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宮裡,赫連祁連雖然已經給傾顏易容,也給她吃了啞藥,可是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啊。圍著她左三圈右三圈的轉了幾圈之後,終於找到了癥結在哪裡。
那就是她那雙眼睛,左眼神采奕奕,右眼有些暗淡,剛好司皓天也是瞎了一隻眼睛的,要是就這樣送過去司皓天該認為他是來挑釁的了。
這下可怎生的好?他的完美計劃難道就因為這雙眼睛泡湯了麼?她是堅決不會允許的,想來想去,他找來了一條絲巾,然後蒙住她的眼睛。
綁好後,拍了拍手,看著她,道:「嗯,這樣就好了,你不可以讓司皓天看見你的雙眼,不可以讓她知道你的身份。」
傾顏冷笑,隨即用左手扯下束縛在眼睛處的白紗,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寫到:你要怎麼樣把一個右手有殘疾,眼睛又瞎的啞巴送給司皓天呢?
赫連祁連點了點頭,道:「言之有理,是我疏忽大意了。」
傾顏再次冷笑,又飛快的在他的手心裡寫到:你不是疏忽大意,你本就是耍著我好玩兒,不過本姑娘有興趣陪你玩兒。
赫連祁連看著傾顏的時候雙眼變得雪亮雪亮的,這樣的女子當真是有意思極了,難怪當初慕容楓怎麼都要得到她,果然是一個有趣的女子。
傾顏飛快的在他手心寫到:我扮作你的丫鬟,跟著你進宮。
赫連祁連笑著點了點頭,說:「也好,我還真有點不放心把你放在司皓天的身邊,雖說他現在已經移情別戀,但是很有可能舊情復熾。」
傾顏看著他,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之後就沒再理會過他了,一直坐在庭前看著一株樹發呆。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傾顏的眼都沒離開過那顆樹。
後來赫連祁連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樹能讓她看上整整的一個下午,頗有廢寢忘食的架勢,可是仔細研究了一番之後才發現,那不過是一棵很普通的梨樹。
第二天一大早,傾顏就被吵醒,雖然赫連祁連不讓她動手。傾顏本就沒睡夠,又一大早被拉起來,居然赫連祁連還心安理得的讓她幫他梳洗穿戴,連司皓天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但是梳頭的時候,梳子只下去了三下,赫連祁連就受不了換了別人來做,穿衣服的時候,才扣上第二顆紐扣,他就立刻換人來做,於是她就順利的坐在一邊,看著三個宮人忙前忙後打扮赫連祁連。
一切都收拾妥帖,赫連祁連才帶著傾顏出門,剛出門就看見一頂轎子停在門口,而看樣子這應該是宮裡派出來接人用的。
赫連祁連大搖大擺的坐上去,而傾顏是丫鬟行頭,於是只有徒步跟著轎子走。
進宮之後,在偏殿休息了一會兒,才跟著赫連祁連一起上了大殿。赫連祁連雖然上了大殿,但是傾顏這樣的侍婢是要在偏殿等的,可是傾顏是多想偷偷的望一眼司皓天啊!這樣的念頭一旦有了,就瘋了一般的生長,緊緊地纏住心,然後身體就開始不受控制。
不一會兒,她就鬼使神差的悄悄趴在柱子上,企圖看到點什麼,豈料這個時候有人走了過來,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拖了回去。
她看著那個把自己拖回來的丫鬟,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衣角,那人責備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舉動不但會害死你自己,還會害了可汗。這個是給你的,待會你送上去。」
那人交給她一個盒子,她接過盒子,雖然不知道裡面裝了些什麼,但是一隻手拿著還有些重,看來不是金子就是玉石之類的東西。看來赫連祁連心思也挺細膩的。
過了一會兒,她捧著盒子走上大殿,然後呈上盒子,眼光停留在司皓天的身上,發現他眉宇間多了一些戾氣,整個人的氣場忽然間就變了。
而他旁邊屬於皇后的位置上,坐著的卻是雪妃,雪妃身材略微有些臃腫,時不時的她還會和司皓天耳語幾句,傾顏心中不快,想著趕快下去。結果赫連祁連卻沒有就此放過她,而是把她留了下來,在身邊隨侍,司皓天也沒有反對。
司皓天看著赫連祁連的這個婢女,心裡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也是瞎一隻眼的緣故,反正就是心裡有點不舒服,剛好就在這個時候,赫連祁連站起身來,道:「皇上,本汗此次前來不僅是希望兩國邦交永世交好,還有一件喜事。」
司皓天挑了挑眉毛,仔細的聽著,道:「何事?」
「本汗不日將迎娶一位佳人為皇貴妃,不知道屆時皇上能否賞臉?」赫連祁連笑著,眼睛完成了一條線,那摸樣十足十的像老狐狸。
「哦!」司皓天聲音微微上揚,頗有興趣的說道:「是誰家姑娘這麼好命,能嫁給赫連可汗。」
「呵呵……光顧著高興了,都忘了本汗給皇帝陛下帶了小小禮物來。」他話音剛落,傾顏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來,雙手恭敬地捧著錦盒。
此刻的傾顏心跳如打鼓,她在想司皓天會不會認出她,若是認出了她該怎麼辦,會立刻把她搶回去麼?難掩激動的心情,甚至連握著錦盒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指節更是泛白了。
司皓天眸光冷冽的掃過她手中的錦盒,然後轉頭看向身邊的王福,王福立刻趨步上前,接過傾顏手裡的錦盒。她手裡驟然一輕,隨著手裡的重量減輕,心裡的壓著的那份激動也緩緩地變得輕飄起來。那種感覺,很難用語言去描繪,難道這就是失望,失望這樣的感受?
