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提出新的現象,卻叫呂世大惑不解,鄭浩就笑著解釋道:「闖王卻是不瞭解百姓的算計,有了梯田之法,按照山寨的分田方法和上繳糧食的規定,那分到山地的人家就可以得到比平原多一倍的土地,但辛苦的做成梯田,產量卻不一定比平原少,而上繳卻比平原少的多,一家一戶只要肯於出力氣,那一年就可以衣食無憂,而百姓最不缺的就是力氣。
呂世把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自私的一笑著道:「這卻是我沒想到,不想我一個辦法就讓如此多的人受益,我還真有點驕傲滿足了。」
大家一起輕鬆的笑了起來,其實不要說直羅溝,就是這葫蘆峪剛剛分田的時候,大家都爭搶著要臨河平地,但呂世的梯田風車法的施行,現在那些爭搶好地的人一個個都是捶胸頓足後悔不已。
「還有就是靠山的人家,不單是土地出產,更有藥材籐條野獸,水果等等副業,哪個不讓那些平原的人家羨慕眼紅。」三叔也笑著解釋。
呂世欠身道:「鄭先生回去告訴那些平原的也不要後悔,我倒是有法子讓平原的人家,也能在其他路子上致富。」
屋子裡一些人就都亮起了眼睛,因為這屋子裡的人都得根據地照顧,都分了平原之地,一聽有這樣的好事,那當然支起耳朵想聽個分明了。
呂世卻是笑著道:「這個卻是以後要說,也不忙一時,別又把個會跑題了。」
大家一聽雖然心癢難耐,但也哈哈大笑起來,機會會有的,家致富也會有的。
說起百姓建設家園的熱情,那鄭浩更是興奮,畢竟自己空懷抱負,在這大明官場只能是渾渾噩噩的混著日子,眼看著百姓流離失所,自己卻是無能為力,現在自己真真正正的為自己的抱負理想開始實踐,也真真做到了聖人教導,用著一身學問為這天下蒼生做了實事,怎麼不使他渾身充滿了鬥志,男人,最讓自己有成就感的,便是眼看著自己去建設了一個與自己心中所想一樣的作為,雖然這作為可能充滿了荊棘,但有坎坷有荊棘,豈不更顯男兒本色。
最後鄭浩竟然手舞足蹈的給呂世講起自己的一些趣聞。
「我就不止一次的見過一些老人,在後半夜也不顧寒冷,提著火把到自己分得的田地裡,這看看,那摸摸,生怕這土地長腿跑了似的,只要一見到我們的兄弟,就拉著他們的手不放,反覆的確認這片田地真的是他們的了,根據地收取的上繳真的就是那麼多。」言罷想起那當時的場景不由再次開懷大笑起來。
但鄭浩笑了一會,卻感到這滿屋子裡,只有一兩個人在陪著自己笑,其他的人都在沉默,停住笑聲,看呂世的時候,卻見闖王把臉扭開,一臉戚容,眼睛裡好像還有隱隱淚光,在看其他人,也大抵如此。
呂世用袖子沾了沾眼睛,回頭道:「百姓需索何其簡單,但富有萬里疆土的朝廷,卻為什麼連這一點點的需索,都不能滿足他們奴役和依仗養活他們的百姓,王公貴戚,地主豪強,卻把這升斗小民逼迫的家破人亡,走投無路,天地何其不公。」
所有的人地頭默然。
過天星眼含熱淚低聲恨恨的道:「我不懂大道理,我只是知道,我們要帶著已經信任我們,以我們為依靠的鄉親,得到這最後的也是最可憐的一點點需要,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在這個黑暗的世道裡活下去。」
所有的人都不做聲,但每個人都挺直了腰桿。
鄭浩畢竟是讀書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意識,在腦海裡根深蒂固,對小民還是有輕賤之心,為小民做事不過是為達到自己一個做番大事的出點,但現在看到大家的表情,心中不免也被深深震撼,開始對自己上山的初衷懷疑起來。
呂世見話題變得沉悶起來,怕鄭浩和李先生難堪,便轉移話題道:「我們在直羅溝大張旗鼓的招募流民百姓,那官府卻是什麼態度,不要因為我們與他們爭奪人口,而生出什麼心思吧。」
鄭浩見呂世動問,也就放下自己的糾結,接口道:「具我們安排在甘泉縣衙的座探傳來的消息,官府對這事情卻是有如釋重負彈冠相慶的意識。」
呂世和陳策等當時都愣住了,怎麼,當桿子強盜與官府爭奪人力資源,不斷壯大的時候,怎麼不是憂慮卻是彈冠相慶,難道這大明的官員都是傻子嗎。
鄭浩見大家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笑著解釋道:「這卻是兄弟們少見多怪了,其實這事情大家不在官場卻是不知道內情,反倒是我這混跡官場的清楚些。」
「快快說來這其中的原因。」耿奎出口詢問。
