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風雅在司皓天的懷裡睡著了,睡著後的小丫頭嘴裡還一直念叨著娘親。
司皓天低下頭一看,小丫頭早就睡著了,於是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他才走了出去。
在皇宮裡走了一圈,最後腳步停留在雪融宮,他不知道為什麼還會來雪融宮,但是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可是剛要抬起步子走進去,卻又停下來不想進去。
如果當初不是她用長生蠱來害他,他也不會慢慢的將傾顏遺忘。這應該怪她嗎?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本是怪,是恨的吧!可是瑾淵卻說,如果他真的那麼愛冷傾顏,就不會忘記了。
正在猶豫的時候,雪融宮的宮門開了,一個穿著樸素的女子走了出來,她還抱著一個瘦弱的孩子。
女子看見司皓天當即愣在那裡,然後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珠子,不停的落下,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出聲。
她好怕一切都是在做夢,好怕一出聲他就立馬消失不見,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都成為一種奢望,她除了眼淚別無其他。
「母妃不哭。」小孩聲音很弱,她伸出小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可是怎麼擦也擦不完,她的母妃的眼睛依舊下著雨。
司皓天沒想到會是這樣遇見,突如其來的尷尬,突如其來的淚,甚至連這個照面都是突如其來的。他沉默著不語,看著她。
良久,終於還是她打破了沉默的氣氛,顫聲道:「皓天……哥哥……」
司皓天終於歎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兒,然後轉過身準備離開。他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也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所以在想好要怎麼去面對之前還是不要見面的好,免得大家都尷尬。
但是雪妃好不容易才見到司皓天,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讓他離開,她追上去,哭著說道:「皓天哥哥,都是我的錯,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求你原諒我?」
司皓天頓住腳步,他不忍心,他其實寧願相信雪妃是他認識的那個雪妃,是那個在冰天雪地裡給了他一個熱包子的雪妃,是那個見到別人受罪她自己都會哭的人,還是那個會整天追在他屁股後面叫著『皓天哥哥』的小女孩。
可是他忽略了,小女孩會長大,就因為那個熱包子,他對她是感恩,在得知她身世後他寵她,可是女孩變成女人,從單純變成城府極深,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或許他早就發現她是變了,但是他寧願相信她沒變,所以一直忽略她的變化。
「皓天哥哥,你看看我們的孩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你,你不是很希望我為你生個女兒嗎?」雪妃抱著孩子,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她多希望司皓天能看在女兒的份上轉過頭來看看她。
但是司皓天沒有,他依舊不言不語,甚至沒有回頭。
「司皓天……我喜歡你有錯嗎?我承認為了得到你我真的用盡了手段,但是我喜歡你有錯嗎?孩子有錯嗎?你為什麼始終不看我們一眼?!」雪妃終於歇斯底里了。
而司皓天也真的是落荒而逃了,雪妃沒錯,錯的是他,如果老天要罰就罰他一個人吧!
心,又開始隱隱的抽痛,不劇烈,但是這樣熟悉的前奏,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一手抓住胸口的衣衫,一邊加快腳步,可是他應該往哪裡去呢!偌大的皇宮,現在承乾殿是瑾淵住著的,他當時立了傳位詔書就立刻離皇宮了,現在他回來竟然發現偌大的皇宮竟然沒有他歇腳的地方。
匆匆的,還是走到了朝露殿,推開門走進去,裡面有幾個粗使的丫鬟,打掃衛生,朝露殿許久不曾住人,倒也乾淨。
把自己往床榻上一扔,靜靜地等待那噬心的痛楚過去。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涔涔,他像是一隻蝦,把自己蜷成了一團。但是直到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才沒感覺到痛,那撕心裂肺的痛。
等到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瑾淵正站在他的床榻邊,冷漠的眼神看著他,見他醒來也是冷漠的離開。
「王爺,您可是把奴才們都嚇得不輕,您沒事去朝露殿幹什麼,您一個人暈倒了,還多虧了皇上,不然您真是……」凝碧突然意識道自己多嘴,於是話說了一半,就突然停住。
司皓天略微的愣了一下,說道:「他應該是巴不得我早點死的,你是新來的宮女?」
「是,奴婢叫凝碧,王爺不知道皇上特別的擔心您的身體,你這次暈倒,皇上每天都問太醫您怎麼還不醒。」凝碧笑笑的說道。
