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也覺得傾顏的異常,幾次三番她都想找皇上說說,可是她是什麼身份呢,充其量只是個丫鬟而已,有什麼資格替主子說話。
司皓天希望的相安無事,確實也實現了,只是某個像只戰勝的母雞似地人,總愛往傾顏哪裡走動,美其名曰請安,實則是炫耀。
「皇后娘娘,你看這隻手鐲好不好看?是皇上送給我的,他還說我帶著特別的好看。」慕容瑩看著傾顏的臉色越發笑的自信。
往往在這個時候傾顏都是沉默不語的,司皓天沒有送過什麼給她,她也沒什麼可以拿出來炫耀的,更何況她根本就不屑於炫耀。要是一個女人要依靠著丈夫的施捨,那就太可悲了。而她之所以還不走,還死皮賴臉的留下,不過是因為不甘心。
因為心有不甘,所以她不願意走。她上輩子沒愛過人,這輩子唯一愛上了一個人,她不想輕易就放棄,就算是排除萬難,她也要得到手。
不知道這算不算愛,她不懂得如何愛,因為沒人教她,她只能用自己以為對的方式去愛他,並且也要他不計後果的來回應她。在第二個孩子滑胎後,她沉默的日子裡,想通了許多事。
以前她以為,只要他愛她,她就可以容許別的女人在他們之間的愛情中來來往往,她以為只要守著他的愛,她可以很滿足。
但是自從慕容瑩出現後,她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慕容瑩會給她刺激,讓她覺得妒忌,發了瘋一般的妒忌,可是面上卻還是冷冷的。
孩子沒了,她才明白,有些東西是不能讓的,能讓出去的就再不會屬於自己,所以她要爭取。為了自己的幸福而爭取。可是眼前這個女人似乎還不懂,她還在一個勁兒炫耀。
「昨夜,皇上對人家很溫柔的,皇上是不是也這樣對姐姐。」慕容瑩羞紅了雙頰,輕聲的低語。
傾顏覺得自己已經夠大限度的容忍了,可是在能忍,也還是受不了丈夫背叛自己的事實。終於她受不了了,她決定殺了她。她本來就不是個乾淨的人,司皓天,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冷傾顏一個人的。
妒火終於燒燬了傾顏的理智,但是她還沒動手,就已經有人先動手了。
慕容瑩死了,死狀極其的詭異,脖子上又一圈血痕,像是被什麼很細很細的東西勒死的。
這個節骨眼兒上,慕容瑩居然死了,而且死法如此之蹊蹺。
「你不僅心機深沉,還擅長什麼?那天在桌子上你不就是故意拿瑾淵激她嗎?」司皓天吼了出來。
是的,哪天她的確用瑾淵激了慕容瑩,可是當時你怎麼不發飆呢?為什麼要秋後算賬呢?這對她是不公平的,她根本對慕容瑩什麼都沒做,要說做了什麼,也就只是那天在飯桌上拿話刺激她。
司皓天把傾顏叫到了御書房,關上門,司皓天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殺了她是不是?」
「不是。」她老老實實的回道。
司皓天卻冷笑起來,「不是你又會是誰,誰會用這麼奇特的手法殺人,除非是一個殺手。」
除非是一個殺手,一個殺手,一個殺手……
這句話就像是魔音,久久迴盪在傾顏的耳邊,原來,在他眼裡她就是這樣的,一直小心翼翼的掩藏,一直不敢去觸碰的,原來他就是這麼看待她的。
那些不堪的記憶湧上來,雙眼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鮮血濡濕雙手時的粘膩感,能無比明銳的聞到十米之外的血腥味。
這是一個比殺手更優秀的殺手,比殺手更冷酷絕情的殺手,冷傾顏三個字曾經代表了組織裡無可取代的殺人工具,現在……即便是轉換了時空,轉換了身份,她也不能擺脫過去嗎?
她怔愣在原地,無言以對。因為她沒辦法去辯駁,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冷血,殘忍,未達目的不折手段。可是就算她冷血,她也還是有心的,還是會覺得痛的。只是眼淚不習慣而已。
「我一直沒有追問,是因為我在等你自己開口跟我說,我以為你至少對我是真心的,就像我對你一樣。可是現在我覺得我錯了。」司皓天淒然一笑,似乎是在嘲弄自己,又像是在嘲弄她。
只是那樣的笑,刺痛了她。她還有什麼是沒說的?除了那段過往,她已經將心都剖給他了。難道連那麼一點點的餘地都不留給她嗎?難道當真要如此狠心,如此決絕才能證明她是真心?
