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念卿豎耳傾聽,卻聽馬步芳隱約的自語道:「你不喜歡我,卻為何要對我笑?為何告訴我你哭過?為何告訴我你要走了?為何,為何,為何告訴我?你不喜歡我,為何要對我笑?······」
武念卿一聽之下,馬步芳竟是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他先前見過馬步芳喝醉酒將銳銳當做他心上人的情景,這時,他就知道馬步芳還是對他的心上人耿耿於懷。武念卿聽了馬步芳的話,心中也不免對他起了憐憫之心,心道:「此人如此的作惡多端,卻也是癡情如斯。當年他為了心愛的人而去從軍,可是最後他的心上人卻是並不喜歡他,以致他傷心太甚。」
武念卿想到此處,心中似乎覺得,馬步芳**眾多女子,似乎並不是只為了練習御陽功,而是想要報復王小姐,報復她這麼輕易的就傷害了他的心。
武念卿慢慢的跟近了馬步芳,卻發現馬步芳似是癲了一般,只顧心中的痛楚,卻沒有發現背後有人!按理說,以他的武功,別說武念卿離他兩丈遠,就算是五丈、十丈,他也能輕易發覺。何況這馬蹄聲又遠比人的呼吸聲來的響亮。
武念卿猜測馬步芳是傷心過度,他竟然也不免責怪起王小姐來——雖然他沒有見過她。這時,又聽馬步芳喃喃的道:「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全家,讓你看不起我,讓你不喜歡我!」武念卿知道他是走了極端,不去理會他,只是靜靜地跟在他後面。一是要跟蹤他找到張夏,二是,怕他路上遇到良善再施毒手。
正行之際,突聽三聲大喝,武念卿抬頭一看,三條大漢攔住了去路。武念卿看不清楚他們的面貌,不知他們是衝自己而來還是沖馬步芳而來,所以,他也不敢貿然上前。可是,馬步芳卻是反應遲鈍,口裡念叨著「為何對我笑」的時候,突然抬頭看到了三條大漢攔在馬前。
馬步芳一愣,終於反應過來,慌忙抽出大刀,大喝道:「拿命來!」話音未落,他便縱身砍向這三人。對面三人看馬步芳動手,他們也是紛紛舉兵器相迎。
乒乓一陣,他們鬥得難解難分。等他們鬥了一陣,武念卿才看清楚來人乃是東海三煞。武念卿心知他們是來報仇的,也就靜靜的看著他們力鬥馬步芳。武念卿通過三煞做過的事情,就知道他們對武功來歷有了歸屬感,否則五年前也不會出手救援師祖,還有當日他力鬥七人時,也是他們幫了忙。武念卿便對他們的親切感更增三分。可是,他們卻是血氣之人,不願意親口承認是滄浪派的傳人。
武念卿知道他們的脾氣,所以他只在一邊看著,並不出手相助。若是他們鬥不過馬步芳,那時他再出手也不晚。
東海三煞雖然學了滄浪派的內功,自創了拳腳功夫,但是他們的悟性又哪裡比得上武念卿。所以,雖然他們的武功也算一流,但是比起武念卿來,那又是差的遠了,就連馬步芳,他們也是比不上的。
眼見三人圍斗馬步芳,卻絲毫不佔上風,武念卿不免擔心。五年前東海四煞四人共鬥馬步芳,尚且鬥他不過,更何況現在他們只有三人,而且馬步芳的武功又大長了。四人鬥得幾十回合,但聽馬步芳大喝一聲,噹的一聲,大刀將天煞顧雙蛟的鋼鞭震開。隨即,他突然一掌拍出,拍向地煞的巨剪。這二人都被他強大的真氣震了開去。
這時,人煞的銅棍正自打向馬步芳的天靈蓋,只見馬步芳一側身,輕易躲過,隨即一刀砍向人煞的肩膀。眼見胡長鯨的一條臂膀就要被馬步芳的大刀卸下。突然,四人眼前一花,但聽「砰」的一聲,馬步芳竟然飛了出去。
原來,武念卿見勢不妙,便飛身上前相助,救了胡長鯨。
馬步芳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又是武念卿妨礙自己。他是怕了武念卿了,這時,他想都沒想,一縱上馬,向東逃去。
武念卿不知東海三煞是否受傷,所以他也不去追馬步芳,任由他逃去。東海三煞都未受傷,人煞胡長鯨走過來抱拳說道:「多謝少俠相救!」武念卿發現他們有些尷尬,知道他們是見了自己的緣故,所以他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抱拳回答道:「晚輩正好路過此地,冒犯之處還望三位前輩莫怪。」
