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皓天看著她,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喝道:「來人,收回赫連氏的寶冊寶印,三日後遣送回漠北。」
赫連娜蓮徹底的呆了,半是哀求半是威脅的說道:「皇上,你不能這樣對我,就算我有錯可是你也不能把我送回去。」
司皓天俯下身,湊到她的面前,很認真的看著她,緩緩地說道:「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你不過是一件交易品,現在交易完成了,你沒有任何價值了。」
冰冷的聲音響起,赫蓮娜連甚至聽見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的聲音,自己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男人,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她還傻瓜一樣的來證明來辯解,其實辯解有什麼用,這一切不過是他策劃好了的,連自己的親骨肉都可以算計在內的皇上,這樣一個腹黑隱忍,未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她太傻了,居然到現在才發現他的真實嘴臉。
「一開始就是個陰謀對不對?」她收了眼淚,淡淡的說道。
司皓天微笑的看著她,誇道:「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赫連娜蓮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從眼角流了出來,笑的心臟都開始抽痛。而司皓天卻依舊面帶笑容的看著她,等著她癲狂的笑完。
「哈哈哈……我真傻,我居然愛上你這種男人。」她緩緩地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男人,看著他,倨傲的,「你也不怕遭報應,西嬪流掉的那是你的孩子,你連自己的骨肉都狠得下心,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
眼淚還是一滴一滴的往外掉,她神情依舊倨傲,這是她最後的倔強,最後的驕傲。她輸的一塌糊塗,她不能回去,回去的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中岳,死在他的寢宮。
她不能被送回去,被送回去他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而且她會成為一個笑話。
她也不能這樣死了,司皓天對她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定是一個陰謀,她不會讓他如願以嘗的。
「你為什麼突然把我送回去,你這樣羞辱我,羞辱漠北到底是何目的?」她止不住眼淚的肆意,但是撐著最後的驕傲,她沒有倒下去,沒有很難看。
「你這麼聰明就猜猜看啊!」司皓天淺淺的笑著,看著她說道。
赫連娜蓮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是她不敢說出來,因為她不願意這件事是真的,不願這樣想。
「你不是想和漠北惡交吧!對你有什麼好處?」赫連娜蓮已經渾身發抖,她不願意去探究,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她也不得不認清現實。
「你說呢!一個有野心的男人,一個隱忍腹黑,連自己骨肉都下的去手的男人,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呢?」司皓天不答反問。
赫蓮娜連最後的驕傲終於也崩虧一潰,她癱倒在地,睜大眼,死死地盯著司皓天淺笑的臉。雙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一群,那麼的用力,用力到關節都泛白。
「你對傾顏所做的事,我會一一的討回來。」司皓天這時的表情有些猙獰。
赫蓮娜連猛然抬頭,瞳孔微縮,震驚的看著他,然後仰天大笑,笑的花枝亂顫,「誒呦……笑死我了。害死她的明明是你,她知道自己要死,最後希望你陪她好好的過,可是那個月你是怎麼對她的?」
司皓天黑了臉,陰沉的看著赫蓮娜連。
「你罵她是賤人,你把她當成下人使喚來使喚去,你還用鄙夷的眼光看她……哈哈哈……誒呦太好笑了!你知不知道我看見她有時候偷偷地抹眼淚,我都同情……」
「住口!」她還說完,就被司皓天呵斥住,司皓天的臉色簡直可以說是猙獰如地獄的惡鬼了。
但是赫蓮娜連卻片不如他的意,繼續咬著牙說道:「你甩她耳光,她卻還笑著說你解氣就好……」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赫連娜蓮的臉立刻腫了起來,嘴角也流出了殷紅的鮮血。重重的一耳光,讓她耳朵轟鳴的厲害。
雙眼無神了一刻鐘,從新找回焦點時,勾起唇,淡淡的笑了起來,繼續說道:「你罵她賤人,**的時候,她明明難過的要死,卻還強裝笑顏,說沒關係。你一定不知道,她跑來跟我說,你晚上喜歡摟著人睡,你不喜歡吃青菜……」