「你不是冷傾顏,就算是再怎麼變,一個人的性格總還不至於變得那麼徹底的,你到底是誰,到了現在你還想騙我?」司皓天咄咄逼人。
「既然你已經認定了,我又何必反駁。」她定定的開口。「我是殺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死了,靈魂掉到了這裡,這是我瞞著沒說的,你是不是覺得娶了一個殺手心裡不舒服?你是不是後悔你的山盟海誓了?我是想要殺了她,因為她真的太不聰明,太惹人厭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什麼時候殺了她。」傾顏的眸光徹底的冷凝了下來,言談間竟然能面無表情的說著,似乎這一切都跟她沒關係似地。
司皓天看著她,截住她的下半句,「所以你就殺了她?」
傾顏不懂他為什麼不讓自己說完,既然已經聽到了想聽的答案,剩下的她還要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我說我真的愛上你了,你信不信?」她在說到愛這個字的時候,眼波終於柔和了一下,但隨即又覆上冷漠,那是她一貫的神情,一貫偽裝的神情。
司皓天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選擇沉默。而這樣的沉默卻讓傾顏誤會,她覺得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如果我能幫你解決東源的問題,我們能不能回到以前?」她這樣問到。
司皓天呆呆地看著她,深邃的黑眸如沾墨,只那麼一瞬,又給了傾顏一個錯誤的信息。
她轉身回了自己的寢宮,司皓天沒有再踏足傾顏殿,而傾顏也沒再踏出宮殿。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誰也不找誰。
司皓天倒不是因為傾顏的坦白就討厭她,也不是因為她是殺手就故意冷落她,而是這段時間他已是焦頭爛額,慕容瑩的死訊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迅速的轉到了東源皇帝的耳朵裡。
頓時,東源皇帝震怒了,他勢要剷平中岳,為愛女報仇雪恨。
這次,司皓天真是疲於應付了,所以什麼後宮什麼兒女情長,現在都特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國家安危,百姓疾苦。
這一次還是林雨辰掛帥,出征應對東源傾巢而出的百萬雄師。司皓天能抽調出來的兵力,才不到東源的三分之一,二十五萬兵馬是司皓天能抽調出最多的兵馬了。
他必須要留一部分來防止漠北,三分天下的局勢已經太久了,動盪的年代又要開始了,這次是真正的開始,群雄並起,烽火狼煙不休。
天陰雨濕聲啾啾,新鬼煩冤舊鬼哭……
天空烏雲密佈,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東源與中岳的第一次會面第一次交鋒是在東源與中岳交匯的地方。
這個地方多山丘,是個埋伏的好地方,顧長風率領的十萬大軍在此地跟東源江源的二十萬大軍對壘。在人數上顧長風吃虧,但是顧長風乃是一員名將。
名將就是這個人站在這裡,他就是軍心,只要他屹立不倒,軍隊就不會潰散。
而江源也深諳此道,對於顧長風的威名,但凡身在軍營的士兵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積威已久,就算是他手中有二十萬大軍,但若是顧長風拚死頑抗,江源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是個將軍就不會這麼做,所以雙方都是有顧慮的。對壘久了,顧長風便策馬上前,手舉長劍,挺身而出叫陣。
這叫陣也是一門藝術,叫陣的人需要聲如洪鐘,需要氣勢上壓倒對方,再一劍削掉應戰的對手,讓對方恐懼你。
而顧長風上前叫陣,這對方營中有誰敢出列應戰?誰不知道顧長風是出了名的嗜殺,戰場上鮮血越多他越興奮?
一刻鐘之後,江源軍中竟然無人敢應,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大雨終於落下。
雨中,兩員將領都選擇了撤退,改日再戰。
對於顧長風的軍隊來說,顧長風叫陣,對方無人應,氣勢上,顧長風勝。受到鼓舞的軍隊回去後還興奮異常,個個信誓旦旦的說要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
但只有冉澹知道,這場仗不好打。
這廂帝都、皇宮中、傾顏殿……已是人物鏤空。
不論司皓天派出再多的人,都找不到傾顏!她又一次的離開了他,他暗自惱恨自己為什麼當時會說不出來,他明明不在意她身份的,明明只是想親口聽她說她的過去,親耳聽到她想他完全交託自己。
當她說她愛他的時候,他心裡是雀躍的,從會有過的雀躍。他想,就算是她是殺手又如何,誰說殺手儘是冷血,儘是冷酷!
隻字片語未留,就這樣走了。司皓天獨坐在傾顏殿,看著那茶具,他還不曾喝過她親手沏的茶。哪天為什麼不喝一口她親自煮的茶呢?
人走茶涼,她走了!茶水也涼了!這是自然規律,這是在告訴他,他要失去她了嗎?
哪天,他轉身離去的時候,茶水還是熱的,冒著絲絲熱氣。那時她的心情當時如何?茶未涼,人已走。
一個打掃的小丫頭一邊掃地,一邊念叨!
人走茶涼,是自然規律,人未走,茶已涼,是世態炎涼。
司皓天沒有追問這句話是誰叫她的,只是反覆的咀嚼這句話,竟然從這話中體會到一些淒涼的心境。
或許這次他傷了傾顏,不管怎麼說,她為了他育有一子,而且那個時候他還是王爺,她也還不是皇后,為什麼那個時候就能那樣簡單,快樂。
「皇上,南宮大人求見。」太監前來通傳,司皓天收回心神。
輕笑一聲,這皇宮的守備當真是一點都不嚴格,丟了皇后娘娘這麼大的事居然無人知曉,他哭笑不得。
走出傾顏殿,見到了一臉焦急的南宮楚雲。
南宮楚雲見到皇帝也顧不得君臣之禮,現在中岳腹背受敵,東源出兵,漠北也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司皓天冷冷一笑,就知道漠北會幹這種事。
「召集所有大臣,真要商議要事。」司皓天色厲內荏的說道。
南宮楚雲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一刻都不敢耽誤,立馬召集各大臣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