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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卷 一 鷹飛漢末第六十六章 危機重重 文 / 鷹揚三國

    靈帝臉上閃過落寞之色,歎息道:「你也不必驚奇,很多事情待你到了洛陽,日子久了便知端倪!」

    他抬首瞧了瞧天色,輕勒韁繩,將馬速放緩下來。

    一名騎士立即騎至靈帝馬後,輕聲道:「聖上有何吩咐?」

    靈帝向南鷹微笑道:「這是淳於瓊,朕的衛士長,此次朕微服出巡,便是由他率20名衛士在暗中侍駕!」

    那騎士將竹笠取下,露出一張年輕粗黑的面龐,左頰上一條斜斜的刀疤,顯得有些猙獰,他向南鷹微微躬身,眼光卻露出此許蔑視。

    南鷹想了想,終於記起這個淳於瓊貌似便是在官渡之戰中先失烏巢,再丟性命的那位淳於仲簡,心中先是不免有些輕視,又見淳於瓊神色禮,不由升出一絲怒氣,心底冷笑:天子都和我並駕而馳,你一個小小衛士長竟然還敢囂張!早晚給你點顏色瞧瞧!

    面上卻微笑道:「原來是淳於兄,身為天子近衛,必定武藝過人,改日定要請淳於兄指點一二!」

    淳於瓊嘴角一抽,乾巴巴的來了一句:「客氣客氣,彼此彼此!」

    靈帝並沒有覺察二人暗中的火藥味,道:「仲簡,朕一向甚少外出,此處是哪裡?距洛陽還有多少路途?」

    淳於瓊恭聲道:「稟聖上,我們這一隊的路線是出宜陽南門,取道陸渾關,再經城,延伊水返回洛陽,目前剛剛經過陸渾,若回洛陽應還有4ri路程!」

    他說著忍不住又瞧了瞧南鷹,翁聲翁氣道:「可是小將不明白!」

    靈帝順著他的目光,大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南鷹,才淡淡道:「何事不明白?說!」

    淳於瓊語氣顯然帶著一些焦躁:「若依小將之意,最佳方案莫如集中所有人馬,護定聖上,沿官道返回洛陽,沿途召集各地精銳隨行護駕,方可確保聖駕虞。」

    他冷笑道:「就算真要分兵擾亂賊人耳目,也不該選擇最遠的一條路線,我們完全可以選擇取道谷城,再順谷水東行,一路疾行返回洛陽,完全可以縮短一半路程,只須3ri不到便可!」

    靈帝微微一笑道:「這個你卻是要問南先生了,整個行動是他擬定的,連朕亦不是很清楚!」

    淳於瓊面上閃過「聖上就如此信任他?」的疑惑神色,扭頭向南鷹望來。

    他並不清楚南鷹和靈帝的關係,先是莫名其妙喬裝繞道,自己身為近衛之首卻是對內情懵然不知,這已經足以讓他對策劃此事的南鷹心生不忿了,再見到靈帝對他與眾不同,竟許他策馬並肩而行,是隱隱生出一股嫉妒。

    此時聽到靈帝如此一說,突然清醒過來,天子問都不問便同意南鷹如此行事,這說明兩人關係大不一般,這是一種絕對的信任。若自己再不識進退,怕是會引起天子之怒了!

    但身為天子近衛,護駕之責重於一切,該弄明白的事卻是容不得半點含糊。淳於瓊只得硬著頭皮,拱手道:「請南先生指點,小將職責所在,先生莫怪!」

    南鷹見他換了一副面孔,心中暗暗好笑,正容道:「將軍客氣了!我也就實話實說,大隊人馬雖然對賊人震懾較大,使之不敢輕易來犯,但人多了卻給賊人以可趁之機,方便他們混入隊中,不但可以通報消息,裡應外合,連暗中行刺也不是沒有可能!太平道遍佈天下,擁有信徒數十萬,想混在隊中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說得難聽點,如果有人和我說,軍中一些統兵頭目是太平道中人,都是不足為奇!」