不過司皓天還是覺得瑾淵關心的大概只有他這個人什麼斷氣吧!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都不怪瑾淵。
他剛醒過來,是傍晚,天色有些暗,忽然就聽見一聲驚呼——有刺客,他想都沒想立刻衝了出去。
凝碧跟在後面也跑了出去。
天色有些暗,看不太清楚面,而司皓天趕到的時候,禁衛軍已經層層將刺客圍在中間。
他走上去,卻忽然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越走越快,然後急切的用手撥開層層包圍,擠進包圍圈裡面。
「娘……」風雅在那人的懷裡,無意識的輕喚了一句。
那人抱著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慰道:「不怕,娘在,我們這就回家。」
「傾……顏……」司皓天終於喚出那個熟悉的名字,但是對方卻沒有回答他,
她抱著風雅,沒有回答,而是冰冷的吐出兩個字:讓開。
司皓天也終於激動起來,他往前踏進一步,「顏兒,你終於回來了。」
而她這是秀眉微蹙,抱著風雅像是隨時準備衝出重圍一般。這個時候瑾淵也趕來了,他和司皓天一樣,激動的不能自已,「娘,是你回來了嗎?」
她神色黯然,由於天色晚,看不清楚,禁衛軍點起了火把,在火光的映襯下,才看清楚她一條白沙覆眼,一身淺綠色的曲裾,衣袖和衣領皆是墨綠色。
司皓天和瑾淵一下就認出這個人是冷傾顏,但是她卻沒有和他們相認的打算。但是她最不願意的是見到瑾淵,但如今他也長那麼大了,應該不在需要她的照顧了。
一下子變得亮堂起來,加上又有人說話,風雅睜開迷濛的雙眼,抬起手來揉了揉眼睛,依舊不清醒的看著傾顏,輕聲喊了一句:「娘,你來接我了。」
「嗯,乖,再睡一下!馬上到家了。」傾顏拍著她的背脊,說道。
風雅也乖乖的點頭,然後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了瑾淵然後朝他揮了揮手,興奮的喊道:「哥哥,我回家了,再見。」
然後風雅就興奮的摟著傾顏的脖子,八爪魚似地趴在她胸前,還故意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撒嬌的抱著她的脖子就是猛親。
傾顏等了一會兒,那些禁衛軍沒有要讓開的意思,而司皓天似乎也沒有要放她走的樣子,「讓開。」
她重複了一遍,瑾淵看著她,走過來,本想來到她身邊,沒想到她身形奇怪的閃了兩下就消失在包圍圈裡。
司皓天反映過來的時候,傾顏已經站在了屋脊上,而此時月光正好,巨大的銀盤映著她一個人的身姿,長髮被夜風吹得飄揚。司皓天想要去追,但他身形剛動,就見傾顏屈膝,從地上彈起,幾個起落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瑾淵卻愣在哪裡,「她真的是我娘?怎麼突然變成絕世高手了?這不可能啊!」
現在連司皓天也開始懷疑了,但是哪個人用白紗覆蓋了眼睛,說明那個人的眼睛是有問題的,而傾顏的眼睛也是有些問題但是她有一隻眼是能看見的,可是她用白紗把雙眼都覆上了。
而且剛才那個人的身法很奇怪,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武功套路,所以他也開始有些不敢確定了。
禁衛軍看著人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地下溜走,覺得十分的不可意思,也很內疚,著急著像瑾淵認錯,瑾淵也回過神來,他並沒有責怪禁軍頭領的失職,反而是和司皓天一起,默默地走回承乾殿去。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慢慢的走回承乾殿的時候,瑾淵才忍不住問道:「那是我娘嗎?」
司皓天轉過頭,看著他。其實他比誰都想知道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冷傾顏,因為那人的氣質和身貌都太相似了,所以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認為那人一定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娘親。
但是自從那人用那麼奇怪的身法遁走之後,兩人就不約而同的想,那人真的是她嗎?雖然形貌相似,但是傾顏畢竟是不會功夫的。可是今晚上來帶走風雅的那個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武林高手。
「應該是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司皓天勾起了唇角,笑了起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在三年的時間,幾乎把盛世王朝走遍,都沒找到她,只因為一個風雅就讓她自己現身了。
等等……風雅!小女孩兒——
傾顏,給我生個女兒吧,和你一樣漂亮的女兒。
這句話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裡,原以為她是不願意的,但是她……
一想到這件事,他就又開始糾結,一方面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另一方面從風雅的年紀來看,當時傾顏跳下城樓的那一刻就有了身孕,但是他卻不知道。
他果然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