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大,你想叫我怎麼還?」高哲看著梅捷的匕在他的脖頸處劃出輕微血痕,已經能感受到些許的痛意,他淡淡地望著梅捷,目光有些飄忽。來桃源旅店之前,高哲在巷口黑暗的角落裡思考了很久,梅捷,這個神秘且難以捉摸的女人,跟任性卻心軟的陳玲玲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他實在是想不出她威脅自己的理由。不過,他明白,中人殺人放火,又何曾需要理由?把柄落在梅捷手裡,他原本是想低頭的,可是,進門的那一剎那,看見梅捷竟然在喝悶酒,他也不知怎的,竟從心底裡竄出火來。那個女人難道不知道這樣喝酒會很難受的麼?難道她真不把自己當女人麼?他是不善表達感情的人,不經意間,那種輕微的關切與痛心瞬間就轉化成了眼底的不認同和鄙夷。
「你覺得呢?」梅捷身上酒氣很濃,可手裡的匕卻並不因為些許的醉意而有絲毫放鬆。她一向是個自制力很強的女人!
「我不知道!」高哲輕歎一聲,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沒事找事,幹嘛非要惹怒梅捷這個女人。他看著梅捷並沒有打算撤走匕,故作平靜,「梅老大,你不會是想要我的命吧?」他眼睛盯著梅捷的臉,手卻緩緩地拿上來,小心地扭著匕向外推,但,用力之下,竟然推不動--他為之氣結。
「如果我要,你給麼?」梅捷冷冷,手上力度不減分毫。
「不想給--」推不開匕,高哲有點鬱悶,這是否表明了梅捷真想要他的命呢!聽聞梅捷如此說,他苦笑起來,實話實話。他雖不是什麼大人物,可是命也是寶貴的,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給人了呢?
「哼!」梅捷注視了他一會兒,冷哼一聲,撤走手裡的匕。就在高哲想輕鬆地喘口氣的時候,已轉過身的梅捷突然回踢出一腳,正踹在高哲的胸口處,力度大得差點讓他背過氣去。高哲感到胸口一悶,臉色微變,可沒等他作,梅捷卻又上前一步,用她穿著軍用皮靴的腳狠狠地將高哲壓在沙上,隨即,她沉聲開口,「這一腳是懲罰你故意遲到!」
這女人--高哲恨得咬牙切齒,掙扎著,想要還手。
「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梅捷滿臉戲謔的笑容,可眼底的光芒卻讓人不寒而慄。看著高哲將手伸向風衣口袋裡,她瞭然地笑著,「怎麼?你把殺人的槍也帶來了?不過,你猜猜看,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槍快呢?」話音未落,她手裡的槍已經指在高哲的腦袋上,隨便一槍就足以致命。
高哲沒想到梅捷的目光如此犀利,不過,此時他倒坦然了,梅捷提前做了準備工作暗算自己勝了又有什麼奇怪,但說歸說,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看來,你是存心要我的命了,是麼?」高哲索性也不掏槍了,瞪了梅捷一眼,賭氣,「技不如人,你若要我的命,拿走好了!」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你的命又不值錢!」梅捷翻了個白眼,突然收起槍,坐到了高哲旁邊,自顧自地倒起酒來,彷彿剛才這驚心動魄的事情根本沒生過,理所當然的臉色令高哲心中湧起的瞬間難報復的念頭也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你想讓我替你做什麼?」高哲不傻,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梅捷既然開口說到了讓他還人情的時候,就意味著他必須為之前請求她幫忙付出代價,而他,是沒有辦法討價還價的。
梅捷喝了一杯酒,並不接高哲的話,反而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我得算算,你高哲一共欠了我多少人情--恩,很多次嘛--」她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不想是在開玩笑,這種略帶算計的表情讓高哲心裡隱隱作痛!
這女人--高哲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作不得,本來嘛,他求助於梅捷的時候是都撂下話說今後會還人情,不過,他可記得自個兒沒欠下「很多次」的人情,不知道梅捷這個「很多次」是怎麼算的。「梅老大,也沒有很多次吧?」他提醒梅捷別太過分。
「怎麼沒有很多次?你想啊,幫你的,幫玲玲的,還有幫你那小女朋友的--對了,還有救你弟弟的!」梅捷冷笑著,「罷了,我打個折,就算你十次好了--」她看到高哲目瞪口呆,震驚地嘴都合不上。
「梅老大,連玲玲的份也要算我的頭上,還有我的什麼小女朋友--」他驀然住了口,梅捷提到的不會是馨雅吧?是啊,上次在星星酒吧被康哥等人威逼的時候,確是梅捷送的馨雅,說起來,倒也算是個人情。
「玲玲為你找的我,當然也要算在你的頭上!難道這些人情你想讓玲玲還?」梅捷面色越冷冽起來。
「我還--我都還--」高哲連忙開口,加重語氣。這回他臉上倒沒什麼不滿,只不過心裡覺得蠻悲哀的,看著梅捷那得意的笑,他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簽了賣身契的奴隸,「說吧,讓我怎麼還?」高哲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高哲,你別不情不願的,告訴你,我梅捷救你的次數多了去了,沒有我,至少你已經死過四五回了!」梅捷看著高哲那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臉,面色一沉,「別的不說,我若不襲擊那個潛伏在你海獅娛樂城門外的小警察,及時截下來你槍殺『虎』的照片,你現在早就在警察局裡待著了!」
「那些照片是警察拍的?」高哲的腦袋「嗡」的一聲,那些照片是不是意味著警方已經把他列為重點監控對象了?他突然想到他殺死「虎」算不算是違反紀律呢?雖然「虎」死在小龍蝦手上,但那也與死在他手上沒什麼區別,換成是他,他也依然會開槍射殺,可不知道他那些同行們會怎麼想呢?以後會不會給當作「正當防衛」來看待呢?
「沒錯,我的人襲擊了那個警察!把相機給搶了回來!」梅捷淡淡地回應,卻盯著高哲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的臉看個不停!「你那個海獅娛樂城已經成了警方重點監控的場所,所以,我要見你,就必須把你約出來,想辦法甩開警察!」
「可是,我身後總是有很多雙眼睛在監視我,我們在這裡見面,警方不會找到這裡來麼?」高哲依然有些不安,他輕輕地走到窗前,卻不敢拉開窗簾看向外面。說不定,正有很多人盯著這個窗口。
「道上的人跟著你的,肯定會有的,你也擺脫不掉!」梅捷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不過,你放心,一直跟著你的警察已經都被我的人幹掉了,現在看著你的那麼多雙眼睛裡暫時沒有警察!」梅捷說得很輕鬆,可高哲的心裡卻七上八下。
「都被幹掉了?」高哲臉色蒼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監視自己的警察無外乎是楊建或者是王新雨的人,可是,梅捷竟然替自己出手「幹掉」了。不知道監視自己的警察有幾個人,是否都還活著,他有些沮喪,這下,他不光救不了那幾個警察,也跟楊建他們的梁子結得越來越深了。他輕歎了口氣,有些事他亦是掌控不了的,待心情平復下來,「梅老大,說吧,想讓我做什麼?」他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來應付梅捷可能提出的過分要求。
「劫獄--」梅捷小嘴一張,只吐出了兩個字,卻把高哲嚇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