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說,父親與兒子,是天生的對手。只有當父親漸老,兒子漸漸成熟懂事之後,那本互相敵對的父子,才會漸漸變得有如兄弟一般。
因為男人,生下來就是要爭霸的。即使是父子,即使爭的只是一家之霸權,那也是要爭的。
而逐鹿天下,卻是每個男兒的夢想。誰不想權傾天下,隻手遮天?
只有在充斥著血與火的亂世中,男兒的**才能最徹底地爆,男兒的生命才能最燦爛地燃燒,男兒的夢想,才能最淋漓盡致地實現!
即使一將功成萬骨枯,那埋骨黃土之下,生命已然消逝,或留名於青史,或連姓名都未曾留下的豪男兒們,也不枉到世上走了一遭,也不枉為夢想博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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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褪去,天色漸白,京城又開始了一天的繁華。
宋府的早餐準備好後,宋無命丫鬟去請小姐來用餐。可是過不多時,那去請宋清來吃早餐的丫鬟便臉色煞白地跑了回來,顫聲道:「老爺……小姐她,她……」
宋無臉色一沉,一顆心頓時變得冰涼,道:「清兒她怎樣了?你倒是說啊!」
那丫鬟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帶著哭腔說道:「小姐她不見了!」
「你說什麼?」宋無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清兒不見了?該死的,怎麼可能?我怎地沒聽到半點動靜?」說罷,展開身形,閃電一般射向宋清的閣樓。
那丫鬟卻在身後叫道:「老爺,奴婢已經仔細找過了,只找到了這張字條……」
宋無頓住身形,折返回來,一把搶過丫鬟手中的字條,叱道:「既有字條,為何不早說?存心氣死老爺我嗎?」
那丫鬟噤若寒蟬,不敢搭腔。所有人都知道,宋無把自己的寶貝女兒,看得可是比命都重要的。
打開那張折得整整齊齊的字條,宋清娟秀中又帶著剛勁風骨的字體躍入眼簾:「爹爹,女兒隨秦三公子去逛京城了,今天日落前必定趕回,請爹爹不必擔心。清兒字。」旁邊還有兩行鬼畫符般的字跡:「龍吟公安否?小侄秦三有禮。清兒來京城日久,卻未曾見識過京中繁華,小侄斗膽,帶清兒逛一日京城。小侄武功蓋世,安全方面不成問題,請龍吟公務必安心。」落款處畫著一個亂篷篷的野人頭像,正呲牙大笑。
龍吟公氣得三屍神暴跳,跳腳大叫道:「秦三,我要你血債血償……償……償……咳咳咳……快過來給老爺我捶背……岔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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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清晨時分那微涼的晨露,三少牽著宋清的小手,徒步行走在京城最繁華的小前門大街上。
此時雖還是清晨,可是小前門大街兩旁的店舖都已經打開門面開始做生意了,早點鋪子、酒樓、茶樓、客棧此時生意都紅火得很,一籠籠熱騰騰的包子剛端出來就賣得精光,一根根剛出鍋的油條麻花也在出鍋的瞬間就被搶空。