赫蓮娜連的每一句話都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扎入司皓天的心窩,疼的他恨不得一掌打死眼前這個女人。那一個月,那個讓他後悔到死的一個月,那個他恨不得忘記的一個月,可是這個女人偏偏還要說。
一腳踢倒她的胸腹,她被踢的撞上了牆,然後滾了兩圈才停下來,口吐血沫,那一腳帶著極重的怒氣,她一個弱女子哪裡受得住。
這下子徹底的安靜了,她疼的暈了過去,再也不能說那些鋒利的話來刺激他了。在場的人都嚇的大氣也不敢喘,生怕下一個吃怒氣的就是自己。
司皓天吩咐人把她抬下去,然後自己黑著臉,走了出去。
王福要跟著他,他轉頭一記眼刀子扔過去,王福不敢再跟,於是就在承乾宮等著。
司皓天漫無目的的走著,赫蓮娜連說的沒錯,他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他把她傷的太深,以至於後來她都不願意繼續留在帝都,帶著一家子跑到錢江那麼遠的地方去。
坐在石凳上,獨自承受了良心的譴責,獨自品嚐自己釀製的苦酒。
忽然原本晴空萬里,想起了一道驚雷,驚雷炸響,一場驟雨就要來臨,但是司皓天卻坐在那裡動也不動。
豆大的雨砸落下來,打在臉上生疼,但是他卻仿若未覺,任由雨水沖刷他的身體。彷彿只有這樣他心裡才能好受一點。
忽然頭頂多了一把傘,抬頭,看見傾顏正笑笑的為他撐傘。他雙眼迷離,低低的喚了一聲:「顏兒!」
「皇上,再淋下去您會生病的。」宮女路過此地,看見皇上一個人坐在這裡淋雨,於是撐了一把傘過來,可是皇上好像認錯了人,把她當成了一個叫顏兒的女子。
「皇上,奴婢不叫顏兒,奴婢叫荷風。」宮女穿了一件碧綠色的宮裝,衣服已經濕透,貼在身上,曲線玲瓏。
司皓天眨了眨眼,待到看清那人,才苦苦的笑了起來,道:「你不是顏兒,顏兒在錢江,怎麼會在朕身邊,怎麼會……」
荷風不知道皇帝自言自語什麼,她只知道皇上在這樣下去就會生病。
「走開。」司皓天淡淡的說道。
荷風並沒有走開,而是繼續在滂沱的大雨中替他遮雨。
「滾!」司皓天狠狠地說道。荷風愣了愣,她有些害怕這樣的皇上,可是她不能走,這樣淋雨會生病的。
司皓天冷冷的眼神掃過來,荷風嚇得連握傘的手都在發抖了,卻還是倔強的站在哪裡替他撐傘。
司皓天站了起來,走進雨幕中,一步一步的走著,有些失魂落魄的意思,荷風看著皇帝感覺好奇怪,但是她真的沒有勇氣在追上去了,一個小太監過來拉住她,把她拉到屋簷下,說道:「誒呦……姑奶奶,你這時候去觸什麼眉頭,會死人的。」
那小太監望著皇帝的背影,「今早上伺候皇上的奴才,除了王福公公,都被杖斃了。」
荷風嚇得顫抖的更厲害了,如同風中的花,好像隨時都會凋零。
司皓天像是從湯立撈出來的一樣,一步一個水印子,龍袍還滴滴答答的這往下淌水。
王福一看司皓天這樣子回來,可是嚇壞了。趕緊吩咐人拿來乾淨衣服,準備熱水,煮上薑湯。沒想到司皓天還沒說話,就一頭栽倒。
王福伺候司皓天也有些年頭了,除了皇后薨的那些天皇上極端把自己的手折斷,又把自己關在房裡,他以為皇上再也不會這樣了,可是今天皇上又開始反常,誒……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夠命苦的。
司皓天那一張薄唇,明明就是薄情相,偏偏薄情還做多情樣,折騰自己又折騰別人。
王福叫來幾個太監幫司皓天把濕衣脫了,抬入浴池,王福在給司皓天擦背的時候,赫然發現皇上背心出有一道新傷,那傷口有一個很窄的切面,這樣的傷口一般是為了取出帶著倒鉤的箭才會留下,皇上什麼時候遇刺的他怎麼不知道?迅速的將司皓天洗好,然後擦乾身子抬回床上。又找來太醫診脈,熬好了薑湯放在一旁備用。
這一通忙下來王福自己都快虛脫了。
雖然處理及時,司皓天還是感染了風寒,早朝的時候司皓天蒼白著臉,時不時的咳嗽幾聲,這些大臣個個都繃緊了神經,深怕自己一個說錯話,惹怒聖顏。
冉澹那邊的調查一切都還順遂,而赫蓮娜連也已經在被遣送回漠北的路上,他早就休書一封給漠北可汗,不知道可汗收到信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光是想想就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司皓天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底下的大臣見到皇上陰測測的勾起唇,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王福站了出來,尖細著嗓子說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結果都沒人敢說話,司皓天站起身就離開了朝堂。大臣們紛紛摸冷汗,面面相覷,相互詢問皇上最近的心情怎麼就像是天氣一樣多變?
楚雲看了看這些大臣,自顧自的說了句:「聖意難測啊!」然後率先走了。他從來不會和這些個官員同路而歸,他不屑。
但是冉澹就不一樣了,冉澹很圓滑,很世故,雖然那時逼不得已的,實則冉澹跟他才是同一類人,所以他並不討厭冉澹。
一想到冉澹,自己扔出去的燙手山芋,不知道他解決的怎麼樣了,今天也沒來早朝。
想著,他就拐了一個彎兒,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冉澹,看他手裡的案子進展到什麼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