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主子身邊,麗景軒裡少了一個甜美的桑熙,多t屍體。
「桑熙……病死了?」
早在桑熙稱病的時候,她就被隔離在另一個廂房,往常姑姑守得緊,說不讓這病情傳染,軒裡的女孩子們要想探望還困難,姑姑正經八百地宣告桑熙得急病今早熬不住去了,還是有很多人不信。「姑姑,怎麼能這樣,姐妹一場,我們可以去瞻仰桑熙她的遺容嗎?」是倪素素與青容止水察覺可能其中有貓膩,才揣著眾人跟姑姑商量。
「不行不行,看啥,那個沒命享福的丫頭,屍體給到去亂葬崗火化了,你們去看也不過見一堆灰,有什麼好看的。」
掌事姑姑如是答道,態度堅決。
「手腳倒利落乾淨,早早連屍都燒了,我們怕是辨不出什麼了。」
新晉宮娥們攜手洩氣而歸。
「只是沒想到,是桑熙。」
有誰幽幽歎道,懷疑桑熙的樂子身份,疑她是進宮是另有目的,可惜,居然同一個廂房四個人,除了那個沒出息的「綣胭脂「,竟只有倪素素與青容止水這兩位貨真價實的樂子。
倘若桑熙真是混進來的假樂子,這下子詐死,到底是被安排進宮做什麼,在得知桑熙的」死訊「之後,青容止水再沉思一番,不無鬱悶地想著,好像除開欺負折磨一眾其他樂子們以外,桑熙什麼實際的事情都沒幹。
還那一句,只是沒想到,會是桑熙。
老皇帝沒改主意地打算。所謂君無戲言。皇宮中再也聽不到那憂傷地陶笛聲。皇帝去念殿地時間愈長。忠心耿耿地侍衛。貼心地秦少監。陪伴這位隱忍半生地老人。加多了一支粗糙地陶笛。
多年前念殿裡地妃。諸福殿裡地菊妃以及那位掌督一司地蘇尚樂宮。經常擠聚在一起嬉笑練舞。綵帶翻飛。加上舞衣長綾確實比繁複地宮裝好穿戴。三人都喜簡潔明朗地東西。權衡當練舞是一個在皇宮中排遣寂寞地遊戲。那時候年輕地皇帝就在一旁席上觀賞。所以當再次召見。如意似乎認命接受了成為皇太子側妃這個諭旨之後。怯生生地泣然提出了要跳出官妓人生最後一舞地時候。老皇帝他沉吟一會兒。搓著手上地陶笛。漠然頷同意了。
動皇室力量手段都查清了。說著這個叫如意地丫頭地確是被樓主當成寶一樣。是被自小當成接任那樓地娃娃一般自小九歲開始培養。此番皇帝將如意生改了命數。所謂當了皇太子側妃。日後自然跳舞就只可能跳給皇太子看。倒於柳怡宴最初期待地初衷相悖。老皇帝心疼歸心疼遺落這個千疊樓裡地自己血脈。還是不會事事順著那孩子來。所謂父親。在老皇帝眼中。該是能大手撫平孩子們道路前地障礙荊棘。並同時安排好孩子們一生命運地男人。
「宮中人多口雜。人心浮躁。你且張開眼好好瞧。糾纏地利害關係。孰重孰輕。很快就能分辨。」
老皇帝和皇族李氏一派。樂正氏皇后娘娘以及皇太后為一派。皇太子是被兩派一起眷顧地。在深深宮闈之中。皇后娘娘之下。董嬪與華嬪又自成一派。勢如水火。麗景軒裡地尚樂宮大人站得高。端著永遠支持皇后娘娘地架子就可。委屈地是下面地小魚蝦。雪歌就是典型地在權力兩勢爭鬥中被犧牲地小人物。
老皇帝畢竟還是一位冷血手腕地皇帝。他一聲令下。蘇嬤嬤被赦免一切罪行。再無需待在荒涼地暴人庫。眼前正跟著如意。以及一臉鐵青地愛鳳兩人。在愛鳳原處身地殿宮裡。
幾日未曾踏出門外,只有宮人為她們送上一日三餐與各種用具,收到指令說這個面目有可憎疤痕的老婦人,以及那個不知名額間有樂子印記的少女,兩個是即將配合藍采班的愛鳳姑娘,一起於萬壽大典御前獻藝的,一想到這個,那些宮女太監無意不畢恭畢敬,盡力服侍,送過東西就連忙輕聲關門,未嘗試過往裡面多看一眼,就怕打擾了她們練習。
愛鳳所處的殿宮偏僻,是皇宮中比那些冷宮稍好一些的地方而已,好聽的是清幽安靜,有利於愛鳳她練琴習藝,說難聽了就是到底看不起她這個民間的卑微女伶。由此,若是有上頭人刻意隱瞞的話,這裡消息閉塞的宮人們倒實在不甚清楚,整天冷冰冰板著臉給愛鳳說教的老婦,和坐著偶爾愛走一會兒神的清秀少女,一個原本是在暴人庫生活二十多年裡的嬤嬤,一個是剛完全得罪了皇后娘娘一派,在宮中已經無處容身的千疊樓樂子。
「說那麼多做什麼,我不需要你這個老太婆教訓。」
蘇嬤嬤正給她們兩人撿拾分析一頓宮
,愛鳳嘴唇出嘖的一下,開口打斷了話,臉還黑黑她脾氣毀去了一架琴,誰知道這個不知到底叫蘇什麼的死老太婆居然就給她臉色看,整天地冷言冷語教訓她。