為免麻煩而穿著男裝的宋清,嗅著空氣中的油煙味和各類早點的香味,興奮地就像個小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走著,不時擠進人群中去買些小東西。一個小籠包啊,一根小麻花啊,一塊豆腐乾啊,一隻鹵雞蛋啊什麼的,買了就往嘴裡塞。
看著宋清吃得小嘴和小手上沾滿了油膩,三少好奇地問道:「你死的時候一定沒吃頓飽飯吧?要不怎麼像餓鬼投胎似的,逮著什麼吃什麼?」
宋清瞪了三少一眼,道:「你知道什麼?從小啊,我就很少有機會出門。就算出門呢,身前身後也是呼啦啦一大群人,從來沒這般自由過。要吃這些小東西那更是不可能,爹爹說這些東西不乾淨,油也不好,吃了對身體不好,所以根本就不讓我吃。我上輩子可是最喜歡吃這些街邊攤檔上的小吃了,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怎能不一次吃個夠本呢?現在不吃,以後可就沒機會了哦!」
三少看著宋清雀躍的樣子,心裡卻感到一陣酸楚。她只剩下三年的生命,確切地說,是兩年零九個月的生命,每過一天,她的生命就會消逝一點。
三少不由又想到了昨晚與宋清談天時,宋清說起的那一句話:「既然你要逐鹿天下,如果想娶我,便用大秦的江山作為迎娶我的聘禮吧!反正我的命不會長久,這江山終究也是你的。」
那時候,看著淺笑嫣然的宋清眼神中蘊著的淡淡淒婉,三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三少後來又問了宋清一句:「你……真的肯嫁給我?」
宋清道:「反正也給你親過了,手也給你拉過了,嫁給你又有何不可?其實對我來說,嫁給誰都一樣,與其嫁人,倒不如不嫁,在有生之年多陪陪疼我愛我的爹娘。但是你既想娶我,我便給你這個機會。而且……」
「而且怎樣?」
宋清神情複雜地看了三少一眼,淡淡地道:「而且也只有你這般擁有很多女人的男子,才不會因我之逝而心痛。就算你真對我有情,會真正心痛,也會因其他女子的吸引,而忘了自己的痛苦。那樣的話,我便不會因未能陪你走完這一生而慚愧……」
聽到這句話時,三少破天荒地生出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談了半夜,兩人在宋清床上相擁而眠,卻什麼都沒做。這是三少次美女在懷卻未曾亂來,連三少都對自己欽佩萬分。
今天一大早,趁著天還未亮,宋府諸人還沒起床,三少便帶著宋清潛出了宋府,帶她來逛這可能是大秦帝國所在的星球上,最最繁華的天京城。
兩人在小前門大街上一直逛到午時過後。看看天色,太陽已經漸漸移到頭頂上了,宋清吃多了小吃肚子還不怎麼餓,可是三少卻沒怎麼吃那些小玩意兒,到這個時候,腹中已是空空如也。
兩人攜手走進了一家裝潢華麗的酒樓,上了二樓找了個視野最好的靠窗包廂。
夥計沏上香茶,服侍兩位客官坐好之後,三少又擺出敗家少爺的本色,一張千兩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擺,大聲道:「先來碗魚翅漱漱口,最好最貴的酒菜隨便上,把這桌子擺滿,少爺我今天要大開吃戒!」
夥計愣愣地看著三少,問了一句:「公子爺,您要幾副碗筷?」
三少道:「兩副啊!你還有點兒眼力界兒嗎?這不就我們兩個人嗎?」
那夥計連連點頭:「對不住了公子爺,小的還以為公子爺您還有朋友要來,恕小人多嘴了!小人這就照吩咐去辦,您先等著,漱口的魚翅馬上到!」
「等等!」三少喚住夥計:「銀票拿走,多的不用找了,算你的小費。」
那夥計頓時暈頭轉向,險些栽倒。他們這酒樓,雖然是極高檔的了,可是一桌酒席擺下來,最好最貴的菜色上齊,再加幾壺好酒,至多至多六百六十六兩銀子,那剩下的三百四十四兩還不全歸他了?
