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衣吃完了飯,便要出門,上官憑猶豫一會,終於還是沒有跟了過去。石楠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興致勃勃的跟了過去。
楚青衣一路疾走,直奔城南而去。岳漓函來了不多久,凌雲鴻便去了他所住的城南居處,美其名曰:護駕。因此她們倒也不曾費力就尋到了所在,楚青衣並無去見岳漓函的意思,只是說來尋凌雲鴻,那門房報了進去,只一會的功夫,凌雲鴻便快步走了出來。
「你們怎麼來了?」他有些吃驚的問了一句,轉身讓二人進去。
楚青衣走了幾步,掃一眼週遭,點了點頭,笑道:「這座宅子還真是不錯!」
岳漓函所住的地方,其實乃是中虞愷王的別院,愷王素來親近南嶽,知道岳漓函在此,自然無比上心,巴巴的將這座自己最為得意的莊園讓了出來,園中上下皆是合心合意的心腹之人,務求讓岳漓函住的舒服暢快。
凌雲鴻懶懶道:「這是愷王的別院,自然不會太差!」瞄了楚青衣一眼,撇嘴道:「師傅今兒來找我,可不會是因為想念我了罷!」
楚青衣嘿嘿一笑,爽然道:「我來是為了岳漓函的一隻黑貂!」她說話素來不愛拐彎抹角,此刻更是眼皮抬也不抬,逕直便說了出來。
「雪球?」凌雲鴻挑眉問「雪球」二字一入耳,楚青衣頓時吃了一驚:「黑貂也叫雪球,南皇陛下難不成是相思過度,老眼昏花,黑白不分了麼?」
凌雲鴻幾乎笑了出來,但他畢竟為人臣子,又是岳漓函的妹夫,不好過分,只是忍了笑。答道:「那倒也不曾,不過這只黑貂原先本是白的!」
楚青衣與石楠對視了一眼,都覺茫然不解,前面已到了一座偏廳,凌雲鴻引了二人進去,又喚了丫鬟奉了茶來,這才將靈巖山之事一一說了。
靈巖山之事原先他也並不知道,岳漓函來了澠都後,才從岳漓函口中約略的知道了一些。岳漓函對他甚是倚重,何況知他與寧宛然關係亦不一般。因此也並沒有隱瞞他什麼。便是驚鴻之事,也約略提了一提,只是不曾細說而
楚青衣聽完了。不覺歪在那裡。了好一會地呆。半日才歎了口氣。
石楠倒是忍不住點了點頭。讚道:「這個葉飄零。果然有些意思!」
楚青衣揮了揮手。乾脆道:「宛然地東西便是我地東西。既然那小東西是雪球。更該給了我了。你去把它拎了過來……」
凌雲鴻定睛看她。很久才忽然問了一句:「我嫂嫂在葉飄零那裡麼?」
楚青衣揚眉道:「這個問你若知道了。岳漓函必然也就知道了。反而弄得大家都不方便。
凌雲鴻抿了唇。淡淡道:「皇上已與長公主見過面了。提及我嫂嫂之事。虞長公主似乎答應了他一些什麼!只是我沒能聽地清楚明白!」
那日議事,原是單獨密議。他並沒有進去,只是在外間徘徊了一刻。隱隱的聽見裡面提到了葉飄零與寧宛然。密議完後,岳漓函不曾主動提及,他自然不好自行提及,徒增疑忌。他原是個聰明人,又知道雪球之事。略一串聯,自然便想到寧宛然可能正在葉飄零處。
楚青衣並不願意多說這些。只是撇了撇嘴,敷衍了一句:「去把那只漆黑地雪球抓來我看看!」
凌雲鴻知道她不想多說這些。默默了一會,便也起了身。徑直出門去了,不多一會,抱了一隻漆黑的小貂過來。那小貂蜷成一團,舒舒服服的在他懷裡睡著。
楚青衣一見了它,手一抬,準確的揪住了它的頸皮,拎了過來。雪球已很久不曾遇到這般粗魯的動作了,立時吱吱抗議了兩聲,睜大了黑溜溜的眼。忽一眼見了楚青衣頓時一個哆嗦,小小的貂臉上便現出幾分瑟縮來。
楚青衣上下打量了它一眼,抬手一個爆栗敲在它小小西,才幾天不見,就成了這樣了,若是將你在外面再放上些時日,你豈非連毛都沒了!」
雪球鬱悶地叫了兩聲,眼皮耷拉下來,神態沮喪。
凌雲鴻不由一笑,因道:「皇上也想了些法子,想把它弄回白色,卻怎麼也不見效,只索罷了,估計過些日子,自己能轉了過來罷!」
楚青衣點了點頭,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她也再無留下來的打算,起身道:「我這便走了,岳漓函若是問起,只管對他說,雪球我帶走了就是!」
凌雲鴻應了一聲,微微遲疑了一下,道:「嫂嫂的事情,將來若有變數,只管來尋我,我便是拼著這個官不做,總也保她平安便是了!」
