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天寒地凍,北風如虎,但洞府內,卻是奇光閃耀,毫無一絲凌厲的寒風。
柳無忌抬手一道真元向地面打去,地下「呼」的張開一個大口子,裡頭是一個由冰砌成的梯子,蜿蜒向下延伸。他回頭嘿嘿一笑,道:「陳平,還有張天祐你這呆兒,隨老夫進來吧,這回也讓你們見識見識。」
張天祐歡呼雀躍,跟著柳無忌一躍而下,陳平亦步亦趨,也跟了下來。
這洞下,亦光線充足,拳頭大的夜明珠,鑲嵌在洞壁上,一路隨著冰梯順次而下,猶如一竄掛在巨人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閃閃光。初時兩人覺得這洞內雖有些冷,但卻能忍耐,也沒言語,但過了數時,三人往下行了數百丈後,陳平感到這洞中愈來愈冷,不禁猛催起護體靈力,卻也抵擋不了那透骨的冰涼。張天祐亦渾身顫,忍耐不住問道:「柳前輩,你倒是要帶我們去何處啊?」
柳無忌回頭神秘一笑,嘿嘿說道:「待會兒你們便知了,如今你二人就好好用靈力護體吧。」
三人又往下行了約數百丈,陳平再也抵擋不了那徹骨的冰冷,覺得渾身的靈力也被凍住了,開始有些運行不暢,他無奈手一揮,將那數十隻赤珠蛾放出,把自己團團圍住。那數十隻赤珠蛾撲扇出火氣後,他才感覺丹田內那靈團方又旋轉起來。
「我冷……」張天祐顫巍巍的說道,不斷挪著小步,向陳平靠了過來。陳平看著張天祐鐵青卻佈滿白霜的臉,無法,只能讓其與自己並肩同行。
柳無忌回頭一笑,道:「陳平,你果然修為不低,不錯不錯!不過你若想做我柳無忌的孫婿兒,如今卻還是不行,你還得跟隨我再往下行百丈,你可堅持得住?」
陳平抬頭望了望四周有些泛藍的玄冰,微微一笑道:「也好,聽說玄冰有鎮神之效,而我卻老是心神不寧,今朝我就捨命陪前輩了!」可張天祐卻不肯答應,待他氣色剛有些回復,突聽陳平如此說道,急忙扯住道:「陳平,勿要與這老瘋子鬥氣,我們還是上去吧,此處已經是你我的極限了,再往下百丈,我們豈不是要凍成冰棍了!上去吧,別被這糟老頭子繼續當猴耍了!」
柳無忌嘿嘿笑道:「上去可以,陳平你若上去,或是倒退一步的話,你就永世別再想見到青青一面,你可聽清楚了?」
陳平一扭,掙開張天祐,道:「無妨。」便繼續往下走去,張天祐看他如此,一咬牙,從儲物袋中拍出冰色護甲套上,便也跟了下去。陳平猛催靈團,不斷吐出一道道靈力,奔走全身,化成護身靈體,只可惜身上裹著的護體靈力,彷彿凝滯了一般,運行極慢,只能靠赤珠蛾撲扇出的火氣,將之化開,才稍稍減去壓力,如此苦撐了數刻,終於來到了洞底,入眼的卻是一根冰柱。
此冰柱不過數尺高。底座卻是冰藍地玄冰。而玄冰所托著地則是青黝黝地一顆晶石。不斷出青幽地光彩。連那滿洞地玄冰。也被其映得冰藍。
陳平看時。現那嚇人地寒氣。不斷從那青色晶石中吐出。凌厲非凡。彷彿要將四周所有地物體都化成冰坨。赤珠蛾越飛越慢。陳平苦笑一聲。將它們收回。頓時他週身地靈力彷彿被凍住。再無抵抗寒冷地功效。而他地身體也猶如被冰封一般。每動一步。便出坷垃坷垃破冰地聲音。行了數步。再也無法動彈。
柳無忌哈哈大笑。道:「好!比老子當年強了許多!」說罷揮手一道真元打去。將陳平、張天祐二人裹住。兩人頓感身形一鬆。彷彿經歷了生死一世後。又漸漸活了過來。
「我雖不知道人級靈根地修士。修行到底有無希望。但老夫還是知曉這靈根愈差。境界提升時心魔愈重。念你是老夫地孫婿。今日老夫便賜你一物。他日對你定有用處。」柳無忌「噌」地噴出一把藍色小劍。疾向洞底那清幽地石柱揮去。一聲清響。那石柱卻是紋絲不動。
可是柳無忌看得卻是大喜。急忙收回小劍。拍出一個冰藍色地玉匣。單手忽地一收一放。合上冰匣。便攜起凍得滿面冰霜地兩個冰坨。御空直起。不過數息。便回到洞府之中。
陳平兩人在洞府內足足打坐了數刻。才感覺滿身寒意俱去。四肢能活動開來。
見張天祐不斷擦著鼻涕,罵罵咧咧,柳無忌倒是嬉笑不已,不與計較,道:「陳平,你心志頗堅,不錯,如今我對你也放心起來,也能安心將青青交付與你。」
