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後熱鬧的街道立刻吸引了傾顏的注意力,她不停地四處張望,一雙眼睛就沒歇息過。再看見冰糖葫蘆的時候更是雙眼冒著綠光,動作瀟灑的跳下去,追著冰糖葫蘆跑。
「看什麼看,想吃自己買去。」冉澹看著她,無奈的笑了笑,這哪裡是一個皇后應該有的行為,誒……真不知道司皓天是看上她哪一點了。
雖然司皓天要她扮作丫鬟跟著出來,但是他們都看得出來,帶著赫連蓮娜只是為了刺激傾顏,讓她吃醋。也許,司皓天自己都沒有發現。
司皓天這是也下了馬車,徒步慢慢的走在街上,看著上串下跳,像隻猴子的傾顏,竟然心中暖暖的。但是同時一種強烈的挫敗感,襲上心頭,他半抱著赫連娜蓮,前面那個上串下跳的女子卻一點都沒吃醋。
這讓他想起那一幕,「你真的喜歡慕容楓?」她卻拚命的點頭。
果然還是喜歡慕容楓的嗎?
「老爺,肚子餓了,北街有一家鳳凰樓,我們去那家吃吧!」說完,就上前來很自然的挽著司皓天的胳膊,拉著他往前走。
司皓天甩了一兩次,沒甩開,「放開。」冷冷的兩個字,傾顏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著他,然後慢慢的放開,退了一步,躬身:「老爺,您先。」
司皓天不知怎麼的,他剛才似乎根本不想凶她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喝斥她。但是看她一瞬間的怔愣,心理又覺得不舒服,覺得自己做的過分。
司皓天提步往前走,赫連蓮娜適時的跟上來,傾顏摸了摸鼻子,也笑笑的跟上。
司皓天一邊走一邊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傾顏和顧長風、冉澹三人走在後面。前面兩個人是老爺和夫人,傾顏左右兩邊的是家丁,傾顏自己是丫鬟。
誒……她的二人世界,居然為別人做嫁衣了嗎?
「後悔了嗎?」顧長風轉頭,看著傾顏。
傾顏認真的看著前面『慷麗情深』的兩人,點了點頭,「後悔,腸子都悔青了。便宜那個小賤人了。」
冉澹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人家赫連娜蓮好歹也是漠北的公主,現在又是皇妃,怎麼在傾顏嘴裡就成了賤人了?這要說起賤人,冷傾顏可是一點都不輸給人家赫連娜蓮呢!
明明已經是中岳的皇后,卻背地裡和慕容楓……但是冉澹卻是沒有說出來,他還沒那麼笨去摸司皓天的逆鱗。
剛踏進鳳凰樓,小二就十分熱情的迎了上來,「幾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呢?本店的特色菜爆炒小龍蝦,清蒸螃蟹,可都是非常受歡迎的菜品。」
小二滔滔不絕,傾顏一進去,開口道:「最好的雅間,招牌菜一一上來,唔……再來一壺大紅袍。」
說完,小二瞪著一雙小眼睛,說道:「這麼多菜,您這吃的完嗎?」
「放心,我們家老爺有的是錢。」說完俏皮的朝司皓天眨了眨眼。
「得了,您五位請樓上三樓蘭字號雅間兒請。」小二一面引路一面吆喝廚房做菜。
坐下之後,小二立刻把茶水添上,然後兩位美人穿著同樣的服裝走了進來,把筷子、湯匙、酒杯等等的一一擺放在每個人的面前。
「這家店真是奇怪。」冉澹看著兩個美女有條不紊的擺放餐具,說道。
他第一次進入一個吃飯的地方,會有這樣的服務,一般進去點了菜,就等著上菜,這家的流程似乎要多一些。
菜一道一道的端上來,直到擺滿了整個桌子,傾顏已經食指大動,正準備伸出她的狼爪子去拿大閘蟹的時候,司皓天卻是咳嗽一聲。
傾顏看了他一眼,乖覺的縮回手。
「老爺還沒吃你一個丫鬟怎麼比老爺還心急,懂不懂規矩,老爺吃飯的時候你該做什麼。」赫連娜蓮對傾顏說道。
傾顏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然後問冉澹:「她什麼意思我沒明白,你給翻譯一下。」
冉澹輕笑,點了點頭,說道:「老爺吃飯,丫鬟要站在身後為他布菜。」
傾顏又是一愣,還真把她當成丫鬟使了?用眼神詢問司皓天,而司皓天無動於衷,那表情就是:那是你應該做的。
傾顏看了看誘人的大閘蟹,又看了看司皓天,沉了臉,算你狠,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她站起身,走到司皓天的身邊,對一邊的一個小妹妹說道:「給我吧,我來就可以了。」
傾顏用筷子夾了一個小龍蝦到碟子裡,然後用手剝開,在放到乾淨的盤子裡,給司皓天吃,冉澹和顧長風看傾顏怎麼弄也有樣學樣跟著弄。說實在的,宮裡的山珍海味他們是吃過,但是這家的菜,他們平時見都沒見過。
司皓天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傾顏又夾了一個給他剝,這次她剝好了後沒有直接放在盤子裡,而是直接遞到司皓天的嘴邊,笑道:「老爺,奴婢喂您吃吧!」
司皓天一愣,顧長風和冉澹差點被噎到,赫連娜蓮更是怒目而視。
但是司皓天卻勾唇一笑,就著傾顏的手吃了下去,不知道是司皓天有意還是無意的,傾顏覺得手指被司皓天添了一下,手指間如被電了一下,立刻縮了回來,臉頰立刻飛起紅雲。
