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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57 削足適履 文 / 如意菁華錦

    將你軍,勝你一子,你輸了。」

    遠在南江國以外,千萬里遠路途,往北遙望北辰最接近南江的一座城池之中,傳出男子爽朗的笑聲,其中夾雜了士兵們操戈晨練如有金玉鏗鏘質感的喊殺聲,以及高掛旗桿之上的軍旗迎風獵獵作動的聲響。

    北辰狂野粗獷風格的行軍帳篷中,二人在對弈。

    「此番戰事,北辰三皇子怎麼說?」那個輸了棋的男子面色沉靜,似不介懷於棋盤上的勝負,默默地收拾棋面黑白子,氣定神閒地將之一粒粒分別放回棋盒,動作嫻熟,應當是常常下輸了棋做這種工作熟能生巧。

    對面的人一怔,看他半晌,便苦笑了。「喂,什麼三皇子,人家現在是北辰國一國之君了,這兒還是軍隊裡,你稱呼再沒大沒小,我也護不住你。」

    輸棋的男人偏頭想了一下。「那是由你煩惱的範疇。」

    「我堂堂北辰宰相,就給你擔罪的。」翻了一下白眼,又有點無奈,歎氣同時拿起皮囊咕咕地喝幾口烈酒,就聽見那個自稱北辰宰相的男人一拍腿,說道,「南江這次真是被滅得冤枉。」話是這樣說,但他的眼中全是難測的笑意。「你到處亂跑,千里迢迢在他國待這麼久一段時間,還曾隻身一人跑到我們北辰地盤上來,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還真以為沒有人擎得住你?」

    「某人不是隱姓埋名四處流浪在各國中流竄,不是國內忽而亂成一片了要喊打喊殺,還記不起了自己是個北辰人。」

    摸摸鼻子,長出扎人絡腮鬍,成一個偉岸中年男子模樣的赫連翔笑了笑,撓頭爽快地說道:「天涯何處覓知心,老朋友,我不到處走走,哪裡能遇到這樣多有趣的人,包括你。」

    漠然蓋上棋盒的描金蓋子,清理出鋪著狼皮的桌面,上面卻還加了一張軍用地圖,南江北辰烏蘭三國的地勢描畫得坐仔細生動,沒有漏過一座山一道河和城池的苛刻精細。與他對話的男子不語,看地圖的雙目緩緩抬起,向赫連翔射過來冷冷的眼神。

    「你說是不是啊。精昌國皇子。阿勒阿卜杜勒阿勒夫。」

    「……」花去兩年時間找到配方。洗去一身黑色猙獰刺青地阿勒渾然一個五官深邃。氣質出眾地青年。「堂堂北辰宰相。第一次喊對俾人地名字。」

    赫連翔又一愣。褪去那野心勃勃地北辰宰相之光壞。像對普通朋友一樣說話。不甘地嚷嚷:「喂喂。誰讓你那一串名字又長又臭。」精昌皇族地姓氏就是一串繞口地音。和南江與北辰地都不一樣。加之雖然深入過精昌懂幾句精昌話。但到底是異鄉外地人。實在沒這記性地赫連翔大呼冤枉。誰能在第一時間將上面那串名字連名帶姓一口氣說出來還不含糊叫錯地?「你也不是到處亂走!請你去一趟南江。你居然就賴著在那兒不走了。一待兩年。那個精昌國公主瘋一樣滿天下找你這個……」

    「還有。」阿勒並無在乎赫連翔說什麼。冷聲打斷他地話。再道。「我生母乃低賤地南江女子。我這個皇子身份精昌是不承認地。你當我是個平民也好。」側了側頭。袖軸地帝王綠玉珠熒螢光。如荒野上馳騁遊蕩地野狼眼珠子出地貪婪暴戾之光。又彷彿是春天最嫩最柔軟地青草。「從北辰向南江宣戰開始。你就暗中請人將我請到這兒來。什麼打算我不清楚。但我想罵你無需繼續信口造謠。多加試探。」沉靜地臉上閃過一絲詭譎深意。頗有些多此一舉說下去。

    「跟南江國不同。即使是拿住我。你也是要挾不了精昌地。」

    …………

    …………

    京都千疊樓內。

    未知千里之外兩位與他有關的男子一番別有涵義的對話,身在千疊樓,如意也矛盾了。

    自己留下來和懷瑞之一起面對,希望南江毀滅,又希望懷瑞之不跟這南江一同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懷瑞之一起,同生共死,又放心不下樓裡人,特別是ど妹一方面想要是ど妹恨上她,到時候她要尋死就無人阻止也無人會傷心最好,一方面又惦記樓裡人下場,希望人人都有個好歸宿,她希望將樓主之位交託ど妹手上,然後利用胭脂,甚至利用一下幾位貴篁以及教行嬤嬤她怎麼樣都無所謂,只是自我最後時刻可以立於那男子身邊,而樓裡的人們,她想為她們鋪一條路。

