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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56 破釜沉舟 文 / 如意菁華錦

    去去且來,不會需要你們等待太久。」

    看ど妹有話憋在胸口去吐不出來的樣子,如意摸摸來沒有戴上面紗的臉,指尖觸入滑柔脂粉,起身恍惚欲去找銅鏡。「你要找什麼讓我來啊,你病才痊癒,宜靜少動,為什麼不叫大夫呢?」看著她居然帶著全身盛裝搖晃地亂走動,ど妹大呼大叫,扶著她,又三兩步踱到妝台前將銅鏡拿下來。

    「我看起來像誰了?」輕輕地問道,如意一雙眸子定定對著銅鏡,笑得如晨露曙光一般脆弱夢幻。

    「像誰?」ど妹用很古怪的眼神看她,小心地望進了那銅鏡,鏡內鏡外,佳人黑如瀑儼然如畫中天仙,人面桃花情致兩饒,並無不對出錯的地方啊。「赭師師傅和另兩位貴篁不是說了讓如意你裝成了樓主大人去赴宴嗎,還能像誰,難道是粗手粗腳的嬤嬤做錯了,你看那兒不像樓主?」

    就是因為像……太像,她才恍然若有所悟。

    霍然蓋住了銅鏡,失魂一陣,再揭開仔細看,好像怎麼看都不厭倦,明明鏡子反映的五官輪廓是她,是屬於一個叫書如意的少女,但那眉黛之間一點妍媚,它難道還有出處?

    「ど妹,我很快就可以出樓去了,我可以去卿府,去看一看卿鴻,這是我答應你的,我一定能做得到。」

    這聲音也是她的,這般用心努力地在笑,漸漸就變了,ど妹愕然,看著如意好像整個人被鬼魂附體一樣,這把嗓音好生熟悉,在千疊樓裡這麼些年夜就聽過寥寥數十次,誰也辨不清啟唇說話時候到底在想什麼,聽到這嗓音時候,通常還伴著從容不迫地玉手巧拎一酒杯,一個綿綿莫若嫣然的一笑。

    「如意,……是那個姓懷的不願意帶著你走?」大惑不解,ど妹甚至伸出手指數著數著,攬著裙裾一下子坐下。「你誠實地告訴我哦,一輩子好姐妹,你真還認ど妹這個姐妹,不會什麼都不說吧?」

    如意倏忽隱去嘴角稀薄的笑意,屏息凝神,神思渺然飄遠。

    「那個姓懷地男子。也是說要維護什麼家族名聲。什麼權勢。所以說不要如意你了。是嗎?」沉默一下。ど妹慢慢地說著。神情由勃然變色轉變為驚怒。不信。喑惡和果真下場是如此地悚然。觀察如意地絲毫表情變化。忽而刺耳地脆脆咯一聲。無人喊疼。ど妹臉色泛白。緩緩低下頭。絞在一起地雙手十指。自己地指甲被自己強力掰斷了一整片。連著血和皮。幸是如意好似失魂落魄樣子並無覺。ど妹就默默地將疼得顫地手縮到袖子裡面。

    「不是地。他放不下地。是這亂世。」

    如意彷彿是在告訴自己。聽到ど妹耳朵裡面。就是如意可憐兮兮地在找借口安慰自己。

    「或……他在等著我先做出選擇。」

    真正善良地人永遠天真地以為。做好事不會有惡報……

    怎麼所有人以為。她不會放棄千疊樓裡一花一草。要護著樓裡眾人到天荒地老。

    懷瑞之他是這樣想著,連著ど妹也來著她面前勸說,好事只要她不答應就要使用強迫手段一樣。

    昏沉半月,寒夜裡面重複而來的噩夢再浮現了,彷彿又看到皇宮中被陷害冤死的小宮女雪歌,一聲聲憤懣怨恨淒厲,指責她無情無義為冷血之人。你的偽善在哪兒?南江要亡國了,你是否就是最開心地那一位,那些鐵軍馬蹄即將踐踏南江每一寸土地,殺死每一個無辜的南江百姓,然後衝入京都皇城,殺進那個好似牢籠地皇宮,讓皇室李氏和那樂正氏兩族人們的血染滿了每一石階。

    不是兩年內一直想找一個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來合作推翻南江朝廷嗎,不是日日悔恨得無路可逃且不得安寧,閉上雙眼就夢到造就千疊樓這個怪異悲哀存在的兇手嗎,現在有人先走一步要毀掉這墮落的國度了,她不該開心嗎,為什麼要走,手臂上鮮艷如熾熱烈火地刺青每夜每夜地作痛,總提醒她要留下來,一定親眼看著一切生,看骸骨埋於道,血肉濺於野,看籠罩整個南江國的烏雲終於醞釀出一場傾盡全國淹沒生靈地暴雨,那泉下日夜哀嚎泣然的冤魂們才能真正瞑目。

