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廣陵官職最大的要數我們公子了,一切交由我們公子處置。」
一個朝廷命官,一城之府尹就在人前被毒殺,死狀淒慘,那些跟隨公子的侍衛疏爾變色,嘩啦啦地圍成圈亮出佩刀,只要有人有異動,他們會毫不猶疑地將之格殺勿論,按理面上說也該如此,廣陵十三行的商業協會人們包括辛掌櫃在內交頭接耳嘀咕半會,一會兒府邸中奔出幾位婦人哭哭啼啼地趴到府尹屍之上,看著是府尹大人的妻妾,一朝失去家中支柱,屋倒家毀,這些婦人也不知會將何等零淪下場。
「之前府尹府邸進去什麼外人,期間還有何人走動,都問清楚。」
衙門的仵作給請來驗屍,結果出人意料,府尹大人窒息死去有些時日,至少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卻比另外給毒死的二人離開人世得更早,仵作在歎息聲中用顫抖的手蓋上了府尹大人死不瞑目的雙眼,此時山外一陣驚樹鶯啼,唦唦作響的風聲為廣陵增添幾分蕭瑟頹敗之意。最後將人安置妥當,惟恐兩群人再起爭執糾紛,還特意將那些外國商隊的人聚集一起由侍衛們護送保駕。
白日更顯猙獰,人人神色中的疲態給照耀得無所遁形,若沒有生這樣的事情,這夜該是廣陵眾人經過忙碌的開恩日能好好歇息,第二天打鳴還需登山採茶,但現在無人有這番心思了,即便飢腸轆轆,疲倦不堪,人們也不敢輕易回屋閉眼休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他們廣陵這兒脾氣壞的漢子不少,卻從無人信這一句老話,想不到今朝還有一位喪心病狂的兇徒教了他們,到底是何人為何,要下如斯毒手。
廣陵府尹這個人位置從來.坐不穩也坐不牢,這新任的府尹大人懦弱了一些膽小了一些,但到底能保命得平安,想來這位府尹大人雖然身為父母官沒為他們廣陵辦過好事,但好歹無過無失,如何就惹來殺身之禍,這下此後還有哪個官員敢來他們廣陵當官?
「這樣下去也徒勞無功,大家還是.先歇息,累倒了徒然讓兇徒更加囂張而已。」
男人們都到外面鬧一宿沒歸,.女人們都擔心死了,紛紛守著家門舉著燈籠等候,小孩們尚能入睡,等天明打鳴起來一看,自己娘和奶奶都還站在門前,早飯也賣沒做。
不消一兩個時辰整個廣陵上下都知道自己府尹.大人被暗中殺害一事,念道現在這個窮凶極惡的兇徒可能還匿藏在廣陵之中,人人自危,往日廣陵悠閒自在的場景失去了,小孩老人被勒令呆在家中,匆匆吃完飯在妻子含淚陪伴之下繼續趕到商業協會去。
「還請公子報明身份,我等好聽公子號召!」
俊俏公子負手靜立久久不語。
身後的人們在催促,天亮了守在驛站的人們也終.於進城回合,卿鴻在聽聞府尹大人被殺時候很是不敢置信,他目睹府尹大人屍,憂鬱深邃的雙眸更是透出深深的悲涼之情,這個一心只想遠離喧囂逃開過往的卿家少爺沒想到走到哪兒都還是逃拖不得。
「卿鴻何須寒心,你早辭官,下來要生什麼你都.可置身事外了,」公子沉吟一會兒,率性地攏起袖就含笑低聲說道,「要煩心的是我才對。」雖然卿鴻已經辭官,但那個暗中的兇徒不僅僅對付朝廷命官,連著廣陵商業協會以及外國商隊的人都碰,說不準卿鴻這個曾經的太子伴讀還危險,千里迢迢離京下來是護送卿鴻。力求讓卿鴻能在京都以外地方安居養生的,他可不是閒著沒事來看著卿鴻舉家被害的,幸好有帶人一起跟隨下廣陵啊。
「你們這兒最近可有進出一些奇怪的外人?」
廣陵本地人要.幹出這種事情來,除非是潛伏多年的奸細,但最多也就是十年左右,不會太早,最好還是徹查一下進出廣陵城內的人口。一條條地逐個分析瞧商業協會和衙門的人一起搜出官府記載在簿的信息,搜到萼蘭那裡,公子他頓一下,好似漫不經心的問一句:「有個年輕女子來廣陵開花樓?」他笑道,「這好像不符合規矩。」
這種事情雖然官府沒有限制,但到底行有行規,從沒有出現過,便要三思,還算廣陵開放對人寬仁,管得不甚嚴密,換別的地方這女子約莫要給欺負了,輕則被驅趕,重則誰這女子不守禮教道德,抓拿囚禁施加毒害也不會為過。
「公子見笑了,我們這兒商業協會沒訂下什麼大規矩,只要有心我們都支持,這位萼蘭姑娘還是我們辛掌櫃認回來的乾妹妹,到底算一家人,還有開花樓,從來沒有年輕女子來辦就不代表不可,可能公子不理解,我們廣陵這裡大約跟京都裡面不太相同……」還怕這位從京都來的公子聽不明白廣陵與京都存在風土人情的差異,人們都極力解說。「這我懂,人家姑娘年紀輕輕背井離鄉到廣陵來打拼也不容易,算奇女子一名了,既然商業協會的人也說無礙,我這不懂商道之人還說得上什麼,不過,」他低頭琢磨著萼蘭二字,卻品出滿口苦澀。「這位萼蘭姑娘,我倒很想交識一番。」
公子不會是以為萼蘭姑娘與此兇案有何關聯吧?
