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濤這時開腔:「晚上沒有發現什麼,天亮後我們出發,現在分組行動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陳處長,除了羅席楠和田化祥已經在隊裡,王平呢,他是不是退出行動了?」看四下無人,馬鴻陵便悄聲問道。
陳洪濤肯定的說:「我給他下達的任務是全程暗保護你,在你沒有生命危險時不能被任何人發現,也是你最後的保障,相當於我們說的隱形人。」
馬鴻陵指了指桌上的微波和聲波兩種探測儀:「難道這兩樣都查不出來?」
陳洪濤笑笑:「有偵測的方法自然會有反偵測的技術,這種對抗從來都是道魔消漲的,咱們中國的這些裝備雖然起步晚但水平不低,反偵測的手段同樣也在世界上領先,只不過軍費有限不能大量裝備罷了。」
馬鴻陵清楚,陳洪濤的話隱含著王平的存在,甚至能斷定陳洪濤和王平已經建立了某種聯繫,明面上的命令是保護自己,實際上王平的真正任務不好說。不過,馬鴻陵在接受訓練的那半天時間就覺得王平和陳洪濤之間有奇怪的關係,王平對陳洪濤有一種拒而遠之的味道,而陳洪濤卻有積極溝通的模樣,僅憑這種表現也很難說兩人到底是恩是怨,畢竟自己是外人,而且是不得已參加進來的。馬鴻陵現在只希望全隊人員在魔國領地內的目的相同,有任何問題出去後再解決。
兩人又分析了一會分組行動中的事情,天色就微微泛亮了。六點整,全員們全都起來收拾各自的東西,此時太陽還在東方雪山之外,所以只能從林間看到一點朦朧的天光。早飯仍然是單兵口糧,由於現在已經有了分組,所以各組都圍成一圈吃飯。馬鴻陵領到兩支即食能量棒,原以為是做成條狀的壓縮餅乾,打開才知道是原來是夾心糕,這小小的一塊怎麼能當飯呢?剛吃兩口味道還不錯,但吃了一半就覺得甜得有點發膩了,似乎粘在嗓子裡嚥不下去,甜成這樣熱量的角很高,把這塊能量棒吃完馬鴻陵覺得完全飽了。
而剛剛值完下半夜的藍采和精神抖擻的已經吃了第二能量棒,看來半個晚上的潛伏確實消耗很大,不過從臉上看不到任何疲憊,藍采和邊吃邊問何仙姑:「我有個問題,猴子尿不好聞,仙姑尿尿就是香的?我差點從樹上被熏下來,今晚麻煩你多點喝水。」
馬鴻陵聽明白後笑了起來:「原來你就在那棵樹上,這下不單是仙姑,我也丟人了。哎?是不是何仙姑發現了你?」
何仙姑同樣反擊道:「你以為你藏得嚴實,俺要是沒發現怎麼單單到這棵樹底下解手兒?」
藍采和嘴上卻不饒:「按照戰場紀律,發現友軍潛伏怎麼辦?」
何仙姑卻閉嘴不答了,馬鴻陵也能明白其中關節,在戰場上無意發現隱藏的友軍,第一項要做的肯定是為其提供幫助,即使不能幫忙也絕不可有心干擾,撒尿的辦法很容易暴露出藍采和的位置,甚至造成更嚴重的後果,看來何仙姑確實不知情,不過現在是兩人互要面子鬥嘴玩兒,自己就不再插言調解了。
所有隊員吃完早飯,在於愛國的指揮下留了一些備用食品、急救品和彈藥在泉邊的指揮帳裡,馬鴻陵清楚這是為撤退提前做的給養準備。一切收拾停當後,陳洪濤沒有再次整隊訓話,而是把四個小組的負責人叫在一起,鄭重說道:「大家今天一白天的時間都要獨自活動,面臨的危險我也不多說了,我只補充一點,在樹叢裡遇到任何人不要開槍,一定要捉活口,哪怕是遇到前兩批進洞的自己人也要先繳械,帶到湖心島上由我親自詢問,事關絕密各組不許私自審查,明白沒有?!」
「明白!」各組組長都大聲應和,馬鴻陵也同樣說了聲明白,覺得這些話似乎是對盛晴一個人而說,為什麼遇到前兩批進洞的自己人還要交給陳洪濤審查,潛在意思就是有變節的可能。不過按說陳洪濤也有道理,如果沒有變節得話,倖存者為什麼不出洞,即便因為部分人的暈厥通過不了鋼索,那也應該集結在洞口位置等待救援,當時必定有一批另人員在洞口的吊橋處接應。如果盛晴收到的郵件確實是方寧生所發,那麼只有變節這一種可能來解釋,可是按此推理,陳洪濤絕無可能同意盛晴跟隨進洞,莫非——陳洪濤是想通過盛晴引倖存的方寧生出來?