    南江未必就會遭此罹難一朝滅亡,留下可能為殘酷戰火所波及,離開,若南江最終並無滅國,風雨中搖搖欲墜的朝廷還乃百足之蟲斷而不蹶,那私自逃籍離京地們就要被貶罪人,遭全國通緝,終日惶惶不得安寧。

    她這樣優柔寡斷,猶豫不決,在遽爾得知ど妹竟然大膽放肆敢於給教行嬤嬤下毒時候,真是驚住了。

    ど妹敢愛敢恨,是非恩怨分明,記憶中的ど妹的確是這樣可人的。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體會不到絲絲扣心好似充實又像空虛的滋味,以前樓主柳怡宴也是用這種充斥著無奈憐惜地目光看著她吧?或許曾經無數個夜裡做觀星辰自斟自飲,那個將如意和ど妹二人像撿東西一樣撿會千疊樓的絕世女子摸著金扇上的每一道紋理,在想著,一遍遍間接來推著兩個女孩往深淵走,看她們長大,趟出一道充滿荊棘地血戮之路,多麼希望這些孩子恨上自己,而不要過多聽話乖巧,不要留戀牽掛,全然不需介意。

    眼前浮現懷瑞之的身影,他地笑,他的手,他地聲音。若說如意是為了這個男人而選擇拋棄千疊樓要留在京都等死,那樓主柳怡宴是為了什麼幾乎作出同樣選擇而離開?

    整齊放在蜜錦閣的普通小玩意,刻在鐵盒之上的赫連二字,是否就代表了最充足的理由?

    笑是皇太子李靖皓殿下自作多情,投鼠忌器,菊妃當初逃出皇宮時候是身懷六甲又如何呢?這麼多年了樓裡從未出現過這樣一個新生命存在的根據,也許當時菊初南傷心欲絕,在痛失摯友與愛人的雙重悲慟之下再蒙喪子之悲痛而失去了孩子呢,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就讓李氏和樂正氏茶飯不思寢食難安緊張了這麼多年柳怡宴這個無名無法認祖歸宗的公主就算了,倘若菊初南誕下的乃是皇子呢?人要落到野心勃勃的他國手上,還不是捅了南江國狠狠一刀子!那可是名正言順真正地

    室血統啊!

    眼看一直暗暗保護千疊樓的樂帝一病不起,再等不及的人們,甚至現在使出卑鄙下三流手段旁敲側擊用千疊樓裡的人來威脅柳怡宴,好像被逼急要跳牆一樣。

    樓主就是因為這個才悄無聲息走了?攜著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當年菊初南含笑面對死亡時候,是否也抱著同樣的希望……

    「某年某月某日,天晴,我風風光光地嫁人了,跟著一群懵懂未知的少女一起,嫁給了南江國最尊貴的男人。

    也許那個笑起來清淡如菊的女子認為,懲罰一個人,就要他到死的那一刻,都怨懟不能瞑目,刻骨銘心不能忘,帶著悵然和遺憾。

    「這個時代地男子都是迂腐的笨蛋,他們一生爭名逐利,為家族為後代,可以戎馬半生笑帶刀,可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滿心滿心放著國事家事天下事,只有一個小小的位置,好小地位置,是留給他的妻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他們會淚滿襟地悼念亡妻,是否是死後才懂得珍惜,生前那一杯疲倦時候恰好送到眼前的暖茶,一件充滿愛意的披風外衣,房裡一盞永遠點亮地燭燈,都抵不過光宗耀祖澤蔭天下,再深的情再濃的愛,知而棄之,何當大難臨頭你祈望可以與他共赴黃泉時,他只會忍痛扔給你一封休書,美其名,愛汝之深,放汝自由。」

    「我菊初南千萬年後世出來的堅強女子,才不芶同,我還要告訴我的子孫後代,告訴我的女兒,這種男人可惡歸可惡,但要真遇上這樣一位,就勇敢跟隨之,即使刀山火海,萬劫不復,站到他身側,為他交頸纏地,不離不棄,步執子後塵,就至死跌落黃泉,也不言放手!」

