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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卷 一 鷹飛漢末第八十七章 南鄭攻防 文 / 鷹揚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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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千天師軍戰士發出瘋狂的嘶吼,他們高舉著簡易的木盾,或抬著粗陋的木製長梯,或吃力的推動著龐大的雲梯車和攻城塔,向南鄭城發起了最猛烈的一波攻勢。

    高鐵瞧著蟻群般的敵軍,冷笑一聲,大吼道:「全體備戰!」

    300餘名弓騎營戰士紛紛擲下手中的巨盾,解下背負的角弓。在適才幾輪攻防之中,他們一直充當保鏢的角色,早已憋足了一口氣,終於可以盡情發洩他們的怒火了。

    巨盾撤去,數十架巨型床弩終於現出猙獰的獠牙,被緩緩推到城牆邊緣,穩穩的瞄向正在漸漸逼近的雲梯車和攻城塔,雖然這種兵器從未出現在世人面前,但只憑那寒芒閃現的八尺巨矛,沒有人敢質疑它的恐怖威力。

    近千名弓手一律拉下皮盔上的護面,只露出殺機畢現的雙眼,並在右手戴上了特製的牛皮手套,以保證在連續的張弦動作中,不致於拉傷手指。

    南鷹站在城樓前,心中一陣得意,這些裝備都是在他和馬均、張先等人反覆檢驗實踐後,才批量製成的制式裝備。雖然在他眼裡,這種程度的用具仍不免過於簡陋,但普通士兵能夠擁有這樣的單兵護具,在這個時代已經可說得上是絕僅有了。

    鷹巢軍隊之所以得以裝備大量的優質弓弩和皮盾、皮盔、皮甲、手套等物,完全得益於白馬羌之行後收穫了上萬隻野犛牛的皮、角、筋。其數量之巨,完全可以將一支萬人軍隊武裝到牙齒。

    他見高鐵向他瞧來,微笑著點點頭。

    高鐵長劍出鞘,直指前方,大吼道:「開弓!」

    在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啦啦」的張弦聲中,數百把長弓、角弓一齊拉滿,箭簇一律呈仰射角度斜指向天。

    高鐵雙眼死死盯著城外那標注為150步距離的白線,口中仍然一條條命令不斷發出。

    「各隊天空拋射!準備!」

    「各床弩小隊瞄準正前方雲梯車,待命!」

    高鐵身後,不知何時已經豎起四色小旗,各隊長官不時緊張的掃過一眼,那旗幟便是他們行動的訊號。

    當第一組肩負長梯的天師軍士兵的腳步剛剛踏上那條白線時,高鐵狂喝道:「弓兵營,四輪急射!」

    第一面小紅旗輕的揮動了四次。

    三百五十名弓兵營戰士同時鬆開了手指,彷彿一群驚鳥突然從地上一齊起飛般,數百支長箭帶起了一股奇異恐怖的尖銳風嘯,輕靈迅捷的化為天空中難以計數的小黑點。在達到一個最高點時,他們似乎產生了瞬間的定格,緊接著他們就如尋到食物的蝗群一樣,劃出優美的線條,兇猛的朝著下方的目標俯衝而去。

    弓兵們一箭出手,沒有絲毫間歇的立刻將手探入身後的箭袋,方才出箭後的弓弦尚在瘋狂的顫動,發出蚊群般的「嗡嗡」,第二支長箭已經毫不憐惜的定在了弓弦上。

    一名天師軍士兵一抬頭,正好看到滿天飛蝗噬來,駭然脫口道:「盾……」

    一支穿胸而過的長箭粗暴的打斷了他,瞬間爆發的衝擊力使箭簇幾乎毫停留的貫體而出,發出可怕的撕裂聲,那士兵像是被人猛推了一把,直直的被釘在了堅硬的土地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近百人血灑當場,沒有斃命的人也失去了戰力。

    一名天師軍將領望著天空襲來的第二波箭雨,口中發出變了聲調的慘呼:「舉盾!」

    數天師軍士兵紛紛蹲下,將手中小小的木盾、皮盾盡可能的遮住身體,肩上扛負的長梯也被扔在了一旁。

    如同一場傾瀉而下的暴雨,情的敲擊在荷葉上,天師軍士兵們感受著盾上傳來的陣陣劇震,聽著那連綿的恐怖聲音,努力的將身體縮成一個球形。即便如此,仍不時有長箭破開破舊的盾牌,將一些倒霉蛋連人帶盾釘在一處,發出淒慘的嚎叫。

