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森十分精細地做會議記錄,把每位大隊領導的講話要點都詳細地記錄在本子上,恰巧小陽和王呈一個坐在他左邊,一個坐在他右邊,他們就像聽評書一樣,沒把這些講話當回事,同時,用譏笑的目光看著他,二人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彷彿在責斥他,真是傻撮撮的,道路交通管理就是三大塊任務,一是路面秩序管理,二是事故處理,三是車駕與車輛管理,只要進交警之門幾天就知道,大隊幾個當官的無非是運氣好點,工作時間長點,誰到這個位置都能說上幾句,這些老生常談的事也用得著這麼細心地記,傻得沒辦法,當但虎提到要下苦功追逃逸案時,並且講到一些追逃逸案的要點時,圓森更是像小學生一樣,陷入了深思,在思緒著接受辦理方天歌遇難這件案子,到底錯在那裡,是方向錯了還是偵辦案件出了差錯,他一邊聽,一邊思考,一邊輕輕地用筆在本子上點擊尋找到的各類數據,至到會議暫告一段落。支隊政工科馬科長提了一個公文包來到大會場,尢爽主動招呼他坐在主席台,教導員莫玉梅馬上用一次性紙杯給他沏茶,從他手裡接過表冊發到每個參加會議的民警跟前,同時繼續安排:「大家手裡的表莫忙填,現在請馬科長安排測評和推-薦科股級幹部競爭上崗的工作。」
白淨的馬科長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文件:「這份科股級幹部競爭上崗的文件在內網上已經發出來了,我就不照本宣科讀文件,大家有時間到支隊內網上去看,我簡明地講一下競爭上崗必備的條件和要點,大隊、中隊領導任職三年以上,民警工作三年以上,這是競爭上崗的基本條件,這次競爭三個程序,一是民主測評,二是理論考試,三是述職演講,民主測評就相當於拿門票,如果第一個程序都沒過就不能進入後面兩個程序,現在就講一下如何操作測評方面的事,剛才發給大家的表是測評一下現在任職的大、中隊領導,在姓名後面有稱職,基本稱職,不稱職三個方面的內容,每位只劃一樣,你認為該填那個方面的記號就如實填寫,接著是建議提拔,調動,降職使用三個檔次,你對其行為對號如坐,盡量公平、公正地評價一個領導,填表是尊重我們每位民警的自主權,盡量表達自己的觀點,也可以毛遂自薦,填表時不要交頭接耳。測評表填好後我收走,在支隊匯總,並以正式通知的方式通知參加考試的人員,考試過關後再進行下一個程序。」
會場的民警都沒動筆,尤爽便安排:「各位民警就按照剛才馬科長安排的方式填表,填好後直接交到馬科長這裡,由馬科長帶回支隊匯總。」
圓森還在全神貫注地想剛才領導安排如何加強法制建設,怎樣加快追逃步伐,沒太注意領導安排測評的事,王呈看他的表情有些納悶,看他平常對領導和同事人緣關係不錯的前提下,便提醒他:「夥計,填測評表。」
圓森有些懶心淡腸的味道,他的心裡沒把競爭當領導當回事,他收起筆記本,把空表丟到馬科長跟前便離開會場。
尤爽沒想到這頭倔驢會在這時出這個洋相,立即招呼他:「圓森,你跑啥子,再忙也要把表填了再走。」
句歡輕聲叮囑常娥:「這頭倔驢又在發呆,你把表送去他填。」
常娥來不及填自己手裡的表,來到馬科長跟前:「尤大隊,馬科長,我把表送去他填可以不,估計他聽但大隊安排追逃的事,又有什麼新點子了,他這人就是這樣,只要有了辦案的新點子就忘記其他事情。」
馬科長和尤爽都知道常娥是祝書記的兒媳婦,何總她是特勤中隊的指導員,他們知道,要是她想陞官,只要祝書記暗示一下,市局領導都會打招呼,尤其是馬科長管人事,更瞭解內幕,他便開綠燈:「其實,棄權也行,既然常指導做他的工作,他又是為工作上的事不想分神,可以破例,其他人必須當場填交表。」
