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一連串的金鐵交鳴之聲戛然收止,兩條人影瞬間錯身而過,各自站定。
高順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胸中氣血翻騰,臉色卻仍是有些發白,他歎了一口氣道:「果然厲害!典兄弟,我不是你的對手!」
對面的典韋卻是面不改色,他憨笑道:「高大哥,其實你的武藝已經很強了!我尚是首次遇上能擋我三十幾招仍毫髮傷的人!」
高順苦笑道:「謝謝你誇獎了!」
典韋仍道:「我說的是實話,別人不說,你瞧小棗子還有老方、阿風他們,誰能擋我十招?就是樸虎和阿奐也最多擋我十招罷了!」
一旁棗祗怒道:「你這個黑牛也就是有一把蠻力罷了!還有,不許叫我小棗子!」
高順瞧向一邊坐在石上觀戰的南鷹道:「兄弟,典兄弟真可稱得上是絕世猛將,與他交手確是獲益良多。怎麼?你不打算下場試試?」
南鷹嘻嘻一笑道:「我還是不上場了吧!不比我都知道結果!」
方悅正自心中不忿,接口道:「那當然,若是長官上場,這頭黑牛還能囂張嗎?」
南鷹搖頭道:「你說錯了,若我上場,怕是連三招也接不下來。」
眾人一齊失聲道:「不可能吧?」
連高順也不能置信道:「兄弟,你是開玩笑的吧?我也看過你出手,端的是犀利凶狠,招招奪命,縱然不是典兄弟的對手,但這三招之說怕是不實吧!」
眾人一齊大點其頭,典韋也老臉微紅道:「主公,俺也見過你好幾次動手了,心裡還是挺佩服你的!你這麼說,是不是故意折我來著?」
南鷹不由哭笑不得,只得實話實說道:「你們說得也沒錯,如果真是一對一動起手來,做生死相搏,你,你,你,你」
他手指一一點過眾人,單單漏過高順和典韋,才悠然道:「全不是我的對手,要想殺你們也不難!」
眾人面面相覷,高風忍不住道:「那你又說擋不住老典三招,須知連我們也可以擋個仈jiu招的!」
南鷹苦笑道:「我是說決生死,可沒說以兵器試招啊!殺人本來就是我的拿手強項!」
眾人仍是不明所以,只有高順聽出一絲話外之意:「兄弟,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兵器並不是你的長處?對了,我幾乎沒見你用過兵器啊!」
南鷹臉上一紅道:「你說對了,因為我壓根就沒學過你們那些個兵器,坦白說吧,除了使短刀,別的兵器我根本就不會!」
「什麼!」眾人摔倒一地。
以南鷹的老臉皮厚,仍不由有些惱羞成怒:「你們這什麼意思?不會兵器很丟人嗎?有本事和我空手試試!」
眾人想起他空手對敵的厲害,不由心中打了個突,連稱不敢,連典韋也努力堆起一臉笑容,腳下卻偷偷退了幾步。
高順沉思了一會,搖頭道:「兄弟,這話你說得可就不對了!」
眾人一齊收聲向他瞧去。
高順目光炯炯,盯著南鷹道:「過去,你也許是一個天下敵的刺客,但你要記好,你現在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統帥,今後是要帶領兄弟們上陣殺敵的。怎麼?你打算空著手去,還是拎著把短刀去?」
南鷹苦惱道:「大哥說得沒錯,我也知道這是我的最大缺陷,但一來,這一年多要麼在外東奔西走,要麼在內百廢待興,我分身乏術啊!二來,我也實在沒想好要練什麼兵器啊!」
典韋搶著道:「那還不容易?俺教你使戟,要麼使斧,嗯,俺鐵棍也是絕活!」
南鷹呸了一聲道:「去去去!我也不練你那光靠蠻力的兵器,再說我也使不動!」
眾人一齊來了興致,棗祗道:「主公,你還是使劍吧?」
他一臉得色道:「雖然我武藝不及那黑牛,但要說劍術,我能說得上鷹巢第一吧?須知這劍可是百兵之祖……….」
南鷹不等他說完,已經打斷道:「那東西好看不好用,上陣怕是不行,只怕和重兵器硬碰之下就完蛋大吉了!」
棗祗不忿道:「可是,主公你………」