    推動雲梯車和攻城塔的士兵們仗著有器械遮擋,倒是夷然不懼,仍然躲在木擋板後繼續向城牆靠近,卻被前面大片蹲在地上的步兵們阻住了道路,不由紛紛破口大罵。

    南鷹面上露出一絲凝重,這些天師軍士兵戰力不強,保命倒是有幾把刷子,三百五十名弓兵四輪箭雨,不過只射倒了二百餘人,看來遠距離打擊的戰術意圖已經法實現,只有在敵軍接近城牆時,才能有效展開大規模殺傷了。

    他心中長歎,向傳令兵打出手語,那傳令兵會意,高叫道:「長官有令,各隊盡量保留體力,實施不間斷射擊,遲滯敵軍步伐!」

    四色小旗被放倒了三面,鷹巢射手們發出一陣暢的歡呼,在各隊長官的指揮下,盡情向城外之敵傾瀉箭雨。

    張魯來到南鷹身後,訝然道:「主公,既然箭攻效果不佳,徒然浪費箭支和戰士的體力,為何仍要行此功之舉?」

    南鷹轉過身來,見張魯亦如鷹巢戰士般裝束,渾身皆包裹在厚甲之中,面上也戴了護面,不由失笑道:「公祺不愧是天師道大祭酒,只瞧城外敵軍表現,便知你們皆為惜命之人!」

    張魯苦笑道:「主公還在取笑,我哪裡是怕死,只是時機未至,我豈能讓城外張修的部下認出來?」

    南鷹點頭道:「不錯,是我失言。對了,你剛剛說什麼?」

    張魯沒好氣道:「我說既然弓箭不能給敵軍帶來重大傷亡,為何仍然命士兵們繼續射擊,須知箭矢寶貴……」

    「寶貴?」南鷹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你知道這世上什麼東西最寶貴嗎?」

    張魯一愕,思索道:「城池土地?還是金錢糧草……」

    南鷹冷笑道:「我來告訴你吧,這世上最寶貴的,便是生命!」

    他轉過身瞧向城外,輕輕道:「尤其是自己的兄弟,他們的生命才是這世上最可寶貴的東西!莫說是區區軍械的損耗,如果錢可以殺人的話,我很願意用錢堆死城外的這些敵人!只因敵人多死一人,我的兄弟就可能多活一人!」

    他瞧著張口結舌的張魯,歎道:「士兵們之所以追隨他們的主公,固然是因為當一天兵吃一天糧,重要的是他們認為這個主公可以帶領他們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自己有多的機會活下去。再勇猛的士兵也法面對死亡而動於衷,尤其是可能避免的死亡。若你沒有這種覺悟,怎能教手下數大好男兒甘心為你拋灑熱血?」

