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山慢吞吞的在九州大地上爬行,由於特殊的護山結界,即便從人家家門口過,也沒人能看見這麼大一座山,最多感到烏雲遮日,也就一晃的功夫,一切便如常。但山上,早就急成了一團,因為從天庭匆匆趕回來的楊菲若帶來一個消息:花小舞是假的!
「你上天庭就是為了問這個?你怎麼不早說!」飛煉火氣直冒,渾沒了平日的優雅。因為隨著假花小舞和假妖劍消失的,還有那條青蛇精。這二位做了幾千年的朋友,一個要是出了什麼事,另一個能不著急麼。
「我哪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那天一個小嘍囉遞給我一張小紙條,我這不專門去確認了嗎!」九嶷山上的精怪又關她什麼事啊,她要不是好心幫忙,哪裡會來淌這趟渾水,吃力不討好,頓時一臉委屈。
土地踱來踱去,聽著耳邊呱呱呱亂吵,終於忍無可忍:「吵什麼,去找找不就得了!」說罷,九嶷山突然來了個急轉彎,向魔窟的方向而去。
「可是,天庭交待的事怎麼辦……」楊比翼慢吞吞的說。也就這老實少年還記得自己下凡是來幹嘛的。
「那邊不用管了,天庭早有安排,魔軍覆滅只是頃刻間的事。」楊菲若道。
楊比翼歪著頭,似乎沒想明白,天庭當初派他們下來的時候不是毫無對策麼,怎麼就有辦法了?那些老頭子們做事還真是匪夷所思啊,果然不是他這樣的晚輩能想到的。正想著,卻聽憑空裡一聲炸雷,天地震動,連懸浮的九嶷山也晃了兩晃,緊接著,伴隨著從高空而來的悶響,彷彿天頂上掉下來什麼東西,磕碰磕碰的,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洪亮,最後彷彿砸在頭頂。
土地大驚,趕緊把山一扭,九嶷山便傾斜了半邊,山石亂滾,驚得滿山精怪縮進了窩裡。只見一團幽藍色的碎屑,帶著詭異的溫度,刷一下從山邊掠過,轟隆一聲砸到了下界。
九嶷山雖然巨大,度卻匪夷所思,這一刻早已溜出了上千里。回頭望去,但見那藍色落下的地方「轟」的噴出了幾團淡藍的光圈,緊接著,巨大的火柱從那光圈中穿出,沖天而起,伴隨著震耳的轟鳴,而後,強大的氣流以之為中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鐮刀割麥,摧枯拉朽,瞬間一片荒蕪。即便眾人遠在千里之外的半空,仍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熱風。
土地變了臉色,「老天,誰把冥火丟在這了!」慌忙催動九嶷山,生怕被那光芒掃到,眨眼間跑得沒了影。
魔窟現在幾乎成了空穴,魔軍這次傾巢而出,就剩了倆人,一個是昏睡中的皮皮,另一個卻是美人刀。
「竟然讓我留守。就這麼看不起我!」美人刀心情不好。自從那口鍾當著他地面殺了封四娘。美人刀就誓。定要把這魔軍攪得天翻地覆。哪怕自己會被烙上玄地刻印。哪怕自己萬劫不復。他這才假意投靠了魔軍。誰料到那魔主竟是假地!
假就假吧。正好給他手刃仇人地機會。可那口鍾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找不到仇人。好歹讓他親手殺幾個魔兵。可是現在卻讓他留守。守這個空蕩蕩地魔窟。這又是為何!
空?這魔窟可不空。不是還剩了一個嗎?美人刀忽然樂起來。哼哼。魔主地走狗。這下可沒人救得了你。雖然殺死四娘地不是你。不過也就湊合著洩憤了。
美人刀想到這。臂彎中現出了銀色地雙刀。他不露聲色地接近那只貔貅地洞穴。輕鬆幹掉了沒有防備地小嘍囉。把屍體隨手往深溝裡一丟。拐進洞內。看見了中毒昏迷地貔貅。
美人刀在心裡琢磨著這上古神獸地身體構造。比劃著下刀地部位。好歹他是菜刀。深知庖丁解牛地道理。洞裡突然傳來聲響。美人刀趕緊閃到一邊。卻見冒牌妖劍扛了個麻袋進來。往石床邊一摔。打開來。露出一個睡眼惺忪地腦袋。頭上頂著個大包。冒牌妖劍一桶冷水潑下去。那人悠悠地轉醒。望了一眼冒牌妖劍。又看了一眼昏迷地皮皮。打了一個大大地哈欠。
「別睡了。趕緊給我救人。」冒牌妖劍急道。
「你就這麼求人的嗎?」青璃現在手裡捏著一條命,他才不怕對方會把他怎麼樣。
冒牌妖劍兩眼冒紅光,幾乎衝上去,卻忍住了,軟下口氣來:「你跟他無怨無仇,只要你救他,我就放你走。」
「那我不是白幹活了?還白挨你一棒子,算來我還虧了呢,不救,不救。」
「那你要怎樣!」
青璃轉著眼珠子琢磨著,忽笑道:「我想起來自己還缺一件稱手的兵器,偏偏蘇蘇已經有主了……雖然你是仿製品,我倒也可以湊合著接收了。」
冒牌妖劍幾乎一劍砍過去,劍卻硬生生停在了他脖子邊上。
「哼,我就不信了,這毒就你能解!」冒牌妖劍殺氣騰騰。
「那你就砍吧,看好了,七寸在這哦。」青璃閉了眼睛,仰著脖子,準備挨刀子。
「這條蛇的毒,誰都知道就他能解,你就算砍了他,拿了他的血,拿了他的膽,也是無用。」一個聲音忽然傳出來。
