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而悠長。一肥胖女子半躺在窗邊的竹椅上。她已分不清這是她第幾個失眠的夜晚。她甚至聽到窗外蛐蛐與青蛙的歡叫聲。
這樣的夜晚。這種大自然的天然樂章只令她煩躁地翻了個身。
轉眼間離開京城已三年多。祈鳴小鎮如她所願已成為最繁華的藥品市場。除了普通藥材外。一些稀有藥材。成品藥在鎮上也能找到。最主要你出得起價錢。
凌家已成為鎮上居民心目中不可侵犯的神。附近的農民照著凌家的吩咐在地裡種下各種藥材。再由凌家統一收購包裝賣出。一條龍似的服務。凌家財富更是沒人敢估算。
以前鎮上那些低矮的建築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統一的兩層建築。全是仿現代別墅。歐式建築。延綿數公里。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幅畫。
這也是凌寒的計劃之一。這裡將來還會是個重點旅遊區。
凌寒來到小鎮後。並沒有吃下解藥。她覺得現在這樣挺好。雖然胖點。外表也不怎麼樣。但這卻極方便她在鎮上走動。也更有親和力。
鎮上所有人都知道凌家的當家是個肥胖的婦人。而她最寶貝的就是那四歲的兒子。凌浩雖然只有四歲。但在所有人眼中卻是個惹不起的小魔王。當然前提是不要惹她的娘親不開心。一般他是不會和任何人過不去。
凌寒煩躁的轉了個身。每年的這個時侯她都會去一次京城。凌海天在去年已經把凌家所有的生意甩手丟給她。在京城的府中養老。
世人只道凌家無子。家道中落。退出了四大家族的行列。卻不知真正的凌家比之前幾代更強。
一夜無眠。值到天方露白。凌寒這才走去叫人準備馬車進京城。
肖劍駕著馬車到她的面前才停了下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未婚。也不肯吃下解藥。仍是維持當年離開京城時的樣子。他說只有這樣才方便跟著凌寒出入京城。
凌寒在肖劍的幫助下坐進馬車。卻聽見一聲孩童的喊聲:「娘。不要丟下我」。
一道身影晃進馬車內。已坐在她的身旁。正嘟著唇生著氣。
「浩兒。想進京城可以。除非你願意打扮成女孩子」。凌寒眸中染上一層笑意。凌浩的輕功似乎又更進一層了。這麼多年在肖劍與莫大夫細心教導下已是個文武奇才。
她知道凌浩最討厭被打扮成女子。所以每次只要她一說。他就會自動退卻。
凌浩彆扭的轉過臉。老半天才臉色奇臭的說道:「娘。你在怕什麼。怕那個男人麼。今日的我可不怕他。我會保護好娘親」。
「不是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這樣多好。他走他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每次說到佟瑾。凌寒仍是會心痛。她也聽說了一些他的事。當年他的一妻一妾。是一死一休。至今沒有再娶。
外界甚至傳聞他是斷袖。才會把妻子休掉。把妾室逼死。
「娘。難道非要把我扮成女子。你才肯帶我進京城麼。我想外公外婆了」。凌浩眨巴著黑漆漆的大眼。一副天使的樣子。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心裡肯定是又有了壞主意。
「是。要去就扮成女子。想外公外婆的話。我會送信給他們。讓你們見面」。凌寒可不吃那一套。繼續維持自己的原則。
「那好吧。娘親。你一路順風。早點回來」。凌浩委屈的點了點頭。準備下車。
凌寒露出一絲謙意的笑容。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懂事的令她心疼。
凌浩下車後。馬車重新啟動。凌寒也沒有多想。在車內閉目養神。
直到京城。這才發現他坐著另一輛馬車跟了來。雖然他臉上帶著人皮面俱。仍是被凌寒一眼認出。她是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凌寒一進京城就住進了京城的別苑。府內那些掌櫃的早已等在門口。
一行人步入大廳。凌寒聽他們匯報近幾個月來的業績。接著呈上幾十本厚厚的賬本。凌寒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些掌櫃全是她一手培養的人才。而今更是她的得力助手。
「你們先回去吧。這次我會在京城住一段時間。京城又出了什麼美食。介紹些給我倆母子。這次可得吃多些再走」。
凌寒對於京城的美食卻是情有獨鍾。肖劍也想過請那些師傅去祈鳴。但被凌寒阻止了。她喜歡這份對美食思念的感覺。她怕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引得起自己的興趣。那會更加的悲涼。
眾人這才知道站在她身邊的孩子是小主子。忙向他行禮。
凌浩只是冷酷的擺了擺手。他對於京城的美食仍停留在當年的京東牛干。
「回主子。天寒食府又多了些新的點心。要不要去償償」。站在凌寒身邊的阮掌櫃詢問道。他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能有今日全靠凌寒的有心栽培。
「你們都去忙吧。有疑問我會通知你們」。凌寒屏退他們。準備帶凌浩去天寒食府用餐。她知道天寒食府是藍優的產業。也被他經營的有聲有色。
她當然不會因為當年的私人恩怨而錯過美食。反正現在誰也認不出她。她也沒必要和那些美食過不去。
肖劍盡心職守的跟在她的身後。天寒食府門庭若市。一下車已經有手勤的小二快步走來帶路。剛走進大廳卻碰到了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他仍似當年俊美。只是那漆黑深遂的眸中多了一層冷漠與憂鬱。凌寒呆站在原處。大腦有那麼一刻失去思考。一片空白。
直到他從身邊擦身而過。她才回過神來。牽著凌浩的手繼續向前。她以面無表情的臉上不出一絲絲的情緒。但那牽著凌浩的手卻不由自主的在握緊。
「娘。痛」。凌浩早在到佟瑾的時侯就發現的娘親的不自在。說什麼他走他的陽光道。她過她的獨木橋。這不擺明了是在騙他這個小孩子麼。
「浩兒。對不起」。凌寒趕緊鬆開他的手。
佟瑾會在這裡出現。完全是因為太子。因為他自從微服私訪吃過這裡的菜後。就愛時不時來一次。有時也會拉上他。
他和藍優斗了這麼多年。因為三王爺與太子的介入。始終分不清高下。
今日又被太子拉了來。他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抽身。剛剛在大廳碰到的婦人與孩子。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令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徐濤早已駕著馬車等在門外。掀起布簾等佟瑾坐入。
佟瑾回頭望了眼剛出來的門口。皺了皺眉。對徐濤吩咐:「你派人去查一下裡面那個肥胖的婦人。是什麼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