    張魯怔怔的想了一會兒,緩緩點頭道:「屬下明白了!他長歎道:「不過,以屬下看來,這個道理張修是萬萬

    不懂的!」

    南鷹瞧向城外狼狽萬狀的天師軍,冷笑道:「不錯!所以張修此戰必敗!」

    張修遙望裹足不前的攻城部隊,氣得渾身發抖,大喝道:「來人!」

    一名祭酒躬身道;「請師君吩咐!」

    張修拔出腰間佩劍,擲了過去,怒道:「你持此劍,去斬了那指揮攻城的蠢材!將首級傳示眾軍,再由你親自督戰!」

    那祭酒駭然道:「什麼?陣前斬將,這…….」

    張修眼中閃過瘋狂殘酷的光芒,森然道:「你耳朵是否聾了?」

    那祭酒只覺一股寒氣從腳下直升起來,顫聲道:「是!屬下立即便去!」說著轉身奔去。

    張修掃了一眼身後整齊排列的三千鬼卒親衛,心中微定,這才是他多年來苦心練就的嫡系,天師軍中的最強戰力,

    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出動這最後的辦量。」

    「報—」一名斥候飛馬而來,單膝下跪道:「稟師君!剛剛接到馬接力傳來的消息,圍攻成固的一萬二千漢軍突然拔營起寨,仍沿沔水之側向南鄭速開來!」

    張修面色一變道:「怎麼回事?我不是派出大批人手專門襲殺他們的斥候嗎?那一萬二千漢軍怎會仍然收到了南鄭遇襲的消息?」

    那斥候垂首道:「這個,屬下實是不知!」

    張修勉強壓下心中的煩躁,揮手道:「非你之罪,你說,那一萬二千漢軍會何時抵達?」

    那斥候毫不遲疑道:「他們全是步兵,最亦要明日午時!」

    張修瞧了瞧天色,心中大定,還有整整一ri時間,足夠拿下南鄭了。可笑自己竟然差點想動用三千鬼卒參與攻城,看來這份擔心是多餘的,最理想的結局是二個時辰攻下城池,然後士兵們便可輪番休整、鞏固城防,即便明日漢軍回援,等待他們的也將是一個城堅兵足的南鄭,只不過,這南鄭卻是屬於天師道了,漢軍惟有徒呼奈何。聽說很多漢軍的家屬均在城中,說不定,自己可以用城中百姓相脅,迫使他們歸降,那麼天師軍將實力倍增,攻取漢中全境,豈不是指日可待?

    想到得意之處,張修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四周的一眾部下茫然相視,渾然不知師君為何聽到這個壞消息後,竟然轉怒為喜,莫不是氣糊塗了?

    只聽張修自語道:「很好!只要拿下南鄭,大事定矣!只不過卻是便宜了我那好侄兒,也罷,便讓他再多苟延殘喘幾日吧!」

    他暴喝道:「傳我喻令,五百鬼卒陣後督戰,前軍凡有畏敵不前、轉身後退者,皆斬!兩個時辰後,我要移駕城中太守府!」

    南鷹緩緩放下手中的單筒鏡,自語道:「有點麻煩了!」

    張魯不解道:「主公何意?」

    南鷹遙指城下道:「你沒看到嗎?你那叔叔派出督戰隊了,準備要砍人了!前後都是個死,只怕那些天師軍要不顧一切的發動攻擊了!」

    彷彿是在證實南鷹的判斷,原本仍躲藏在盾後瑟瑟發抖的天師軍戰士突然又開始了衝擊,攻城雲梯也再次被隆隆的推動。

    「終於要開始了嗎?」南鷹苦笑道,「雖然我一直在等待這一時刻的到來,但此時卻真的很的矛盾!」

    張魯亦苦笑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沒有一場血戰,張修絕不會壓上全部的兵馬,城外的伏兵也不可能有突襲的最佳戰機!」

    「雖然主公愛兵如子,而血戰,」他瞧了瞧南鷹的臉色,「我軍必有死傷!」

    南鷹恨恨的以拳擊掌:「人算不如天算,我本來是打算以城中三千守軍來當炮灰的,沒想到他們卻出了內亂!」

    張魯不解道:「何謂炮灰?」

    南鷹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就是送死的!」

    張魯倒吸一口氣,這個主公雖然對部下仁厚,不過似乎並不把外人的命當成一回事,不過好在自己如今也是他的部下了。

    只聽南鷹喃喃道:「一旦城中亂軍佔據主動,單憑方虎帶的那點人可是萬萬堵不住的,那時我們豈非腹背受敵?唉!也不知老典他們究竟如何了?

