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良坐在屋子裡,爐子上煮著帥望的藥。一旦真相大白,他反而不必再去滅口,給小帥望治傷,對他有什麼壞處呢?
不過,想殺掉韋帥望實在一個過份謹慎導致的大敗筆,小傢伙似乎直到病也未提他的名字,冷良皺眉,如果他不對韋帥望動手的話,情況是不是會更好一點呢?
後悔是世界上最無用最消耗能量的東西,所以冷良沒有這項奢侈的功能。這個念頭閃了一下,冷良就不再想它了。
他盯著不住翻滾的藥湯,所有材料載沉載浮。雖然韓青說了,他可以活下去,但冷良的願望比活下去更高一點。他希望能過很好地生活,而不只是活下去,物質豐富精神愉快**健全,如果能擁有一定地位一定影響力就更好了。
他猜測,韋行所說的,未來可能生的選擇,一定是必將生的選擇,既然韋行知道會生大變故,那麼,他們那一邊贏的可能性就會很大,選擇那邊一定是正確的,可是如果是冷秋這夥人贏了,等待他的,必然是冷秋的震怒,雖然韓青答應他不會死,可是必將有十分可怕的懲罰。
「在想什麼?」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嚇了冷良一跳,回頭,原來是冷玉。冷良忙起身:「二哥來了!」冷玉微笑:「其實我來了有一會兒了,在想什麼?」
冷良愣了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冷玉看了看了藥方:「誰受傷了?」冷良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是,帥望。」
冷玉揚起一邊眉:「他怎麼會受這種傷呢?傷他的人,不要命了嗎?」冷良額頭漸漸冒出汗來,他喃喃地:「屋裡有點熱了。」
冷玉笑:「以為韋行不是他親爸爸,就不會管他死活?韋行或者不在乎他死活,可是,絕對不喜歡別人冒犯他的尊嚴,是不是?」冷良半晌道:「我——我不知道,不清楚。」
冷玉笑:「不知道韋帥望的親爹是誰?他親爹要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更要命?」冷良沉默地看著爐火,額上汗珠忽然滾了下來。
冷玉笑:「你好像有點緊張,你不是怕我吧?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不管怎麼說,咱們是一支的,你也叫我一聲二哥。」冷良半晌道:「是我!是我打了韋帥望一掌。」
冷玉笑:「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想知道,他們叫你們去,做什麼?只是治病救人嗎?」冷良沉默一會兒:「警告我,要做出正確選擇。」
冷玉愣了一會兒:「啊,要選擇,這麼說來——要生需要你選擇的事了。」
冷玉輕輕拍拍冷良:「我相信你一定做出了正確選擇,不過——」他笑:「冷秋當初也給過我們承諾,每一個做掌門的都承諾要給冷家人公平公正安全民主,還有其它許多許多好東西。」
冷良輕聲道:「我當然不想死,可是,家族勢微,沒人出頭。」冷玉沉默一會兒:「你是想讓我們為你出頭嗎?」
冷良沉默一會兒:「不,韓青答應,只要我救活了韋帥望,就不會殺死我。」冷玉笑了:「活著,還是有很多方式與很大區別的。」
冷良道:「可是對我來說,活著,比死亡好。」冷玉問:「那麼,你覺得他們為什麼提這麼優厚的條件給你呢?」冷良愣了愣:我不知道!」
冷玉笑:「你是出賣了什麼情報嗎?又或者——」冷良大驚:「不不不,我怎麼會?我只是答應中立,我這點功夫,他們哪看在眼裡!」
冷玉問:「為什麼要你去救韋帥望?韓青一個人或許功力不夠,韋行呢?他為什麼不救?」
