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從鳳凰樓出來,顧長風正抱劍在等人。傾顏衝他笑了笑,打了個招呼然後自顧自的網湖邊走去。
「喂!顧爺,您老跟著我幹嘛?」傾顏轉過頭,笑笑的看著他。
顧長風撇開了眼,不看傾顏,道:「我負責保護你。」
「真是不誠實的孩子,說謊要變長鼻子的。」傾顏打趣的說道。
顧長風臉蛋微紅,還是不敢看傾顏,「我不是監視,我真的是保護你安全的,皇上讓我來的。」
其實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越描越黑了,傾顏看著他那囧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直到笑到眼淚飆出來才算是止住,「走吧!你錢帶夠了沒啊?也不知道租個畫舫貴不貴?」
畫舫上,傾顏百無聊賴,顧長風也只顧著打坐,不知道他能不能就這樣參悟禪理然後做個大禪師什麼的。
「顧爺,你給泡個茶來喝喝唄。」傾顏踢了踢顧長風盤坐的腿,說道。
顧長風睜開眼,看著傾顏,雖然他很佩服這個女人可以為皇上犧牲生命,但是他卻搞不懂,為什麼那時候要背叛皇上跟慕容楓混在一起,還拿來假的行軍佈陣圖,誘惑他們深入敵腹。若不是皇叔哪裡還有先皇留給皇上的最後一防和言傾的物資上的支持,可能今天坐在傾顏對面的就不會是自己了。
「別看了,我臉上能開出花還是怎地?」傾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說道。
顧長風也自知失禮,於是垂下眼。忘了剛才傾顏叫他泡茶的事。
「我知道你們每個人對我的看法,也知道你們其實背地裡叫我騷蹄子,賤人。我不在乎啊!真的,我一點都不在乎,有本事那些罵我賤的人也賤一個給我看看,賤到讓皇上傾心。」傾顏笑了,淡淡的,「我只做我喜歡的事,至於其他的我沒功夫去理會,我不需要向別人解釋,我就是我,無可取代。」
顧長風抬頭看她,卻只看到一抹超然脫俗的笑。
這是船身忽然一震,傾顏沒站穩險些跌倒。
「啊!不好意思,我是故意的。」一個穿著白色袍子的男子笑笑的說道。
那笑容真是欠扁之極,傾顏一看見這個男人,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狹路相逢勇者勝啊!
「顏兒,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慕容楓一下子躍到傾顏的船上,和傾顏並肩而立。
顧長風這時很不給面子的拔劍,長劍出鞘,只是眨眼間,劍已經橫於慕容楓的脖子上。他淡笑著,伸出兩個指頭,夾住劍身慢慢的挪開。
傾顏轉身看著他,笑的十分自然,道:「想,好想啊!好想你去死啊!」
要說一點不恨這個男人那是假的,畢竟是他才讓司皓天對她有種變態的刺激欲,只要能讓她臉上露出哪怕一點點的痛苦,司皓天都會樂此不疲。而司皓天所說的每一句話,和那個赫連娜蓮的每一個親密的動作,都像是成千上萬根針,一根一根的紮在心上,細微的痛著。
「顏兒,你真調皮,要是我死了你怎麼辦呢?」慕容楓傾身上前偷偷吻了傾顏側臉。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是還是被匆匆趕來的某人撞了個正著。
傾顏頓時覺得無比的頭大,她真是恨不得一頭扎進這幽藍幽藍的湖水中,從此長眠湖底算了。
司皓天的船要靠近傾顏的船,還有一段距離,雖然看見但是不能立刻過去。
「慕容楓,你能不能消失一個月,就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你來帶我走好不好?」傾顏看著慕容楓,非常認真地說道。
慕容楓只是一挑眉毛,不信的看著傾顏。
「就一個月,我冷傾顏對天發誓,絕不爽約,若是我食言,就讓我食言而肥,行不行?」傾顏眼看司皓天的船越來越近,聲音已經接近懇求。
慕容楓還是皺眉。司皓天的船已經很近了,傾顏幾乎已經絕望了,但是慕容楓卻勾唇邪魅的一笑,道:「好,就依你。一個月後我去帝都接你。」
說罷,便跳回自己的船,然後緩緩地匯入船流中。
傾顏深吸了口氣,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咧開嘴撐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對著司皓天招手,「天天,這裡我在這裡。」
司皓天一直冷著臉,不說話。倒是赫連娜蓮,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架勢,先是嫌惡的看了傾顏一眼,隨即開口訓斥道:「你要記住你是誰的人,雖然不是妃子了,但是你怎麼可以不潔身自好,還跟別的男人有染呢。」
傾顏笑容僵在臉上,她看著司皓天也是一臉嫌惡的看著自己,心又開始細微的痛了起來。她依舊是笑著的,卻讓傾顏身後的顧長風覺得渾身都像是長了刺一樣,難受。
司皓天沒有上傾顏的畫舫,而是和赫連娜蓮乘著他們的豪華大船向別的地方駛去了。傾顏如被施了定身術,久久不能動彈。
「哈哈……好累啊!這天氣真的很適合睡覺。」傾顏自己乾笑了兩聲。
「你……」顧長風想要說什麼,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個你字之後就相顧無言。
傾顏笑了笑,道:「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會這麼卑微呢?以前那個驕傲的我哪兒去了呢?」
顧長風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卻不知道怎麼答。
她淡笑,卻在嘴角添了一絲苦澀,「把愛放在了前面,於是我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後面。」
顧長風一愣,比卑微更卑微嗎?
