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遣送的隊伍還沒有到漠北就傳回來消息說,赫連氏病死在路上了。司皓天反正不在乎,死就死了唄。
傾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她甚至端著瓜子,搬了一張躺椅在院子裡,嗑著瓜子享受著鬼醫的針灸療法,淡淡的說道:「日子過的真悠閒吶!」
「瑾淵,你過來,替你娘接著灸。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還讓我來伺候,真是不懂事。」說罷就把手裡的活兒都交給瑾淵,然後他自己也跟傾顏一樣,搬了一張躺椅出來,端了一盤糕點出來。
「日子就得這麼悠閒吶!」鬼醫丟了一塊糕點入口,享受的閉上眼睛。
斷章站在傾顏身後,雙手力道均勻的按著傾顏的太陽穴。
傾顏幾乎舒服的要飄起來了,她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對瑾淵說道:「圓圓,你真的不會後悔?如果你回去,你爹會接納你的,說不定還會給你個太子什麼當一當。」
瑾淵瞪了她一眼,道:「都說了別再叫我圓圓了,我都多大了。難聽死了,像是在叫女孩兒。還有啊,我都叫你近一年的爹了,爹你能給我太子當麼?」
傾顏吐著瓜子殼,想了想,說道:「不能!你說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又當爹又當媽,太不容易了,圓圓以後得孝順我。」
「都說了不要叫我圓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瑾淵氣鼓鼓的說道。
傾顏睜開眼看了看含笑的斷章,朝他跑了個媚眼兒,道:「你多大在我眼裡,就還是那個小不點兒。」頓了一下,然後問道,「兒子,你爹帥不帥?」
瑾淵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說的哪個爹?」
「當然是本大爺,快點說我帥,迷死一大片。」傾顏看著笑意更深的斷章對瑾淵說道。
瑾淵翻了個白眼兒,他真搞不懂自己的娘親到底是什麼性別,女人嘛!不都喜歡人誇她美麗麼,自己的娘親倒好,扮男人扮上癮了,居然自戀的問她帥不帥,真讓人吐血三升都不為過。
「帥,迷死一大片,可以了吧!」瑾淵扔了一個白眼兒過去,「也就斷章那麼寵著你,要不你就嫁給斷章算了。」
「噗……」傾顏一下子噴了出來,腳下一動,就被燙了個正著,「誒呦……我說死小子,你這是謀殺親娘呢!」
「是你自己亂動的,不管我的事哦!」瑾淵一臉的無辜,看著不遠處打坐參禪的江離說道,「小江江,小離離,幫我也搬一張躺椅來。」
江離黑著臉,分明也不喜歡瑾淵這樣稱呼他,他睜開眼,瞪著他,道:「自己不會去搬啊!」
「我力氣沒你大啊」他嘿嘿的笑道。
江離吭哧吭哧的搬來躺椅,瑾淵就順勢往上一躺,道:「斷章,你就娶了我娘吧!她這樣不男不女的,真難看。」
斷章笑的更加的肆意,說道:「也要你娘肯嫁才行啊!」
傾顏抓了一把瓜子打他,罵道:「你這個死小子,兒不嫌母丑,你這就嫌棄我醜了?你還是回你親爹身邊吧!」
「別啊!娘是世界上最帥的爹,親爹!您別生氣,兒子不敢嫌您丑,你可以用那盤子丟我,但是別叫我回去,除了這兒,哪裡都不是我家。」瑾淵打著彎兒的繞道。
傾顏略微沉吟,果真就把裝瓜子的盤子扔過去了,不過手法不夠準確,被打著。但是她心裡卻另外盤算著。瑾淵畢竟是司皓天的親生兒子,但是因為司皓天差點害死她這件事瑾淵就記在心裡了,打死都不認司皓天這個爹。
小小年紀怎麼能這樣記仇,更何況她最後不也沒死麼,況且終究是有血緣關係的。
冷老爺子就更加的悠閒了,人老了,就愛寫寫書法,練練拳,散散步。總之一家人過得是其樂融融,但是赫蓮娜連之死,漠北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烽火啊,就要再度燃起了。
司皓天,你終於一步步的完成你的野心了。
傾顏此刻倒是能夠肆無忌憚的在心裡想念他了,沒有別人,就好像她愛他,這件事跟他無關,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繼續愛,無關風月無關緣由,只是愛了。
「老闆,外面有人找。」趙官家進來說道。
傾顏想了半天,誰會來找她呢?真是奇了怪了,於是讓趙官家開門,把那人迎進來。她自己從躺椅上坐了起來,道:「快點起來了,收拾收拾準備接客了。」
此話一出,鬼醫差點被糕點噎死,瑾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緩過氣兒來,瑾淵又扔了一記白眼兒給傾顏:「我超級無敵帥氣的娘親,您別這麼語不驚人死不休好不好?」
傾顏嘿嘿一笑,道:「好,下次注意。」
只有小銀歡快的盤了上來,但是傾顏卻對著小銀說:「小銀,你這樣會嚇到客人,你去別處涼快去吧!」