冷良沉默一會兒:「是韋行提出來的,他說,只要我治好了韋帥望——,我當然不信他,可是,韓青也答應了!」冷玉問:「你沒現別的什麼怪事嗎?」
冷良呆了呆:「別的?別的——屋子裡,有一股血腥味!地上濕著,剛被人收拾過。韋行,好像——氣息有點亂!」冷玉側頭:「韋行?是韋行!?」
冷良道:「不不,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我不清楚,我不能肯定!」
冷玉微笑:「有人告訴我,他們師徒三人,在屋子裡打了一仗。地上有很多血,可是,不知誰受了傷。如果韋行不能出手救自己兒子的話,冷良,你還是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冷良站在那兒,頭上汗珠滾滾,半晌道:「我,我沒做什麼選擇,我是,我是這一支的人,我沒的選擇。」冷玉點點頭:「你知道就好。」他轉身離去。
冷良看著冷玉的背影,沉默良久。
不,他還是選冷秋這一邊,雖然冷秋贏了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可是他有一個感覺,冷秋在設一個套子,冷秋與他的弟子們的關係堅如磐石,那是一種冷玉無法瞭解無法理解的關係,冷良苦笑,他也不理解,可是他知道,這三個人如果起內訌,一定是假的。不管冷玉通過多少渠道證明他們已生隙反目,都是假的。
當然,他還是希望冷玉與冷湘去碰碰運氣,如果運氣好,他就不用面對冷秋的懲罰,如果運氣不好,關他什麼事?他只是說出事實,每個人都有自己做出判斷的權利。冷良微笑,打吧,打吧,為了冷良,你們也要好好打一仗,然後,冷良想,然後我會再找個漁翁來的,等你們打得差不多的時候!
瑟瑟抖,通常不會生在冷家人身上,冷家人很早就已失去此項特技,會瑟瑟抖的那種人,少有把此基因遺傳下去的機會。
冷良沒有抖,他目光炯炯地盯著黃醬色湯汁裡的沉沉浮浮的樹葉草枝蟲子皮,如果冷秋死了,當然就不會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了,不過,他已經受夠了,再不想冒險,整件事,同他一點關係沒有。他要走得遠遠的,不過,他會做一點事促成冷秋的死亡。
冷玉同冷湘一起喝酒,冷湘問:「那麼,韋行是真的受傷了?」冷玉道:「也許真的,也許假的。」冷湘心想,這不同放屁一樣嗎?
冷玉道:「先是冷秋去了韓青那兒,然後是韋行,韋行一進門就動手了,不知對誰動手,然後門關上了。不久,冷秋走了,然後翠七收拾出來的垃圾裡有大量血漬。如果那是韋帥望吐的,韋帥望應該已經死了,既然不是韋帥望,一定是有別的人流血,可是,是手指頭上切了個口,還是心臟上切了個口呢?冷良告訴我,韋行要他救帥望,似乎——應該說明,韋行受了很重的傷,可是,也不排除,這是個圈套的可能性。」
冷玉總結:「只有一點是真的,冷秋要向我們動手。」冷湘問:「我們怎麼辦?」冷玉笑:「永不犯錯,或先行下手。」冷湘咒:「靠,永不犯錯!」冷玉說:「是啊。」
冷湘問:「你打算怎麼做?」「我?我不是從不犯錯嗎?」:「以後呢?」:「以後,以後再說以後。」
冷湘暴怒:「你***這是找死!只有死人永不犯錯,活人都***會犯錯。」冷玉點點頭:「是啊,可是——」冷湘問:「你還遲疑什麼?」
冷玉道:「我們打不過他們三個。」冷湘道:「韋行已經受傷。」冷玉道:「未被證實。」「韓青將受鞭刑!」「不能造成可以降低他攻擊力的傷害。」
說到這兒時,冷玉忽然凝注冷湘若有所思。「不能?」冷湘忽然領悟:「不能嗎?老二,你覺得不能嗎?」「除非——」
「除非,我們幫他一下。」冷湘笑起來,啊他雖然對於打探消息判斷形勢沒什麼經驗,但是,對於暗殺與武功算是很有研究及研究成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