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趕最後時刻,依舊病得昏頭的骷髏趴倒,親們留下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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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樨殿面積大,陳設也簡約典雅,幾個女官和宮女忙進忙出的,見了進殿的她們幾人,就有人喚道:「是麗景軒出來的樂子嗎?」
倪素素答曰是,女官抱怨幾句來遲,不高興的聲音包含著責備的意味。
「你們才來,真是的。先說好了,這念樨殿從前主子是皇上最愛的妃子,妃子仙逝後此殿也空出來,你們聽我的話去做,殿裡其他東西一律不許碰動。」女官不放心,反覆再一次提醒。「這念樨殿裡一景一物是有詔令要求保留原貌的,你們可當心,壞了東西,這裡左右的人可都要跟著你們一起倒大霉。」
「那邊上的塵要掃了。」
「灑水的注意一點!殿裡哪些器皿沾不得水汽,哪些還須先用陽春水擦拭過一遍,別弄亂!」
「換,這個也換,噢,那個別碰,它原來擺放在哪兒,你原封不動放回去,快……」
女官倒金豆子般吐字下令,念樨殿裡的工作有條不紊進行著,這次為了大典而重新妝點念樨殿,考慮到念樨殿的特殊,來的都是有資歷的宮女,老練的人手,一番功夫做得細緻不馬虎,嫻熟有效率,遺憾就是人太少,平均每人手上的活兒就繁多,總有人累得苦不堪言,所以才想到了讓如意她們幾個樂子出來幫忙。倪素素最會跟人打交道,進宮半個月就已經和麗景軒的幾位女官搭上交情,不然怎麼有女官要找人出來幫忙的時候,獨獨就想起了倪素素,如意她們才跟著倪素素沾光了,要知道,想走出麗景軒看看軒外宮景的樂子多得是。
倪素素跟女官們打好交情,得到的好處不只這些,桑熙一開始和如意對話時說從女官們口中聽到了抱怨,就是倪素素的功勞。
「對了,這些白色的帷幔顏色太素淨,也得拿下來。」懸掛在高殿之上的帷幔就不是這麼容易拆洗了,不敢動念樨殿裡的東西,幾個宮女從別的殿尋來墊腳的椅子小凳,人在下面扶著,一個宮女就踏上去努力舉高手,已經拚命地伸,卻還是夠不著那帷幔。
「讓素素來吧。」嬌柔一聲,倪素素拉緊了牆邊的秀帳,輕腳一踩,縱身上升,白袖翻飛若蝶,一下子觸到了高處的帷幔。
拽著,俯,折腰,曼妙的身姿伴著翩翩滾落的鑲白色絲質緞子輕盈落地。
一片驚艷的抽氣聲。「看來讓你們來,是對的。」接過那白色帷幔,女官讚歎,語氣幾分欣喜。
倪素素宛然一笑,幾多嬌美。素素本人也是習舞之人,她擅長的是一種名為飛燕的鼓上舞,身法自然若蝶若燕,清靈飄然。跟倪素素一比,幾日下來還學不好一個舞步的如意就像一個拙劣小丑。
天可憐見,事實上,如意已經五年不習過舞了。
「來,你去!」倪素素這個完美的舞妓在前,對比之下,如意這一個今年傳說中最差勁的樂子就越礙眼了,女官斜著瞧人一眼,當下就把一堆沉沉的帷幔扔給了如意。「把這些拿出去後門,給那裡等著的太監,快去吧。」言下之意,就把如意這個專司歌舞的樂子當成了打雜跑腿的人物使喚了。
「呃,好的。」