這時,顧雙蛟臉一紅,歎了口氣,說道:「武宮主客氣了,我們兄弟早聽說了武宮主的事跡,真是令人佩服。滄浪老前輩在天有靈,也會高興的。」
武念卿聽得此言,不由得想起了師祖對他的好處,對他的教誨,心中酸楚不已。這時,顧雙蛟繼續說道:「以前我們兄弟作惡多端,但如今,我們要懲奸除惡,也好對得起我們的一身武藝。」
武念卿聽得此言,不由得心頭一喜,他知道,顧雙蛟說這番話,分明是承認了自己是滄浪派的傳人。他說對得起一身武藝,就是要對得起滄浪真人,因為他們知道,當年他們在島上練功時,滄浪真人本可將他們趕走或是廢了他們偷學的武功。但是,他卻並沒有這麼做。如今,他們也醒悟了,開始悔過。
這時,范大鱷接口道:「馬步芳淫賊,十惡不赦,我們兄弟三人誓要殺了他!」
武念卿聽他之言,他們三人來殺馬步芳不只是為了報一己之仇,而是要為江湖除害。他不由得抱拳道:「三位深明大義,佩服佩服。」
東海三煞似是極不願意和武念卿在一起,他們兄弟三人一對眼色,便對武念卿說道:「後會有期!」武念卿本待和他們好好敘敘,可是看他們的樣子,他也就打消了這念頭,只得和他們抱拳相別。
武念卿見他們去得遠了,便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武念卿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掌是否傷到了馬步芳,他便上馬朝馬步芳逃走的方向追去。他一直追了半個時辰,果然就發現了馬步芳的蹤影。
但見,馬步芳在馬上吐血不止,顯然受傷不輕。武念卿這一掌內力深厚,體內的無為真氣強大無比。馬步芳的功夫雖然是幾無匹敵,但是卻還是要比無為神功差了一些。
武念卿見自己一掌傷的馬步芳不輕,他便不再忍心去殺他,心道:「他受傷如此之重,一時半會也做不了壞事,還是先放他一馬吧!」於是,他便放慢了速度,讓馬步芳漸漸的走遠了。
這時,武念卿也覺得乏了,於是他來到一塊大石旁,下了馬,他就躺在大石上休息。不一時,他只覺得香風拂面,他慢慢地睜開眼來一看,都督府中的那個美貌少女正站在他的面前,害羞的低著頭,雙手揪著衣角。她突然抬頭,雙頰暈紅,妙目含嗔的望著他。
武念卿見狀不由得骨軟筋酥,只聽這少女說道:「武哥哥,你怎麼還不來看我?」武念卿忙即答道:「我想,可是我又不敢。」少女問道:「為什麼想,但又不敢?」武念卿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怕,我見了你之後,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
武念卿正說話間,突然看到馬步芳那張淫笑的面龐出現在少女的身後。武念卿剛要叫,突然,少女不見了。他跳起來去找,原來少女被馬步芳抓去了。他大驚之下,大叫一聲,突地站起,卻發現自己渾身濕漉漉的。原來,這只不過是南柯一夢。
他睜眼一看,此時已是清晨,他竟然在大石上睡了一夜。清晨霧氣濃重,竟然將他的衣服浸濕了。他揉了揉眼睛,想著夢中少女的一雙妙目,一張嬌唇,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心想:「我若能再見上她一面,便今生無憾了。」不過,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隨即他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她身在都督府,又是李思摩的女兒,身份顯貴,我又何必癡心妄想呢。」
他想著,又是搖了搖頭,突然又想到香兒有了歸宿,不免又是一陣心酸,心道:「最好是以後再也不要見到她!」他雖然這麼想著,卻也不由得問自己,不再見她是否真的高興?他回答不出來,心中卻隱隱覺得,若是能和都督府中的少女在一起,定然快樂似神仙。
此時,天已亮了,他不再多想,便即上馬而行。他繼續向東行去,行不多時,他突然發現路上有隱隱的血跡。他猜測這是馬步芳昨晚吐的,他便又一路追下去。他倒要看看,馬步芳到底會去往何處,是否會去見張夏?武念卿這樣想著,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駿馬的腳步。他也不顧飢餓,竟然一直追出了三四百里。期間,他經過幾個小鎮,卻並沒有發現馬步芳的蹤跡。
