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駕駛警車帶著田娟娟即將離開時,穿桔色工作服的清潔工向她喊話:「女警官,我親眼看到的,這位年青人是遭冤枉,他騎的自行車沒有撞到這個姑娘,你一定要秉公斷案哦,絕對不要冤枉好人。」
常娥缺少辦案經驗,沒有採用攝像的方式把這段話錄下來,二來她看到躺在地下的姑娘仍然在披頭散髮地哭鬧,擔心這個姑娘喊冤叫屈是事實,怕她傷勢過重會造成嚴重後果,只是草率地回答這位老年環衛工人:「老人家,等我把這位姑娘送去檢查後再回來找你瞭解情況。」
環衛工人拍著胸膛答應:「我從早上6點多到晚上10點,都在這段路打掃清潔,你隨時來找我都行,我這把歲數不會瞎編亂造。」老人後來因患病住院不能說話,導致支隊政工科審查圓森是否騎自行車撞傷行人蒙受冤屈,失去參加科股級幹部競爭上崗的機會,這是後話。
常娥聽到老人的證詞,仍然有些不放心,她吩咐圓森:「你騎車來,我先送這位姑娘到市人民醫院去檢查,檢查之後再問材料。」
圍觀群眾看到女警官把「受傷」者接走,便開始議論這事,有的老年人看到環衛工做證就堅信:「這個姑娘這麼年青還會訛詐小伙子,是不是她的女朋友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喲。」
有的年青人取笑他:「真沒看出來,這些警察手裡有權,就可以隨心所欲,把別人玩弄後又摔了,該倒霉。」
又有些人站在圓森的角度:「這個小伙子這麼厚道,不像做事不負責任的人,到底是啥子原因她心裡才有數。」
有個年青人幸災樂禍地教圓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姑娘模樣長得這麼標誌,估計是追她的人多了,你不想要就安排社會上的兄弟伙收拾她嘛,用不著讓她採取這種方式玩你。」
圓森聽到這些議論,真是憋屈得苦水往上湧,這是有生以來受到第一次莫大的冤屈,心裡十分納悶,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姑娘,更別說發生其他亂七八糟的事,看到發生這奇妙地栽贓嫁禍飽含委屈,旁觀者無端指責更讓他噁心,沒想到世俗輿論這麼可怕,隨便一件事都可以編些莫名其妙的話題,是誰指使這位姑娘故意嫁禍於自己,沒有道理,回想起從自己走上事故處理崗位,無論是查處道路交通事故還是做人做事並沒有得罪誰,誰會這麼無聊要安排這個姑娘來陷害自己,他不想跟這些無關的人員做解釋,只有從姑娘嘴裡才能瞭解到陷害自己的真相。他便騎著自行車朝市人民醫院方向行駛。來到市人民醫院後,圓森便給常娥聯繫:「常指導,你們在那個科室檢查?」
常娥給他回電話:「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徵求小姑娘的意見,讓她清洗一下再去醫院檢查,我就帶她回大隊了沒到醫院去,我在和小姑娘談話,你是當事人暫時迴避一下吧,回去抓舉時間複習吧,需要查證的材料我和句中隊一起去查。」
圓森向常娥承諾並表白:「這件事有些蹊蹺,我與這個姑娘素不相識,我騎自行車的確沒有碰撞她,她就倒在地下,請你查一下她為什麼要採用這種方式戲弄我,她的用意是什麼?」
常娥沉思後回答他:「我跟她交流時會注意這件事,你忙吧,這件事我會慎重處理!」
圓森只好騎著自行車回家,耐心等待常娥的回音。
常娥從辦公室的自己專用的衣櫃裡拿出一根自己洗臉用的毛巾,擦臉用的潤膚霜,把田娟娟帶到衛生間:「小妹妹,有天大的事都別著急,先洗一下臉,擦點潤膚霜,這是我用的毛巾和潤膚霜,效果還可以,這麼乖巧的一位小妹妹,這麼披頭散髮的出去別人看到多不好。如果你還是認為是我們的民警騎自行車撞到你了,傷得重不重?如果傷得重,我們洗完後就去醫院檢查,如果傷得不重,就擺一下龍門陣再去檢查行不?」田娟娟用手理了一下頭髮,點頭同意她的意見,在衛生間清洗。
田娟娟為了幫方琳的忙想收拾一下圓森,在她認清他本人後,決定在公路邊等他下班時,運用剛才的方式,讓圓森嘗試一下受冤枉是什麼滋味,沒想到圓森騎自行車的技術如此嫻熟,剎車那麼及時,又有環衛工人給他作證,她只好假戲真做,哭天抹淚地瞎鬧,聽到圍觀群眾對圓森議論的話,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欲罷不能,她只好硬著心腸裝下去,看他們如何處理,她上了常娥駕駛的警車,看到常娥人長得那麼漂亮,說話那麼客氣,便心又軟了,接受常娥的建議,跟她先回大隊清洗。
常娥細緻地觀察她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模樣立即放自來水進行清洗,她清洗完後便跟著常娥一起回辦公室,為了打消她的思想顧慮,在和她一起回辦公室的途徑,便站在同角度的立場上與她交流:「小妹妹,看你長得像出水芙蓉樣那麼艷麗動人,像你這年齡,正在讀高中吧,你一定是一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成績如何,在那裡讀書?」