趁人不備時馬鴻陵悄悄的向盛晴瞄去,只見盛晴一付平靜聽訓的模樣,根本看不出有千里尋夫的焦慮和憔悴,根本沒有受這些話的影響,估計盛晴和陳洪濤達成了一些共識,現在陳洪濤說的不過是場面話,更有可能是說給隊伍裡的「聽用」,藉以表明堅決立場。
馬鴻陵發現自從與陳洪濤打交道以後,自己變得多疑起來,尤其是曦顏被綁後陳洪濤自曝有「內鬼」,而後又知道了兄弟之交穆野雲居然是解天年的人,儘管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潛伏在身邊,但這接二連三的事也改變了馬鴻陵的觀念,到底應該相信誰?
與其他隊友告別後,第四小組五個人整裝出發,由於目標是最近的4號石屋,直線距離不過1200米,所以走的不急不忙。一入密林其他小組就失去了蹤影,過了一會連聲音也互相聽不到了,再走出百米單兵通話器裡也只有沙沙聲,看來樹林的影響太大了,馬鴻陵索性關掉通話器,專心跟隨何仙姑的步伐向著目標挺進。
前面藍采和在不斷砍樹開路,最後面羅席楠和田化祥照樣為小組背負給養,馬鴻陵找了個機會用眼神向二人稍稍致歉,羅田二人倒沒有任何委屈情緒,笑著點點頭,穩重的背負著小組的帳蓬和食物,由於林中敵情未明,互相之間還是以手語溝通為主,何仙姑有些驚嚇馬鴻陵的手語能力,悄聲問是跟誰學的,怎麼這樣標準?馬鴻陵怎能說兩位師父就在身後當騾馬,胡亂含糊幾聲應付過去。
在林中每走一個小時都得停下來休息,雖然沒有什麼坡度,這個方向的樹木也不是很密集,可是枝蔓阻礙卻很厲害,纏包纏槍的極難行走,各種籐蘿彈性好韌性又強,砍不斷推不開,行走起來比喬木林還要難很多。顯然如果是人為種植得話,這一片應該是籐蔓植物的地盤。
走了三小時不到天色已經大亮,陽光直接灑在林間溫度陡然升起,水汽從樹蔓間被蒸發出來,以肉眼可見的模樣迅速向天空升起,剛剛泛藍的天空很快又白雲籠罩,魔國領地每天一早一晚只對蒼穹短暫的顯露出兩次容顏,其他時間不是雲層覆蓋就是無邊夜色,現在又開始了雲鎖閉合的狀態。
五個人都悶熱難當,第三次休息時馬鴻陵有心喝水卻擔心林中一天都沒有水源,摸了摸腰間已經快見底的水壺——難道在雨林中要渴死不成?
於是開口問道:「你們都對野外熟悉,誰能找到水源?」
藍采和開始楞了一下,笑道:「組長,你不下命令我們還以為不許自己取水呢,這林子裡隨時有水。」
「水在哪兒?」
「這片地方籐條多,很難走,但也是有好處,籐條裡就有水,我來弄!」藍采和說完就揮刀向身邊的一條烏黑的扁籐砍去,扁籐應聲而斷,懸掛在樹上直搖晃,兩個巴掌寬的斷口處都噴射出了水,居然是清澈的!
藍采和先抓起一條斷籐對著嘴喝了幾口,然後把另一條遞過來,馬鴻陵接到後也學著喝下去,由於籐內的溫度還沒有上升,所以入口極為清涼,有一股淡淡的酸味,清冽入腑,絕不像普通樹液那樣粘稠,其他組員也紛紛砍了扁籐喝水。喝飽之後馬鴻陵又用水壺盛接余水,這才顧上問:「這東西叫什麼名字?怎麼這麼多水?」
何仙姑搶答道:「你看它像不像扁擔?嘿嘿,這東西大名叫個扁擔籐,雲南老鄉叫它過江龍,版納那裡的傣族銀進山一般不帶水壺,渴了直接砍一刀就喝,和清水差不多。」
「那這扁擔籐有什麼藥效呢?鐵拐李不是說這林裡全是藥麼?」
這下何仙姑答不上來了,藍采和清清嗓子,略略得意的說:「扁擔籐嘛,藥效就是治病,渴死病!」
羅席楠這時罕見的插了話:「這個扁擔籐我們屋頭也有,叫個褲兒帶子,不過裡面的水沒得這裡的多,砍回去切片泡酒能治風濕骨痛和半身不遂。」
「喲!老羅,你可捨得說話了!」藍采和打趣道。
「就是啊,還有那個老田,從昨天起一路上你們就不吭聲,今天咱們到一個組了,也得通通氣兒啊!」何仙姑同樣沒有放過田化祥。
「兩位班長,一直有首長在,咱們咋個敢擺龍門陣散。」「對頭,昨天在泉水壩壩兒那頭,未必哪個寶裡寶氣滴胡亂說話?」羅田二人把家鄉的石棉土話和宜昌方言拿了出來,頗有些扮呆的意思,馬鴻陵心中好笑,知道這二人不全是為了掩飾給何仙姑和藍采和來看,更主要的是能夠放鬆敵方對二人的警惕——連自己人都不重視的人,對手怎麼會去重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