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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7 愛鳳(下) 文 / 如意菁華錦

    「師傅,我們要像愛惜自己的身體一樣愛惜樂器嗎?」

    「對。」

    「那,要是有人不愛惜樂器呢?」

    「……砍掉那人的雙手!」

    …………

    愛鳳姐又脾氣了,她的脾氣像四月的天,一會兒是風一會兒是雨,說變就變,那風的龍捲風的風,雨就是冰雹雨的雨,遭殃的是她身邊的人。

    話說她母親懷她的時候一定的偷吃了辣椒,要不然生下的女兒脾氣怎能如此暴躁。當然,寵女兒寵上天的她父親也是一個原因。剛剛聽說愛鳳又脾氣不要表演了,藍采班的班頭也就是最寵愛愛鳳的她父親就坐不住了,急匆匆地找到女兒談話。

    「愛鳳,我的愛鳳乖女兒,你這次可不能這樣任性,聽話,再上去表演一次好嗎?就再上去一次,以後的爹來盡量推掉就是了,這次宴會是這家主人花大手筆擺下來的,聽說到時候會有金貴的貴人到場,我們這些小戲子班,可不能出什麼差錯啊,愛鳳,你就聽爹的話,別耍脾氣了行嗎?」

    又哄又騙,苦口婆心。

    是他這個做爹的不好,愛鳳是真的給他寵壞了,眼高過額頭的,脾氣又糟糕,所以才到了這個年紀還嫁不出去,他和孩子他娘都急死了,寶貝女兒倒才不急,還一直嚷嚷要嫁一個足夠配得上她的男子,說什麼非大富大貴的大門公子不可。不過是小時候說了一些玩笑意味的戲言,女兒居然記牢了在心裡,癡心妄想地說什麼一定以後會飛上枝頭當真正的鳳凰,真真嚇壞了他。

    什麼鳳凰不鳳凰的,只要戲班子能好好展,只要他寶貝女兒能找個老實可靠的男子嫁了,晚年給他抱一下外孫的,這樣日子就已經很讓人滿意了。

    喚女兒一下,見女兒不搭理的態度,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愛鳳,算爹求你了,好嗎?」

    「那些什麼小官吏的,通通打走了就好,我們是奉命進皇宮裡為皇太后表演的,也不想想,他們這些卑微的小官想先於皇太后觀賞我的表演?他們以為他們是什麼人?」

    終於得到了回應,那知他寶貝女兒是板著臉,硬是絕不給他這個做爹的面子。

    「你就這樣跟他們說好了,他們還聽不懂的話就是真的人頭豬腦,要我愛鳳對一群豬彈琴?真是妄想,我才不這樣浪費表情。」

    坐在自己的房間裡,一個一個摘去手上的指套,愛鳳回訕笑,冷斥自己毫無理想又窩囊又無用的父親。】穿著翡翠色撒花長裙,頭上輕綰一個百合髻的她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真可謂閉月羞花,跟千疊樓裡官妓相比也絕不會遜色。

    「總之一句,今夜的宴會我是絕對不去。」

    她這樣說著,根本不在意這一次宴會。

    沒錯,近來她是常常莫名其妙地脾氣,越接近皇城,脾氣就像膨脹起來的氣泡--但,那又如何?

    當活了快人生的四分之一,而母親和身邊的人總一次次惋惜又驕傲地說著我們天生麗質的愛鳳啊,如一顆遺世的珍珠,要是生在大戶家裡,怕一定是當貴妃的金貴命,可惜可惜之類的話的時候,誰都會像她這樣暴躁。

    可惜什麼?

    可惜她這個鳳凰居然生在野雞窩?她愛鳳才不會甘心。

    御前表演,一定會成功。

    她會一飛沖天。

    在皇宮裡表演,對她來說,曾經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現在,它成為了現實。難自禁的興奮加野心沸騰,讓她近幾天的性子更成了夾冰雹的大暴風雨,連向來還算愛惜的那一把父親千辛萬苦籌了幾年錢送來的古瑟都被她失手毀了,毀了一瞬間,曾經感覺是有一點可惜,但很快,這種感覺就如潮水般褪去了,她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一樣地揚起下巴,讓丫鬟們快扔了這礙眼的爛瑟----一把古瑟算什麼,等她飛進皇宮裡面之後,千把萬把鑲金帶寶石的瑟都能得到手。

    「父親你的姿態總是這樣的軟弱,我們藍采班都已經有現在的這個規模了,連京都裡的的那位天下最尊貴的人都希望看到我們的表演,你就不能不總彎著你的腰嗎?」她肆無忌憚地數落著自己的父親。「還有,你總說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我不信你了,你是一點信用都沒有。」

