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做記錄時,頓時,聽到他把自己推得一乾二淨,沒想到圓森千辛萬苦追的這個人又是一場空,心裡真有些鳴不平,莫法克制內心的激憤,毫不猶豫地喝令道:「汪鳴全,剛才圓警官把政策和法律都跟你交待得很清楚了,如果犯了事老實交待,還會從輕處理,犯了事狡辯,想矇混過關就是掩耳盜鈴,現在我們公安機關的偵察手段如此現代化,網上追逃,你要曉得厲害關係喲。」
圓森預料之中的事又出現在他面前,面對自己的又將是遙遙無期的追蹤,甚至有點像大海撈針,心裡對此失望雖然能接受,但是,也還是有些鬱悶,在他還沒回過神時,常娥的火爆提醒了他。
汪鳴全急如星火地噓唏:「我在這裡拍著膛子說一句狠話,如果查出是我撞死方天歌,槍斃我都毫無怨言,雖然我是一個說話做事不靠譜的人,這件事我絕對沒有說半句假話,撞死人不認賬是死事,我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隨時可以三人對六面,至於章家洋撞沒撞人,我就不敢保證。」
圓森看到他的目光是那麼篤信,只好接受他的話題,從包裡取出一張警民聯繫卡交給他:「我再問一個問題,你的摩托車現在到那裡去了?」
汪鳴全鎮靜自若地回答:「後來,我回城和章家洋、鄒世全、李開純、唐仕明打牌,輸了沒有錢給,抵給章家洋了,正是這件事氣傷了幸開玲,結束了我們的鹵鴨生意,要我出去打工,離開這幾個牌友,導致現在這個下場!現在,我已經安心在本地打工,把妻子、兒子照顧好,賺錢還賬,供兒子讀書,你們要找我隨時來找,我也不想為他們背黑鍋!」
常娥又記下圓森問的最後一個問題。
圓森冷靜地提示常娥:「好吧,常指導,我們今天的詢問就到這裡,把記錄的材料交給他本人看後蓋手印,汪鳴全,以後需要你配合請你積極配合。」
常娥只好把記錄的材料交給汪鳴全看,同時,歸還他提供的駕駛證、行駛證、身份證等相關證件。
汪鳴全看後,理直氣壯地摁了手印,同時承諾:「我現在用的手機是打工用的手機,如果我在本地換了手機號碼後會到你們大隊來跟你們說,要是出去打工手機號碼不會變,你們需要問什麼隨時跟我聯繫,我一定要洗得清清白白的才能重新走上生活之路。」
圓森細看他提供的駕駛證、行駛證、保險卡後指出:「汪鳴全,從年齡看你比我年長,我不該說你,從你走的路我還是開導幾句。你現在的心意我十分理解,從你的言談舉止上看,你也缺乏法律意識,從你提供的證件很說明問題,你的駕駛證都過期了,再不去審得重新考試。再說,你賭博既輸掉了家產,還把你前妻逼得尋短路,無論是法理還是情理你說得走嗎?你要從法理、人性的角度反思一下你走的人生之路吧,是對還是錯捫心自問,我雖然和你前妻沒有過多的接觸,從她的親友能這樣慷慨解囊期待她能脫離危險,走上新的生活之路看出,你沒有她得人心。」
汪鳴全聽完圓森語重心長的開導,他一邊看剛才陳述的材料,一邊琢磨,他們的話一字一句就像醫生處方里開出的苦口良藥,溶化在他的血液裡,在良心與事實面前終於低下了頭,他最大的特點就是認錯快,天大的錯誤他都能夠當面接受,屢教不改,何況只是兩個陌生的年青人指教他,他們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只要把他們哄過去就沒事,自己沒有騎摩托車撞死人,更沒有擔心他們的必要,他們又不是辦理賭博案件的警察,自己沒有任何把柄在他們手裡,就算蓋了手印還可以否認,先把他們應付了,還要去應付幸開玲的親友們,讓他們出錢把她治好,有她照顧汪川,自己才能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幸開玲這就麼走了,自己再也沒有自由了:「求求你們別過多耽誤我的時間,當幸開玲脫離危險後,需要人關心她,才能真正把她死亡線上拉回來,這個人是我,解鈴還需繫鈴人,套在她身上的困惑是我,解救她只有我才最好,要是我不出面,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來電顯示後,焦急地歎惜:「看嘛,我兒子在打電話催我,要我如何回答?」
圓森當機立斷地表態:「你看了材料沒有異議就摁手印交給我們,我們回大隊去,你到醫院去吧。」
常娥驚愕地看著圓森,不知他為何輕易放了眼前這個人。圓森用篤定的目光暗示她。
汪鳴全把電話掛斷後,重新撥電話:「兒子別催嘛,我在路上沒吃東西,煮碗麵吃了就過來。」