小銀不甘的收緊了身體,纏緊她的手臂,然後再她感覺到疼之前放開,一溜煙兒的不知道竄到哪裡去了。
趙官家把人迎進來後,傾顏大腦短暫的當機了一會兒,半響才吶吶的說道:「吳秋,你怎麼來了?」
吳秋愣了一下,問道:「老闆,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我忘了什麼?」傾顏真的想不起來了,她說過的話那麼多,要是全都記得她才是神人。
「老闆要我們定期牢匯帳啊!」吳秋苦笑。
傾顏恍然大悟,「老趙,準備廂房,先讓朱雀閣閣主住下來。」
吳秋到後的第二天,玄武閣閣主、白虎閣閣主也都到了,來的最晚的是青龍閣閣主,不過人總算是到期了,四個人挨著匯報了這一年來的收支狀況,然後把賬本一一呈上。
傾顏聽了之後,點了點頭,吧賬本放在一邊,問道:「有沒有人找你們的麻煩?」
當初得罪了赫連曷諸,逃了出來,暴露自己是中岳首富的事實,想必當初赫連曷諸找不到人,一定會去找她手下的人的麻煩。
吳秋抓了抓腦袋,道:「是有些麻煩,只是很快就被萬老闆化解了。」
萬老闆?萬守琪?分開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聽人提起他,這個人也算是共患難過,他居然還這麼照顧她的產業,可見人還是不錯的。
傾顏點了點頭,又問了其他三個閣主,玄武和白虎閣因為距離帝都較遠,所以麻煩當然是有,還損失了好多銀子。尤其是玄武閣,還斷了一條資金鏈子,幸虧這段時間赫連娜蓮之死,讓赫連曷諸沒工夫去牽制他們,才稍微有了一點喘息的機會。
青龍閣的生意基本都在原來的東源國土上,他發現東源的很適合養雪蠶,雪蠶吐的冰蠶絲非常賺錢,所以總體來說青龍閣的收益是最好的。
匯報完之後,聊了些其他的,大致瞭解了下現在的局面,東源滅亡,兩足鼎力的局面不會持續太久,能維持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想必司皓天和赫連曷諸都已經摩拳擦掌,想要把對方打倒了。
而赫蓮娜連的死,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一個借口而已。
匯報完畢,各自回去休息,傾顏這下子有的忙了,連夜看賬本,但是她卻沒怎麼看進去。因為如果一旦開始打仗,就有傷亡。
思前想後,想的腦仁都開始疼了,揉了揉太陽穴,倒在床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小銀這時突然從房樑上掉了下來,重重的砸在傾顏的身上,小銀卻興奮的吐了吐信子,往傾顏的手臂上繞。
「小銀,你還真是玩不膩啊!」她伸手摸著它冰冰涼的身體,說道,「瑾淵那麼恨司皓天,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真的不恨誰,那都是你情我願的對不對?可是瑾淵那孩子……聽說司皓天這次要御駕親征,可是戰場上刀劍無眼,不知道讓江離和瑾淵去投軍,他們會不會答應。」
傾顏長長地歎了口氣,無奈的摸著小銀的腦袋。
朦朧中她又聽見有人叫她顏兒,如夢似幻,聲音外,她已不知身處何處,不知是醒是睡!
一覺睡到第二天一大早,要不是瑾淵來叫她,她還真不想起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多好啊!哈哈……她是越來越懶惰了,懶勁兒一上來,就連手指頭都不願動一下。
「超級帥氣的爹,你怎麼還不起床,還不起來去迷死一大片少女。」瑾淵站在傾顏的床頭,說道。
傾顏翻了個身,看著兒子,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笑笑的說道:「算了,今天就放過那些花癡少女,不過我兒子倒是越來越帥了。不愧是我兒子,哈哈……」
瑾淵汗顏,盯著她,然後用力的搖了搖她,像是揉面一樣的揉她,「起來起來啦。」
「好啦好啦……別再揉了,再揉你娘我也長不長了。」傾顏立刻叫道。
瑾淵這才算是停手,站在一邊等著這個懶娘起床。
「帥兒子,娘手疼,你過來幫我梳頭。」傾顏坐在梳妝鏡前,說道。
瑾淵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過了今年,就十一歲了,個子竄的還算快,傾顏坐在來他就和傾顏一樣高了。
手裡握著傾顏烏黑的長髮,一下一下的梳理著她的頭髮,而每當這個時候,傾顏臉上就會出現貼別祥和的神色,她一動不動,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意,一瞬不瞬的看著鏡子。
瑾淵每次這個時候都特別難過,他知道母親這個時候看著的並不是他,而是透過他看他的爹,因為他跟司皓天越來越像,甚至有些時候的神態都極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