬌貴浮華之流,皆不合其母之意。故其母之願有一尋常百姓之家女兒為正房兒媳。范先生正頭痛不已,卻不料先生攜女與吾等同船,豈不是有緣千里來相會麼!」
「原來如此!」
不足冷冷道。
「先生可是有懷疑麼?」
「不敢!」
「先生勿疑,華君公子盛名赫赫,此去夏國一路順水,先生自可以打聽得實。」
「某,即為人父,怎能不為女兒著想!然汝等不過苟且之人,怎入吾金足之目!此事休提!若非一路之上汝等禮儀有加,此番金某定不輕與!」
「哈哈哈!有趣!極是有趣!寒門布衣爾,怎敢如此語吾等貴人!來呀,於吾打殺了吧!」
嘩啦啦幾聲刀劍出鞘之聲響,數位壯漢圍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