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皓天心疼的握著她的雙手,將她攬入懷中。
「朕將平南王留下,與他共謀征戰漠北之事。」司皓天說道。
傾顏點了點頭,說道:「朱雀有吳秋、玄武有宋學淵、白虎有翠兒、青龍有言閱,戰一旦開始軍需物資你都可以隨意取用。武義研究火藥進展怎麼樣了?」
司皓天點了點頭,道:「國庫也不是真的那麼空虛,雖然連年戰事不斷,但是最大的幾次戰役都是由萬氏錢莊和你的商會提供的。」
「翠兒調回來後,漠北那邊的消息從何而來?」傾顏問道。
司皓天親了親她的眼,道:「放心,漠北其實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牢不可破,之前漠北的二皇子赫連祁連就曾私下找過我。」
傾顏的身體輕輕的顫了顫,司皓天繼續說道:「知道你著急著報仇,放心吧,會有這麼一天的。赫連祁連想要得到皇位,只要我把他大哥拉下馬。原本這次漠北小範圍的侵擾中岳,我已經打算御駕親征,蕩平漠北的,因為那個時候你去了漠北。」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
因為那時候她是獨身闖入漠北,加上他根本抽不開身,萬一她在漠北有什麼意外,他可能會率領百萬雄師踏碎漠北的每一寸土地。
「赫連可汗老了,不復當年的雄風了,這次藉著赫連娜蓮的事,想要全面發起征戰,但是赫連祁連從中韓璇,所以林雨辰只好率領十萬將士陪著演一場戲。」司皓天輕笑起來。
他笑起來的時候有種決勝千里,運籌帷幄的從容大氣。
但是話鋒一轉,他真正擔心的並不是漠北的戰事,反而是尾大不掉的平南王。王位世襲,而且這一代的平南王野心勃勃,所以他必須將其剷除。
一山難容二虎,原來幻月還可以牽制平南王,現在幻月撒手政事,快意江湖去了,剩下的這一攤子的事,都要靠司皓天來解決。
更何況如果真的和漠北開戰,還需要平南王手中的三十萬大軍。
「傾顏,明天是朕的生辰,朕以此為借口留下平南王,就是想要讓他在宮中多住幾日,真需要抓住他的小辮子。」司皓天語氣有些疲累。
傾顏沉默著,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不一會兒,司皓天平穩的呼吸聲傳來,看來今天累的不止是她一個,他也累了。
而她從來不知道的是,他只有在她身邊的時候才敢這樣放心的入睡。
「還是讓我來當壞人好了!」傾顏輕輕的吐出一句話,斷章、爹,我這麼做是對的吧!你們的仇我一定要報,但是我也不忍心見他活的那麼累,我捨不得,這是我的執念。
斷章,對不起,今生算我負你,來生我在錢江村口的小渡頭,撐一把油紙扇等著你的八抬大轎。
第二天一大早,司皓天一大早就起身了,他剛一動,傾顏就睜開了眼。她睡的很淺,稍有動靜就會醒來,這是因為雙目失明耳朵變的更加敏銳的緣故,也是作為一個當了二十幾年殺手的本能反應。
「怎麼不再睡會兒?」司皓天張開雙手,方便宮女幫他穿戴。
傾顏掀開杯子,也站起身,摸索著穿衣服,「我睡不著。司皓天,憑著你現在對我還喜愛,跟你討要一個通行證。」
「什麼叫憑著我現在對你喜歡,即便是以後,你白髮蒼蒼,牙齒都沒有,滿臉褶子我也依然只愛你一個。」司皓天笑笑的看著她,然後過去拿過她手中的衣服,認真的幫她穿戴起來,「你要什麼?」
聽著司皓天說的是愛而不是喜歡,傾顏的心還是顫了顫,既歡喜又苦澀。
「只要你信我,無條件的信我,你辦得到嗎?」她認真的說道。
司皓天伸手捏了一把她沒多少肉的臉蛋兒,然後在她唇上蓋了個章,道:「好。」
傾顏心理歡喜,卻又覺得只是輕飄飄的一個字,他未必做的到。可是信任這種東西,說真的它只存在與平等的基礎上,沒有誰會無條件的相信另外一個人。
傾顏不再說話,這些已經足夠,至於能不能做到,做到何種地步,她不想去想。既然愛上了,既然你熱愛這片大地,那我便幫你得到它,喜歡你的喜歡是我愛你的證明。
「我已經派人四處打聽如何治療你的眼睛,最近也有不少的靈丹妙藥進貢入宮,明日就讓太醫來給你試藥吧!」司皓天認真的繫好最後一根細帶,將她抱在懷說道。
傾顏倒是滿不在乎,說道:「看得見看不見有何區別,眼雖看不見了,心卻看見了許多眼無法看到的東西,還是叫太醫別費事了,我可不受這樣的苦。」
司皓天也笑了笑,道:「那你以後都看不見你帥帥的老公了。」
老公這個稱呼是傾顏教他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學來了,傾顏聽著他這樣自戀的說,心理有些彆扭。
「快去吧,別讓大臣們久等。」傾顏推開他,說道。
司皓天調皮的傾身過來,在她臉頰迅速的落下一吻,然後還沒等她反映過來他已經抽身離去。傾顏摸著自己的臉頰,他這樣每天吻自己,會讓她的小心肝砰砰的亂跳。
何時,她這把年紀還能尋回小女兒家戀愛的滋味了!
