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行坐在一邊傷口包好,桑成也回來了,同翠七一起清理了地上的血跡。桑成眼睛四處搜索,地上的一攤血是誰流下來的?看不出來,大家都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又不敢問。
韓青獨自支撐良久,韋行歎氣:「看來你自己還真不行。」他起身離開。一刻鐘後冷良到了。韋行輕輕拍他肩:「你們那一支,對這種傷一定有獨到見解,是不是?」
冷良打個寒顫,緩緩走到床前,看到帥望頭頂正蒸蒸冒出熱氣,知道自己下的毒手已被現,韋行的手按在他肩上,慢慢加力:「你得救活他,你非救活他不可。」
冷良咬著牙,半晌問:「如果我救活他——」韋行輕聲道:「如果你救活他,如果你在未來有可能出現的選擇中做出了正確選擇的話——!」冷良道:「否則——?」
韋行說:「否則,我馬上殺了你!」冷良呆了呆:韋行冷笑:「你是不是覺得會有人為你出頭?但是,不會有人為那個孩子冒風險?我看不見得。你想賭賭嗎?」
冷良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他不過是盡其所能地討價還價希望得到一個保證,他急趁向前,跪在韓青面前:「掌門!請掌門說句話,在下一定竭盡全力救治帥望!」
韓青目光掃過韋行,韋行聳聳肩,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韓青微微皺眉,什麼原因讓韋行決定放過冷良?韋行幾時過善心?韋行是打算保存實力以便應付未來有可能的一場爭鬥嗎?是否這場殺戮已為韋行與冷秋決定其必將來臨?最可怕的可能是:難道——難道韋行受的傷,比他看到的想像到的要重嗎?
韓青腦中閃過千種可能,但此時此刻,他必須選擇信任他的兄弟,他輕輕放開帥望:「冷良,只要韋帥望沒死,你就不會死。」
冷良起身,也不多說,過去,先餵了帥望幾顆丸藥,然後點了帥望傷口四周的幾處大**,輕咳一聲道:「帥望內臟已破裂,一時沒有大量出血,及是這寒氣凝滯的原故。如果掌門替他解開寒氣,恐怕非得極強的力道才能壓制住內出血。所以,這寒氣不急著解開,也不是不解,只是不全解。活血化淤的藥已經吃下去了,等他的傷慢慢緩和,掌門再代他解去這寒毒就不妨了。不過,小帥望身體裡,有一小股內息日夜不息地運轉,我看,他自己就會慢慢好起來,這可真是一件怪事,難道是掌門獨創的療傷密法?」
韓青與韋行都沒出聲,啥療傷密法啊,主要是胎教啊,胎教啊胎教,胎教最重要。(狂笑)
冷良的治療頗為有效,韋帥望半個時辰後已經清醒,看到韋行一驚,身子掙扎兩下,韓青忙按住他:「躺著,帥望,沒事。」帥望看到韓青才安下心來,緩緩放鬆,重又躺回去,可是已經牽動傷口,帥望呻吟:「痛,噁心。」
韓青把與冷良一起斟酌的湯藥給帥望吃下:「喝一點,你要休息一陣子才能好。」帥望看了韋行一眼,韓青苦笑:「是冷良打的那一掌。」帥望垂下眼,沒說什麼。
韓青拍拍他,帥望精神不濟,慢慢睡著。韋行過來:「他脈象還好?」韓青道:「我看還好,你看呢?」
韋行遲疑一下,很久沒有這樣近地接觸一個人了,殺人用劍,他從不救人,每個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只有韓青,韓青還可以與並肩,別的人,近到兩步以內已全身不自在,韋行漸漸習慣同人保持距離,而且這樣令他更覺安全與舒服。走近睡著的這個小人,不知為何讓他不安,他根本不喜歡接近任何人,何況是這個孩子。這個小小的手腕,這麼細小,真難想像這也是人類的一員,也將成長為一個人,一個象韓青或象韋行這樣的強大健壯的人。韋帥望身體裡的那一小股內力,無力地,虛弱地,但堅持不懈地運轉著。這是一個必將長大的小小的生生不息的力量。雖然弱小,但生命力旺勝。
韋行輕輕放開手:「我想他沒事,冷良沒有下錯藥,也沒下錯注。」韓青問:「可是要動手了?」韋行一笑。韓青歎口氣:「那麼,讓我看看你的傷。」
韋行把手腕交給韓青,這可算是頂級信任行為了,韓青推開他手:「我要看看劍傷!」韋行道:「外傷,不足道。」韓青問:「對你們將來要做的事,也沒有妨礙?」
韋行淡淡地:「有妨礙的話,你是不會在一邊看著的,對嗎?」韓青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韋行笑:「告訴你,師父會再給我一劍的,你是兄弟,怎麼可以陷我於不忠不義?」韓青沉默。韋行笑問:「這小子真的會長成天下第一?」
韓青苦笑:「天下第一不但需要天賦,也需毅力與運氣,沒有人能預定。」韋行微笑:「他武功練成,大約第一個想殺我吧?」韓青道:「絕不會!」
韋行笑道:「被功夫比自己高的人殺掉有什麼了不起?不比死在奸狡小人手裡強?戰死亦比老死強。」
韓青怒道:「胡說!」帥望微微動了一下,韓青放低聲音怒叱:「你要死去找別人,別連累帥望做千古罪人。」
韋行笑道:「千古罪人,嗯,你說得也是,冷秋殺了他父親後,再也不肯生兒子,大約是自己咒自己斷子絕孫吧?」
韓青怒瞪他:「師父是因為——」因為愛人不顧而去!不過,冷秋並沒有當和尚,府中婢妾如雲,只不過,他確實沒有再留下後代的意思。韓青並不理解這件事,韋行說得也許是真的,畢竟韋行性子比較像冷秋,能互相理解也說不定。
韓青閉上嘴,大戰之前,竟然八卦起這種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