    樓主不在了。

    在所有人都慌張無措,想著如何保護千疊樓時候,她彎起嘴角,將大大的笑顏深深地藏在金扇後面,拈花沉思,將陰暗洶湧的快感死鎖在雙眸底處。

    她剎那想哭,更想笑。

    什麼絆住了你的腳步,把它挪開,樓主的意思,她終於是理解了。

    「雪歌地,蘇嬤嬤的,薇玲姑姑地,柳怡宴的,菊初南地……」

    悵然若失,快模糊地沉聲自語,忽然解頤而笑,她眸中閃現點點詭譎的光亮,從出神中清醒歸來,笑著柔聲對

    道:「ど妹,我不是生病,全是我自找地。」

    我,我知道啊,赭師師傅說如意你為了完美裝出樓主的模樣,才自己弄壞身子以至於生病……」沒有這個理由,以為如意是生氣不見客姐妹情誼盡的ど妹才沒膽子跑到如意身前,囁嚅著垂悄悄將指尖沁出的血珠劃落深紅袖管,看它慢慢滲入融化,ど妹分心想著,幸好今日穿著的是紅色衣裳,入目一片濃重猩紅,就是聰慧的如意也再難看得出異樣了吧……如意下來的一句話驚住了ど妹,讓ど妹側頸驚詫地抬眼,口吃地說道:「什麼?是什麼……不是?」

    「嗯,不是因為這個。」

    此時此刻,ど妹突然現坐在眼前的金蘭姐妹,眉目間的晦暗郁氣好陌生。

    如意笑得很歡舒,開了又合手中的金扇,將之掩到鼻下,微睇幽然,明明冰封整個京都的嚴冬已經被暖日消融擊退了,但此時卻能在如意臉上找回那一份徹底刺骨凝固靈魂的冷。「風寒?不是,什麼風寒能讓我病倒不起昏昏沉沉就半個月。」她好像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含笑搖頭。

    我要出去,出樓去殺死那個姓懷的,ど妹默默念著,讓指尖的刺痛時刻來澆醒了她的乖戾。

    …………

    …………

    「嬤嬤估計要急了,幾位貴篁師傅也在等著。」

    如意彷彿沒想自己剛才說的話多麼驚世駭俗嚇壞了ど妹,只是輕輕地笑道,以塗滿蔻丹的十指撣平了盛裝之上肉眼不可察覺的細微褶皺,細心溫柔的動作好像對著摯愛情人。

    「不是得病啊?!那說什麼?」半晌ど妹才反應過來了,聲音尖得帶起一陣風能掀開屋頂瓦片。「如意你身上生什麼,你別自暴自棄啊,那姓懷的禽獸為他不值得!唉,真的……」語無倫次地勸說道,伸手一抓意的袖子,卻抓中的如意披散落雙肩背後的青絲一撮,愣愣地看著居然輕易地揪下一團絲,比巴掌還要長些許的數百烏軟軟地永遠留在了ど妹手心,ど妹身子一僵,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ど妹凝看一會,雙膝一軟。

    如意怎麼會……掉落這麼多的頭?!

    看著ど妹好像接受不了的惴慄神情,如意她瞳中一閃而過的陰霾,捋一下鬢邊垂下的絲,又在ど妹的目光中殘忍地扯落了不少此時ど妹才現,如意臉上厚厚的脂粉,紅潤得如此不自然,輕描淡寫粉飾太平,就為了掩蓋那病態憔悴的氣色。

    「我給自己下毒了。」

    「什麼?你,你給自己下什麼毒,你瘋了……」

    「什麼毒,ど妹你當是清楚啊。」

    ど妹一驚。「難道……?」

    「嗯,就是你偷偷給教行嬤嬤下了多時的那一種,」如意滿不在乎地放那已經無用的絲到某個錦盒裡面,「藥性如何剛烈兇猛,被下毒的人會有何種淒慘下場,種種ど妹你當是最清楚的那位,何必問我這個受害。」

    「我早就得知ど妹你在對教行嬤嬤下毒,從嬤嬤的飯菜中我知道的毒藥成分,就托丫鬟去買了一些回來自己吃,教行嬤嬤沒有食慾,完整沒有動過的飯菜退下來,重新暖溫之後就我我在用,這毒藥是胭脂教你配的吧,裡面好多成分搭配屬於偏方,也就胭脂能配置出來。」她說道,「今後ど妹你給樓裡任何一個人下毒,我就食用雙份的毒藥,倘若是胭脂因為何事再次找上了ど妹你要挾你配合害人,我就跳出來說自己中毒,反正樓裡沒人相信ど妹你會害我,加之配方掌握在胭脂手上,全部錯就會怪到胭脂頭上,ど妹你啊那種時候記得保持沉默不要跳出來,不然……」

    她露出一個苦笑。「我就前功盡棄了。」

    「當然ど妹,我也不是命令你不許做什麼,你的人生不是由我書如意控制操控的,你是我好姐妹,這世上稀少的至親,你也可以選擇繼續跟胭脂合作,甚至你希望爭一爭樓主之位,希望早日出師,你儘管放手做,我本來……就沒資格約束你的。」

    「對不起哦,對不起,ど妹……」

    「我不信,我要鬥下去,看看是南江國覆滅得快,還是我書如意撐不住先一步永遠閉上雙眼……」

    縱然覺得不可思議,縱然明白如意定然還有另外打算,縱然清楚背後有一千個理由著如意這樣做,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形銷骨立的如意走出去,ど妹六神無主,張了張嘴,淚盈眶張皇不已,手中應該輕若鴻毛的幾縷絲一霎若能兇惡噬骨。「不可以!」欲喊住如意,不要如意繼續作踐自己,這是破釜沉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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