答一聲好的,結果就是換下來的所有舊帷幔緞子都要如意包攬掉。如意她辛苦抱著沉沉的緞子,貼著牆從念樨殿的後門出去,那裡有人力推的四輪小木車子在等,就送這些換下來的東西去一個地方焚掉,但這的念樨殿的地方,收舊緞子的老太監有點猶豫,把如意送來的全部拿放成另一堆,估計另有處理,老太監見了如意額間的金色樂子印記是怔了怔,心想怎麼一個跳跳舞唱唱曲悠閒自在的樂子也來湊合這苦活了,但也沒多說,還馬上吩咐如意再跑趟,去叫在偏殿那裡拆簾子的人別磨蹭快把東西搬來,說木車不等人,再次給使喚的如意愣一下,還是聽話,噠噠噠又跑去偏殿找人了。
木屐嘎嘎,裙裾輕蕩,到偏殿傳了話,如意心想偏殿應有路回正殿前去,就在偏殿轉悠一圈,剛好現個門就推開進去。
順路走,一條撲朔迷離的曲折花徑,走到一個後院。
原來那門是通向跟正殿相反方向的地方了,如意懊惱地拍一下額頭。
「只好往原路走回去了……」後院裡雜草叢生,望之一片荒蕪,說有旨意不許宮人碰動這念樨殿裡的一草一木,不知多少年下來就成就的後院這頹廢模樣,高過腳踝的草,疏疏密密,如意徒然止步,用驚艷的眼神抬,「好高……」眼前幾人才能合抱的大樹樹幹那麼直,枝葉茂密,樹姿整肅,正是庭中有奇樹,綠葉華滋,「是桂花樹?居然是桂花樹……」大樹向灰沉沉的蒼穹沉默死伸張著枝杈,春風輕拂,大樹風姿飄逸,飄香怡人,翻飛而落飛樹葉紛紛如亂雨,這春季離已有此等美姿,要到了月待圓時花正好的八月,這滿樹垂掛的桂花淡黃粉白,飄飄揚揚不就似一場夏日的香雪唯美。
別忘記,千疊樓裡也有一株桂花樹,「你是老大,樓裡的是老二,呵呵。」忘情走近去,大喜過望地拍拍厚實細密的樹幹,如意乾脆抱著樹身,興奮地自語。
就是一種在宮裡遇到故人的驚喜之感。
「樹幹抱起來,跟樓裡那棵一樣的涼……」
如意覺得走錯進了這後院真是一件好事,「下次有機會出軒來,就來看你,好不好啊?呃……」她對著樹親暱說話,說得興奮,一回,表情馬上僵住了,才現樹下其實還有一個人。
張了張嘴,真的沒想到這裡還會有人,如意嗖一下地縮手,手足無措地站在樹旁,小挪一步躲到樹後,卻在動後馬上現這動作多麼地白癡----人家都見了你站到面前對樹自語半天,還躲什麼?悔得腸子都青了,紅著臉,如意慢吞吞從樹後再挪出來,微微抬起眼簾,又快把頭低下去。
眼前一張黑檀舊椅,把手早被磨去了油漆的光澤,露出裡面黑褐木色,一個遲暮的老人坐在椅子上。
腳下落葉成堆,暗暗絞一下袖子,如意訥訥地低著頭,心有餘悸。她剛剛那樣子是真沒規矩,來到時候才給一個老嬤嬤狠狠地訓斥過,現在就又鬧個笑話。
瞧那老人,太監衣飾,如意嚥下口水,小心地行宮禮,恭敬道:「見過公公。」
…………
一群人浩浩蕩蕩闖進了麗景軒,嚇壞了裡面所有樂子,帶頭進來的老嬤嬤用陰冷的目光看人。
「我是這裡的姑姑薇玲,」薇玲緊張地問道,「薇玲管教無力,嬤嬤你這陣勢,難道是軒裡哪位樂子魯莽衝撞了嬤嬤您金貴的主子?」
「人呢?把人交出來!」嬤嬤才不跟人卑言微的薇玲?嗦,帶來的人搜一圈,現找不到主上要的那人,怒極冷笑,叉腰尖聲嚷。「微丫頭,別以為你耍點小聰明得到幾個殿的小主子歡心就可以橫行了,那是我主子要的人,你藏不起!」說完不滿,橫手朝薇玲臉上就刮一掌。
薇玲驚愕,默默地捂著半邊臉,眼含水霧,疼得幾乎站不穩了,還得強打精神地抖聲問。
「薇玲知錯了,嬤嬤……要的是什麼人?薇玲,薇玲替嬤嬤把人喚出來……」
那嬤嬤傲慢地冷哼一聲。
「就是那個千疊樓出來的樂子!」嬤嬤老眼一閃而過殘忍之色。「她今晚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