田娟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更不想和她深層次的交流,怕擊敗心裡防線,說出真相,心裡十分矛盾,當她想借用自行車撞傷的方式警告圓森時,沒想到圓森騎自行車的技術如此嫻熟,陰錯陽差被一個環衛工發現她沒碰到自行車,心裡一直想幫方琳的忙再也顧不得顏面,披頭散髮的哭鬧,圓森冷靜的處理,沒有發火在耐心解釋,後來常娥到來後,她發現這位女警察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說話也是那麼體貼入微,她有些欲罷不能,不忍心傷害這位民警,但是想到要給好姐妹幫忙,只好借用奶奶的方式醫治他,只是默默不語地跟她回到辦公室。
常娥看到這位楚楚動人的姑娘不願意和自己交流,只好求助於句歡中隊長,在辦公室給句歡打電話:「句中隊,今天遇到一件特殊事情麻煩你到中隊來一下。」
句歡在電話裡問她:「常指導,有啥事這麼剌手?」
常娥在電話裡簡要地指出:「有位小姑娘投訴圓森騎自行車撞到她了,我看了一下她沒有大傷,便把她帶到大隊讓她清洗一下,準備和她談一下再徵求她的意見,是否到醫院去檢查。」
句歡立即回答:「好吧,你先和她談一下,我5分鐘就到。」
常娥便認真和她交流:「小妹妹,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姓名、住址、家庭情況,現在你有什麼傷情,需不需要到醫院去檢查一下?」
田娟娟懦弱地搖頭,不回答她的提問。
常娥觀察她的表情有些納悶,看到她眸子裡透露出鬱悶的神色,心裡惴惴不安,她不像是一個會說謊話的人,旁敲側擊地問她:「小妹妹,你原來認識今天騎自行車這位年青人嗎?你們之間有冤仇嗎?為什麼會這麼湊巧?」
田娟娟仍然毫不遲疑地搖頭,然後她又點頭。
常娥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這個姑娘有點意思,先搖頭後點頭,不知她心裡到底揣著什麼目的,憑著她幾年的工作經驗,便開展攻心戰:「小妹妹,從你的表情和模樣看得出,你是一位不會說謊話的好姑娘,我是中隊指導員,也是一個女人,我們女人之間有什麼話都可以開誠佈公地說出來,這裡沒有外人,你心裡有什麼話可以開誠佈公地跟我說,我會給你保密,同時會秉公辦事,絕對不會遷就一個欺負小姑娘的人,你如果什麼都不說,我如何處理這事呢?怎麼能為你主持公道呢?」
田娟娟終於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們警察是不是都是說話算話?說話做事是不是表裡如一?」
常娥坦然自若地回答:「絕對多數警察都能言行一致,忠誠地履行法律授予的權力,真心為人民辦事!」
田娟娟借她的話題,繼續探聽虛實:「你們的主要工作任務是什麼?為什麼有人遭車撞死一年多都不能破案?是不是死者家裡的人要送錢或什麼?」
常娥聽她說起這事有點蹊蹺:「小妹妹,你提了三個問題,你得一個一個地回答。我們交通民警主要職責就是管理道路交通,簡單地說,就是負責管理交通秩序,處理交通事故,車駕管理三大塊工作,其他的工作都是圍繞這三方面的工作開展。至於你說被撞死一年多沒破案,這事說來有點複雜,一起交通事故的偵破,需要準確地與案件相關的證據鏈,也就是說,按照法律的規定,車輛及駕駛人在案件中承擔的責任,受害者死亡的原因,並不是我們辦案人員想撈取什麼好處,我給你說得稍微具體一點吧,現在機動車越來越多,道路的發展與車輛的增加不成正比,尤其是農村,道路發展的質量與交通樞紐網絡不成正比,農村比較偏遠路段發生交通肇事逃逸案偵破的難度相當大,我就給你說今天你遇到這個警察嘛,他可是我們單位破案最能幹的警察,目前都還有幾起難度大,現場上留下的證據少的案子沒有破。」她還準備和她交流得更深入,更透徹,句歡急急忙忙地回到中隊來到常指導的辦公室打斷了她們的交流:「常指導,你們談得如何?」
常娥便向田娟娟介紹:「他是我們中隊長句歡,也是破案高手,這位小姑娘就是投訴圓森騎自行車撞到的當事人。」
句歡便直接和田娟秀交流:「小妹妹,撞得嚴重嗎?我們送你到醫院去檢查,不過,事先我得給你把話講透,如果查出來的確是我們的民警撞傷你了,去醫院檢查治療的費用由撞傷你的人承擔,如果查實我們的民警沒有責任,費用就要由你自己承擔。」
常娥也提醒田娟娟:「小妹妹,句中隊的話你聽明白沒有?要是我們的民警撞傷你了,到醫院去檢查治療的一切費用由撞傷你的人承擔,要是查證我們的民警沒有撞傷你,這些錢得由你自己承擔,我們先去檢查之後再繼續談行不?」
