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東岸緊鄰羅曼邊境,強大的結界阻止了亡靈的侵入對於暴露在結界外的銀色壁壘,亡靈也只是派出了空中部隊硬加干涉,防止他們對對岸的三國聯軍施以援手。沒有了光明之力的教會軍團對空中的石像鬼和骨龍束手無策,為了保存實力,他們遵照帝國的指示,把主力撤回了結界內。如此一來,修築了三百多年的防禦工事完全暴露在亡靈的死亡之翼下,殘餘的留守部隊以及生活了幾百年的平民村落成了死靈的祭品。他們被羅曼無情的拋棄了。
當蘇蘇落地之時,看到的正是亡靈瘋狂收割生命的一幕。它們把活著的東西,無論是牲畜還是人統統殺掉,然後啃食殆盡,鮮活的血肉似乎對這些不死的傢伙有極大的吸引力。剛剛還在掙扎的生命,轉瞬間變成一副副白骨,之後,姍姍來遲的亡靈巫師差使著骷髏兵把這些亡骸收集到絞肉車上,開始批量的轉化儀式。亡靈才侵入沒多久,整個大地已經被血肉的腥味籠罩,恍如人間地獄。
蘇蘇實在看不慣這些噁心的傢伙,陰沉著臉,把一切膽敢接近她的亡靈絞成碎片,偶爾遇見幾個活人,順手救下了,那些人早被嚇破了膽,連感激地勇氣都沒有,倉皇向邊境的結界逃去。
蘇蘇皺著眉頭,小花會在這鬼地方麼?她一刻也不願多呆下去了,她想念九州,想念地球,只要不會整天看見這些死人,哪都好。本該死去的人卻活過來侵佔活人地地盤,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已經被拋棄了,明明有神,身在高位為什麼不來清理?再呆下去,自己也會和那些血肉一般爛掉了吧?她從來沒有過如此強烈地離開的**,找到花小舞就走吧,回自己的世界去。
她緊握著胸前的那枚指骨,是這東西引來的,可為什麼她越是呼喚,越是沒有音訊?她已經如此招搖,對方沒理由找不到她吧?花小舞這傢伙,到底在幹什麼!蘇蘇想到這裡忽然覺得一股怒氣湧了上來,難道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在找他麼!
「花小舞!你給我出來!」蘇蘇望著漆黑的天空大喊,一道綺麗的紅光像一把利劍,劈開了迷霧,上百石像鬼躲閃不及,被劈成了渣,地上更是現出一道深溝,深溝附近百里之內,什麼亡靈也瞅不見了。看著乾乾淨淨地地面,蘇蘇心情好了些,怒火也隨著那一吼下去了不少,可在這麼大手筆之下,還是沒見花小舞,蘇蘇又有些懊惱,恨恨得咬牙。
「死小花臭小花!看我把你:來怎麼修理你!」蘇蘇眉頭一皺,凶神惡煞的尋人去了。
蘇蘇如此興動眾,花小舞自然是感覺到了。此時,格裡正帶著他那老朋友,以及半路遇見的幾個信徒縮在花小舞的結界裡。只不過花小舞並未現身,這些人還以為一切都是教皇地力量。這個據點離邊境結界還是太遠了些,如果只有一兩個人,格裡可以用卷軸帶他們回去,可是堂堂教皇卻要用卷軸施放魔法,格裡總歸拉不下面子,於是一群人就這麼耗著,在結界的掩護下向國境挪去。然而面對亡靈如此陣仗,格裡只記得自己是個教皇,只記得要如何掩飾光明神已死地事實,卻忘了自己究竟為何會身在此處。
「我要離開了。」格裡突然見耳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自從那沖天的紅光投射在西邊的天空後,他那合夥人便一直沉默著,然後,他終於開口了。
「說什麼!」格裡顧不得旁人在場,直接問了出來。格裡很清楚,他們能活著是靠的誰,不得不承認,花小舞的結界很厲害,以至於他們就在亡靈地眼皮子底下,卻沒被現。他們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也親眼看見了不少亡靈噬人地慘狀,格裡一次次慶幸自己抱住了最粗的大腿,但他忘了,他那掛名地主人並不是來當救世主,而是為了找人。
「不下我們不管啊。」格裡終於意識到問題地嚴重性。也注意到了自己之前用詞地趕緊改口。
「我讓你死在這地。至少我還沒無情到這個地步。拋棄你地面子吧。打開那個盒子。然後在這等我。我會送你回去地。」花小舞已經感覺到了蘇蘇地怒火。那丫頭。只怕是在擔心他吧。強大能力帶來地是無限地寂寞。而一切在遇到蘇蘇以後改變了。只有她會為他擔心。為他焦急。而他那孤寂已久地靈魂也沉溺於此不願自拔。看見她地臉。聽見她地聲音都會讓自己莫名地興奮。自從感覺到蘇蘇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恨不得飛到她身邊去。然而在白羅匆匆地一會。卻也沒來得及說上一個字。現在。能明顯感覺到她就在附近。花小舞已經呆不住了。
「不!」格裡把那盒子死死抱在懷裡。堅持著。以至於旁人都奇怪地看著他。但他是至高無上地教皇。誰也不敢過問他地行為。而格裡實在是很怕死。什麼事他都好商量。可是牽扯到自己地身家。他是相當地堅決!
