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仲愷想到這,詫異的皺著眉頭:「難道忠革他……?」
「絕無此種可能,仲愷兄多慮了。」蔣介石知道廖仲愷擔心什麼,擺擺手連聲打斷:「忠革絕對不會是陳炯明之流,我看他是對政府的許多事情不滿而已。」
廖仲愷表示同意:「不滿?倒是如此。」
「就光說他和蘇俄吧,我看已經到了不能調停的地步了。雙方之前矛盾積壓額太多又太久,前日忠革的表現,只不過是藉著機會,宣洩自己對於蘇俄的不滿而已。對於革命,他還是絕無二心的,這點,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蔣介石見到廖仲愷對高振有了擔憂,連忙打消他這種想法,他認為自己和高振無謂一主一輔,如果失去一方的存在,剩下的那個就要去承擔對於這方面的所有壓力。
廖仲愷聽完後沉默了一會,聽完蔣介石的說法後,他心裡比較肯定,但卻又有些不放心,便對蔣介石說:「介石,你看黨軍和獨立師之間,誰更強盛一些?」
蔣介石看看廖仲愷額頭的皺紋,搖頭道:「如果以現在的實力來對比的話,說實話,黨軍不如也。這種對比不光要看編製,還要考慮到武器、士兵、顧問等等問題,別的先不說,光獨立師的訓練有多麼嚴格,武器又基本是一條線系,又有德國顧問相助,就可以琢磨個一二了。」
「是啊,獨立師是現在展的太強大了,我看粵軍在綜合方面都不如獨立師。如果忠革要是背叛革命的話,是在太可惜了。」廖仲愷惋惜地說:「我看這次川軍,還是不要交給他來整編了,不如就有黨軍來代替,你看如何?」
蔣介石聽完眼前一亮,廖仲愷的建議不完全是自己想要的麼,於是有些興奮道:「還是仲愷兄思慮周詳,讓黨軍來做的話,單從實力上講,就是一次很高的提升,政府的威懾力也會隨之增加。不過預先如此的話,先要爭取的就是統一財政,只有財政的統一,才能夠讓整頓的計劃逐步落實,切莫本末倒置。」
「這個我瞭解,就從你大哥那表現,我估計其他人也會同意的。到時候也不會有人在說什麼國民黨共產了不是,看來介石還要在這方面多多費心,僅憑借我一人,難有作為。」
蔣介石聞言,勉勵一笑道:「彼此彼此,仲愷兄也應該有些作為,不然我就忙不開膠了。」
廖仲愷也不由得滿意的大笑起來。
熊克武前去廣州城裡尋找廖仲愷詢問川軍去留問題,並沒有帶上手下的大將喻培棣,而是命令眾將多和獨立師接觸之後,帶著寥寥數人只身前去。
熊克武一走,喻培棣便來到獨立師的駐地來找高振,詢問一些關於補給的問題。這點熊克武比較迴避,雖然他此時落魄般回到廣東,卻也依舊是四川總司令,黨內的地位也比高振高很多,並不方便直接和高振在這方面有什麼對話。喻培棣卻沒有那麼多顧忌,等詢問了軍需官士兵還缺少什麼後,直接就帶人來到高振的大帳。
「忠革,我這邊又有事情麻煩你了。」喻培棣把物資單放遞到高振的面前說道。
高振結果單子,掃了眼上面的細節,順手丟給旁邊的李志,說道:「按照上面的東西,獨立師留下自己的補給後,其他的一律給川軍。還有,需要審批的物資,你就跟他們說我已經同意了。」
然後朝喻培棣熱情的說:「喻兄,請坐。川軍的弟兄們已經穩定下來了麼?」
喻培棣正在為高振的舉動傾佩不已,反應上有些慢:「啊,謝謝忠革了,現在士兵們還是有些擔心處境的問題。」
高振入座後點點頭,想讓士兵真正安下心來等待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就是連自己對於整頓的反應也有些忐忑不安不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後說道:「那就好,這種事情不能著急。熊公呢?」
「熊公一大早就去城裡了,他對這方面的事情也放不下心來。」喻培棣無奈的笑了一聲:「其他的軍官也是如此,我相信忠革能夠理解熊公的所作所為。」
「太著急了。」高振聞言歎息,不應該那麼早去。
「忠革,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喻培棣覺得高振話裡有話,追問道。