    淳於瓊想到太平道在民間勢力之大,影響之巨,不由額上冒汗,連聲道:「不錯!不錯!」

    南鷹見他神色惶恐,笑道:「將軍又問,為何捨近求遠,這個問題便簡單了,將軍之前能想到我會走這最遠的一條路嗎?」

    淳於瓊一怔道:「這如何能夠想到?」

    南鷹拍手道:「不錯!連將軍也想不到,賊人們會想到嗎?他們人手並不足夠,盯住張奉大人率領的大隊已經頗為勉強,敢不敢公然攻擊還是兩說,再要分兵追趕我們四個方向的四路疑兵是力所難及。若換成是我,只怕會集中人力攻擊一路,但也絕不會選擇最遠的一路,因為一旦判斷失誤,便再也法追上其他幾路了!」

    他詭異一笑:「不過就算他們追上我們中的一路人馬又如何?除了我們外,其他三隊人根本不知道還有另外三隊疑兵的存在!賊人根本法從他們身上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

    淳於瓊聽得也不禁有點服氣,歎道:「果然高明,看來我們是一路憂了!」

    南鷹嘻嘻一笑道:「那也不見得,還有一種情況,我們若是真撞上了,怕是凶多吉少!」

    連靈帝也聽得入神,脫口道:「什麼情況?」

    南鷹想了想,搖頭道:「我先聲明,我只是就情形分析,並沒有別的意思。唯一會遇險的情況就是,我們之中有內奸!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為這隊人除了我的七人,便是聖上、丹塵子和包括淳於將軍在內的十五名近衛了,都是可以信賴的人!」

    一個清脆的聲音輕輕的傳來:「這並非是不可能的!」

    眾人扭頭瞧去,鄭蓮面沉如水的來到南鷹面前,甚至沒有向靈帝行禮,她一字一頓道:「我們之中有內奸!」

    眾人一齊失聲道:「怎麼可能!」

    南鷹俯身從路邊一處草叢中拾起一個編織得甚為精緻的草環,直起身體時臉已經黑得能滴出水來。草環隱在草中,若非留意,根本法發現,這附近幾乎沒有人家,草環又編得甚巧,一看便是有心人刻意而為。

    淳於瓊卻疑惑道:「這一個小小的草環能說明什麼?鄭小姐過於杯弓蛇影了吧?」

    丹塵子也道:「鄭小姐可有佐證?茲事體大,可不能妄加猜測!」

    鄭蓮雪白的面龐上閃過一絲不屑,冷笑道:「二位大人可曾聽說過我靈狐鄭蓮之名?不是小妹自誇,我的追蹤之術天下」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偷偷瞧了瞧南鷹,才道:「天下間也算薄有名氣,若十足把握,我敢在此動搖軍心嗎?」

    她伸手從懷中又摸出兩個編得一模一樣的草環,歎道:「依南先生吩咐,我們每經過一個分叉路口,我便會留在隊伍最後,暗中探尋一番。」

    鄭蓮俏臉上驀然閃過一絲煞氣,手指南鷹手中草環道:「這便是在第三個路口發現的!各位還有問題嗎?」

    眾人一齊臉上血色褪盡,沉默語。

    半晌,才聽靈帝緩緩道:「天色已晚,先宿營休息,此事勿要聲張,只能暗中察訪。」

    淳於瓊指揮著衛士們在官道旁的一處樹林邊搭起幾座精緻的帳篷,又升起了幾堆篝火,很空氣中飄散出撲鼻的肉湯香味。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深沉的夜色一如眾人的心情,晦暗得讓人壓抑,若是隊伍中真的有太平道臥底,那麼一路上將是荊棘叢生,凶險重重,沒有人可以確保一定能夠安全抵達洛陽。

    南鷹坐在熊熊的篝火前發呆,從發現草環起他便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一陣香風傳來,鄭蓮和高清兒一左一右在他身邊坐下,高清兒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危機四伏,反而興致頗高,嬌笑道:「南哥,蓮姐真厲害,賊人那麼高明的手法都被她輕易識破了,靈狐之名果然是盛名虛!對了,你怎麼沉著張臉也不說話?」

    鄭蓮矜持一笑,面上也不禁有些得意之色。

    南鷹冷笑一聲道:「年輕人真是單純啊!若我告訴你們,現在雖然識破了有賊人臥底,但卻使我們陷入大的危機,你們定會認為我是危言聳聽了!」

    二女一齊呆滯,高清兒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鄭蓮有些惱羞成怒道:「如此說來,我識破jiān謀,不但功,反而有過了!」