常娥把空表拿起追出去,看到圓森朝辦公室走去,她帶著兩張表追到圓森辦公室責斥他:「圓森,你不知道幹部紀律啊,交一張空表就走,這是不禮貌的行為!」
圓森有些不耐煩:「大、中隊幹部當得好好的,搞這些形式主義,真是多此一舉!」
常娥提示他:「這是幹部體制改革,提拔的幹部從民警中來,要順從民意,你怎麼能耍小孩子脾氣呢?如果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我們這支紀律部隊如何開展工作?」
圓森不屑一顧的表情:「我只想當一個會破案的民警,又沒想過當官,他們願提誰提誰,我才懶得填這個表。」
常娥耐心地說服他:「圓森,你這觀點是錯誤的,我們入警最重要的是運用國家法律,維護社會穩定,伸張正義,懲辦犯罪行為,教育和警示駕駛人,倡導文明、案值、守法駕駛,要在不同的崗位上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現在管理工作倡導知識化,年青化、革命化,不是耍小孩子脾氣,如果你有急辦的事也不會因為填表這分分鐘耽誤,我看你平日做事很靠譜,今天做這事有點不靠譜!像你這麼繳一張白表就走,能說明什麼問題?瞭解你的人還知道你是為了拒絕提升,不瞭解你的人對你有兩種猜測,一是認為你想當官考不上或群眾基礎差,有自知之明乾脆提前棄權,你填表是真誠表達對測評科、股幹部的觀點,即使民主測評同意提升你,還有考試和考核兩個關口,你如果沒有正確的心態同樣要出問題,二是認為你對現在大隊的科股幹部意見大,要是讓你看現在任職的科股級幹部,你會認為隔了一層你看不到,你不看別人就看你爸爸,他當所長有沒有損傷他的形象,有沒有影響他破案?要是我這麼解釋你還想不通,我們下班後把寧玲通知出來喝茶,讓她評一下理,看你這種做法是對還是錯。」
圓森聽到她要搬寧玲,才迫不得已掏出心裡話:「今天全靠你做好事,讓我去陪她當伴郎,簡直把我整慘了,人在結婚場地,心都在想追逃的事,我不想競爭上崗,只想當好辦案民警,所以才不想填這張表。照你這麼說起來,我剛才的做法的確欠妥,我從內心對現在科股級幹部沒有任何意見,都希望你們得到提拔重用,誰當我的領導都一樣。」
常娥耐心地提示他:「老同學,我們讀警官院校時就看出來了,你想成為破案高手,你一心想鑽研破案技能,沒有想如何搞管理工作,即使有機會當股級幹部,也沒有剝奪你辦案的權力,並且,你填表只是表達你對現任干將的觀點,又不是強迫你當什麼官,你心虛什麼嘛?解鈴還需繫鈴人,快點填表。」
圓森被常娥說得心服口服只好讓步:「算了,把表拿給我到大會議室去填。」
常娥把表交給他,跟著他一起回到大會議室,沒想到他走進大會議室,便主動來到主席台向台上的人敬禮,轉身向台下的人敬禮,出其不意地站在中間面對主席台和在場的民警道歉:「我在這裡慎重地向各位領導,同事們作檢討,剛才急著離開會場,是違反了馬科長和尤大隊宣佈的紀律,這是自由散漫的行為,請求給予處分!客觀原因是聽到但大隊啟迪,是急著查一個資料,同時不想參與這次競爭上崗,只想當好一個辦案民警,多辦疑難案件,最重要的是追到去年『9。11』案件的肇事逃逸犯罪嫌疑人,對所有在職的科股級幹部沒有半點意見,我現在立刻填完表才去查資料。」
一些填交了表的民警,看到圓森風風火火地回到大會議室,估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他們都跟著回到會議室,看他搞什麼名堂。
常娥回到座位上,認真填表,她心裡堅信,圓森是一個頂天立地之人,只要他意識到自己的缺點,就會勇敢地承認並改正,自己坐回到座位上填表。