鄭浩被問的心癢,就搖頭晃腦的說開;「其實說來到是簡單,咱們這大明,早就被這幫子自命清高的官員糟蹋的體無完膚了,不要是說國庫,就是這個省各府的番庫都是餓死了耗子,那些窮及聚斂,大部分都被那些腌臢貨貪墨到了自己口袋,種種弊病卻也不必再說,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了。」
大家就一起點頭贊同。
「現在閹黨流毒未去,更是大旱無雨,官府和豪強更是需索無度,使得流民四起,官府不敢上報怕影響了自己的前程,朝廷四處漏風,用度大,就連國家基石的邊軍都幾月無餉,哪裡還有能力賑濟,即便是有些個敢言的御史言官報了皇帝知道,內閣和皇帝也是裝聾作啞,渾賴一時是一時,能搪塞便搪塞,如果這些流民都聚集到州城府縣裡,早晚是個暴亂,到那時候卻是瞞無可瞞,地方官當然是一個治理不力,隱瞞不報的罪過,朝廷也會再次責令地方鎮壓,又是一筆地方開銷,打仗這玩意是個燒錢的買賣,哪個肯,所以這次我們倒是有意無意的幫了官府的忙,讓那些嗷嗷待哺的流民都擁向了直羅溝,讓延安等地的流民為之一空,這正省卻了官府的麻煩,度過了眼前的危機,現在延安府裡幾乎是無一個流民勾連,那真是街道整肅,太平世界啊,哈哈哈哈。」
這番解釋讓大家耳目一新,也是目瞪口呆。
那耿奎卻是老半天和上嘴後,期期艾艾的道:「難道,難道他現在太平了,就不怕我們壯大了實力,將來更是麻煩。」
鄭浩對曹猛接近白癡一樣的問題嗤之以鼻,但還是賣弄的回答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官場上最是講究的得過且過,只要眼前無事,哪裡管得以後,一個不好,找個借口推脫了便是,就連陝西巡撫胡廷宴,每逢州縣以「盜賊」事上報,就不問情由地把來人打一頓板子,那延綏巡撫岳和聲現在正在延安府裡偷偷的要文褒獎我們這些強盜呢。」
「這這這,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耿奎等已經轉不過彎來了。
「官場齷齪,怎麼是你們這些沒經過官場的人能夠想像的出的,所以我不屑與之為伍,也看不出一點前途,所以為了我胸中為民的抱負才加入了闖軍。」鄭浩驕傲的道。
這樣的表白當然贏得大家一片讚歎。
呂世打斷耿奎繼續問道:「這卻是好事,我們要抓緊這段難得的機會,大力招攬流民入寨,一來強壯自己,二來多活百姓,但也要注意,不要把依附了我們的那些地主家的佃戶也招來,那會傷害地主對我們的好感,畢竟,地主還是這個社會的主體,真要是惹毛了他們,與我們誓死為敵,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這話得到了大家由衷贊同,畢竟在他們的認識裡,專靠百姓還是不能成事的,只有靠地主士紳和讀書人才能真正成就大業。
陳策笑著道:「關於地主家的佃戶問題,卻是不要我們操心,這第467章叫好,再次走到地中央來回踱步到:「卻沒想到,一個法子用強硬推廣,不如用競爭來的更是順利,這個法子好,我們答應他們,這風車可以賣給他們,小農機具也賣給他們,一來可以增加我們老營和直羅溝百姓的收入,二來也給那些地主增加些產量,節約些人力,在直羅溝和我們的根據地開始推廣吳濤和李先生的貸款辦法,盤活市面商業。」轉身對吳濤和李先生道:「你們兩位回去,立刻在你們那裡抽調些這方面有點經驗的人來給陳策先生。」
李先生聽了不由的嘴一咧,自己那裡能當大任的人手還捉襟見肘呢,這還要撥給別人,這可如何是好。
但吳濤卻是鄭重點頭答應道:「是,根據地各地本是一體,就按闖王之言,我回去後馬上就把人送來。」
陳策一聽當下大喜,不斷的給闖王,吳濤和李先生道謝,只是看李先生一臉肉疼的樣子更是高興。
「那現在我們在甘泉直接控制的人口是多少。」
鄭浩不假思索道:「我們現在直羅溝有四萬一百另六人,甘泉人口將近四萬,這和起來是八萬,有戰兵兩隊,計六百人,直羅溝民兵兩千,甘泉各地民兵一千餘,除與我們結盟的一陣風外,甘泉幾乎沒有與我們敵對的勢力。
黑牛是個人才,單騎走西北,十天下來,不但收攏了甘泉境內所有的馬匪和小桿子,還談成了馬場楊家為我們販賣芒硝,而且還答應開春向我們提供上好的戰馬一千匹。」
一聽即將得到一千匹好馬,過天星和大朗當時就跳起來,馬上對幾個干將道:「好好好,現在開始,你們就給我留心馬戶子弟,我要招兵,我要擴軍,我要,。」。
呂世連忙道:「我要說話,。」過天星大朗一愣,大家一起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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