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街鄰姓蔣,是縣五金廠一個幹部,為人老實厚道,家裡妻賢子孝,小日子過得挺幸福。可他胞弟弟是國民黨軍官,解放的時候跟著另一個『老蔣』跑到台灣去了,全家在文革時期受到了牽連。
老蔣天天被拉去批鬥,號召他『把資本主義尾巴割下來丟到台灣去把自己親弟弟打死,徹底劃清階級路線』云云;如此一斗來一斗去,老蔣自己沒什麼事,但他妻子卻天天擔心受怕,最後竟被活活嚇死。
在批鬥台上,他知道了妻子的死訊,正好一個紅衛兵過來質問他這個老蔣與台灣那個老蔣的裙帶關係,他突然站了起來,指著自己鼻子哈哈大笑:我是老蔣,我就是老蔣!說完,從此瘋了。」
「蔣家死的死,瘋的瘋,人人都怕跟他們扯上關係,都躲得遠遠的劃清路線,從此蔣家一蹶不振,生活的重擔過早地落在了小蔣的身上。小蔣為人渾渾噩噩,天天在街上東遊西蕩,靠撿垃圾換點米為生,不餓的時間爺兒倆一連幾天不生火,餓的時候就抓點米用一大鍋水煮成稀水粥喝下去填填肚子,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吃菜這個概念。有一次撿鐵皮的時候小蔣割破了手灌了膿,了幾天燒沒有出門。老爺子餓得倒在床上直哼哼,小蔣只好冒著大雨艱難地爬出去,撿了一天的垃圾只換了兩個饅頭。等饅頭買到手連吃的力氣都沒有了,老爺子半瘋半癲,從他手中一把搶過,自己一個人全部吃掉了,任由小蔣一個人餓昏在雨中淋了一天。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必死無疑的時候,他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叫花子都有三年的好運。這次生死之劫後,春風來了,第二年正趕上拔亂反正,老爺子恢復了國家幹部身份並風光退休,被國家養了起來,並且特招小蔣頂職進了五金廠成了國家工人。老爺子一高興,這瘋病也好了一大半。
更高興的就是小蔣,以前他東遊西蕩就是閒不住,現在一上班除了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外,還到處給機關部門打水、擦桌子,幹幹跑跑腿的事。廠長見他人勤快又不爭功,十分喜歡他,調他去幹倉庫採購,這相當於工人身份中最有權勢又最輕鬆的一個位子。於是單位裡每個未婚女工人都蔣大哥長、蔣大哥短地有事沒事找他,個個爭著、搶著、哭著、喊著要嫁他。
因為他老爺子有點瘋症,他的退休金都是讓小蔣來領。一個每月可以領兩份國家工資的『絕世好男人』讓整個縣城的媒婆們也都跟著瘋了,一個個差點把他家門檻踏破,小蔣這個香餑餑東挑西撿,最後娶了一個大美女回家結了婚,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日子過得甜甜蜜蜜。
可是人心苦不足,飽暖就思淫慾。雖然娶了一個大美人兒回家,但以前天天粘著他的那些美女就不跟他來往了。小蔣有點失落,於是乘著職務之便,給以前的二號候選人一點甜頭,沒事帶她出出差、采採購,混到一起,成了家外有家。」
「好運只有三年,否則就不叫乞丐命。三年一過,先是老爺子過世,每月雙份的獎金沒有了,接著他家外有家的事被人抖了出來,老婆抱著兒子在單位大吵大鬧,惹得領導一火,他小蔣降成了一個專職打水擦桌子跑腿的人。
接著是他老婆本著『你不仁、我不義』的思想;抱著『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態度,毫無心理負擔地給他戴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讓他成了單位的大笑柄,小蔣再怎麼忍屎忍尿,最後她還是丟下幾個孩子跟別人跑了。小蔣本來就屁大一點的形象在單位完全丟失,連新分來的小年輕都毫不客氣地稱他是蔣孬子。他一個人帶著三個天天張口要飯吃的小孩,生活水準急轉直下。
地支十二年一個輪迴,九年一過又到了他的喜用神年。先是他台灣的叔叔回來尋親,知道因為自己這層海外關係逼死了嫂嫂,嚇瘋了哥哥,蔣二在哥哥嫂嫂的靈位面前了重誓,一定會好好照顧哥哥留下的這一點血脈。
於是金戒指留了三十多個給他,小蔣連腳趾頭戴上都有得富餘;金手鐲一批,小蔣恨不得自己當場變成蜈蚣好千手百腳,而且臨回台灣時叔叔還留了二十萬給他。
那個時候台灣一缸豆漿2o元,而內地才值5分錢,小蔣成打的票子向銀行一存,第二天他就成了全縣的風雲人物。跟人跑路的老婆當天返回到他身邊,抱著小孩大打親情牌,希望小蔣能既往不咎,連已經嫁做人婦的老相好也來了,兩個女人從言語攻擊到肢體攻擊,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的每一個字都透露著一個:不要臉!而更不要臉的是小蔣,拿出兩迭大團(,盡在ac結一人嘴巴裡砸了一團,兩個女人終於閉嘴,接著又是兩迭把兩個女人都砸在了自己床上,同時笑納。
錢,是小蔣的仇人,躲著他整整九年了,現在終於被他逮住,那還不一個勁往死裡用?!
