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曷諸正端坐虎皮鋪作的座位上,他瞇縫著眼睛,犀利的眼神挨個挨個的掃視著跪在他腳邊的謀士。
「你們興師動眾抓來的就是一個卸甲歸田的老將軍、一個孩子、一個男寵還有一個沒什麼用的臭老頭?」赫連曷諸質問道。
「大汗請息怒,雖然這次計劃失敗,但是也有意外收穫,那孩子叫他外公,估計是司皓天和冷傾顏的兒子。」陳琳站了出來,說道。
赫連曷諸沉吟了一下,揮了揮手,示意這群人可以滾了。
司皓天,看你這次還不乖乖就範。
冷傾顏!只可惜那個奇女子死的早,想起來她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外公,這裡好臭!」瑾淵皺著眉頭說道。
冷老爺子只是摟進了孩子,拍了拍他的背。
「老爺子,你說那個萬守琪到底是什麼人,我們怎麼抓到這裡來了?」斷章不解的問道。
冷老爺子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那個萬守琪到底是誰。
「奶奶滴,敢暗算老子,誒呦呦……我的腰!我說冷老爺子,真是我鬼谷派上輩子是不是欠你家錢沒還啊!你女兒先後砸了我的招牌,眼看這就要過安生日子了,又來這麼一下子。」鬼醫扶著他的腰抱怨道。
他也是夠倒霉的堂堂鬼谷第四十八代傳人,居然被人用藥放倒了,說出去他簡直就不想要活了。
這是外面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赫連曷諸穿著一身明晃晃的黃袍出現在了牢門外。
「你們是怎麼對待漠北的貴客的,一群飯桶。」罵完下屬便笑笑的看著冷老爺子和他懷裡的瑾淵。
「幾位受驚了。」赫連曷諸笑容滿面,他的目光定在斷章的身上,斷章嫌惡的看著他。
他知道這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麼,漠北可汗雖然不喜歡男人,但是也曾弄過幾個男寵進宮,後來那些男寵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而現在赫連曷諸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他覺得噁心。
「果然姿色過人,聽說你跟著一個商人,不如跟著我吧!」赫連曷諸色迷迷的笑道。
斷章狠狠地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盯著他。赫連曷諸不但不生氣還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怎麼?跟了個商人改當貞節烈婦了?」
斷章臉色鐵青,倒是瑾淵一下子站了起來,說道:「你抓我們幹什麼,快把我們放了,不然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哦!是嗎?我倒要看看他怎麼不放過我。小乖乖,如果司皓天知道你在我手上,會怎麼樣呢?」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冷老爺子只是冷哼一聲,絲毫不理會他。
瑾淵是個機靈的孩子,他梗著脖子道:「我只是一個草民,皇上怎麼會管我的死活,我爹爹叫言傾,是最有錢的商人,你要是現在放了我們,我會叫我爹給你很多錢的。」
赫連曷諸哈哈大笑了起來,「你爹叫言傾?本汗可不是三歲娃娃。」
「你當然不是三歲小孩,雖然我們並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也不知道你抓我們到底是想怎麼樣,不過我爹真的是一個商人,只要你把我們放了我爹會很慷慨的。」
赫連曷諸卻不在跟他廢話,直接讓人把他們帶出去,關在一個偏遠的院落裡,雖說都是囚禁但是院子裡環境好了一點。赫連曷諸知道鬼醫的醫術高明,所以一直用藥控制他們,並且傳信給司皓天,說是他的兒子正在漠北做客,他很喜歡這個小皇子,希望小皇子常駐漠北云云。
傾顏一驚在宮外等了整整三天了,她除了等待毫無辦法,她不能去皇宮的守衛出打聽,因為這樣會引起守衛的警戒,會讓萬守琪在宮裡的行動受限。
傾顏真的很討厭等待,她站起身,在第二天晚上,穿著夜行衣,悄悄地潛入皇宮。
漠北的皇宮守備和中岳一樣的嚴密,她沒辦法穿過巡邏的侍衛,藏身在灌木裡,看準了巡邏的隊伍。
鋼絲悄無聲息的繞上最後一個士兵的脖子,那人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就軟軟的倒了下來,傾顏接住那人的身體,在隱蔽的地方換好了衣服,快步跟了上去。
「喂……你怎麼回事?」領隊的回過頭,看見小跑著跟上來的人。
傾顏心裡咯登一下,不會是被發現了吧!低了低頭,說道:「小的想去茅廁。」
那領隊走過來,圍著傾顏轉了兩圈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懶人屎尿多,快去快回。」
「是!」傾顏如蒙大赦,趕緊小跑著往反方向去。
「站住!」那人大喊道。傾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乖乖的站在原地。
「你叫什麼名字?」那人問道。
「小的……小的叫王一。」傾顏磕磕巴巴的說道。
那人懷疑的看著她道:「茅廁在那邊!」
「小的……小人……是……是新來的!」傾顏繼續磕磕巴巴的說道,低著頭不敢看那人。
其實心裡已經七上八下的亂成一鍋粥了,如果這時被發現,她肯定逃不了。
「新來的?」那人明顯不信,往前走了兩步。