    一個粗豪聲音突然傳來:「謝主公掛念,典韋回來了!」

    南鷹面上一喜,驀然回首。

    典韋靜靜的站在幾步外,黝黑面上流下幾行汗水,口中也竟然微微有些氣喘,顯然是全力奔回。

    南鷹上前一拳擂在他胸口,笑道:「好!瞧你神色,校場中內亂應該沒有大礙!」

    典韋憨然一笑道:「你放心!,幾個帶頭的都讓俺拍死了,其他的都是些小嘍囉,翻不了天!」

    南鷹心情大好,大笑著狠狠的重拍他肩膀道:「很好!內部憂了,你回來的正好,可有興趣陪我殺敵?」

    典韋齜牙咧嘴道:「你若再拍下去,俺這手可真殺不了敵了!」

    張魯突然沉聲道:「主公小心了,城下敵軍已經要將城頭置於射程之內了!」

    話音剛落,一支長箭遠遠射來,可惜飛上城頭時已經力衰,被張魯伸手接著,動作頗為迅捷瀟灑,引起四周戰士們的轟然叫好。

    南鷹卻心中沉重起來,憑借城高弓強的單方面殺戳終於結束了,接下來將是面對面的血肉搏殺。

    他緩緩伸出手,打出了全面開戰的手語,最後一面小旗立即被放倒了。

    天師軍士兵們終於衝至城下,迎著密集的箭雨,將一架架長梯靠在城牆上,不時有人發出長聲慘呼倒地,但多的人紅著眼踩著顫顫悠悠的長梯向城頭上攀來。

    鷹巢戰士們努力扯動著半懸於城頭的滑竿,將一口口盛滿火油的巨大釜鑊移動到長梯的正上方,再拉動繫於釜鑊一側的長繩,將火油當頭澆下,登時,城上一條條白練潑濺而下,蔚為奇觀。

    長梯上的天師軍士兵們剛剛發出絕望的嚎叫聲,城上便擲下數火把,長梯上立時燃起了熊熊烈焰,很多人攀至一半,便成為一個個燃燒的火球,發出不似人聲的淒厲叫聲從梯上跌落,僥倖沒有被潑上火油的士兵們也只得紛紛從長梯上躍下,壓倒城下大片的同袍。

    那陣後督戰的祭酒駭然道:「怎麼會有這麼多火油?!下令攻城器械暫緩攻擊,待敵軍火油耗盡再做計較。」

    他沉吟道:「命令所有弓箭手上前與敵對射,掩護攻城部隊!」

    天師軍中的箭手終於接近城下,他們開始進行壓制性射擊,雖然成功射中了一些將身體探出城外投擲火把、石塊的鷹巢戰士,卻沒有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相反卻引來了鷹巢戰士的反射。大批沒有厚甲護身的天師軍箭手被近距離發射的重箭輕易貫穿,血如泉湧的倒地呻吟滾動。但很,附近的天師軍士兵紛紛聚攏過來,樹起盾陣,護在箭手的前方。

    鷹巢箭手雖然弓強箭利,又佔了地利,但畢竟人少,還要分出大半人手殺傷攻城之敵,漸漸有些壓制不住天師軍箭手,終於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死傷。

    眼見著一個個負傷的兄弟被拖了下去,多的鷹巢戰士殺紅了眼,乾脆將身體整個探出城去,將一鍋鍋沸油向正在仰著頭攻城的天師軍迎面潑灑,將城下敵軍燙得豕突狼奔。但他們卻犯了守城大忌,天師軍箭手在盾牌防護下,向他們暴露的身軀射出一支又一支冷箭。一時間,鮮血飛灑,慘呼連連,焦臭漫空,城下轉眼成了人間煉獄。

    南鷹一眼瞧見一名鷹巢戰士正在向城上猛潑沸油,突然身軀一顫,直挺挺跌下城去,不由心中大痛。

    他一把推開持盾護在身前的戰士,怒道:「傳令兵!」

    身後一名傳令兵大步上前,雙足一併道:「有!」

    南鷹將他一把揪到面前,咬牙切齒道:「你親自去告訴高鐵,哪有這麼打仗的?城上一共才多少油?有這麼浪費的嘛!還有兄弟們也不能硬拚,要充分利用城牆和裝備的優勢!再出現謂的死傷,老子親手宰了他!」

    見那傳令兵一溜煙的奔去,南鷹才勉強壓下心中怒火,到底還是一夥兵蛋子,打仗固然不能怕死,可也不能這般用己之短,補敵之長嗎吧?

    他轉過頭來,見張魯雙眼發直,面容扭曲,竟似發呆一般,不由心中怒火熾,正要喝罵,突然心中一動,明白過來。這張魯之所以對自己心中畏懼,進而輕易投效,完全是當年一把大火燒得他僅以身免,他必是此時心中有所觸動。

    南鷹輕輕一歎,拍了拍張魯道:「公祺,人若不能克服心中恐懼,便再不能保持心中那份從容鎮定!」

    張魯扭過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謝主公。我,唉,這城下衝天的火光,讓我又想起了那個恐懼的夜晚…….」

    「夠了!」南鷹打斷他道,「今天是你最後一次軟弱,因為,不但從今日起,只有我們才能給敵人帶來恐懼,重要的是,從今日起,你將逐漸成長為漢中的領袖!」

    見張魯的驚恐神色漸漸褪去,眼中也明亮起來,南鷹抽出鷹刀,微笑道:「所以,請隨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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