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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孤身救父 文 / 魔國領地

    經過短暫的沉靜後便炸了營,「殺人啦!抓人呀!造反啦!』喊聲亂起,七八個跟隨征工的地痞湧上來要拿人,半天紅殺了人心中驚慌,拳腳不整,吃了幾下虧,紅鳳蘭看到父親倒地,急紅了眼,用鋼叉直接捅穿了一個,半天紅此時也恢復了神智,使出力氣,與眾地痞周旋起來。十幾個被綁的民伕解脫了繩子,中間有幾個血氣方剛的也揀了木棒石頭加入戰團,眾地痞欺負老弱還行,遇到真章拚命哪裡是對手,一場混戰下來,死了四個,逃了一個,還有兩個也是只見出氣不見進氣了。

    見事情大發,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跑得一乾二淨,十幾個人卻沒有逃,征伕時都登名造冊,此時打死官差,不啻於造反,心中個個後怕,更有幾個膽小的沒有動手,怕受了連累,哭出聲來。

    倒是紅鳳蘭的舅舅最先有了計較:「姐夫,幾位哥子,事情因我而起,你們把我綁了見官,就沒得事情嘍。」

    半天紅搖頭說:「ど弟,就是綁我也不能交出你,我不能對不起你姐姐啊!」

    民伕裡有一個經常看說書的此時動了心思,對半天紅說:「大哥,交出哪個我們一樣都跑不脫,這七條命不是一個人能頂起的,這狗世道不讓人活,哥子們不如上山,當個棒老二還安逸些!」

    眾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事已至此,也只有這一條路了。於是一夥人分別回家帶了妻子老母,在官府反應過來前逃到了大巴山深處的迷霧巖建了營寨,從此落草為寇,劫些富戶行商,由於大巴山在川陝交界,迷霧巖又曲折難行,所以當地團練進山胡放了幾槍便回來交了差,說是雖斬獲甚眾,但匪性狡猾,一時不能撲滅。

    當時川北一帶紅燈教火焰方熾,就有人上門相勸入教,說一教中人同氣連枝,但有劫難不會坐視,說完實在的,又宣揚了些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的神秘與法力,許了半天紅香堂首領一職。半天紅其實不信什麼紅燈教,畫符、唸咒、練法水樣樣不理,把紅燈教的口號『殺洋人、殺貪官、打富濟貧』改成了『毀公路、殺貪官、打富濟貧』,在川陝一帶立下身來,聚了三四百人,都是因修路或抗捐托兒帶女逃上山的窮苦百姓,劫些官商銀糧和築路物資,犯案不少,可是幾乎不傷人命,所以漢中廣元兩地政府也就睜眼閉眼的不太多問,倒也安生了半年。

    前天下午,半天紅和紅鳳蘭帶人搶了三輛馬車,不巧其中正有廣元公署主任的七十老母,雖然沒有動武,但老太太聽到兩聲槍響和護院的一聲「不得了嘍!棒老二來嘍!」真就心疾突發而死。

    這下廣元方面向漢中發來電報,許下兩萬大洋求半天紅的人頭,漢中也派出駐軍,兩省兵馬將迷霧巖圍得水洩不通,半天紅看大勢難擋,而寨中老弱人多,無法逃亡,便尋思隻身犯險,帶領女兒和百十個精壯去兩省交界的大驛棋盤關打出名號作案,然後向西北甘川交界逃竄,吸引追兵,以解迷霧巖之圍。不料趕了一夜山路,清晨摸到棋盤關時,迎面碰上剛剛抵達的張宣武,遭遇之下,場面就失去了控制,張宣武的手下雖說不上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但到底正規軍不是山民出身的土匪能比的,幾輪槍響後,半天紅見勢不妙,便率眾撤回山中,卻被張宣武發現戰機,指揮一部大膽穿插,隔斷了父女二人,才有了半天紅去而復返,中彈被捉的結局。

    紅鳳蘭和舅舅帶著十幾個人趁著夜色逃出張宣武的包圍,在一處山坳裡休整,半天紅失陷,大伙驚息不定。紅鳳蘭說此時迷霧巖之圍估計已解,讓舅舅帶著大伙回寨,看局勢決定是遷是留,自己再摸黑去救父親,舅舅等人苦勸未果,便灑淚而別。

    紅鳳蘭仗著身輕體健,自小熟知山林,穿谷越溪如平地一般,並在途中打暈了一個搜山迷路的小兵,剝下軍衣來換上,潛回到棋盤關外的樹林中,觀望一陣後,猜測著父親定是被關押在甕城內,只等夜色再深就混進去營救。

    趙如琢服侍伍泰西躺下,自覺沒有倦意,便踱出屋子,來到關頭透氣,看到了正在撫堞遠望的馬丙篤,便走了過來,也輕撫著斑駁苔跡。

    馬丙篤先開言:「硯磨,我從軍以來,雖多在軍部,但也參加過幾次剿匪,自民國十八年春,河南水旱迭起,饑荒連歲,無數河南人扶老攜幼西逃入陝,只靠樹皮草根果腹,饑民過洛陽後到了豫陝交界的靈寶一帶,此處地荒物貧,連樹皮都被前人搜刮一空,以致易子相食每日發生,饑民吃無可吃,遂釀成暴動,但規模均小,稍起即被撲滅。