「頭兒,這個人俺認識,王一膽子小,一緊張就這樣了,像個小娘子。」一個人站了出來說道。
傾顏心裡咯登一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偷偷地抬起頭,眼光飛快的掃了那個幫她說話的人,因為天黑的關係她也分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誰。
「去吧去吧……」被叫做頭兒的人揮了揮手,然後領著這一隊人馬繼續巡邏。
傾顏正要跑,卻被剛才幫她說話的那個人叫住,「王一,你等一下!俺就知道你上茅廁不帶紙,喏!回頭記得請哥喝酒。」
那人走過來,塞了一團草紙在她手裡,然後若無其事的回到隊伍裡。傾顏愣了一愣,又被那人調侃道:「你可別感動的以身相許,俺喜歡抱軟妹子,對男人不感興趣,如果你主動投懷送抱俺也不介意。」
在哄笑聲中,傾顏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子。
躲在無人的角落裡,她才敢拿出那團紙來看,紙裡面包著的是一塊帶血的裡衣布料,布料上有兩個用血寫的字——南苑。血跡還是新的,應該是在袖中扯了一塊布,用指甲劃傷自己寫的。
她把東西揣進懷裡,有了目標,就不難找了。傾顏貓在小型灌木裡,看著南苑守衛森嚴,比任何地方都嚴,而且裡面傳出瑾淵和斷章的聲音。
他們應該都沒事,現在她如果不回剛才的小隊裡,那個幫他說話的人就會有危險,於是她只好原路返回。
但是剛走到一半,就被人從後面摀住嘴巴,拖到陰暗的地方。
「不是說了等我消息嗎?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萬守琪低聲的說道。
傾顏整個人被他抱著懷裡,感覺有點奇怪,掙了兩下,然後那人卻抱得更緊了,唇幾乎貼在她的耳廓上,說道:「跟我走。」
傾顏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路來到了太醫院,開始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傾顏正想問他在找什麼,忽然門外就有人來了。萬守琪拉著她躲進了一個狹窄的櫃子裡,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一絲縫隙都沒有。
「那個鬼醫真的是鬼谷的傳人嗎?那他是怎麼中的**香?」一個人問道,聲音略顯年輕。
「你以為他真的中了**香?你錯了,天下間沒有什麼**香能迷倒鬼醫,那**香裡添加了一種在短時間內使人武功盡失的藥,他沒想到這**香是對付那個暗衛的,一時大意才會讓自己也提不起內力。」這人的聲音有些蒼老,那年輕人哦了一聲,接下來就是一陣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
「咦,我明明放在這裡的,怎麼不見了?」老者問道。
過了一會兒,就聽不見聲音了,連腳步聲也漸漸地遠了。傾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看見萬守琪正笑笑的看著她。
「你不帶面具的臉就是這樣的?」傾顏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當然不是。」說完,就轉身出了太醫院。兩人小心地避過巡邏的人,這個時候守衛已經有加強了一倍不止。
「被發現了,你放到的那個小兵被人發現了。」似乎心靈感應一般,傾顏還沒問,他就自己說了。
傾顏悻悻的想,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小隊,而另一邊的一小隊巡邏的也走了過來,眼看他們就要被包水餃了,萬守琪急中生智,輕靈一躍,上了房梁,腳勾住房梁,倒身下來抱住傾顏,腰上用力,傾顏也順利的匍匐在房樑上。
看著下面的兩隊人馬交叉走過去。
「沒辦法了,看來只能上房頂了!」萬守琪輕聲的說道。
傾顏看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兩人低著身子,慢慢的在房頂上行走。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南苑的房頂上,萬守琪小心翼翼的揭開瓦片,將剛才從御藥房偷出來的東西丟了下去。
就在這時,傾顏腳下一塊瓦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驚動了守衛。
萬守琪只好拉著傾顏快速的跑了起來,但是很快就有成千上萬隻箭如雨一般的飛來。萬守琪把傾顏拉到身後,身法靈活的在箭雨中揮動雙手,就是沒有一支箭飛到傾顏身邊。
可是箭雨越來越密,一支強有勁的箭,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直直的射向他的心臟。
他比不過,也不能避,因為一旦避開那支箭就會把傾顏牢牢地釘在屋頂上,沒辦法只能轉身將傾顏撲倒,兩人順著傾斜的屋簷,一直滾了下來。
幸好他們掉落下來的地方已經是宮外,傾顏並沒有感覺到痛,萬守琪卻悶哼了一聲,臉色霎時白了,末了還不忘咬牙調侃傾顏:「言老闆,我知道你熱情,但是你再不起來我們都逃不了了。」
傾顏一骨碌翻身起來,萬守琪也慢慢的站了起來,雙手撐著胸口喘了幾口粗氣,火把和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們休息了。
萬守琪伸手攬住傾顏的腰,足尖點地,提氣施展輕功,迅速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