兩個老婆要什麼他買什麼,連牙齒都換成了純金的。小蔣說這樣好,說話費力,自己耳根子也就清靜多了,連小蔣的子女們也領略到花錢的快感,天天有飯不吃,餐餐鐵定要消費一隻老母雞。
2o萬在現在不算什麼,可當時肉才七毛五一斤,他們一夥了努力花啊,花啊,除了把周圍人羨慕得眼珠快爆出來,可這錢卻並不見少。不少人背後都咒他,看他這乞丐命的人這次能快活幾年。」
「這時縣裡要把汽車站搬到城郊,但開的資金不夠,於是縣領導找上了小蔣,想讓他找蔣二想想辦法。蔣二在商場上是老江湖了,見縣領導到金娃娃捧到自己面前還反過來向一個勁向自己道謝,當場就掏了幾十萬的現金給政府,把幾個國家幹部全看傻了,差點被他熱愛家鄉的熱情感動哭了。但蔣二隨後提了一個要求:新車站附近的地皮要全交給他來開。那年頭的幹部全是干政治的,於經濟一竅不通,還開心地以為這樣可以加快車站周邊展而欣喜不已,以很便宜的價格就把車站周圍的荒地全賣給了蔣二。
從來就沒聽說過哪兒有開車站,附近的地皮能不火的,見這些國家幹部把國家資產恭手相送,蔣二欣喜若狂,調動了近億的資金來蓋地基,蓋房子。他人在台灣,這些跑基建的事一股腦全交給了他的好侄兒,為了讓他死心踏地幹事。蔣二甚至安排他香港、澳門好好玩了一通,賭了一把,爽了一圈。並再給了他幾十萬當活動經費和辛苦費,並從國外買了一輛原裝寶馬跑車給侄兒。
殺一個人,你是罪犯;殺一批人,你就是國王;把所有人都殺死,你就成了神。小蔣銀行屬於自己的產業近百萬,手頭上可以調用資金近億,還有汽車、成片的樓房------所有以前咒他的人全部臣服在他的腳下,幫他教他這個爆戶如何成為一個貴族,如何享受生活,再也沒有人敢喊小蔣是蔣孬子,而是成為大家口中的蔣老闆
這次旅遊讓蔣老闆大開眼界:錢,原來是可以這樣花的!他不再滿足兩女同事一夫的生活,不再滿足那兩個一心要他錢的女人,他要新鮮,要刺激,要嫖盡大江南北,要用錢去尋找不愛錢的女人;最後搞得公安機關一抓嫖,裡面肯定有他,而他手一揮,小弟們替他把罰金一交,繼續鑽進自己的汽車去找下一個目標。
但嫖一天只能嫖一次,就算天天被抓一天也只能罰走上千,還有一樣享受讓錢花得更快,那就是賭。他快地賭光了所有叔叔贈給他的資產,包括那輛寶馬。後來又搭上了叔叔名下的產業,一邊賣著火車站附近的地皮還賭債,一邊向叔叔虛報工程進展又需要多少、多少錢------一來二去,蔣二這個老狐狸嗅到了異常,在他這個老江湖眼裡怎麼容得下小蔣來揉沙子、耍花槍?很簡單的突擊檢查後,蔣二撤走了所有剩餘資金,並宣佈從此斷絕親戚關係。」
「他宣佈的那天,縣裡的所有領導苦苦哀求無果,一腔怒火全洩在了昔日的所謂蔣老闆身上,指示五金廠領導讓他看大門、掃廁所,找芝麻大的小鞋給他穿一輩子。他身邊的兩個老婆,還有眾位兄弟全鳥獸散,留下三個小孩天天喝著爺爺輩的稀水粥找他要老母雞吃。從此,他又成了所有人嘴裡的蔣孬子。
前後一算,正好又是三年------大難不死見後福,富後輕狂又現骨,這就乞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