當圓森發言後,馬科長立即表態:「小圓,你能從領導安排工作的講話體會到如何抓工作,這種積極性值得提倡,砍柴不誤磨刀功,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憑一時的熱情就隨心所欲,一定要要服從大局,不要耍個人英雄主義,只要認識並改正就是好同志,這樣的事只是批評教育就行了,談不上給處分,如果執行任務你臨陣脫逃,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圓森果敢地承諾錯誤:「請各位領導和同事們放心,這樣的錯誤我是第一次犯,也許是最後一次犯,只要不是貪圖名義的任務,我隨時會衝鋒在前,不會猶豫半點。」
句歡給圓森圓場:「圓森在我們中隊工作平常工作相當不錯,他辦的案子質量高,無論是現場處置,預防次生事故所採取的措施,還是勘查現場筆錄,收集證據,對每起事故的責任定性,結-合事故開展預防事故的教育,調解每起交通事故,做得相當尺度把握得很好,像今天這樣低級的錯誤他是第一次犯。」
但虎也為他圓場:「如果特勤中隊的民警辦案都像圓森這麼兢兢業業,我們的事故處理速度快得多,質量高得多,雖然你的工作業績有目共睹,今天的缺點也不能遷就,剛才馬科長已經提出嚴肅的批評意見,一定要克服個人英雄主義的錯誤思想,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眾人拾柴火焰高,你就是一塊鋼板能打幾顆釘,我也不護犢子,希望你以後不能這麼犯渾,再忙也要講規矩。『9。11』這個案子十分艱巨,需要持久地追蹤,不能有半點麻痺和松勁,這只是一個案子,道路交通事故隨意性強,突發性強,思想上一定要保持居安思危的思想,而不能停滯在居功驕傲的原地。」
尤爽從內心相當喜歡圓森這種不按規定動作出牌的民警,在以上人員都發表意見後,輕描淡寫地指責他:「圓森,你不要以為中隊領導,大隊分管領導都在給你說情,你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兢兢業業搞工作的優點要保持,一根筋的缺點必須克服,每個人都有個性,個性要服從共性,剛才常指導來跟你談了之後,你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及時當著大家的面作深刻檢討,也就不再要求你寫書面檢查,更不再討論給你什麼處分,希望你吃一塹長一智,在成長中成熟,散會。」
散會時莫玉梅與圓森一起走出會議室,她耐心提醒他:「小圓,你心裡想的什麼我十分清楚,在辦理日常案件中積累經驗,一心想『9。11』這個難度大的肇事逃逸案,以後一定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
圓森坦然自若地接受:「是啊,我是不想參與科股幹部競爭上崗才會故意不填寫推-薦表離開會場,常娥跟我談後已經認識到自己的缺點,謝謝你們的幫助教育。」
莫玉梅嚴肅的指出:「我們是紀律部隊,個人幹好工作,服從組織決定,接受大家的薦舉,接受組織安排這是基本常識,任何時候都不能耍個人英雄主義,自己有會長想法和意見只能採取一定方式,通過一定場合向組織提出來,最後讓組織決定,這次無論能不能參與競爭科、股級幹部,都不能影響工作。」
圓森推心置腹地傾吐肺腑之言:「莫教導,壓根我就不想參與科股級幹部競爭上崗,只想把接手的案子辦好,讓參與者受到教育,不想離開特勤中隊。」
莫玉梅啟迪教育他:「莫說你提出拒絕調動的申請,即使想調我們都不會同意調,好好工作,該怎麼幹就怎麼幹,不要胡思亂想。」
小陽和王呈嘀咕著議論:「沒想到這個傢伙真是傻撮撮的,竟然做出去這麼荒謬的事。」