大橫財的夥計沒口子道謝,近乎飄一般地出了包廂。
看著夥計神魂顛倒的樣子,三少不由大笑不已。宋清白了三少一眼,道:「你給這麼多錢幹嘛呢?」
三少正色道:「當然是顯擺來了,擺闊來了!第一次請你吃飯,怎麼都要做點面子上的功夫吧?」
宋清撇了撇嘴,道:「浪費。你要有這麼多錢,怎地不去捐款賑災?好多老百姓連口飽飯都吃不上,要不然怎會有人造反?」
三少點頭道:「說得有理。但是你認為,如果我把我的錢全都捐出去賑災的話,就比如我捐一千萬兩白銀吧,最後能有多少落到受災的老百姓手裡?如今朝廷的**你是知道的,這大額捐款是必須通過官府接收放的,上下級層層盤剝之後,最後能落到老百姓手裡的,能有個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受災老百姓能分文不少得到捐款吧,他們又能拿錢買些什麼?在每年受水災旱災最重的那些省份,一兩銀子還不如一兩大米實惠。可是我能用錢買了米面之後,運去那些地方放嗎?不能,官府會治我一個屯積糧食,意圖謀反的罪名。就算能講清楚,我收集的糧食,也會被官府征去,以代為放之名,行貪污盤剝之實。
「既如此,我又何必要出錢去養肥那些貪官?還不如為這些開館子的老闆夥計增加點收入,至少這錢是直接落到了他們手中的。」
宋清嗔道:「你淨講些歪理,這怎能作為不捐助百姓的理由?」想了想,宋清又道:「不過細想起來,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大秦帝國官場**成這個樣子,就算真捐錢,也只是養肥貪官,老百姓根本得不了半點實惠。」
三少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所以說,捐贈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要想讓老百姓真正過上好日子,就必須國家安定,政治清明,官員廉潔。現在大秦帝國哪一點都沾不上,所以也是到了該亡的時候了。若我君臨天下,嗯,倒是可以效仿前世地球上,搞一個救助基金,由最剛正不阿、廉潔奉公的官員管理,允許下面辦事的小抽一點油水,但是絕不可過多,否則必嚴辦。」
宋清笑道:「照你這麼說,倒是不覺得貪有什麼不對了?」
三少搖了搖頭,道:「世人趨利,若想真正杜絕貪污**又談何容易?官官相衛歷來是官場上心照不宣的事實,就法刑法再嚴苛,也絕不了人的貪慾。所以,只能因勢利導,不能強行堵殺,否則必然生亂。別忘了,這是帝王家天下的封建社會,朝代可以更替,可是社會制度的改革,卻是不可能的。改革制度,還需要漫長的歲月,或許在我們千年之後,會有人能慢慢完成這一壯舉。」
宋清笑道:「聽你說得頭頭是道,小女子敢問公子,以前是學哪一科的?」
三少自負地一笑,道:「哲學。敢問清兒姑娘,以前又是學什麼的?」
宋清微笑,道:「主修經濟管理,輔修新聞。」
三少訝然道:「不簡單啊!這兩科,可都是實用類的啊,比起我那談起理論頭頭是道,實際上卻派不了多大用場的哲學,在大秦帝國這樣的社會,可是強了許多啊!」
經濟管理和新聞的,必然要學政治經濟學,確是比較實用的學科。
宋清對著三少拱手笑道:「三少爺過獎,小女子才疏學淺,哪比得上哲人的思想深遂?三少爺文武雙全,不僅理論水平過人,而且一身武功也是萬人敵,小女子佩服佩服!」
兩人相互吹捧一番,對視一眼,不由同時捧腹大笑起來。
三少拍著桌子說:「過癮過癮,這些話也只能跟你說了,憋了這麼多年,還沒遇上一個能講這些話的人,可把我憋壞了!」
宋清笑道:「我還不是一樣?若跟別人說起這些話,誰能聽懂,誰會相信?」
兩人談笑中,酒樓的夥計們已經開始上菜了。每上一道菜,便有個夥計扯著嗓子大聲通報菜名及原料、特色、吃法,看起來也頗像那麼回事,不愧是京城中的大酒樓。
不多時,酒菜上齊,色香味俱全的各類佳餚掛了滿桌,七種不同的上好美酒也各上了一壺。三少揮退準備服侍二人用餐的夥計,關好包廂門,給宋清和自己各斟上一杯酒,道:「清兒姑娘請自便吧,我就不招呼了,都快餓死了,得好好大吃一頓。」
還沒動筷,便聽包廂門外傳來一把聲音:「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最好最貴的酒菜擺滿一桌!站住,這一千兩的銀票拿走,剩下的不用找了,算你的賞錢。」
宋清笑道:「看來又來了個跟你一樣好顯擺的……」說話間一看三少,只見三少渾身僵硬,那筷子也伸不出去了,只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