    南鷹緩緩站起身體,抬頭瞧了瞧天空,漆黑的夜色不見月亮,只隱約有些微弱的星光,不由歎息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能夠發現潛在的威脅,當然是值得慶幸的。但是你還是太過稚嫩了,你原本可以做得好的,只是經驗不足罷了!」

    鄭蓮欲言又止,一臉不服之色。

    南鷹沉聲道:「怎麼你還不服氣嗎?好!待我細細說與你聽!首先,你發現內奸自是大功一件,但你錯在不該公然將此事披露,你知道內奸是誰嗎?我們幾人當然不可能是,但是丹塵子呢?淳於瓊呢?就算他們不是,他們又會不會意間將此事說出?好吧,就算他們不說,我們幾人一齊尋找草環的舉動如果落在內奸眼裡,也完全會引起他的警覺,他下面的行動會加謹慎,我們將他揪出的可能也變得小,也即是說,我們的危險將會大!你完全可以不動聲,繼續暗中查訪,將會很容易揪住內奸的狐狸尾巴!我們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六神主。」

    鄭蓮花容轉白,下意識的咬住了嘴唇,高清兒有些擔心的瞧了瞧她,小心翼翼道:「南哥,你剛剛說得是『首先』,還有嗎?」

    南鷹重重哼了一聲道:「當然有,第二個錯誤,你年輕氣盛,一碰到別人懷疑你的能力,立刻將自己的身份、名號和特長都報了出來,說什麼『可曾聽說過我靈狐鄭蓮之名?不是小妹自誇,我的追蹤之術天下』,唯恐別人不知道你的本事,哼!這不是將自己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嗎?從此你對敵人來說,再隱蔽性可言,敵人將會針對你的特長,重制定行動方案,甚至是不惜代價要將你除之而後!這簡直是愚蠢!」

    鄭蓮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了幾下,眼中已經閃過懊悔之色。

    高清兒可憐兮兮道:「說完了嗎?南哥不要再說了吧?」

    南鷹輕喝道:「閉嘴,若我不將話說清、說透,只會是害了她!」

    他目中爆出一絲精芒,冷冷道:「第三,也是你做的最傻的一件事,你為何要將前幾個路口的草環收起來?若我是你,便會在真相未明之前,防患於未然,將草環丟棄通往其他方向的路口,再故意偽造出大隊人馬通過的痕跡,這樣便可以誤導追兵,為我們的安全撤退贏得足夠的時間!這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不是嗎?你雖然收起了草環,但我們的蹄印落在有經驗的追蹤者眼中,卻是根本所遁形,而且這也等於我們親口告訴他們:我們已經知道隊伍中有你們的人了!他們的行動將會加小心,加狡猾,所以我才說,你個人的危險大!」

    鄭蓮終於色變,嬌軀微顫,緩緩低下頭來,兩滴淚水悄悄跌落塵埃。

    高清兒亦聽得心神失守,顫聲道:「如此我們真的很危險,敵人現在應已發現我們察覺到了內奸的存在,他們會發動攻擊嗎?我們又將如何應對?」

    南鷹仰起面孔,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才道:「敵人的反應不外乎兩種,一是怕夜長夢多,在不能調動足夠人手前,立即發動襲擊,二是裡應外合,用陰謀詭計不惜一切遲滯我們的腳步,然後在我們的前方設好陷阱,從容不迫的將我們全殲!」

    他歎了一口氣道:「這也是我最害怕的,看不見的危險才是最致命的!」

    高清兒又瞧了一眼臉若死灰的鄭蓮,擔心道:「南哥,你也不用這麼大聲罵蓮姐,蓮姐她,她也只是想幫忙,並不是有意」

    南鷹突然面容解凍,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我當然知道,我是在罵她嗎?錯了,我是在教她,我又怎會真的怪她!而且,我這麼大聲是因為,我並不是說給她一個人聽!」

    不理一臉錯愕的高清兒,他扭頭道:「我是想偷個懶,不想再重複說一次罷了,現在您也應該明白我們的處境了嗎?陛下!」

    火光後的黑暗中閃出靈帝和丹塵子的身影。

    靈帝一臉苦笑道:「你說得如此細微,朕還能不明白嗎?

    丹塵子面色沉重道:「南先生,我只想問一句,如何才能護得聖上周全?」

    他突然長身一揖,再抬頭時,面上迸發出比堅毅的神色,一字一句道:「我們將一切唯你馬首是瞻,即使是讓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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