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歸客棧巷口。
那老丈駐足牧童之石雕前,靜靜立於斯,突然開口大笑。眾人皆茫然不知所以,定定兒望著此老。
「老丈,此情此景,慘烈若此,奈何發笑耶?」
總鏢頭怪而問曰。
「吾笑那可笑之人!」
那老丈將眼一瞧不足,似是無意。然不足內裡大震。
「難道此修已然洞悉此蟻潰大陣麼?仰或已然明白某之身份?」
不足頓時惶惶不可終日,只盼著此間事情快快結束,好逃之夭夭也。
數天後,此城死屍盡數焚燬,然那慘淡之森然陰氣,已然濃郁不散。雖大日燦燦,仍不能驅除那森然邪氣。
大將軍府前演兵廣場,最後一批死屍焚沒。眾人靜靜默立,那老丈道:
「鐵槍鏢局眾位壯士,相助之情無以為報,各贈靈丹一粒,以助康健!小小心意,尚望笑納。」
眾皆謝過,此時不足方才長出一口氣,然耳邊忽然傳來那老丈之聲音:
「道友不知何門何派,居然能設那等驚天絕陣!我神禁門自詡禁制陣法天下無出其右者。本派絕天神禁**陣乃是當世第一等禁斷大陣,有逆轉陰陽之能,轉化腐朽之力!此陣可以助突破而成就神通之玄妙,門中太上長老曾雲,獨以此陣即可傲視群雄!然近日吾深究那石雕上之微小陣法,斷定其決然可破我神陣。吾不欲與道友敵對而視,只望能與道友交好,他日有相助之事,望能不拒!」
「上修大德,某家金足,他日有緣,原為驅使!」
「善!無以為贈,此物名流光,可以傳訊而不虞相距之遠近也。今贈於足下,有事相詢,可以之呼喚。」
「嗯!然不知上修高姓?」
「老朽武陽,神禁門護法。」
「哦!小子記住了。」
不足點頭應諾。
此時那老丈笑瞇瞇將手一拋,數十道金光閃動,鐵槍鏢局眾位,手中一暖,低頭瞧視,卻見一顆金黃豆粒已然在手矣。不足低眉一瞧,其手中並非靈藥,卻是一具銀梭,二三寸大小,銀光閃動,似是甚有靈性。不足將之收在懷中,合著眾位弟兄一起抱拳行禮,與那老丈及其門下道別。
出得城門,不足等放開腳步急急往北地行去。
一頭疾行,不足一邊思謀那老丈口中所謂神禁門之事。想起杏林之女修所謂三件神器之事。
「難道那聖禁法盤、破禁鼎諸物應在此神禁門上?唉!此時不敢深究,先暫且放過吧。來日,某家神通達成,再來此地覓那神禁門。好在有武陽此修,再尋此門,定然無虞。」
這般行走有半月餘,終於迎上大隊兵卒。
「呔!兀那客子,汝等可是從夜河來的麼?」
「正是,不知軍爺有何見教。」
大先生前行幾步於馬上打恭道。
那前哨軍卒居馬上,大大咧咧道:
「漢子,吾等沛國寇司馬麾下先鋒官勞大將軍之部屬,大將軍奉旨前出夜河巡視防務,此位前鋒營都統武將軍是也,還不快快前來見過!」
「武將軍,夜河已然成空城,全城上下無一人生還。」
大先生瞧一眼那前鋒營武姓將軍,微微頷首道。武將軍見此先是不喜,然聞其言語,驚得張大嘴巴,好半天方才道:
「兀那漢子,你方才說夜河如何了?」
「夜河已然為鬼城也!其城內十萬軍民盡數死亡,無一苟活!」
此番語罷,武將軍一臉不可思議之疑惑神色。其忽然高聲道:
「不可能!近來從無有聞此三角之地四圍三國有兵行夜河之訊息!汝等刁民,膽敢蠱惑人心!來呀,與我將彼等盡數拿下,押送後軍勞大將軍處,聽後發落!」
「慢!武將軍,我等鏢師,往來行鏢凡三十餘年,亦是見過世面之人!此等軍國緊要大事,便是借十萬膽子,亦不敢信口雌黃。請將軍明察!」
那大先生毫不畏懼道。
「這!······兀那漢子,此事非同小可,決然不敢有絲毫不實之處。否則必有九族之患也。」
「武將軍,小可明白。」
「汝且隨吾去後軍勞大將軍處稟報,餘人皆暫留此處吧。」
「是!不過武將軍,小老兒須先去安頓好屬下鏢師。」
「嗯,快一些吧。」
大先生回馬至總鏢頭處,總鏢頭道:
「大先生何故將此事言明?徒增煩惱!」
「總鏢頭,夜河之事吾等只怕是唯一逃生者,前後唯吾等在夜河之路上行走。無論何人只需簡簡單單一問詢,何能遮掩呢?若非如是,只怕吾等行不出幾多里,便遭沛國兵卒追殺也!如今只需言明吾等乃是後知者,或能免去此患。」
「嗯,先生無慮,吾等盡皆按先生之言便了。」
總鏢頭鄭重道。而後大先生遂軍卒往後軍而去。不足等卻遭羈押此間。雖未繩索加身,然數十兵卒刀劍晃晃,眾人亦是不敢稍動。
不足微微歎一聲,知道此番只恐又要大費周折也。
將近黃昏時,大先生方才回來。其一臉頹然、沮喪之神色,來至總鏢頭前道:
「總鏢頭,屬下無能,未能說服勞大將軍全然放行,只爭取到吾等派員隨軍前往夜河此一步。」
「先生辛苦了,有此一步,已屬不易。不過該當留何人隨軍前往?」
「軍中凶地也!須遣有膽有識之人,否則一旦應付不妥,則吾等皆有危矣!」
「鏢物太過貴重,你我二人缺一不可啊!」
總鏢頭黯然曰。
「嗯,總鏢頭,金足此人高深莫測,你我二人實難把握,何不委託其代勞?」
「只怕其不肯呢。」
「總鏢頭,吾去遊說吧。」
其時不足正與韓戰等一干鏢師、夥計圍攏一起,低聲嘀咕。見那大先生過來,韓戰道:
「大先生,如何?」
「唉!此番只怕得要麻煩一位兄弟了。」
「哦?此話怎講?」
韓戰訝然曰。
「勞大將軍本欲盡數羈押吾等同去夜河,虧得千求萬請,才准許吾等押鏢前行,然卻要一位膽大、功夫好之鏢師隨軍前往。無可奈何只得薦一位好手前去了。」
「大先生,此番隨軍,乃是查視夜河之事。想那夜河十萬軍民盡歿,便是沛國國公爺亦是蹤跡全無。若彼勞大將軍至夜河,觀諸是景,只怕怒火不息,殃及魚池便不好。」
「是啊!故此須一位膽大而善應變之人才是。」
眾人面面相覷,不發一語。此等生死難料之事,哪個敢應諾?大先生忽然有意無意掃視了不足一眼,便不再言語。眾鏢師、夥計見此慢慢回過眼,將眼盯了不足。
「呵呵呵!諸位這般注視某家,是何意啊?」
「金足兄武藝高超,心機深沉,擔當此任,不二人選。」
韓戰慢吞吞道。
於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不足直誇得仿若陸地飛仙般人物。
不足見此,歎氣道:
「大先生,某家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