「我是瘋了,才會選擇與你們合作。」不止一次,愛鳳不無氣憤地咬唇說道。「我愛鳳可不管,即使是死你們也要負責保全我的名聲,還有既然保證說了讓我成為皇太子側妃,就一定要做到,還要做得最好叫我滿意,要是辦不到的話,我為你們是問!」每個字都好像被狠狠用兩排美麗貝齒咬過才了出口,她跋扈得像一隻仰頭張大彩尾的傲孔雀。
「你想一勞永逸,飛上枝頭,又不想冒險吃苦,井下的蛤蟆都比你這女伶有見識。」
蘇嬤嬤冷哼一聲。
藍色輕紗後面,愛鳳瞪圓了美目,「你這個死老太婆,說什麼?」氣得臉色鐵青,伸手指死死地指著蘇嬤嬤,愣是氣得說不出話來,被藍采班裡擔任寵著愛著過來的,即使是進宮來過日子,也是一大堆卑顏悅色的宮人伺候服侍,怎麼受得了這種譏諷,她忽而冷笑不止,「你放肆!即使是現在,我愛鳳也可以有辦法扒了你這個老奴的皮拆了你的骨頭,你且最好對我恭敬聽話一點!」
「真以為自己是皇太子側妃了。」蘇嬤嬤面無表情地繼續嘲諷她,那眼神不是看著個人,是看著個無可救藥的敗類。
如果如意當初在暴人庫不是靠自己努力爭取,估計現在蘇嬤嬤對著她也是跟對著愛鳳同一個表情態度,這位老婦人曾是奇葩尚宮,如今也是脾氣不改,愛鳳是民間女伶中的別類,如意更是特例中的特例,可好,這一屋子裡老的少的都是世間萬里挑一的異數。
自從老皇帝跟皇后娘娘割破了臉之後,宮中好像烏雲驟散,魑魅魍跟著隊兒,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
皇帝把如意以及蘇嬤嬤送到愛鳳這兒來,是明擺著要護了,皇后娘娘開個什麼妃嬪聚會,也要對著幹,華嬪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拿雪歌的母親威脅雪歌,好不是背後皇后娘娘在撐腰支持著,幸是雪歌早跟如意坦白一切,已經站一線的事情沒暴露出去,明裡暗裡就騙著華嬪以及皇后,不然眼見華嬪這一出沒效果,皇后娘娘怕真忍不住做出瘋癲來,到時候樂正氏皇太后壓得住一次,壓不住第二次。
「白妃的諸福殿呈上去的賀禮名單裡面,的確該有一幅畫。」
蘇嬤嬤宮中的老人了,倒知道得比如意雪歌等人清楚透徹。
「白妃年輕的時候就愛收集名畫,她收集多年的畫都放在一個地方,大約到時候會從中挑出一幅來呈送給皇太后吧。」蘇嬤嬤淡淡地說道。
才與懷瑞之說著,回頭聽到蘇嬤嬤這樣陳述,如意當天可是好一陣子傻愣,加之更氣悶。
直到現在,每當雪歌問起當天與懷瑞之大片地談了一些什麼,如意還是吞吞吐吐。
「話說宮中女人的地位高低,都是來源自那個坐於龍椅之上的男人,能越過瑞寧宮的那位,直接對上南江皇帝自然是好,」拍掉如意姿勢不正的手上動作,示意叫愛鳳繼續彈奏古琴,蘇嬤嬤一邊漠然說下去,期間陰沉著臉。「後宮中的女人們鬥,素來不拉上別旁人,但凡是有例外,樓裡菊的孩子原本打算不錯,也考慮到了樂正氏一族這個存在的干擾,提醒如意你這個蠢丫頭利用一下那個烏蘭國的大師。」
如意曾問過蘇嬤嬤,為什麼樓主能跟烏蘭國搭上關係,為何應當從未離開過京都的樓主目光如炬,一下子就看出那個金禾兮贈予如意的手帕上圖案,會有別樣深意。
「你們不要跟我說這種東西,什麼菊妃什麼樓的,我愛鳳一律聽不懂!你這個死老太婆,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愛鳳爆了。
空有美貌與野心,自以為是的草包,蘇嬤嬤對愛鳳的評價如此刻薄,最大問題是,即使是想幫愛鳳,如意還是反駁不得————事實總是令人生氣的。
「那好啊,你跟我說那個什麼菊妃認識烏蘭國的清禪大師?你倒拿出證據來,哼,」愛鳳她摔東西尖聲說道,面上的輕紗劇烈抖動。「大話誰不會說,常年在關罪人的地方生活的無知老太婆。」
蘇嬤嬤冷瞥她一眼,壓根不會理會的樣子,望此景,如意只一笑,旋即沉默。
嬤嬤說過的話,大可用來答了愛鳳的質問。而當初回答如意的問題,嬤嬤一句意味深長,留藏七分,直至令人不由深思下去,越陷入越是頓感到青天白日也也滲著絲絲悚然。
「我跟你說過,當年……進宮以前認識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