傾顏走回了船艙,感受著船隻下面水的托舉力,一搖一晃的,漸漸地居然真的有了睏意。呵呵……側臥孤舟,枕水入眠。
第三天的清晨,傾顏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鳳凰樓自己房間的床上。而昨日的遊湖,就這樣被她睡過去了!
從第三天開始,司皓天似乎非常忙,但是傾顏是知道的,他那是刻意的避開自己。但是傾顏好像真的是豁出去了般,她再沒有了當年休夫的勇氣,愛你在心口難開啊!她開始覺得累了,倦了!
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提前結束這一個月的旅行,可是好不甘心,她計劃的三個地方,這才到了一個地方。選擇就是這樣,讓人捨不得放開那個,卻有不想繼續這個,優柔寡斷又開始拉扯傾顏。
忍忍吧,或許忍忍就過去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就算是恨著的,也要珍惜相處的每個日子啊!要把每一天都當成是最後一日來相處,這樣或許就不那麼難受了吧!
在放棄與繼續之間,傾顏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可是一個月有多少天?司皓天答應了陪她去這三個城市,可是卻都沒有一天都好臉色,甚至第二個城市的山水,都是傾顏自己去遊玩的,司皓天卻和冉澹每天都在太守郡守哪裡混吃混喝。
顧長風對傾顏有一種類似愛戀有類似同情的感情在裡面,山河如此多嬌,而她要的不過是皇上能陪著她,可是皇上不是在她面前公然和赫連娜蓮親熱,一刺激她外,就是冷面呵斥。可是她卻總能在短暫的痛苦過後,露出淡淡的微笑。
一次司皓天很嚴厲的呵斥她,甚至罵她賤。她眼中很快的閃過了一絲絕望,但隨即便笑了起來,道:「老爺您這不是就喜歡我這麼賤賤的麼?」
每次看到這樣笑著的傾顏,顧長風都有種想要把真想說出來的衝動,但是他不能,他不敢。
她板著手指算了算日子,一個月的時間如今還剩三天,不知不覺啊!不知不覺忍一忍就忍了二十七天了。這二十七天對她來說,並不是美好的回憶,每天都能看見司皓天和赫連娜蓮相擁相親的身影,每天都能看見司皓天眼中對她的鄙夷越來越多,每天都會被是司皓天調侃,或是謾罵!
她果然很賤,不僅是靈魂墮落,雙手沾滿血腥,最後連自己也弄丟了。
她買了兩罈酒,賣酒的人告訴她,這酒還有名字,叫做醉生夢死。傾顏笑了笑,多給了店家一定銀子,然後回返在咸豐的浮屠客棧。
她走到了司皓天的房間,看著赫連娜蓮,笑道:「能麻煩夫人出去嗎?」傾顏雖然是在笑著的,但是卻在說話的時候,顯出濃重的殺氣。
司皓天看著她,卻對赫連娜蓮說:「你出去吧!」
赫連娜蓮不甘的退了出去。傾顏把酒放在桌子上,笑笑的看著司皓天,「第二個請求,陪我醉一場吧!」
司皓天皺眉,看著酒罈,當真要醉的話,這兩罈子怕不夠。
傾顏不看他,拍開兩個罈子上的封泥,揭開封紙,「這酒有個很有趣的名字,叫醉生夢死。醉笑三千場,不訴離別意,雖然我並不是你可以舉樽共飲的對象,但是我卻很想和你喝一次。」
她一直是笑著的,一邊笑的比陽光明媚,心裡卻痛的比煉獄慘烈。
「怎麼?怕我在酒裡下毒嗎?」傾顏的笑臉冰裂了一條裂縫,但是看不出任何不妥,畢竟只是一條小縫隙,並不影響全局。
司皓天不說話,接過了酒,仰頭就往嘴裡倒。那滾燙的酒,一路燒著喉嚨到了胃裡,灼傷的並不是他的胃,而是他的心。他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她一邊說著不會背叛,卻在另一邊和慕容楓牽扯不斷?
酒入愁腸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這是誰特麼說的,真是太精確的。
傾顏自己也喝得雙頰緋紅,不一會兒,司皓天把酒罈啪一下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更加厭惡的看著傾顏,「你在酒裡放了什麼?」
「我在酒裡放了什麼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傾顏笑著,伸手去摸司皓天的臉。
「賤人,你真是賤人。」司皓天狠狠地罵道,可是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個地方匯聚。他毫不留情的把傾顏壓在桌子上,一點也不溫柔不懂的憐香惜玉。
傾顏覺得右臂很痛,後背也很痛,而身體裡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