方悅從身後將他一把推開,不耐道:「可是什麼?沒聽主公說你銀樣臘槍頭嗎?」
他一挺胸道:「主公,你這話可是再對也沒有了!你是誰啊?今後可是縱橫天下的大將軍啊!自然要練個矛啊槊啊一類的長大兵器,嘿!那才能橫掃千軍啊!」
眾人一齊七嘴八舌說個不休,連高順也微笑道:「賢弟,為兄倒也粗通很多兵器,你盡可挑選一樣好好研習!」
南鷹正被眾人說得頭暈腦昏之時,突然典韋冒了一句:「主公啊!你上次讓我打的幾種兵器我都打好了,我還以為是你自己的絕活呢!」
南鷹不由眼中一亮道:「不錯!不過,你連那廓爾喀軍刀也打好了嗎?你不是先前只顧打那日本武士刀嗎?」
典韋撓頭道:「什麼兒歌軍刀?是不是那象狗腿的刀?嗯,俺先前見羌騎營的兄弟只有長兵器,所以就先給他們打了那個長把的馬刀,後來裝備齊全了,我就開始打那狗腿刀啦!不過,這刀還真不好打,我到現在也才打出十幾把!」
南鷹急道:「去取幾把來!」
典韋答應一聲,掉頭奔去。
眾人都見過了日本刀,卻是不知還有一種「狗腿刀」,一齊大奇,紛紛詢問。
南鷹卻一臉高深莫測道:「送來不就知道了?先別問了!」
不一會兒,典韋捧著幾把彎刀匆匆奔來,老遠就高呼:「來了來了!主公,你瞧瞧我打得對也不對!」
南鷹接過一把,刀柄是用牛角磨製而成,觸手光潤,卻淺磨出幾條流線,配合手握的彎度,使人握之有力。他輕輕將刀從牛皮鞘中抽出,但見此刀頭重腳輕,前寬後窄,刀身底部有一條小小的v形凹痕,弧形刀刃上閃著幽冷的寒光。
南鷹心中一痛,口中不由自主道:「不錯!不錯!就是這刀。」卻是連聲音也有些顫抖。
他隨手一刀劈向身邊一棵碗口粗細的小樹,「嗤」的一聲,小樹應手而斷,切面竟是平滑如鏡。
眾人吃了一驚,齊聲低喝道:「好刀!」
典韋將刀分與眾人觀看,得意道:「大家都瞧瞧,這可是完全按主公給我的圖樣做的,這幾把都是我老典親自打製的,均是削鐵如鐵!是專門供主公使用的,嘿,剩餘的可都不及這幾把了!」
高風眼饞道:「黑哥果然好手藝!主公要一把也夠了,這幾把就便宜咱們兄弟吧!」
高順凝神瞧了半天,也讚道:「此刀雖然不長,卻是大有妙用,嗯,前端較重,便於砍劈,最是適合肉搏拚殺!」
他望向南鷹道:「賢弟還不與我們詳細說說此刀!」
南鷹默然半晌道:「此刀是西方一個名叫廓爾喀的高山民族所制,所以稱為廓爾喀彎刀,此族民風驃悍,每逢身處絕境之時,便以此刀浴血相搏,往往當者披靡,又被譽為『高山之鷹的利爪』!」
棗祗喜道:「高山之鷹?豈不是正應了主公之名?正是相得益彰啊!」
高順卻道:「瞧兄弟神色,此刀怕是有些故事吧?」
南鷹臉上一抽道:「不錯!以前我曾經碰上過一個使用此刀的高手,我的幾個同伴身手不弱,和我也差不多吧!卻是幾乎全部死在此刀之下,其中一個,唉!其中一個只一刀便被削去了頭顱!我也差點完蛋。」
他不由想起了幾年前的一次行動中,一個尼泊爾人渾身浴血,卻猶如鬼魅一般,揮動彎刀連殺數名戰友的慘劇,他最後一刀脫手擲出,將一名「隱龍」衛士牢牢的釘死在一棵樹上。
那一次也是南鷹生平少有遇過的危機,就是那一次,他雖然拚死殺了那尼泊爾人,但同行七人只活下來兩人,他自己也險些不治,全靠老爹劉安的高明醫術才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現在想想,仍有些不寒而慄。
眾人聽得倒吸一口涼氣,幾個和南鷹差不多實力的人都死在同一把刀下,這未免有點太過嚇人。
高順拍拍南鷹的肩膀道:「兄弟,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對了,你真的打算就練這種刀嗎?」
南鷹重重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刀給我的震憾太大,我當時便認為它很適合我用!你們覺得怎麼樣?」