    到了民國二十三年,災情更甚,饑民中聚出幾股人馬搶劫沿途大戶,再將糧食分發給饑民,其勢越滾越大,每一股都裹挾了幾萬老弱,向陝西而來。我受楊主任委派,跟隨部隊前出潼關,意在平息匪亂,阻止饑民入陝,當時陝西雖無大災,但也無力供養這百萬饑民,盡放入陝勢必引發大亂。」

    趙如琢聽到這話,不由皺了眉頭:「至信,你莫不是對平民開了槍?!他們可都是活不下去的窮苦人啊!」

    馬丙篤搖搖頭,歎息道:「楊主任嚴令部隊不許向饑民開槍,只問匪首,並調派車馬,飭傷關中各縣組織糧食,源源向潼關運來,以解燃眉之急,要知道潼關城下至洛陽五百里間,已有饑民近百萬,尚有各處饑民正往陝西而來,人數亦不在百萬之下。」

    趙如琢也唉道:「河南無歲不災,無災不重,饑荒至此,蒼天不公啊,楊主任雖有救人之意,運糧而來也只是杯水車薪,我當時雖在漢中念中學,對此也有耳聞。」

    馬丙篤回憶:「我隨幾個營的部隊分進出擊,兩天不到便把幾股暴民平息,除了走火響了一槍,竟是一彈未發,便活捉了幾個暴民首領,根據楊主任命令,不問協從,便押著這幾個人到潼關城外前進行公審,審後立行槍決。」說到這裡,馬丙篤撫摸女牆的手有些顫抖「這哪裡是暴民,搶來的糧食都給了婦孺,自己只是吃些觀音土,一個個餓的躺在那裡等著被告我們活捉,公審那天,城樓外黑壓壓擠滿了饑民,根本望不到邊,見饑民突然增多,我們恐有大變,機槍手拉栓上膛,只待上官發令便扣扳機。饑民中不知誰喊了一聲『跪』,無邊的人潮依次跪地,至少二十萬人那!硯磨!二十幾萬的饑民靜靜跪下,只有十幾個嬰孩無力啼哭……」

    趙如琢聽得眼圈發紅,聲音發顫:「至信,萬不可開槍!萬不可開槍!」然後咬著牙關,彷彿自己的話能夠改事發變當日的情景。

    馬丙篤又說道:「當時坐鎮潼關的是時任四十九旅的旅長馮欽哉,馮旅長也不敢作主,是殺是放,便致電楊主任請示,後來我回軍部才得知,楊主任接電報後淚如雨下,長歎一聲『中州何辜』,下令釋放匪首,開關放行,並致電南京以及通電全國請求救助,雖得了一些支援,但幾乎是窮陝西一省之力挽救了這百萬人的性命,個中曲折,罄竹難書。」

    趙如琢心中稍安:「當時陝西全省的宜耕縣府均接納了河南饑民,即使遠如我漢中,在地力最肥的南鄭、城固兩縣也安置了不少河南人。令百萬人活命安身,楊主任功在千秋啊!」

    馬丙篤恢復了一下情緒:「今天又見築路引發民亂,彷彿回到那日平匪一幕,不覺有些心神激盪,讓硯磨見笑了。」

    趙如琢動情地看著馬丙篤:「中**人若皆如至信,官長若皆如楊主任,則國家有救,民族有救!如琢恨不能投身軍中,與至信攜手,抗日殺敵!」

    馬丙篤這時才露出笑容勸慰道:「硯磨不可輕棄學業,這破碎河山且讓我們這些軍人先收拾,若我輩犧牲,硯磨再說從軍的話,若我有幸在抗日勝利後不死,必將解甲歸鄉,從醫濟世,再行孝家父膝下不遲。」

    趙如琢伸臂一指面前聳立的山峰:「青山為證,我趙如琢願以畢生所學,掃濁揚清,溯我中華源頭,正我中華歷史!」

    再次相視,目光中隱隱多了閃亮,夜幕雖漸沉,但拳拳之意在兩個年輕人的心中交融翻滾。

    正在關樓外隱藏的紅鳳蘭嚇了一跳,早看見城樓上走來一個軍官,獨自站立許久,又來了一個穿便裝的年輕男人,兩人似乎交談一陣,穿便裝的年輕人突然用手指向自己的藏身處,紅鳳蘭以為被發覺,正在想是開槍還是逃跑,又看到這兩人哈哈笑著走下城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紅鳳蘭驚魂稍定,又等了約一個時辰,聽得關樓內人聲漸小,便下到大路,整了一下肥大的軍裝,在臉上抹了把土,扛著步槍,裝得有點微跛,向關門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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