「老爺,我有點不舒服,我去一下茅廁!」說完,也不等回答,直接跑了出去。
傾顏出來之後,轉身進了另外一個包間,裡面已經準備好了她最愛吃的菜,坐下來一個人吃起來。
雖然美食相伴,但是卻味同嚼蠟,心理很不是個滋味,放下手裡的大閘蟹,「麻煩了,收拾了吧!」塞了一定銀子給侍者後她又回到了蘭字號包廂。
「老爺,來,奴婢幫您。」傾顏一臉燦爛的笑容,走過來,伸出狼爪拿了一個大閘蟹放在盤子上,然後在用桌子上的工具一點一點的把蟹肉挑出來。
司皓天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心裡暖暖的,但是隨即一想她也曾這樣服侍過慕容楓,心裡就很不是滋味,臉也立刻沉了下來。
赫連蓮娜看著那些美味,她也想吃,但是又不想弄髒手,於是撒嬌叫了一聲:「老!爺!」
傾顏渾身一抖,噁心的差點把水杯扔過去。
「那這個就先給夫人好了。」司皓天淡笑的說道。
傾顏抬起頭,笑的格外燦爛,道:「那怎麼行,還是老爺先用吧!蘭香侍者,你來幫夫人一下。」
「那有什麼關係,你再給老爺弄一份好了。」司皓天也笑。
傾顏一再提醒自己要忍,要忍,她的手頓了還一陣,所有人都在看著她,顧長風和冉澹還有兩位蘭香侍者。手臂上繞著的鋼絲已經隨時準備嘗嘗鮮血的滋味了,而她的眼神變了又變,終於還是化開了冰雪變成柔水。
「好,那就先給夫人用好了。」她把盤子推倒赫連娜蓮面前,笑笑的拿過方巾,擦手,『一不小心』她無意中碰倒了茶杯,茶水不偏不倚的全數倒在了剛剝好的蟹肉上。
「呀!不能吃了!真是可惜了!蘭香侍者過來收拾一下吧!」傾顏笑了笑,對侍立在一邊的侍者來收拾殘局。
赫連娜蓮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老爺!她是故意的。」
「真是對不起,奴婢的手臂舊傷復發,現在疼得緊,請容許奴婢先行告退。」她依舊是我行我素,說完不等別人答話就自行離場。
轉身的一霎,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下來,她現在終於能明白什麼是傷心笑,越是傷心越是笑得燦爛,而轉過身沒人看見的時候,才敢讓熱淚肆意。
這頓飯吃的不歡而散,在傾顏走後,司皓天也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顧長風和冉澹這次出來,其實並不是遊玩,而是為了明察暗訪一些貪**類。
所以吃過飯之後當然是去衙門串串門兒,坐坐例行檢查了。
傾顏回到房間後,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這連日以來的舟車勞頓,她也實在累極了,而且一路上她就是活躍氣氛的猴子,一會兒唱歌一會兒出謎語,真是難為她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的安穩,睡飽之後,她對著鏡子把頭髮梳成簡單的馬尾,因為她的頭髮都是喜兒幫她打理的,所以她一直不太會打理頭髮。對著鏡子咧開嘴燦爛的給自己一個大笑臉,不知道是自我安慰,還是練習。
「天天!今天我們去遊湖吧!」昨天的不愉快好像睡了一覺後,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飛奔著跑到司皓天的房間。
不知道她是神經大條還是腦子缺根筋,連門都不敲,一路飛奔一路大喊天天。闖進去,就愣住了。
赫連娜蓮左手握著司皓天的長髮,右手一把木梳一下一下輕柔的梳理著他的頭髮。看到這一幕,傾顏忽然想到一句詩: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清晨,妻子為丈夫綰髮,晚上為他放下,交結滿鋪青絲繞,纏綿輾轉意難斷。
「好了。」赫連娜蓮全完把傾顏當做是透明,而司皓天更是樂於享受傾顏那一瞬間痛苦的表情。
直到赫連娜蓮說好了,他才轉頭看著傾顏,怒斥道:「你後面是鬼攆來了?」
「沒……呵呵……沒沒……我們去遊湖吧!」痛苦的神色只一瞬間,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開心的笑臉。
司皓天皺眉,今天打算去太守府,這個劉太守收刮民脂民膏、囤居奇貨,剛要說不去,就聽見傾顏嘟著嘴巴說道:「你答應我的遊山玩水,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司皓天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這是赫連娜蓮呵斥道:「你就知道玩兒,這次皇上微服出巡是要懲辦貪官污吏的,可不是陪你玩兒的。」
傾顏看著赫連娜蓮,眼中殺機盡顯,司皓天這時起身,擋在赫連娜蓮身前,道:「答應你的不會食言。」
可是傾顏卻低下了頭,道:「不用了,你有事就先辦事吧!我在畫舫等你好了。」
說完,頭也沒有回就走了。司皓天看著那背影,彷彿那弱弱的背脊正被什麼重擔壓著,又是那麼的蕭索。
正想開口說:不去辦事,就依你,遊湖。
可是話為出口,那背影已經轉過走廊,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