    趕跑了來勸說的班頭,推掉了所有的表演,不管外面的人們是多麼地驚惶多麼地恐慌,她愛鳳依舊我行我素。

    夜晚來臨,宴開始,樂聲不斷。

    所有人為到來的宴會焦頭爛額的時候,愛鳳就在房間裡拿出所有的舞衣和飾,一件件地試,又一件件地扔。

    「這是什麼低下的料子,不能入皇太后的眼。」

    「鑲金的墜子?像插著孔雀羽毛的山雞,我要一個純金的才行。」

    大喝著丫鬟們,要她們為她買來最好的衣料跟最名貴的胭脂水粉以及飾物,丫鬟們問這錢從哪兒支時。

    「問管賬的拿,記戲班帳上,我愛鳳要在殿前表演,若穿得一身寒酸,真是什麼臉都會丟光,別愣,快去!」

    丫鬟們唯唯諾諾應下。

    「小姐,今夜的表演你是想操琴好是詠歌?」

    宴會那邊催促得緊,外面的戲班人們也緊張,愛鳳的丫鬟只得戰戰惶惶地試著再一次勸。

    表演?聽到這個詞,愛鳳心情再次差下去。

    「都說了,我不去!」

    「但……」

    丫鬟們面有難色,正欲再勸說,就見了我們愛慕虛榮,驕橫跋扈的愛鳳姐臉色一變,冷笑一下,站起來,撕碎了手上的舞衣,砸爛了鑲金的墜子,還不解恨地在所有人的面前再一次刮斷了給如意偷偷漏夜修好了的古瑟。

    那一雙習琴的皓腕纖細卻有力堅韌,上面佩戴的銀燒藍珊瑚鐲光芒幾次閃爍,只見她的動作又快又狠,利索地?一聲,瑟已毀。

    把古瑟掀起來摔到地上,摔得它尾端系弦的枘整個脫落,毀壞嚴重,即使是再巧的手再能幹的工匠也修不好,她才消氣。

    才不會在那些小官小吏面前表演,她的表演,只留給皇宮裡的皇太后和皇上!

    瞧一眼地上徹底爛掉的瑟,露出嫌惡的神情,愛鳳再狠狠踢了幾腳,把它踢到一邊去。

    「誰還敢再來催?!」

    再沒有人來打攪她了。

    自大是要有本錢的,愛鳳是自大是驕躁,但她不是笨蛋。美貌是本錢,才藝是她的本領,天才也要時不時練習,不然天賦不是用來這樣浪費的,天賦好,也要利用得好才為佳,她是決心以殿前表演一飛沖天,當然更不能在才藝方面出問題。

    既然古瑟給她再一次毀了,她練琴好了。在安靜的房間調一下擺好的琴,她思索片刻後開口,輕輕唱起來。

    是一曲《蒹葭》。

    溫柔纏綿的歌聲裊裊上升,不得不說,愛鳳的嗓子的確讓人驚艷,她淺淺低吟的歌聲能讓人進入一種一種朦朧、清新又神秘的意境。

    這一曲《蒹葭》,就是她最拿手的壓軸戲。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她練得很用心,手指的琴身上撥弄,那一份委婉惆悵,求之卻不得的淒清迷茫之情透出了哼出的每一個字詞,滲入聽者的肌理直達脆弱無防備的靈魂,既空寂又悲涼。讓愛鳳她那繾綣纏綿的嗓子渲染一番,教人心為之揪痛,為之心神迷離。

    想像一下在殿前表演這一曲後,她會能迷住多少人?

    愛鳳雙眸中的炙熱異芒越盛,放歌的聲調卻越輕柔,好似一朵軟潤香甜的新花。

    「蒹葭蒼蒼……」

    「咿呀!」

    不協和的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和歌聲,她蹙眉,一拍琴面,惱怒地瞧向房門。

    「誰讓你進來打攪我的?!」

    剛剛推開門探頭進來的人露出錯愕尷尬的神情,連忙地道歉,用脆脆好聽的少年音。「你在練琴?啊,那真的抱歉……」

    愛鳳橫眉。

    開門進來的,不就是一路上給拜託給戲班捎上京去的大包袱,那一個好像是叫意如的少年麼?原來還以為會是一位神秘出來遊玩的大家公子,她就同意讓爹把人帶上了,哪知道一見不過是一個古靈精怪一點大戶風範都沒有的毛頭小子,估計也不會是多好的家族裡出來的人,愛鳳就對這人完全失去了興趣。

    別以為她不知道,天天夜裡把她弄壞的樂器修好了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是想討她歡心?不過,這只讓她更厭惡他。

    一個只會修東西的男人,一點出息都沒有,是她最討厭的那種男人了。

    她絕對不給這種男人好臉色看。

    「我說了今夜我是怎麼都不上台的,出去!」

    以為是又一個過來勸她表演的,她煩躁地趕人,在她說出這兩個字之後,站在眼前的少年臉上的尷尬之色更加濃重了。「呃,愛鳳姐,其實……」訥訥地說著話,步過來的少年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瑟,差一點摔倒,他看著地上壞掉了的瑟,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想說什麼?

    在愛鳳輕蔑狐疑的眼神之下,少年神情也微妙起來。

    「我想向你借一樣東西。」

    …………

    「師傅,我是不是還不能出師啊?」

    「四個月後你能活著下山,並還能走回樓裡的時候,我會承認你能出師的。」

    「走回去?」

    「是的,不過記住,你還只是個學藝未到家的童妓,要讓我知道你在外面用千疊樓的名字招搖撞騙,你半輩子都要被我關山上。」

    …………

    半刻之後,一個面系輕紗女子手抱著琴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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