「舒老,你也進城來了,可是一夜沒合眼?」舒老的身影也被人們現,即使舒老沒想引起太多注意,「要說外人,我們舒老也不過前幾年才帶著老伴到廣陵來的,廣陵又不是容不下外人,不能說外人就一定可疑,依照咱們看,兇徒還是最可能是匿藏於那些外國商隊之中。」拿著舒老當例子,人們還不忘暗示,廣陵人的團結與護短真另人哭笑不得。舒老見身有官職的公子以及商業協會的人們都站著商量事情,就如何都不願意坐下來,今日小孩們都不出門,街道上冷清清的,讓歡喜看著孩子們成群結隊玩耍的舒老有點失落。
人們商量來商量去沒結果,那廂盤查外國商隊的人來稟報,說商隊的人們每人都有記載是以往多年來跟著廣陵交易過很多次的了,沒有生面孔出現,事前事後也沒有出現有人失蹤。
「豈非真的是我們的人幹的?」
居然兇徒不可能出現在外國商隊中間,很多人震驚繼而腦子不夠用一樣地轉不回來了,只要一想到是自己人幹的,他們就不由滋生被背叛了給從背後捅一刀的錯落感。「現在下結論為之尚早。」
卿鴻從頭到尾不願意開口,忽而走到那俊俏公子身邊,低語說道。
「……你也會管這事的吧?」
公子笑道:「不是我管,難道是你這個辭官了的人來管?怎麼,你輕易動惻隱之心了嗎,那你不當官了也是幸事了,你真很不適合。」
「廣陵對南江國甚為重要,你千萬留心。」卿鴻自知不足,臉色如白紙。
………………
「南京的官員中有卿鴻你一半這樣的心思就好了,你在提醒我,……唇亡齒寒?」公子眼眸閃過一絲精光,帶著古怪地神色笑道。
卿鴻蹙眉,把用於兩國之間的這詞形容於此處似乎不太貼切,但卻的確道明瞭廣陵從古至今特殊之致的地位,如何想來到底都反駁不得,他只好垂:「……南江不能失去廣陵。」
有人上前來拱手沉聲說道:「公子,這城是否暫時還是繼續封?」
可能有奸細內鬼,商業協會的人原本有一些還反對讓朝廷的人來主辦此事,現在卻淡了那份心,反正商業協會內裡都有問題,讓自己人來查能查出個什麼呢,還不如放手看看那位神秘的公子能查到何種地步,全部信心都放公子身上,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十三行的人倒真爽快,全說要聽公子吩咐,請公子儘管差遣。
還有侍衛們也上來問道是否要修書一份快馬加鞭傳到京都去,看著廣陵商業協會的人那些閃爍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樣子,公子只是淡淡一笑。「事情還是查得個水落石出之後才修書通報到京都吧,什麼解決辦法都沒有,難道期望京都能派人下來查案嗎,一來一回都多久,那些外國商隊的人可忍受不住,哪天他們忍不住又包圍商業協會了,那時候可沒有另一個有閒情且游手好閒的朝廷命官恰巧來路過。」
「公子是體諒咱們。」十三行的人們又一陣動容感激,以往對朝廷官員不善不良的印象因此改善不少。
「那麼,能請你們那位萼蘭姑娘來一趟麼?」
舒老坐在門前看著與往日不同分外蕭索的街道。
忽而一個人走過去也坐下在老人家他的身側。
「舒老怎麼今日不守在驛站了,這街道冷清得寂然,也無人上山採茶了。」
柔美可親的女聲,淡淡地感歎著今日不同往昔,萼蘭臉上繫著丁香色面紗,靜靜地坐在舒老手側邊,她望著街道上來往走動一身護甲身帶佩刀的人,美目中蕩漾瀲灩光波,非常微妙,有人談起她名字來,她只是輕輕地回眸,恰看屋裡那些廣陵的商業協會大人物。
怎麼小女子對於此案也能為大人助一臂之力嗎,她一眼就定定地看著那公子,凝視半晌,便高深莫測地一笑,柔柔地抿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