「只要這個在我手裡。你走不了!」只要能保命。就算得罪他地靠山。他也不在乎!
格裡感覺自己幾乎站在針尖上。偏偏花小舞一直沒有現身。而他地聲音也遲遲沒有傳來。格裡不知道得罪他會有什麼後果。他甚至不知道花小舞地來歷。可是一個連神都不放在眼裡地靈魂。會是什麼存在?格力不敢想。卻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地籌碼——他是唯一能打開盒子地人。那鐵盒子就像自己地命一般。
結界地移動停了下來。所有人被困在原地。結界外。亡靈渾然不覺地穿梭著。格裡戰戰兢兢。他在賭。賭花小舞地脾氣。賭他籌碼地份量!
「原來是這麼回事……」一個陌生的聲音飄了過來,格裡被嚇得哎喲一聲跌坐在地,環繞他們的亡靈不知何時走得乾乾淨淨,只有一個一身黑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他的眼睛色彩極淡,完全沒有焦距,他的手卻在身前晃動著,那結界被他的觸摸激起一圈圈
格裡緊張地看著這個人,能安然無恙出現在這裡,能覺察到他們存在的傢伙,會是普通人嗎?格裡只覺得頭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墜,他極力克制,仍不能止住嗓音的顫抖:「你,你,你是什麼人?」
「你還沒有資格跟我說話,我弟弟地僕人啊。」那人笑咪咪的說,他地笑容讓格裡抖得更厲害了,但格裡也在瞬間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你!難道你是黑暗神霍德!」熟悉眾神傳說的格裡,自然不會不知道光明神的死對頭。
那人似乎對格直呼他的名諱感到不滿,那原本無神的眸子突然向格裡轉過來,格裡只覺得一股強大地壓力向他撲來,無盡的黑暗將他包圍,他整個身體都在下落。
「無禮地小蟲!」霍德做這一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但他在意的並不是這群人類,他衝著面前地虛空說,「閣下請現身吧,你敢冒充光明神,卻不敢見麼?」
霍德話音未=,卻聽格裡大叫:「天吶,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這輩子算完了!」
格裡居然沒事,霍德相外!不僅是他,其他人類也僅僅是昏睡過去了,並沒有因他的行為而受到傷害。霍德可以確定,一切都是暗中地那個在搞鬼。
「呀,您!您真的在這!」格裡看到了霍德,手足無措,匍匐下拜,誠惶誠恐的模樣,似乎剛才的無禮都非他所為。
恥的人類,明知道自己是光明神的對頭,竟然還拜他,原來這所謂的教皇,對光明神的信仰不過如此!可悲的巴爾德……霍德想起那陽光般燦爛的光明神,他是那麼耀眼,那麼純潔無垢,幾乎人見人愛,他又是那麼單純善良,也只有他才會可憐自己這個被眾神唾棄的黑暗神。眾神都認為他霍德因妒生恨,謀殺了自己的孿生弟弟,可誰又知道,只有巴爾德才是他心中唯一的光明,他不止一次躲在角落裡,偷看那一片令他嚮往的陽光。
因=,當他聽說在米德加爾特還有巴爾德的信仰存在時,他不顧自己還被追捕的危險尋了來。他多麼期望在遠離神界的人間還有巴爾德的神識,他要巴爾德親口告訴他自己的死因,巴爾德從不會說謊,但他霍德也不可能是兇手,真相就在羅曼,結果這個光明神竟然是冒牌的!
