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雲姐正與婉柔相對而坐。
一展香茗放置於茶座之上,旁邊一隻小香爐正燒著井水。
「姐姐,這個,是用菊花瓣新做的菊花茶。您嘗嘗。」婉柔笑著將燒開的井水倒進茶座上的紫砂壺內,壺內的細碎花瓣被滾水沖得上下滾動,霎時屋內充滿了一股菊花的香味。
「嗯……」雲姐閉眼嗅著這清淡的香味,滿臉的滿足:「真是清香撲鼻,待我嘗嘗。」說著,她雙手執杯,細細品嚐起茶葉來:「香,真香。」
「呵呵,我說姐姐會喜歡吧?」婉柔聽到雲姐的讚譽後,也拿起了茶杯喝起來。
「我看,這又是寧兒做的吧?」雲姐十分篤定地說道。
「正是。是寧兒在菊花開了第一時節早晨起來選得最嫩最新的花瓣作的。說當是孝敬您這位乾娘呢。」
「哎……」雲姐聽後,不禁滿臉的慚愧:「可別這麼說,勿返閣這一年多要是沒有寧兒,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孝敬二字,真是不敢當啊。」
「……姐姐您言重了,十年前,如若不是您收留我們母女倆,我想,寧兒也不會有現在的光陰了……」婉柔輕聲說道:「這麼說來,支撐勿返閣的家業,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何來說謝,又何來說不敢當呢?」
「婉娘,有件事……我想與你商量。」雲姐過了好久,有些猶豫地說出這句話。
「什麼?」婉柔奇怪地問道:「但說無妨啊。」
「嗯……是……」雲姐剛要說什麼,只見站在門外的瓊兒開了門。
「夫人,出塵小姐來了。」瓊兒稟報道,並且讓出了位置。
出塵嬌弱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快進來吧。」雲姐連忙站起來招呼道。
「雲姐……」巧兒聽後,扶著出塵到一旁坐了下來。出塵望著主位上的雲老闆與婉夫人,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激:「婉夫人……」
「出塵,身子好些了麼?」婉柔笑問道:「之後可能還要喝些湯藥來調理你的身體,真是苦了你了。」
出塵默默地搖搖頭,轉頭向雲姐問道:「雲姐,您找我來,所為何事?」
聽到出塵的問話,雲姐望了婉柔一眼,將手中的茶杯放於桌面上。
「是有件大事,本來想著,你剛醒來,說了也不合適。不過現在也過去一些時日了,到了該說的時候了。」
「雲姐有什麼吩咐,出塵哪有不去做的?」出塵淡然地笑了笑,好歹讓清冷的面孔有了一絲神采。
「我想……我想隱退了。」雲姐沉吟了半天,說出的話卻讓在座的人都吃了一驚。
「隱退?那勿返閣……」婉柔奇怪地望向雲姐。
「是呵,妹妹,我老了,想過幾天清閒日子了。那樣的場所,已經不適合我了……所以,我才找你來,出塵。我想把勿返閣托付於你。」
「……什麼?我?」本來低頭在聽的出塵突然仰起臉來瞧著雲姐。
雲姐默默點頭道:「就是你,我想將勿返閣大老闆的位置交付於你。可是……不知道你是否答應。」
……
出塵沉默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說。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期待與念想。
或許執掌勿返閣,便是一次新生。
但是,正是因為對勿返閣有太多的感情,她又有些怯懦。
她從來沒有接觸過勿返閣的生意,突然當了大老闆,恐怕會從此敗了勿返閣的家業。
「我……怕是不行吧……」出塵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也顯露出對於自己無能的自卑,她自嘲一笑道:「除了唱歌,我還會什麼呢……」
聽到這裡,婉柔突然明白剛才雲姐欲言又止又是為何。
「出塵不用怕,有寧兒幫襯著你。搞砸了也是她辦事不力。」婉柔溫柔的聲音道出了雲姐所願。這讓雲姐不得不激動地回頭向她點頭表示謝意。
「什麼?寧兒……」出塵疑惑了,算來寧兒也已經有十五歲,莫非還準備留在這裡不成?
「我準備與雲姐一起居住在這別院內。你知道,我的命與寧兒的命都是勿返閣救的。寧兒沒有理由棄之不顧。」婉柔從主位上走了下來,並且輕輕拉住了出塵的手:「現在,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聽罷,出塵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她如何不懂。
這是雲姐與婉夫人日思夜想得出的最好的法子。
讓她有活下去念頭的法子。
既然對情事沒了念想,至少親情還需要她支撐。
活下去……
活下去……
出塵此刻感到了一股子從來沒有過的激動。
她要活下去。
從此,她便是勿返閣。
是保護寧兒,保護勿返閣的大傘。
思及此,出塵重重地點了點頭。
自此,小公子沈凝心十五歲那年元旦,勿返閣大老闆雲娘正式宣佈將大老闆之位傳與了自己的大女兒雲霜,人稱霜老闆。而雲霜繼位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收養了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孤女,取名為梵音,由她成為未來商閣的主人。
小公子沈凝心則主要幫助自己的義母之女雲霜打理好勿返閣的額外生意。勿返閣經歷了多番波折之後,看來又有重新崛起之勢頭。
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霜,是為出塵之本名。雲霜便是那已經芳魂湮滅的歌姬——出塵。
因為她們有太多不一樣,因為她們是兩個不同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