搖頭笑了笑,如往日一般,讓喜兒抬一張躺椅到院子裡,躺在躺椅上,想著,今日是司皓天的生辰,但是他還要先早朝,真是辛苦。
她什麼都沒有準備,沒有禮物,於是讓喜兒隨便準備了一點玉器什麼的。司皓天一走,雪妃就蹦達著出現了。
「皇后姐姐,我來看你了。」雪妃一蹦一跳的走來。
傾顏閉著眼,抱了個藥爐,因為她的右臂到了天氣變化的時候就會劇烈的疼,沉珂落下,很難治癒,加上她不是個好病人,不喜歡喝藥,於是太醫想了這個辦法。
「是想來幫香蘭探聽虛實的,我也不妨直接告訴你好了,該聽的我都聽到了,不該聽的也聽了,你也知道瞎子眼睛不好用,觸覺和聽覺都敏銳的很。」傾顏冷笑,空洞的雙眼『看』向雪妃。
雪妃被那雙毫無焦距的眼睛看的發怵,有種被窺探了心事的感覺,但是很快她就鎮定下來,笑說道:「姐姐說什麼啊!雪兒不明白呢!」
傾顏依舊是冷笑,嘴角的弧度接近喋血,看上去有些森然,「最好收起你的純情無知,雖然看不見,但還是覺得噁心。」
雪妃眨巴著大眼睛,眼淚立刻在眼眶裡打轉兒。
「姐姐……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雪妃聲音顫抖,委屈萬分的說道。
傾顏站起身,繞著雪妃轉了三圈,明明她是看不見的,但是雪妃卻感覺那雙空洞的眼灼的她渾身不舒服。
「誤會?從來沒有誤會。」傾顏說完嘴角還噙著冷笑。
雪妃嚇到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委屈的說道:「既然沒有誤會,姐姐為何羞辱與我?」
「羞辱?」傾顏轉過身,她不遠處就站著早早下朝的司皓天,但她依舊冷笑著,說道:「我羞辱的就是你。」
司皓天實在忍不下去了,走上前,笑著圓場道:「顏兒,你的玩笑開的過了,雪兒被你嚇到了。」
看見司皓天,雪妃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撲到司皓天的懷裡。司皓天安慰了她一陣,然後親自將她送回雪融宮。
再回來的時候,司皓天皺了皺眉,但是他卻什麼都沒有問,他不問,傾顏也不解釋。兩人換好衣服,緩緩地走進清風殿。
司皓天落座,絲竹管弦才開始奏響,舞姬也紛紛上場。一曲舞罷,舞姬退去,各大臣才紛紛的上前道賀。而在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聲音中,傾顏找到了一個人。
那人就是私自在後宮和香蘭見面的人,傾顏往司皓天的身邊靠了靠,低聲問道:「這人是誰?」
司皓天面上笑著點頭,接受這些人的恭維,「這就是平南王世子。」
原來是平南王的兒子,只是那日他們究竟說了什麼,讓香蘭那麼緊張,讓雪妃也急著在她這裡套出消息。那日在御花園,雪妃明顯就是在幫香蘭開脫,只是她小小年紀竟然心機如此深厚,她一想到這裡就覺得無盡的累。
席間,平南王多次舉杯祝賀司皓天生辰,但最後一次舉杯,平南王端著酒杯道:「祝皇上洪福齊天,功垂百代,名留青史。」
司皓天也端起了酒杯,只是氣氛卻越來越不對勁,傾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忽然間大家都沉默了起來,沒有人說話,這實在太過離奇,有種噤若寒蟬的感覺。
最終司皓天仰頭將酒倒入口中,壓低了聲音道:「承平南王吉言。」
這時大臣們才紛紛付和了起來,七嘴八舌的說了些吉祥話。傾顏聽的有些煩膩,於是跟司皓天耳語了幾句就先行會承乾殿了。
皇后退場後,平南王世子也退場了。平南王世子好似故意來截住傾顏的,他一身的酒氣,彎腰行禮,不知道是真醉還是裝的,往前傾倒而來,傾顏因為看不見正好被他撲了個正著。
兩人跌在地上,他壓在她身上,深深的在她頸邊嗅了一下。傾顏立刻推開他,翻身站起來,「世子醉了,來人,扶世子去偏殿休息。」
傾顏是有氣的,但是現在必須得忍著,不能發作。喜兒扶著她離開了的時候,聽見借酒撒瘋的平南王世子不屑的說了一句:「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