格裡看這個黑暗神站在那直愣,卻又不在動手,突然明白了什麼,一切只怕與他那神通廣大的主人有關。格裡膽子又壯了些,不禁把懷裡的盒子再緊了緊,他那靠山真的很硬啊,連黑暗神都無可奈何。
「叫你的主人見我,我只問一件事。」霍德整理了下情緒,終於再次開口。
「我主人說了,他不想和神界扯上關係。」格裡揚揚頭,把花小舞一直掛在嘴邊的話回敬過去。
「是麼。」霍德那蒼白的臉上突然露出陰冷的笑容,一直在結界上撫摸的手赫然變成了爪子,向格裡一把抓下來,格裡倉皇大叫:「主人!主人,您救我!」
話音未落,霍德身體劇震,已經被彈了出去。霍德沉著臉,手指顫抖著:「真好笑,閣下掌握的根本不是光明之力,只怕與死靈的力量更接近些,竟然還冒充明神!」
格裡愣了,他那主人用的居然不是光明之力,而是死靈的力量?這可真是個天玩笑!格裡想到此處心裡陣陣寒,摸著那盒子的手也不穩當了,那盒子冷冰冰的,花小舞似乎根本不打算回應。
霍德覺得自己全被某人無視了,一個在那自導自演,被一個人類看笑話,滿心鬱悶卻又無法洩。對能量的敏銳直覺讓他心驚,對方的能力他只在一個人那裡見過,便是地獄的女王海拉,但那個女人即便是提起來他都會覺得噁心,哪怕他倆能量同源,均屬黑暗。那人,是連他的父親都不會輕易招惹地……
就在這時,霍德似乎警覺到了什麼,竟然歎了口氣,而後有些戀戀不捨地停留了一下,整個身體如濃煙般散去。
「走了啊。」格裡鬆了口氣,四腳八叉的跌在地上,正要喘兩口,猛然間汗毛一豎,有了種被貓盯上的耗子的感覺。格裡哆哆嗦嗦轉過頭,卻看見跟前站了一位俏皮的少女,她穿著一身鮮紅的裙子,在漆黑的夜幕中明艷地晃眼。格裡懷疑自己眼花了,可就算是花了,這樣的女孩誰也禁不住多看兩眼吧?偏偏他剛扯開嘴角,那女孩開口了,而且是惡狠狠的!
「花小舞,原來你在!」
花,什麼花,呃,不對……格裡腦袋半天沒轉過彎來,突然明白了:「主主主……主人!」半天沒現身的花小舞,此刻正飄在他身後,笑瞇瞇地跟那女孩打招呼。
「你怎麼又搞成這副模樣,肉身呢,肉身上哪去了?」那女孩地臉瞬間黑得可怕,左顧右盼,格裡不由自主把懷裡的盒子抱得更緊了,結果他這一抱,蘇蘇就盯上他了。
「你又是誰?」
「我……我……」格裡被那如刀子一般地眼神一盯才覺得來者不善,這一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只想拿張白旗子把臉包起來,然後跟她說自己是無關的路人甲,可是花小舞就飄在他身邊,這不是明擺著害他麼!
「我說主人,這就是您要找的人?」格裡希望他押對寶了。
「沒錯。」花小舞的笑容都寫在臉上了,格裡跟他合作這麼些年,就沒見這傢伙笑這麼燦爛。
「原來是僕人。」蘇蘇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跟她一樣,找了個跟班。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沒個當地人,光是語言溝通就成問題。想到這,蘇蘇才現這個矮子一直在說神語,據她所知那是和神打交道的人才會學習地一種語言,比如梅林以及他的弟子考爾,看來這矮子也不是普通人。不過這些都跟她沒關係,看花小舞一臉輕鬆站在那,他們倆就隔了這麼點距離,她都快把地翻過來了,竟然遲遲不現身害她好找!久別重
悅轉眼間又被氣惱覆蓋。
「小花呀小花,你倒是說說,你幹嗎這麼久不見我!」蘇蘇兩手一插,茶壺一般的把腰提起來了。
「我走不開啊。」花小舞一臉苦惱地看著格裡,格裡頭皮麻,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結果花小舞一步不差跟在他身邊。
蘇蘇奇怪的看著這二位:「那你上次在白羅怎麼不跟我說話?」她想起了在白羅地那次,還說走不開,都從羅曼跑到大6西海岸了。
「那次情況特殊,但是也正是因為距離太遠了,能量不夠用,如果不是因為那截指骨,我只怕救不了你。」花小舞說得可憐巴巴。
蘇蘇看他那半明的模樣,想他不遠萬里趕去幫她,不禁心疼起來,有脾氣也不起來了,口氣不覺緩和了些。
「你怎麼一直都是離魂狀啊,上次是,這次還是,肉身呢?我見那頭骨在亡靈手裡,這是怎麼回事?」不對勁,蘇蘇越想越不對勁,不免擔憂起來。
「一言難盡,說話長……」花小舞苦著臉。
「那別說了,跟我走,我們去!」蘇蘇有些著急了,在這個鬼地方,一切都讓她不確定起來,看著花小舞飄忽的魂魄,蘇蘇真害怕突然來一陣什麼風,把她辛辛苦苦找到的魂兒也給吹沒了。她天怕地不怕,偏偏對這個便宜劍主有了患得患失的情感。
「去哪?」格裡突然問。
「:遠離開這,回我們的世界去。」蘇蘇隨口答道。
「不!行,至少現在不行!」格裡喊著,抱著那盒子拔腿就跑,別看他腿短,跑起來倒是不含糊。
「你……」蘇蘇吃了一驚,她還以為個個僕人都像考爾那般老實呢,這矮子怎麼回事?可關鍵是格裡一開跑,小花就跟著他飄,這下蘇蘇可不幹了,怒道:「花小舞!你是跟他留在這,還是跟我回去!」
「我是身不由己呀。」花小舞說著,腳下還不停。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好個身不由己!蘇蘇恍然大悟:「難道你有什麼東西在他那?」
「不!什麼都沒有!」格裡突然打斷他們的對話,扯破一張瞬移卷軸,可是片刻之後他人卻停在原地,法書失靈了!