汪川驚喜地告訴他:「媽剛才醒來看到我只說了一句話,就是問你在那裡,我馬上告訴她你回家去了,她又暈睡了。快來啊,爸,你們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好好開導她吧,你的話比我們任何人的話都要管用些。」
彷彿這是汪鳴全預料中的事,他鎮靜自若地回答兒子:「我曉得了,莫著急,我吃了面就來。」
圓森把帶來的印油盒打開後,讓他蓋上手印,便把材料收好放進公文包裡,招呼汪鳴全:「如果我們有需要,還要來麻煩你,你吃點東西到醫院去吧,我們還有事。」
常娥從圓森的表情看出,他已經否定了汪鳴全是重要嫌疑人,只好被動地跟著他離開汪鳴全的家,當他們開門後時,同院子居住的男女老少都擠到他家的門外,大家七嘴八舌地數落他,有的老年人指責他:「汪鳴全,你這個背時的負心人,一輩子只曉得貪圖自己吃喝玩樂,沒有為家人著想,不怕你娃兒拽,要是你把幸開玲逼得三長兩短,這輩子你要遭孽。」
有些年青人罵他:「你龜孫子汪鳴全真的不是好東西,討到這麼一個巴家的婆娘還刁尾巴,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現在到那裡去找這麼懂事的婆娘哦。」
有些婦女指責他:「你一天除了打牌就是打牌,輸了錢就去賺回來嘛,打工還遭妖精套上了,為啥沒把妖精帶回來,她能像幸開玲那麼巴心巴肝地跟你嗎?她來以後能把汪川捧得像心肝寶貝似的嗎?做夢吧,她是想的你手裡的錢,有錢把你哄得團團轉,沒錢把你摔到九霄雲外!」
汪鳴全看到兩個警察走遠了,調整好了心態,挺起胸膛回擊:「你們在這裡七嘴八舌說些啥子?我沒有時間跟你們扯蛋,要到醫院去照顧病人,等我有閒心時和你們磨三天三夜不睡覺都行,該幹啥幹啥去吧,先把自己家裡的稀飯吹冷了才去吹別人家的包子。」
常娥和圓森隱隱約約地聽到他們的議論,走出小院,常娥憋悶在肚子裡的話像連珠炮似的質問:「圓森,我想問你,好不容易揪住這麼一個重要嫌疑人,你為什麼憑他幾句就放棄追究他的責任?不知你安的什麼心!」
圓森胸有成竹地給她解釋:「我們現在辦案重證據,他的摩托車損壞碎片在什麼地方,況且,騎摩托車撞擊者又沒有查證,他能信誓旦旦地推卸責任,我們可以順籐摸瓜,查准後再說嘛,本來查這件事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只要證據確鑿,他就是在鹽罐裡我都會把他揪出來,我們回大隊研究一下去找他提供的證人查實,如果他說的假話,再回頭來找他也不遲。我們把他放在這裡不動,同時也是對他進一步印證,如果他逃逸了,或是我們查證與他與關,都處於主動地位,要是我們把他揪住不放,能查清此案嗎?」
常娥主動請戰:「研究之後我和你們一起去查案。」
圓森不好直接跟她說原因,只能找借口:「我們回大隊研究後如何查案再說。」
常娥以為圓森已經同意讓她配合查案,趾高氣揚地放下思想包袱:「我們立即跟句中隊聯繫,讓他們準備好,我們一回大隊就研究案子。」
圓森小心謹慎地提醒她:「我們上車後,用對講機單呼,院子裡人多嘴雜容易洩密。」
常娥環顧四周,確實院子裡的所有人都十分關注他們二人,只好接受圓森的建議,同時,從內心佩服這位同事心思縝密,雖然從理論上學習了不少辦案知識,工作以來幾乎都是搞內勤,接觸具體案件的時間不多,更沒有辦複雜案件的經驗,只好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
圓森和常娥進入轎車內後,圓森馬上打開對講機單呼句歡:「句中隊,聽到請回答。」
句歡立即問他:「你們現在找到汪鳴全沒有?」
圓森簡要地回答:「我們已經詢問過汪鳴全的材料了,請你向大隊領導匯報,我們回大隊匯報此案的情況,研究下步偵破方向。」
句歡肯定地答覆:「好的,我把安排在人民醫院的其他人員通知回大隊,立即與大隊領導聯繫,你們回來直接到小會議室。」
圓森把對講機掛在身上,嫻熟地駕駛著轎車朝大隊開去,開回大隊營區後,他和常娥直奔小會議室,此時,大隊長尤爽,教導員莫玉梅,副大隊官亮、但虎,中隊長句歡,民警小陽都在小會議室等待他們的到達。
尤爽看到常娥和圓森回到小會議室,便開門見山提出議題:「我通知大家來開一個緊急會議,專題研究偵破『9。11』案子,常指導,你和圓森誰介紹案情?」
常娥十分謙虛地指著圓森:「圓森是主辦民警,讓他說吧。」
