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問鳥皇:「看過折子了?」
鳥皇跪下:「臣妾罪該萬死!」
小念苦笑:「鳥皇跟你沒有關係。」
鳥皇道:「小姚是我兄弟他做錯就是我做錯。」
小念道:「我知道你念兄弟之情所以才讓你勸勸他別走得太遠你知道我能容忍的範圍。」
鳥皇答:「臣妾明白。」
是小姚多心了是不是?小念一再表明他的善意。
在他懷疑鳥皇謀殺他的愛妃之後一再表達善意。
鳥皇微微覺得有一點不安可是這點不安在小念溫和的微笑中漸淺漸淡。
不會的小念與她多年夫妻斷不會有那樣狠毒的念頭。
阿丑依舊笑盈盈地辦案同貴妃聊天相晤甚歡。
鳥皇覺得阿醜態度不對。
阿丑是宮中舊人一向好強人又美艷在任何時代都會成為後宮之主的有力競爭者可惜阿丑生錯時間她最美的年華是小念的母親芙瑤女王陛下當政的時代深愛芙瑤的王夫韋帥望韋掌門即無心也不敢有心於其他女子。阿丑實在出色芙瑤收她為義女這位長公主美艷動人又權傾一時竟致無人敢問津就這樣反而蹉跎下來一直未嫁。
這樣一個聰慧強勢的女子決不會做和事佬和稀泥的。她這樣不緊不慢的辦案是為什麼?
姚一鳴問:「皇后的態度怎麼樣?」
清脆的聲音像一串玉片被風吹響:「看不出改變。」
姚一鳴道:「皇上的意思是……」
玉的聲音道:「皇上說慢慢審。」
姚一鳴困惑:「慢慢審為什麼?」
:「拖時間。」
:「為什麼要拖時間?他準備做什麼?他要慢慢佈置把我們斬盡殺絕!」
玉的聲音沉默了她熟知小念的性情那個皇帝陛下能做出這種事來!
鳥皇教玉璽讀書怕別人教不好親自教兒子讀書。鳥皇確實教得好可是並不等於玉璽就肯學玉璽不過把學習過程當成哄媽媽高興的一種方式何曾認真想學過東西。
奇圭也跟著聽鳥皇講課鳥皇當然不是教八股她不過每天半個時辰講講孫子兵法韓非子之類的。
奇圭聽課倒是認真不過因為鳥皇從未出過考試題目也顯不出奇圭學得有多好倒是玉璽插科打諢的常讓鳥皇笑道:「說得有理也可這樣解釋。」每到這時奇圭會有一點失神鳥皇似對玉璽毫無要求一點不介意玉璽變成一個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行的花花公子。奇圭不是十分看得起玉璽那樣的人但是常常想要是有一個鳥皇這樣的母親多好啊。
那個沉默的懂事的奇圭也常常讓鳥皇覺得這個可憐的孩子被他的母親寄於太大的希望身上背著那樣沉重的包袱幾乎是被鞭子趕著前進不是不悲哀的。
奇圭聽完課站在一邊等母后先行玉璽跑到一邊同宮女們調笑奇圭便跟上鳥皇請教:「母后若個人利益同國家利益相牴觸該當如何?」
鳥皇聽他說話奇怪便停下來回答:「以國家利益為重。」
奇圭道:「生在皇家若這樣做會失去皇位。」
鳥皇深思一會兒:「如果國家亡了也一樣要會失去皇位。」
奇圭道:「然則這樣就把皇位拱手讓給了一個不肯以國家利益為重的人最後贏的總是自私短見的政客於國於民又有何益呢?」
鳥皇差些被問住想了一想終於笑道:「那就要權衡利弊掌握分寸了。」
奇圭問:「母后會做何取捨?」
鳥皇沉思良久終於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鳥皇想:「我退一步把一切讓給依依與奇圭是不是正確的?」
當然不是。
可是如果爭鬥者本人厭倦那又如何?
鳥皇凝注那個孩子的背影一般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像玉璽一樣有三分天真才對可是這個孩子卻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當的智慧那麼他說這一番話是什麼意思呢?
奇圭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出他想說的話可是鳥皇知道他向她與玉璽表達了他的善意只不過他生而為依依的孩子沒法做得更多。
鳥皇輕輕歎息若讓位給這個孩子也不能算是誤國誤民吧?