「不必,你只管顧著你的公主老婆就好了,宛然的事,我自有打算!」楚青衣眼也不眨,一口便回絕了。
凌雲鴻眼睜睜的看著楚青衣看也不曾多看自己一眼的出門去了,不覺一陣恍惚。
楚青衣抱了雪球和石楠出了偏廳,一面走一面教訓著雪球:「我只道是這裡還有一隻貂,滿心裡想著給你尋個媳婦,誰知道你居然將自己染成了黑炭球來欺騙我……」
雪球聽了媳婦二字,更覺沮喪,伸了兩隻小爪子抱住頭,可憐兮兮的癟在那裡。
石楠忍不住笑起來,調侃道岳漓涵養地貂便是只母
楚青衣懶懶的瞥她一眼,道:「你們北霄,兩個男人都能在一起,更何況兩隻公貂,怕它怎的!」雪球憤怒的在她懷裡探出頭來,比著小爪子洩著對楚青衣的怨恨與不滿。卻被楚青衣一個彈指,將氣焰全數打散。
石楠想起駱子俊與冷於冰,不覺汗顏無語。
二人正說著,轉過一道月洞門。卻見有人正立在一棵松樹下,神情寧定的等著她們。那人一身寶藍的長衫,外罩一襲深青鶴麾,雍容俊雅,人如美玉,正是南皇岳漓函。
楚青衣停下腳步,看了他半日,沒有說話。
「宛然還好罷?」岳漓函沉默了一會,問了一句。
「還好,我與她約了後日見面!」楚青衣一面說。一面拍了一記正在懷中躁動不安的雪球,示意它安分點。
岳漓涵點了點頭,微微一歎:「葉飄零是怎麼回事情?」
「他不會對宛然有所不利的……」楚青衣冷冷道:「若是皇上肯開恩,放過了宛然,我相信對大家都好。更何況,皇上宮中豈非已經有一個寧宛然了!」
岳漓函念及宮中地驚鴻,不禁有些恍惚,悵然片刻,才慢慢道:「等到宛然恢復了神智。朕會當面問她一問,看擇!」
至於其他,且待朕見過了她,再做定奪罷!如今朕地心中,又何嘗不是一團亂麻。
只是,葉飄零是終究不能留的,他竟能指揮東海海寇,又輕輕易易將南北二君玩弄於股掌之間,如此人物,留在世上。豈非心腹之患,難免使朕終日不得安枕。
而且。他居然還是楚青衣地師傅……著女紅,她手中是一件白色男式長袍,寬袍大袖,襟身素白無一絲花紋,只在肩袖處以銀色的絲線。淡淡的勾了幾抹流雲紋。
冬日的陽光斜斜地透過窗戶投入了屋中,她放下針線。將手放在陽光中,冬陽便暖暖的落在手心中。有種出人意料地幸福感。
她不由得攏了攏手指,有些孩子氣的捏了一下。似乎想抓住陽光。
坐在一邊地葉飄零將她細微的小小動作盡收眼底,於是輕輕地笑了起來。
寧宛然抬頭白了他一眼,清早的時候,虞璇曾經來過,卻被葉飄零毫不客氣的掃地出門,只說是她大病初癒,不宜會客,連帶著死皮賴臉的慕容源暉也一併吃了閉門羹。
葉飄零笑著握住她纖細柔軟的手指:「陽光雖然溫暖,卻不可捉摸,又朝升日落,陰,抓它作甚?」
寧宛然默然了一會,輕輕一笑,柔聲道:「陽光雖不可捉摸,卻不會變更,即便一時半會地瞧不見,只要耐心等著,終歸還能見著。最為重要的是,它對任何人都是一般無二的,不會因絕色美人便多照一會,也並不因不堪入目而閃避開去!」
葉飄零怔了一下,隨即一笑:「人有愛美之心,本來無可厚非!」說到這裡,自己忽然便怔了一下,想著若是她生的平平無奇,自己是否還會如現在這般待她。
寧宛然見他出神,不由一笑,低了頭繼續繡著袖口處的流雲紋。
「我也不等著穿!」他看著她,出了一會神,忽然說了一句。
她沒有抬頭,只是淡淡道:「今兒是第二天了……」
溫煦的陽光慢慢的爬上了她的側臉,折射出玉一般瑩潤的光芒。她垂眉斂目的靜靜坐著,長而微翹地睫時而如蝶翼般輕輕顫動,卻是分外的恬靜安詳,讓他地心也跟著沉靜下來。
「別去見楚青衣了……」他突如其來的說了一句。
她驚了一下,針尖一顫,刺入了白皙如玉的指尖,擰眉瞧了他一眼,她將手放入唇間,輕輕抿了一下:「我以為你已默許了!」沒有怒意,只是平和。
葉飄零輕輕歎了一聲,是望你莫要去了……我這便帶了你回東海,回琅琊島去。那裡四季如春,奇花異果多不勝數,待你呆得厭煩了,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春日踏春,秋日尋桂,冬日裡便雇一條小舟,獨釣寒江雪……
上官憑其實說的真是不錯……
只是……他抬起手,替她攏了攏鬆鬆挽起的烏:「你既想去,便去罷!」(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