圓森把詢問汪鳴全的材料交給尤爽,漫不經心地介紹案情:「雖然汪鳴這個人,說話做事相當不靠譜,他經常參加搞賭博,打牌時他輸得多,贏得少,家裡掙的錢幾乎都是他打牌輸了,摩托車都輸給一個名叫章家洋的人,通過打牌結識了一些牌友,並且有一個牌友喜歡在外面拈花惹草,就是贏他摩托車之人,我們前次對這個人進行了一些初步調查,在沒有查實汪鳴全本人口供之前,沒有過多追查此人,從今天詢問汪鳴全本人之後,我建議,立即著手對他提到去年九月十日一起打牌的幾個人進行核實,如果都能證明章家洋是騎摩托車離開幾個小時,就把章家洋納入重點調查對象。」
尤爽看完詢問材料手表態:「為了預防汪鳴全矇混過關,也不冤枉一個好人,請圓森和小陽立即到臥龍鎮文化館茶館去對幾個一同打牌的人進行核實,核實後再採取下一步的行動。」
常娥主動請戰:「尤大隊,下午就是我和圓森詢問的材料,讓我也參加嘛,萬一有女同志,我出面比較合適。」
尤爽把材料看完後交給圓並安排案件偵破工作:「常指導,你這種工作積極性很好,值得倡導,你的分管工作是抓黨建、宣傳、內務衛生、隊伍建設、帶領一些人員對處理過交通事故的家庭進行回訪,你把這些分管的工作做好已經不錯了,業務上的事還是讓句中隊負責,今天是特殊情況,因為醫院住著危情病人是女的,需要你去打掩護,否則,下午就不會派你去參加查辦這個案子。所以,今天這事我不會同意讓你去,請你理解,句中隊開車送你回家,送她回家後,你就回大隊,圓森他們搞了核實材料具體跟你匯報,商討辦理案件形成方案後,給但大隊匯報。圓森你們今晚也不要耽擱太久,你還在學習,只要找到朱二娃印證一下汪鳴全的話是否有水份就回來,明天由句歡和小陽接著查實其他參加打牌的人,只有把打牌這幾個人查完後再鎖定新的重點偵查對象。」
散會後,常娥有些戀戀不捨的表情注視著圓森把材料放進公文包裡。
圓森無可奈何的表情:「沒辦法,領導如何安排我們如何落實。」
常娥只好眼巴巴地看到圓森收起材料和小陽離開小會議室,一邊商量辦案的事一邊離開,忍氣吞聲帶著十分羨慕的目光歎惜:「哎呀,早知這樣投生時變男人多好啊!」
尤爽語重心長的提醒她:「常娥,並不是我重男輕女,你現在娃兒還小,當指導員抓一下相關工作,按時上下班,這也是合情合理,到你娃兒長大些後,只要你有偵破能力,我會安排你參加重案要案的偵破工作。」
常娥知道尤爽是一個說話做事乾脆利落之人,立即抓住他這句話:「尤大隊,您這話頗有偏見,我女兒詩娥請了一位阿姨專門帶,不需要我帶,既然您說了話可要說話算話喲,女兒大點就安排我參加大案要案的偵破工作,別把我學的知識浪費了。」
尤爽樂呵呵地笑道:「常娥,你在大隊打聽一下,我說過的話幾時反悔過。回家吧,聽話。」
常娥只好接受:「我打電話祝林要來接,不麻煩句中隊了,他抓業務工作很累。」
尤其爽收起筆記本,起身離開時表態:「既然你有人來接,句歡就不送了,留到大隊備勤室值班,有事跟我打電話。」
莫玉梅笑常娥:「常娥妹妹,人長漂亮了,老公怕你移情別戀,晚上要來親自接你。」
常娥被她取笑後臉色緋紅。矜持地笑道:「這是我們家老爺子的規定,上下班別鬧特殊,能用自己家的車就用自己家的車,不准用公車接送,更不准用接送他的車,盡量騎自行車,倡導綠包出行,如果他知道大隊車送我回家,不被罵才怪。」
莫玉梅不得不佩服祝書記嚴格要求家人,他們只能接受這一現實,常娥站在走廊上看著圓森駕駛著大隊的警車離開營區,便低沉地給祝林打電話:「我們的工作辦完了,來接我回家,我在大隊。」
祝林立即爽快地回答:「好的,我馬上去開車來接小娥娥。」
常娥來到大隊門口,一邊等老公來接,心裡沉甸甸,本想參加這次調查,領導沒有安排自己,遙望著圓森駕駛著警車和小陽離開大隊,朝臥龍鎮方向行駛。從內心敬佩圓森,他還在學習、培訓,都要抽出時間加班加點的辦理案件,這種敬業精神多麼可敬啊,不知他是不是黨員,如果他還沒有入黨,一定要幫助他,不能讓他只鑽業務,不求政治進步。
圓森駕駛著警車,小陽坐在後排有些埋怨情緒:「圓哥,你在參加培訓,就該安心搞好學習,今天是休息時間你就好好放鬆一下,非要連夜去查材料,像你這麼工作又沒加工資,何苦嘛。」
圓森一邊駕駛著警車,一邊啟發他:「兄弟,我們交警的責任重於泰山,『9。11』案件是一個十分難辦的案件,只有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才有破案的希望,難得錄製汪鳴全的口供,既然有一線希望我們就要付出辛勤勞動才有收穫,今天的差事是尤大隊安排的,並不是我獨出心裁,你如果辛苦在車上休息,到臥龍鎮後我喊你,只要能破這個案子,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