赫連祁連衝著她招了招手,只是短短的幾步,卻走得異常的艱難,她站在赫連祁連的身後,低著頭不敢去看司皓天,是不敢麼?她自己也想不太清楚,只是一直低著頭,但是耳朵卻分外的敏銳,她開始痛恨自己的耳朵為什麼要那麼敏銳。
「皇上,剛才臣妾感覺到小傢伙踢我了。」
「哦,是嗎?這個淘氣鬼。」
雖然在外人看來,雪妃只是甜甜笑著往司皓天的身邊靠了靠,而司皓天也只是低了下頭,除此之外,無有其他,但是落在傾顏的耳朵裡,那心臟如同被挖走了一般,寒風颼颼的往心裡灌,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六月天,可是為什麼她這麼冷?
接下來赫連祁連和司皓天都說了什麼,她沒有聽見,只是靜默的立在赫連祁連身後,直到赫連祁連折回身,一手攬住她的雙肩,打趣道:「丫頭耳朵龍了不成,真是不好意思,叫大家笑話了。」
雖然這樣說著,他臉上卻還是掛著一派淡然的淺笑,絲毫沒有不好意思,隨即在眾人的哄笑中,傾顏被半抱半拖的帶了出來。
她一直很都處在恍惚中,但是走出皇宮之後,回到行宮,她很快就恢復如常,就像下午在皇宮裡的所見所聞都是一場噩夢。
赫連祁連笑著對她說:「怎麼樣?這次你該死心了吧!」
她搖了搖頭,道:「憑什麼要我死心,若是我死心,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赫連祁連淡然一笑,一手負於身後,道:「不妨告訴你,我不需要心,我只相信權利,若是對我有用的我會不惜一切手段得到,包括你。」
傾顏怔在當場,隨即就像是想通了一般,也笑了起來,那笑容具有霜銷雪霽的效果,連赫連祁連都不由的癡了。
「像你這樣固然好,也省去了我許多煩惱。」她淡淡的說道。「你不需要再給我啞藥,我知道在哪裡該說話,在哪裡該閉嘴。」
赫連祁連點點頭,隨即目送她離開院子,良久才沉聲道:「出來吧!」
上官梅蕊緩緩地走了出來,她莫名其妙的被抓,又被神秘人所救,在這個行館裡到處轉悠,卻入眼的都是熟悉的人,她心裡是說不出的喜悅,赫連祁連終於來找她了麼?
做夢都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竟讓真的讓她等到了,如果這只是一個夢境,那讓她不要醒來吧!她寧願永遠留在這樣一個夢裡。
赫連祁連微微皺眉,看著自己曾經的正妃,她只是看著自己就開始流淚,她是有多恨他才會這樣。
「這次若非你幫我,這可汗的位置還不知我能不能坐上,是我忽略你多年,若你願意跟我回去,我會封你做皇后,若是不願意我可以賜你萬金,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她眼淚流的更加的凶了,只拚命的點頭,眼淚跟著她點頭的動作跌落的更加的肆意,竟然有一種酣暢的感覺,而赫連祁連卻更加的不懂,為什麼願意卻還淚流滿面,若是歡喜不應該開心的手舞足蹈麼?
略微一想,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女人都是奇怪的,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明明喜歡卻說不要,明明深愛卻要離開,明明那人已經不愛她卻還執著的不信現實。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女人就是一種違背常理的動物,她們的心思藏得太深。他搖了搖頭,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
而上官梅蕊和小巧主僕二人雙手緊握,小巧也流著眼淚,說著太好了,皇妃終於熬出頭了云云的話。
傾顏回到屋子後,坐在鏡子前,不由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摸著自己的臉,喃喃的低語道:「連我自己都被嚇一跳,他沒認出我是因為這張臉皮吧!對,就是易容的關係,加上隔得較遠,他匆匆掃上一眼也不會發現我就在他眼皮底下啊!」
不自覺的,嘴角就微微的上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