王呈頗有同感:「真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這股傻勁還受到這幫子領導的欣賞,哎呀,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圓森回到辦公室,把正在開展競爭科股級幹部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全身心地投入到理順思路,加大偵破逃逸案件的資料查詢中,更沒有關注別人說長道短。下班後,他換上便服,提著黑色的挎包,騎著自行車回家,早上騎著自行車到單位上班。
三天後的一個上午,圓森像往常一樣,穿了一件白底黑格子花襯衣,一條藍色警褲,黑色皮鞋,騎著自行車朝單位駛去,這是他的一慣作法,因為這樣穿衣服方便到單位換上衣服就能夠出警,他到單位後,把自行車放到統一停放自行車的地方,提著包朝辦公室走去。剛打開辦公室門,在用毛巾擦辦公桌,值班室就在對講機呼叫他:「358,接到『110』指令,濱河路上段發生了一起貨車與行人相撞的交通事故,請迅速出警。」
圓森一邊回答:「明白。」一邊在衣櫃裡取出一件長袖襯衣換上,一邊招呼王呈:「小王一,出現場。」提著辦案工具包,迅速朝停放警車的地方跑去,駕駛著警車到事故發生地點,他打開辦公工具箱,讓王呈配合用警戒帶將發生事故的現場圈著,再取出照相機進行拍照拍攝後,他再拿出紙和筆繪製現場,撥通聯繫救護車的電話:「120,請派車到濱河路上段救交通事故受傷人。」他又細心地勘查現場,檢查貨車駕駛人的相關證照,暫扣貨車鑰匙,王呈給他當助手配合他破案。半個小時後,王呈便駕駛著警車將貨車駕駛人帶回大隊,圓森駕駛貨車回到大隊,他們立即帶著貨車駕駛人回辦公室去問材料。
常娥看到圓森他們出警回辦公室,招呼圓森:「圓森,這次民主測評通知已經下來了,你一定要抽時間複習週六參加競爭科股級幹部考試。」
圓森苦惱地搖頭,當他面對常娥嚴酷的眼神,立即改變態度:「行,我會努力爭取考好,常指導你去忙吧,我正在辦一件發生的案件。」
常娥便回到辦公桌辦自己的事,留意圓森辦案的過程,從他辦案經過回想起讀書老師講課的情景,積極準備考試資料。
忙碌一天,下班時候,他騎著自行車回家,田娟娟看到他騎自行車過來,故意倒地公路上亂吼:「哎喲,這個年青人騎自行車闖到我了,快來人救命哇。」
圓森雖然一路上冥思苦想一些案件中的事,想趕回家去複習考試,當他看到一個姑娘倒在地上立即剎車,同時給她解釋:「我的車碰都沒有碰到你,小妹妹,是你自己摔倒的。」
旁邊一個穿著桔結色衣服的清潔工正好在田娟娟倒地的地方給他作證:「小姑娘,你這樣做就不對了,這個年青人騎車碰都沒有碰到你就倒地了,我可以作證。」
田娟娟裝瘋賣傻地哭鬧著:「天哪,你們有沒有好心人給我報警吧,這個年青人撞到我還不認帳,天底下還有沒有人講天良。」
田娟這麼一哭鬧,果然有人打電話要報警,圓森便自告奮勇地表明身份:「別報了,我就是一名交警,如果誰懷疑我撞了她,我的自行車在這裡沒動,我立即通知值班警察來勘查。」
田娟娟趁他不注意,便滾動到自行車輪子邊,讓圓森有口難辯,清潔工仍然理直氣壯地給他作證:「這個姑娘倒地時我正在這裡掃地,親自看到小伙子沒有撞倒這個姑娘。」
圓森不知是她有意栽贓,蹲下身子:「小妹妹,我把你送到醫院去檢查,看你剛才倒地摔倒那裡沒有。」
田娟娟哭泣著拒絕:「你把我送到醫院自己跑了怎麼辦?你們是警察,有誰敢來找你們。」
一些圍觀者有人不明白真相跟著起哄:「對,要他聯繫其他警察來作證,他就是想耍賴也耍不脫了。」
圓森萬般無奈,只好撥通常娥的電話:「常指導,朝陽大道上段有位姑娘摔倒在地,請你開車過來送她去醫院檢查。」
常娥還在辦公室複習,聽到圓森的電話,立即駕駛警車來到朝陽大道一段,簡單問明情況便用照相機固定證據,駕駛著警車,送田娟娟到醫院去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