鳥皇回頭看玉璽玉璽正纏住婀婷要她腰上帶的新式樣的荷包。鳥皇想:「其實沒必要讓玉璽知道生存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讓他就這樣混過一輩子不好嗎?有多少世家子就那麼混了一輩子何必讓玉璽經歷我曾經歷過的醜惡?」
姚一鳴求見鳥皇支開玉璽讓他出去玩。
小姚見太子出門去微笑著:「其實可以讓玉璽慢慢接觸一點國事。」
鳥皇道:「他每日也陪他父親看看奏章。」
小姚道:「真正的國事看看奏章是學不會的。」
鳥皇沉默。
小姚問:「在其位不謀其事是非常危險的。」
鳥皇微笑:「這些事一直不知該怎麼向玉璽說起。」
小姚沉默一會兒:「我接到消息皇上密令安志回京。」
鳥皇的臉色在那個淡淡的微笑中僵住然後慢慢變成灰色象燃盡了的煙灰一般慢慢熄滅了光和熱。
許久鳥皇問:「什麼時候的事?」
小姚回答:「三天前。」
鳥皇黯然:「三天了!」
小念那些溫和的勸慰與誠摯的目光都是在這樣狠毒的陰謀下成就的。小念這個時候調安志回京意圖是不是太明顯了?他說即使鳥皇毒殺他的愛妃他也不會傷害鳥皇他說他不會把鳥皇的兄弟按律查辦然後他暗自調安志回京。
象冬天飲冰水滴滴在心頭。
小姚道:「我的消息一向靈通也過了三天才知道。可見皇上做事多麼嚴密。」
鳥皇一個苦笑:「小姚我才知道自己還是有一點天真。」
小姚沉默一會兒:「你一向重感情這也是我們這幾個人這麼多年來一直追隨你的原因。」
鳥皇聽到自己靈魂深處「叮叮咚咚」的聲音那可能是她的心碎成一片片的聲音。忠臣最傷心的是被自己的主子出**如岳飛賢妻最怕的是被自己的丈夫背叛比如誰誰誰誰太多了列舉不過來。可憐的鳥皇有鐵打的神經也不過是比別人痛得更清醒更清楚罷了終究免不了眼看著自己的靈魂裂成一片片落花流水的命運。
鳥皇微笑:「下場賭只能怪自己功夫不到不可怪人家出牌無理。安志做何反應?」
小姚說:「不知道。依他的智慧應該猜到回京凶多吉少可是安志有他的弱點。你是知道的。」
鳥皇當然知道安志的弱點是什麼。
小姚道:「我全部的希望都在尹軍身上希望他能明白事泰的嚴重性他雖然勸不住安志可至少能控制局面讓我們有個開價的本錢。」
鳥皇問:「你能接受什麼樣的價碼?告訴我你的底線。」
小姚用手拍拍自己的腦袋:「保住它不止是我自己的我們所有兄弟的就是我的底線。」
鳥皇點點頭這也是她的底線。
另一邊安志同尹軍正在校場上聊天:「皇上密令我進京。」
尹軍回答:「聽小姚的。」
安志道:「可是小姚的意思並不一定代表鳥皇的意思。」
尹軍道:「你要相信自己兄弟。」
安志看尹軍一眼:「我不是不信小姚只不過鳥皇對小念的情誼你我是一向深知的鳥皇太懂得知恩圖報了。」
尹軍道:「在這件事上我們不妨假設鳥皇沒說不的就是是。」
安志道:「抗旨就是反叛事關重大這種時候我們不能再給鳥皇添麻煩。」
尹軍道:「以此時你我的力量只要我們一心扶保鳥皇鳥皇就沒有任何麻煩。」
安志搖頭:「我還是希望聽到鳥皇的意見我已經派人進京。」
尹軍冷笑:「此時別說鳥皇沒話就是有什麼話你也不該自投羅網。」
安志道:「我們認為好的鳥皇未必認為好。」
尹軍冷笑:「鳥皇或許認為只要她的丈夫兒子過得好她自己死了也不要緊。」
安志道:「不少女子確實如此。」
尹軍道:「可是對我們來說鳥皇是絕不能死的!」
安志看了尹軍一會兒轉過頭去尹軍那句「對我們來說」不如改成「對我來說」更能表明尹軍的心跡。
不過安志也並沒什麼可反駁的對他來說鳥皇也很重要比自己的生命重要比自己的良心都重要。
驛站裡總是備有馬匹的小丁在驛站裡換馬看見院子裡熱氣騰騰地煮著一鍋湯:「什麼東西?好香!」
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士兵笑道:「這東西你不容易吃到上好的狗肉即然碰上了就過來吃一碗!」
小丁遲疑一下一路奔波許久沒有好好吃一頓熱飯了。
那兵士道:「哎怕什麼?皇帝不差餓兵有什麼急事也要吃飯啊!」
小丁不由得過去伸手接過湯碗:「好吃一碗!」
那人笑問:「趕得這麼急是上京吧?」
小丁道:「不過是些書信大哥是哪裡人?」
那人道:「本地人。」
小丁微笑:「本地人怎麼京城口音?」
小丁的一隻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大哥是想背後給我一刀?」
赫然翻出一隻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