典韋雙手一攤道:「這刀好是好,可是稍稍短了點,防身是綽綽有餘了,但要說上陣殺敵,似乎也單薄了點。還有,主公,你會這刀的刀法嗎?我們可是全都不會啊!」
南鷹聽得一呆,典韋不愧是高手,說中了要害。
高順也聽得皺起了眉頭,苦思片刻後,猛然眼睛一亮道:「賢弟啊,依我之見,你不妨考慮練習雙刀!」
南鷹訝道:「雙刀?可是這刀從來沒有人練過雙刀啊!」
高順胸有成竹道:「典韋說得沒有錯!此刀雖然是絕世凶器,上陣殺敵自有一種一往前的氣勢。但其長度確是稍短,殺敵有餘,自保不足,如果有雙刀配合使用,不但威力甚,且可以格擋防護,卻是攻守兼備了!」
眾人一齊叫道:「好辦法!」
只有棗祗道:「可是雙刀練時,比單刀要難得多,行家皆知,單刀左臂難防,雙刀兩耳難防。雖然熟練之後,必能得心應手,但主公並沒有練刀之法啊!」
眾人一愣,這話卻是又說到了點子上,不由一齊低頭苦思。
只有方悅咕嚕道:「有這麼難嗎?我瞧也不一定吧!」
高風喜道:「老方,難道你會使雙刀?」
方悅臉一紅道:「不會!」
眾人一齊為之氣結。
方悅忙分辯道:「我雖然不會,可是我瞧主公空手對敵是很厲害的,我就不信他想不出練雙刀的辦法!」
高順和南鷹同時渾身劇震道:「你說什麼!」說完,兩人一齊相望。
高順微笑道:「賢弟,你可是也想到了什麼?」
南鷹激動道:「不錯!我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呢!」
他衝到方悅面前,一拳擂在他胸上,喜道:「老方,原來你才是全黑虎山最聰明的人!」說著,隨手拿了兩把刀便跑。
方悅被一拳打得退出幾步,捂著胸口齜牙咧嘴,傻瓜般道:「什麼?我是最聰明的人?」
高風瞧著南鷹遠去的身影,不由叫道:「長官,你去哪兒?你到底想到了什麼?」
高順伸手止住高風,嘴邊閃過一絲深深的笑意,道:「別叫了,你長官剛剛已經領悟出雙刀的練法了!」
眾人一齊呆道:「什麼?這就領悟了?」
高順微笑道:「不錯!多虧了老方的一句話呢!」
典韋心癢難熬:「高大哥給說說啊!主公到底悟了什麼?」
高順搖首道:「不可說,至少現在不可說!你們最近也不要打擾賢弟,他只怕少說也要潛心研習十天半月呢!」
眾人見他大賣關子,心中好奇甚,一齊出言哀求。
高順眼眺南鷹去處,輕輕道:「也罷,我便只說一句吧!這是一種沒有刀法的刀法!待我賢弟練成之日你們自會知曉。」
眾人面面相覷,見高順意再說,卻也不敢再追問下去。
方悅拎起一把彎刀,呆瞧了一會才道:「這狗腿刀竟然能練出沒有刀法的刀法嗎?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高順猛然轉身喝道:「住口!什麼狗腿刀?若傳了出去,我鷹巢之主在練什麼狗腿刀,成何體統!此話再也休提!」
方悅嚇了一跳,連忙將刀放下,低聲道:「不說便不說,但這刀總要有個稱呼吧!剛剛主公說了個什麼二嘎彎刀,我都沒記住!再說,這名也太怪了!也不成體統不是?」
見高順又是眼一瞪,只得閉口。
姜奐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言,此時卻笑著走上前來道:「高帥勿急,我卻是想到了一個好名!」
他拿起一把彎刀道:「其實也不怪老方,這只一把刀確是有些像狗腿,但你們別忘記了,主公練的可是雙刀!」
他又拿起一刀,雙刀刀柄相交,笑道:「你們再瞧,現在這雙刀像什麼?」
方悅嘴,脫口道:「兩條狗腿!」
話音剛落,心中已知不妙,跟著頭上已挨了高順重重一巴掌。
高風卻是眼前一亮:「這倒是像極了鷹的一對羽翼啊!」
姜奐大笑道:「不錯!不錯!剛剛主公言到,此刀又名高山之鷹的利爪,主公又是名為鷹,這還不是天意使然嗎?此刀今後就叫鷹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