冒牌妖劍大喝:「誰!」
「我?我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會唱會跳會逃跑,流汗流淚不流血,打遍九州不丟命的萬能……小兵甲。」那人站出來,精瘦的個子,站在憤怒的冒牌妖劍前,仍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鮮紅的劍刃頓時向他襲去,那小兵慌忙把麻衣一脫,往面前一擋,只見上面一個閃亮的「甲」字標牌閃閃光。
「藍頭兒座下甲幡甲隊小兵甲,參見紅頭兒!」小兵大叫,見那劍風沒有襲來,這才從那件衣服邊上探出頭來,嬉皮笑臉道,「紅頭兒,我真的是小兵甲……」
「你們藍頭兒呢!」冒牌妖劍語氣不善,那鍾斧也不知跑(,盡在ac哪去了,這要緊的關頭竟然不在,他們不知道主子有多危險嗎?雖然她對那主子不怎麼服氣,但畢竟是給她心的人,這恩情她不能不報,而且主子也是皮皮的救命恩人。
「這個,不能說……」小兵甲站在一邊對手指。
罷了,那把脾氣暴躁的斧子的事,她可管不了,也不想管。她還記得玄把她帶出來後跟她說的話。現在時間緊迫,她一定要趕緊給皮皮解毒,再晚了恐怕就沒機會了。
「救他,我答應你!」冒牌妖劍對青璃說。
青璃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但是我身上有玄的刻印,我不能反抗他。不過如果你救他,我願意用鎖魂玉交換,如何!」
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青璃沒理由拒絕,結果美人刀忽然蹦了出來。
「不要救他!」
青璃一愣,這個是誰?士兵甲大叫不好,一轉身沒影了。
「是你!你跟那個假魔主是一夥的!」冒牌妖劍招了劍便衝了上去。冒牌妖劍和菜刀大打出手。
論威力,冒牌妖劍略勝一籌;論技巧,菜刀手裡有半調子封神刀法,略佔上風,這二位打起來還真不相上下。冒牌妖劍一轉身,眉目帶笑,美人刀卻笑道:「美則美矣,可惜你終究只是個冒牌貨!」手上毫不停歇,上來便砍。
冒牌妖劍納悶,這菜刀就不為她所惑。她哪裡知道,人家早就心有所屬,更整日流連於花叢中,正牌的妖劍也見識過了,自然對這招免疫了。
美人刀把殺死封四娘的仇恨全轉嫁到了她身上,冒牌妖劍則是為皮皮著急,這二位越打越來勁,幾乎要把這洞窟給拆了。只聽轟然一聲巨響,洞壁上出現一個破洞,而後,鐺鐺巨響突然從破洞中湧出,把纏鬥中的一刀一劍打到地上,好一會才爬起來。
「安靜。」一身白裙的鍾兒拿手指在唇邊比了比,沒打算再說,轉身進了洞。美人刀吃驚的看著那破洞內,嘴巴哆嗦著叫出一個名字:
「四娘?」
「四娘!你沒死!」美人刀踉蹌著衝過去,卻一頭撞到了結界上。
「鍾兒姐,幫我拿下他!」冒牌妖劍叫道,誰知道回答卻是一道聲波,外面的兩人再次被打倒在地。
「鍾兒姐,你這是什麼意思,藍大哥也在裡面?」冒牌妖劍衝到那洞口大叫,鍾兒面色不善的走進來,美人刀要見四娘,死命往裡面衝,鍾兒長袖一拂,把他捲到一邊。
「你的四娘沒事,我們有求於她,辦完了事自會放她走。」鍾兒淡淡道。
「我要見她!」美人刀堅持。
「不行。」鍾兒瞥了眼洞內,仍舊面無表情。
就在這時,鍾兒忽然變了顏色,抬頭望著天空:「他竟然在這時候喚我們。」冒牌妖劍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神色複雜的看著皮皮和青璃。
只聽洞內一聲巨響,一道藍光沖天而起,伴隨著封四娘的呼聲:「你等一下……見鬼,你丟我!啊啊啊啊,救命呀……」就見一個人影從天上墜落。
鍾兒飛身上前接住了墜落的人,落在了美人刀跟前:「她我還給你了,我還會找你們。」
美人刀小心的接過被嚇暈了的封四娘,像捧住了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他細細的看了,確定她只是暈過去了,這才放心,再抬頭,那東皇鍾已經不見了。
看著懷中渾然不知世事的小女子,這麼小小的身體到底隱瞞了什麼秘密,竟然讓上古神兵如此重視?美人刀困惑了。「小娘子,你真是一個謎……」
「主人竟就喚我了……」冒牌妖劍不捨的看著皮皮,而後又死死的盯住青璃,忽然走到皮皮跟前,一把將他抱起,放到青璃面前:「我把他交給你了,別讓他死。」
青璃奇怪的看著冒牌妖劍。
「我的心告訴我,你不會見死不救!」
青璃愣然,是鎖魂玉的記憶讓她如此肯定嗎?這把古怪的劍,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我若還能回來,定不會忘記跟你的承諾。」冒牌妖劍說罷,一轉身,化作赤紅的劍身,紅光一閃,射入天際。
地上的兩位仰望著天空——天庭,只怕又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