過了午時,他又繼續行了一陣,這時,到得一個大鎮,他走在街上,留心觀察著是否有馬步芳的蹤跡。他突然回頭向後一看,只見一個少女正跟著一個公子從他後面趕上。他一見這個女子,就認出她是銳銳,那公子也就是顏如玉。
他正在納悶他們怎麼會在一起時,卻聽顏如玉說道:「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是不會要你的!」銳銳聽了此言,鼻子一酸,說道:「我偏要跟著你,你又有錢,又年輕,武功又那麼好,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人!」
武念卿不由得冷哼一聲,心道:「我怎麼又遇到這兩個怪人,一個不男不女,一個癡心妄想要嫁有錢人。哎!」
他歎了口氣,看著顏如玉打扮的似女子一般,似乎要比一般的女子還要漂亮,心中突然想,她和他做姐妹倒是可以,做夫妻麼,那就免了吧!他看著這二人,不由得笑了。
突見顏如玉「啪」的一巴掌打向銳銳,然後罵道:「有錢人多的是!為什麼你偏偏跟著我!我又不喜歡女人!」他此言一出,街上行人不由得將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臉上,令他好生尷尬。
武念卿聽到顏如玉說,只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不由得毛骨悚然。但見銳銳右手捂著臉,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顏如玉瞪著她繼續說道:「我有要事在身,你不要再跟著我!」說著,他便大踏步的離開。
這個銳銳一時傷心,竟然蹲在大街上哭了起來。當下便有幾個闊綽的公子哥見她有幾分姿色,便欲佔她便宜。於是,他們便上前調戲於她。武念卿見狀,不由得發怒,突地縱馬過去,將那幾個富家子弟踏倒在地。
武念卿將銳銳拉上馬,縱馬出了小鎮,卻找不到顏如玉了。武念卿就將她放下,說道:「你回家吧,不要再亂跑了。」銳銳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過了一會才倔強的說道:「不回!我要找個好郎君!」
武念卿直接不耐煩了,便對她說道:「天下好男兒多得是,哪裡找不到!你卻要滿天下的跑!」銳銳聽了此言,哼了一聲,說道:「不要以為你救過我,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告訴你,我不感激你,更用不著你來管我!」說完這話,她一甩手,竟然走了。
武念卿欲待叫住她,和她理論一番,可是他突然見到馬步芳從不遠處馳過,似乎還是癡癲無常。武念卿便衝著銳銳的背影喊道:「你好自為之!」說著,他便去追馬步芳了。他一邊追著,一邊心道:「天下若都是此等女子,男兒漢便都應當不娶才是。哪裡有那麼多既有錢又有勢的人等著你們!哎,希望她能找到她的如意郎君!」他雖然與這個女子只見過三面,而且每次都是為她打抱不平,但是這個女子卻是對他不理不睬,反而惡言相向。還好,他並不生氣。
武念卿不再理會她,便一路向東追尋馬步芳的行蹤。他心知馬步芳武功高強,張夏也是看中了他的武功,才將他收歸麾下。所以,武念卿知道,若想查探張夏的陰謀,只靠在江湖上亂撞是不行的。現在,他就一路跟著馬步芳,張夏若是有什麼行動,必定會通知馬步芳,那時,不僅能夠探得張夏的陰謀,說不定還能找到其人。
武念卿想著張夏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想找到他卻是不易。武念卿一路追尋下去,追了一陣,卻失了馬步芳的行蹤。
武念卿見追不到馬步芳,他便在路邊一個茶棚停下,他將馬栓了,坐下來要了一碗茶解渴。他正在喝著茶,突聽兩個銀鈴般的聲音叫道:「宮主。」
武念卿不由得一驚,放下茶碗,回頭看去,但見紫玉雙殊正興奮的朝他跑來。她們二人身後還跟著香茗和岫煙。武念卿忙即起身迎接她們。