田娟娟聽到他們先後談的觀點,有些猶豫不決,如果放棄檢查,醫治圓森的計劃落空,要是到醫院去檢查沒有傷情,還有環衛工作做證,這筆費用就要由自己承擔,這時真是騎虎難下,心裡徘徊、緊張、彷徨、動搖不定,她遲遲沒表態。
常娥想借這個機會打破她的心理防線:「小妹妹,你親自聽到的,那位掃公路的清潔工自告奮勇地作證,圓森騎的自行車沒有碰到你,你一定得想清楚,如果你認為真的是我們的民警騎車碰到你了,我們會安排他承擔一切費用,如果事實證明他沒有碰到你,處理情況就不一樣哦!」
田娟娟聽了他們的開導,急中生智,羞赧地說了一句讓他們猜疑的話:「反正他做了不該做的事就要承擔責任,你們警察之間可不能包庇他喲!」
句歡和常娥聽她說這些朦朧的話,擔心圓森和她發生了說不清楚的關係,互相交換眼神後,句歡提醒她:「常指導,我來問你做記錄。」
常娥一邊從辦公桌的抽屜裡取了一本材料紙放在桌上,持懷疑態度地提示她:「小妹妹,你說這話我有點懷疑,我和他同讀四年的書,他除了對學業特別上心,對感情上的事從來都沒有放到心上,他有一個關係特別好的女同學,兩個人交往了二十多年都沒有發生問題,他怎麼會做出格的事呢?藥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喲。」
句歡用目光暗示常娥,不要說一些帶威脅的話:「小姑娘,你別怕,我們也有兄弟姐妹,發生了什麼事你給我們說,我們一定會替你保密。你莫把我們看成是警察,就當大哥哥,大姐姐,把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說出來,你如果懷疑我們和圓森是一個單位的要包庇他,我們可以迴避,請其他民警或聯繫派出所的警察來和你談,你看這樣行不?無論是到醫院去檢查還是詢問取證,都由他們陪你行不?」
田娟娟更是得寸進尺:「你們警察都是一起的,包庇不包庇誰說得清!」
句歡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難度大的當事人,她總是說一些令人費解的話題,仍然保持著「零容忍」:「不姑娘,你認為我們如何做才符合你的要求?你說圓森騎自行車撞到你了,我們給你說明政策,按常規送你到醫院去檢查你不同意,你覺得怎麼做?」
常娥在材料紙上把開始記錄的一些格式填好後,再次動員她:「小妹妹,你放心大膽地把心裡想說的話講出來,我們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你提供的情況,我們認識一個和你年齡不差上下的姑娘叫方琳,她父親在一次交通事故中逝世,走了一個當家人後,她家只有母女二人,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個讀高中的女兒家有經濟相當困難,我們積極為她家爭取國家的救助基金,同時通過聯繫朋友辦了一家服飾加工廠,改善她家的經濟收入,這個小妹妹對我們都堅信不疑,你是第一次認識我們,還對我們不放心,不肯積極配合,我十分理解!」
田娟娟想到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讓他們對圓森保持著疑惑之心:「算了吧,今天我什麼都不會給你們說,我會寫成書面材料寄給你們,如果你們不處理,我會向你們的上級機關反映。」
常娥看她這麼倔強也只好用另一種方式安慰她:「小妹妹,你現在不相信我們,採取寫書面材料的方式也不錯。我們換個話題吧,從你自述被自行車撞到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了,肯定餓了,我們一起去吃帽菜,對面那家帽菜相當不錯。」
句歡在常娥的啟發下,想到瞭解她的方法:「好吧,我今天請你們吃,常指導到我們中隊來工作快半年多時間,我還沒請你吃過飯,有這位小妹妹陪同吃帽菜一定其樂無窮,走吧!」
常娥為活躍氣氛,取笑句歡:「句中隊,請我們吃帽菜你也太摳門了吧,一個中隊長請客,至少有幾菜一湯嘛。小妹妹,你說是不是?還莫說這麼小妹妹和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就算安撫她受到驚嚇,也要請我們吃好點。」
句歡大大方方地笑道:「今我請客,吃帽菜可是你出的點子,想吃什麼隨便點菜,讓你們吃高興!」
田娟娟在他們這種親情化的感召下,心裡防線即將崩塌出一個缺口,對圓森的懷疑也有些開始動搖,圓森能主動迴避,聯繫兩個中隊領導來問材料,如果一般的人做不出來,沒想到他們警察裡規矩這麼嚴,他們說話是那麼客氣,儘管自己再而三的刁難,他們一點都不生氣。要是奶奶在這裡指點一下迷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