「當然,我看熊公此次去,不會起到什麼好的效果。」高振肯定道:「熊公的處境很尷尬,雖然他是我黨的早期領導人之一,但是從後來的一些舉動來看,說好聽的叫做軍閥,隨難聽的叫叛黨。這也是現在的革命者對於熊公的主流看法,所以說對於川軍,他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防備,所以我才說熊公有些著急了。」
「軍閥?」喻培棣對於這種說法棄之以鼻,冷笑一聲:「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剛剛參加革命的人,怎麼能夠體會到,當時我們的處境。真不知道我們參加革命的時候,他們在哪,忠革也是這麼認為麼?」
「從大體上,熊公做的的確有問題,例如所謂的川人治川,聯省自治這一塊。可能當初喻兄和熊公都沒有想到,其實革命者最需要的是明白:民族國家為基本單位。」高振說道
「民族國家為基本單位?」喻培棣不解的問道。
「是的,這個其實是我們當今中國欠缺的一種觀念體系,也是為什麼當我們面對外國人的時候,總是處於劣勢的一個原因。例如當今我們依舊在講『四海一家,天下大同』,依舊沒有沒有形成國家觀念等,這種思想的存在,導致我們總是輕易的成為一盤散沙,很難凝聚起民族國家這種觀念。」
喻培棣聽到這句話,想起了來到廣州之後看到的絡繹不絕的軍校學生、工人、農民、學生和軍人一起站出來高喊『反對帝國主義』,難道這個就是所謂的民族國家觀念麼?可是這種人遍佈全國,卻依舊阻止不了國家的四分五裂,於是便反問道:「可是如果當初我們不自保的話,豈不任人宰割?」
高振搖頭擺手,笑了一下:「所以說我認為貴部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也並非只是一方,也正是因此,我才毫不顧忌的原意迎接熊公的回歸。如果真的要是像他們所想的一樣,喻兄認為你還能坐在這裡和我如此沒有隔閡的交流麼。」
喻培棣煞那間明白,高振這個人示意個做事喜歡依照自己底線的人,如果不輕易的觸碰到他的底線,你做什麼都可以,但如果觸碰了,那麼你就要迎接他的怒火。而熊公和自己等人之前做的,恰恰觸碰到了這種底線,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招待自己,也正是這種底線,他才沒有對粵軍有什麼動作。但是桂系呢(新桂系),他們的所作所為不是已經開始觸碰到這個底線了麼?為什麼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表談。
想到這裡,喻培棣不由的在內心當中歎息了一聲,看來此人也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番毫無心機。卻不知道,高振從一開始,就看新桂系不順眼了,要不是因為現在沒有條件,早就打過去了。
高振觀察出了喻培棣臉上表情的變化,繼續說道:「如果革命政府需要整編部隊,我希望川軍不要牴觸,只有把軍隊國家化,才能夠消滅舊軍閥,也可以避免誕生新軍閥。早日的統一中國,這不是喻兄和熊公早先一直為之奮鬥麼。」
「其實,如果現在廣東的粵軍或者是湘軍接受和我們同等條件的整編,我們不會說什麼的。」喻培棣表示道,當然他只說了半句,還有半句留在了口中:可惜,這根本不可能。
這讓高振無言回答,知道,但不能說出來。整編軍隊必然要觸及某些人的利益,就算是自己或者是上層將領也避免不了。自己還好說,至少自己能夠在沒有被觸碰到底線之前交出一部分權利,但是別人呢?高振不敢肯定,如果真的讓這幫人離開軍隊或是其他,是不是又回開始平亂?或者是他們會不會帶著部隊離開,要不要組織?
正當他為這些事情考慮的時候,就聽見營帳外隱隱約約的傳來一陣陣口號聲,隨後李志進來後先看了眼坐在高振對面的喻培棣,又看了眼回過頭來的高振,示意有要事稟報。
「說吧,這裡沒有外人。」高振擺手表示道。
「是,師長。今天放假的士兵有幾人進城裡遊玩,和一些人生了口角,然後…然後動手了。」李志嘀嘀咕咕道,因為喻培棣也在,有些放不開。
「看看,我這回不也是丟人了不。」高振搖頭無奈的沖玉珮的說完,頭也不回的厲聲道:「說,和誰打起來了。」
「師長,是和黃埔軍校的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