紫玉雙殊跑到武念卿跟前,她們便一人抱起武念卿的一條胳膊,紫玉紅著臉先開口說道:「宮主為何還不回宮?」玉兔也撒嬌道:「卻在這裡悠閒地喝茶,顯然是討厭我們,所以才不願意回去了!」說著,她竟然撅起了小嘴,似是要哭出來一般。
武念卿被她二人這樣抱著,覺得很是不好意思,他忙即抽出了胳膊,兩手撫著她們的頭,說道:「我喜歡你們還來不及呢,哪裡又捨得討厭呢。」紫玉雙殊聽了此言,不由得拍手笑了。武念卿看她們笑靨如花,乃是發自內心的喜悅。他不免心中暖暖的,他看到他們雖然高興,但是臉上還是不免流露出疲憊之色,不由得心疼她們。
這時,香茗和岫煙也即趕到,她們向武念卿抱拳道:「拜見宮主。」本來廣寒宮的人見了宮主是要行跪拜之禮的,但是,武念卿不是拘泥之人,他也不願意讓這群女子見了他便下跪,顯的她們低人一等的樣子。於是,他便只讓她們以武林之禮抱拳相見。
武念卿這才忙道:「二位姐姐免禮,不知四位如何到了這裡?」他這句問話是問香茗的,但是玉兔卻搶著回答道:「我們到這裡當然是為了宮主你呀。」
武念卿一臉的茫然,這時卻聽香茗衝著玉兔說道:「就你個鬼丫頭話多。」說著,她又轉向武念卿,說道:「請宮主恕罪!」
武念卿不知她為何如此說,忙道:「姐姐何出此言?」說著,他又疑問的望了望岫煙,岫煙便回答道:「自宮主五日前離宮,我等見宮主憂心武林中事,屬下等人蒙宮主活命之恩。所以,屬下都想為宮主分憂。」
她說到此,玉兔又忍不住插嘴道:「所以,我們兵分三路,在江湖上幫宮主打探消息。」
武念卿一聽,不由得大驚道:「什麼!打探消息!我不用你們打探消息。」他此言一出,立時覺得不妥,只見四個女子聽了他的話,立時臉現悲傷之色。武念卿忙即補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江湖險惡,我怎麼能忍心眾位姐姐為我犯險呢!」
四個女子聽了這番話,這才轉悲為喜。玉兔又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宮主你生氣了呢。」
武念卿心中感動,忙將她們邀入座中,給她們一人倒上一碗水,接著說道:「如今,江湖暗流湧動,眾位姐姐下山太過危險。不知其他幾路姐姐在何處?你們一路下來,有多少人?」
紫玉雙殊此時只顧著喝水,岫煙便說道:「我來說吧。」頓了一下,看著武念卿,說道:「本來,我們商量定了,由香茗姐姐帶領著我和麝月、晴雯、探春、迎春,我們六人分成三隊,黃婆婆與夏婆婆在宮主事。」說到此,她朝紫玉雙殊看了一眼,又道:「誰知,這兩個丫頭非要跟著。我們拗不過她們,只好帶在了身邊。」
紫玉雙殊聽了此言,不由得紅了臉,低下了頭。武念卿心知她們是為了要見一見自己,這才下山的。他不由得胸口一熱,便想去抓住她們二人的小手。但是,此時香茗和岫煙在此,他也不便如此。他也怕慣壞了這兩個丫頭,於是便假裝生氣,道:「真是淘氣,下次再這樣,看我還理你們不理!」
說也奇怪,以前只要武念卿對她們表現出一點冷淡,她們姐妹二人就會不高興。誰知,這次她們聽到武念卿的話,二人卻是相視呵呵的笑了,然後又齊向武念卿做了個鬼臉。這樣一來,武念卿倒是一時沒了辦法。
這時就聽香茗說道:「沒大沒小!」
香茗一句話,倒是惹來了這二姐妹的反攻,只見紫兔端著茶碗,皺眉道:「好好一個茶碗,卻裝了一碗臭茗。」玉兔也是不甘落後,搖頭歎息道:「真臭,真臭!」
武念卿明知她們二人是和香茗鬥嘴,他也不好說什麼。卻見香茗假怒道:「好你兩個小丫頭,仗著宮主在這給你們撐腰,竟敢戲弄我,看我回宮怎麼收拾你們!」
這時,武念卿卻故意附和著香茗,說道:「嗯,我也暫時不回宮了,日**中之事,還托二位姐姐多操心了。」
岫煙聽此,不由的噗嗤一笑,紫玉雙殊忙求饒道:「香茗姐姐,好姐姐,我們再也不敢了。」可是,香茗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個嘛,宮主說了算!」
武念卿笑了笑,便接口說道:「誰不聽話,就要懲罰誰!」
紫玉雙殊忙即拉著武念卿的手,說道:「我們聽話!」
武念卿笑了笑,將她們的手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