    誰怕誰連累,即便他心中只為了她留下很小很小一個位置,一日十二個時辰一年春夏秋冬只會在無人時候才悄悄憶得起她的音容笑貌,她也不怨了,過往總笑他付出比她多,先一步動情當了泥足深陷的傻瓜,現在一紙紅底墨色寥寥語徹底扯平她有放不下的千疊樓,他身後有一個為人臣子的對江山人民之忠心,彼此都拒言抽身將人離。

    跟我走,如何說不出。

    懷瑞之,汝何愚笨薄倖,負我深情。

    …………

    …………

    「ど妹,真有一日南江國撐不住,我們地大軍守不住,而京都皇城的大門被外敵打破時候,你記得帶上赭師師傅,帶上千疊樓一起離開,京都沒有什麼好留戀的,萬里江河只要人還在,到哪兒都可重頭再來,」如意靦顏,「不要信那些紅顏名妓地傳記說,舛命紅顏是光彩背後坎坷命運,千疊樓所有美名盛名都不要,我還只盼望你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無須被逼一生無情,賣藝賣笑,可以嫁上一個平常人家,安樂終老。」

    這跟教行嬤嬤以及幾位貴篁所教導的迥異相反,她們以為女子命薄,賣身入教坊更是卑賤悲苦,唯一出路就是趁著年華最盛博得身前身後美名,能在流傳於後世地書籍角落一隅佔有一席之地,便是上無祖宗可祭,下無後人可承,一生孤苦伶仃的她們所能達到最大地功績。

    曾被指點要醉心才藝,不捨不棄,但到頭來無人欣賞,曾苦心為善,祈望不偏不倚,可惜大錯特錯,她眼睜睜看著身邊姐妹為愛受苦,被打上一生如浮萍的烙印,看著幾位至今無所依靠的師傅,到頭來甚至需出家為尼長伴佛燈之下的下場,名動一時又如何,怪不得她期盼這個璀璨亂至來,將一切抹去還山河安靜。

    如意的想法匪夷所思,甚至聽起來好可怕,ど妹腦子嗡地響一下。

    「嬤嬤也說了,時辰尚早,原來真是。」到門邊倚著,如意攤開掌心盛著春日暖光,讓其緩慢滲透肌理,調皮地在皮膚下面流竄,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她眼下堆起一圈淺淺的陰影,側臉如遠山頂雪的清麗。

    「我今日說的話真多,ど妹,你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她沉吟一會兒,虛弱地笑道。「你可教我,怎麼下定決心先下手不會後悔?」

    ど妹卻當是如意側面來諷刺,看著四周的確沒有人影,ど妹抖著唇說道:「嗯,我下毒了,我從來做事不用腦子,全屬我錯還不成嗎,如意你何必糟蹋自己,什麼毒,你就是給我下我也甘願,你還有姓懷的那個傢伙,你在帶著赭師師傅和樓主的願望,如意,你總是開玩笑作弄我,你告訴我,這次也是,對不對?」一句幽怨哀切,眼中已經流露哀求之色。

    那毒……ど妹從來沒有想過,去弄解藥,所以就是連ど妹也不曉得,一旦毒侵入五臟是否還能挽回。

    「這就是做事輕率不計後果的代價,ど妹,你記住了哦……」

    如意喃喃:「我們都要為我們的作為負責,你知道嗎,胭脂工於心計只信自己,明月處世消極,但你們所有人都比我書如意強,你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並孜孜不倦追下去,而我優柔寡斷,左右搖擺,既想做個無愧於他人的好人,又想保護在乎之人,我的偽善害了好多人,也辜負了一些人的欣欣期盼。ど妹,你若是能克服了個性中的浮躁魯莽,你比我還適合,當一位千疊樓的樓主……」

    淡淡憾然寫在臉上,她雙眉蹙緊再舒展開來,終究將話說出來,放下包袱一般呼出一口氣。「以前樓主和你都希望我能學好八大藝,繼承樓主之位,我也以為自己能做到,就在你們的期盼走過好多年,但現在我好累,我就任性一次,就一次。」

    「不可以……」轉頭看到ど妹驚恐的表情,ど妹似乎是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眼神閃爍。

    前代樓主菊初南就是這樣,某一天笑著對眾人說,我就任性一次。

    「……我們繼續聊下去,還是找上明月胭脂一起,坐下來好好談?」如意當是渾然不聞,沐浴暖光中滿足地輕歎,半闔眼簾,眉梢洋溢淡淡笑意,好似要熟熟睡下不再醒來,夢中可有那位看似倜儻風流的男子,在苦苦等候?「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ど妹。」

    今日赴宴,前途未卜,未知能否歸樓。

    以後有難題,你可以試著去找蘭蘭哦……(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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