一副玉匣飄至陳平面前,那玉匣呈現出一種沁人心扉的淡藍色,彷彿深山中一朵幽蘭,望之靜心。陳平問道:「前輩,這玉匣是何物?」
柳無忌道:「此玉匣乃凝絮石所製。」
「凝絮石?莫非便是那寒氣經萬年沉降,結晶而成的凝絮石?」陳平愕然。
柳無忌道:「對頭!凝絮石鬆軟綿長,又是極佳的冰屬性靈石,天底下,能盛裝萬年玄冰的也只有這凝絮石了。」
「萬年玄冰?」陳平、張天祐兩人齊齊吸氣。
「怎麼了?」
張天祐跳起道:「萬年玄冰!你這老瘋子居然帶我們兩個築基期修士去探那萬年玄冰!想我們倆被凍死嗎?柳老瘋子!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柳無忌哼道:「怎麼,你們死了麼?你們不是還沒死麼!嚷什麼嚷,再喊我便把你關在那玄冰處數個月!哼!我安的什麼心?當然是好心。」說完那玉匣被他啪的打開,一股寒意猛的從玉匣中溢出,洞府內頓時冷風呼嘯。
陳平定睛一看,這冰藍色的玉匣看似無物,但細看之下,卻赫然有著一絲青黝之色。
柳無忌道:「陳平,境界提升心魔入侵之時,可打開此匣,讓這一絲萬年玄冰助你凝神定氣,效果頗佳,平時修煉時亦可如此。」
陳平微微點頭,合上了玉匣。
數日後,一處山崗,青山凝翠。一隻巨鶴排空而上,鶴上的柳無忌哈哈笑道:「陳平,此地便是霧靈宗外,想來憑你的實力,自保早已無憂,那老夫便走了。」
陳平遙遙相送道:「柳前輩,後會有期。」
「哈哈,男兒當具山河志,一笑乾坤任逍遙!陳平我婿,後會有期!」
柳無忌須臾便不見了人影,陳平兩人相視哈哈大笑道:「如此算來,我倆反而加快了行程!」
張天祐望了望那漫天的霧氣,道:「陳平,這就是你初時所入的山門?當初我隨蕭然來時我便問他為何此地如此多的霧氣,在此修行不憋得慌麼?可惜,他沒理我,你能告訴我麼?」
陳平無言,道:「走吧!你可得記住我與你說的那件事,若是碰到玄松,我一人出手,你定然不能出手相助,只需在一旁替我看護便可。」
「知道,知道。」張天祐滿口答應。
兩人在山嶺間躍起,雖眼前景色依舊,但陳平卻是臉色陰沉,滿腹心事。
張天祐怪道:「陳平,是否有古怪?為何我倆都奔了數道山嶺,連一個人影都未見到?」
陳平早已神識外探,怎會不知,卻道:「前面便是山門,待進了山門再說。」
兩人一路無言,奔至山門,卻是啞口無言,原來這山門早已是處處斷臂殘骸,凌亂不堪,而那五根威嚴的石柱,也倒了三根,便連那進山的石階上,此時也已是青苔雜草處處橫生。
張天祐愕然,道:「我離此處方才數月,為何竟變得如此?」
陳平抬頭一望,仙羽峰仍舊高聳入雲,卻是毫無人跡,便拍出紫刃一催,疾向左肩峰飛去。
「我離此地已三年又八個月,只是小師妹,你如今在何方?」飛行了數時,陳平卻在一片梅林處停下,如今雖值隆冬,但詹虞國內卻仍是暖如初春,梅花競相怒放。
陳平又細細將霧靈宗用神識探查一遍,卻是毫無人影,他心道:青山依舊,卻是物是人非,既然此處也無你的下落,那我該去何處找尋?
一時,陳平的心變得分外迷茫。
陽光從白茫茫的梅花叢中灑落,折射起一陣光暈,陳平彷彿又見到那位紅衣女子。
她是那般羞澀,白皙的脖頸微縮,羞得將那張俏臉轉向別處,輕輕道:「死臭蟲,誰會戀上你,臭蟲那麼臭……」
一聲聲,一句句,猶如一把沉重的鐵錘不斷敲擊著陳平的心臟,令他胸悶欲漲,呼吸不得。
忽的一陣溫和的北風吹起,梅林間一時落英紛飛,陳平仰天長嘯一聲,直抒胸中憤懣,那香風頓時挾帶著花瓣,在陳平身周旋轉飛舞。
陳平拂去身上凋零的梅花花瓣。「我們走吧。」
張天祐張開大嘴,四處望了望,道:「我們去何處?」
「外海。」
「真的?」
「真的。」陳平御器紫刃,回身一望,那一望帶著他無限的留戀和深深的悔恨自責,他呼的拍出一副玉匣,玉匣中四顆青梅青翠欲滴,宛如被那酥手剛從枝葉間剛摘下般的模樣。
陳平掏出一顆食盡,心道:「還有三顆,你一定得等我,讓我好尋到你。」
思罷,陳平御器劃天向南飛去。
張天祐看著陳平憂鬱的臉色,又偷偷摸了摸儲物袋中那枚雙修玉簡,咧嘴一樂,亦是飛起跟上。
霧靈山濃霧重重直起,飄出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