只見蘇蘇面色不善的站在他跟前,手上拿著一把鮮紅的長劍,格裡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蘇蘇:「你!你砍斷了我的轉移空間!」
「喲,有點見識啊,矮子,話還沒說完,就想溜?」
格裡現在後悔了,為什麼他見過斷層,為什麼他看過**,否則他也不會明白關於時間啊空間啊這麼些高深的不屬於普通人類應該瞭解的概念,他更不會知道斬斷空間這麼可怕的力量。他面前這個少女,根本就不是常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錯了,他那古怪主人要找的人,會是普普通通的人類麼?
格裡知道這次只怕是難得逃過去了,他死死抱著那只盒子,把臉緊緊貼在上面,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認定了只要這盒子在手,誰也不敢動他。
「小花,你說,那盒子裝的是不是你的骨頭!」蘇蘇緊盯著花小舞,果然,那傢伙點了。
「你不是本事很大麼,這麼個人類都搞不定?」蘇蘇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花小舞無可奈何的答道:「因為那上面的封印,只有他解得開。」
「真的?」蘇蘇把臉湊過去,不放過他臉上一點表情,花小舞被她這麼近盯著瞧,似乎極為受用,居然也含笑瞅著她,雖然是個透明的魂體,還是看得蘇蘇老大不,趕緊岔開話題,佯裝取笑道:「真沒想到,還有你解不開的封印……」這只骷髏從她遇見開始便神通廣大,連她都奈何不了,竟然會被個普通人類難倒了,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也許她可以跟這人類學兩招,但花小舞似乎偏不讓她得意。
「那封倒也不是不懂……」花小舞這句話把格裡嚇了一跳,格裡納悶了:他竟然是懂的?那為什麼還被困了這麼久?
「……只是有一件事有些為難。」花小舞皺著眉頭。
蘇蘇也好奇了,到底是什麼事難倒了他?
只聽花小舞慢吞吞說,「要解開封印,必需吟誦拉丁文……」
「你不會?」蘇蘇不可置信的問,沒想到這傢伙也有被難倒的時候,可一句咒文能有多長,竟?困住他?
格裡幾乎暈倒,幾百年了,就算是語言白癡也學會拉丁文了吧?
果然,只聽花小舞道:「一句咒文破解起來簡單,可這是原則問題!」
蘇蘇無語,這傢伙顯然在找借口,可是看他那認真的模樣,難道又在騙人麼?
結果花小舞接下來語出驚人:「語言是最原始的力量,作為一個東方神,我堅決不說外語,這是神格問題!」
格裡哭笑不得,蘇蘇幾乎一跤跌倒。好,這傢伙有神格問題,她蘇蘇沒有,這件事交給她辦就好了!
「這對我來說不是問題!」蘇蘇兩眼放光,一邊說一邊向格裡看來。
格裡知道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他最重要的籌碼正變得一文不值,他想再次開溜,可哪裡溜得掉?
「不,不要殺我!」格裡大叫,「主人,看在咱們合作多年的份上,您不能殺我啊……姑娘,你可不能殺我啊,殺了我就沒人能解開封印了啊……」
蘇蘇才不理他的廢話,直接衝上去就是一拳,格裡老身子老骨,哪裡經得起?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爬起來。蘇蘇扳開他肥碩的身子,取出了那隻鐵盒子收在懷裡,還不忘踹了那矮子兩腳:「哼,需要殺你麼?我可不像某個書獃子那麼斯文,果然還是用搶的比較效率。」說罷一轉身,望著花小舞的靈體,得意地揚了揚那鐵盒子,「這回你可得跟我走了!咱們回家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