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澤算是明白了,魔醫這一生幾乎就是仇恨的一生,而且這種恨是根本無法化解的,換了誰都一樣.可是自己呢?那個組織如此的做法確實極為令人指,理論上講,不僅自己是受害人,如果他們的計劃得逞,那簡直就是全世界公敵啊。但是,自己能做什麼?報仇?我連他們在哪都不知道,難道開著懸浮車滿世界的找?那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再說了,就憑我這點能耐拿什麼跟人家鬥?想到這裡,公孫澤緩緩的搖了搖頭。
魔醫看到公孫澤的表情後突然笑了起來,不過公孫澤能聽出來,那是冷笑。和這個魔醫在一起太過壓抑了,他只想早點離開這裡,回東北基地,因此公孫澤沒有理會他,一伸手握住門把手就要出去,正在這時,魔醫的一句話再一次的把他給震住了。
這次魔醫沒有說德語,是用漢語說的,他說的是:「難道你就不想給父母報仇了?」
公孫澤刷的一下轉過身來,兩眼冒火般的看著魔醫,一字一句的從嘴裡說著:「你什麼意思?你想騙我是麼?你想騙我為你賣命是不是?我警告你,不許拿我父母說事兒,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
魔醫也瞪著公孫澤,又用德語說了起來。「從倫理上來講,你的父母難道不是我的父母?別忘了,我和你擁有一樣的dna,無非是你是正版的,我是盜版的,我也姓公孫!」
他不說這番話還好,一說這個,公孫澤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也忘了對方魔醫的身份,一個跨步衝到他跟前,抬手就向他臉上扇去。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公孫澤楞了,魔醫沒有躲,啊,他是魔醫,難道是因為老了,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公孫澤反應過來了,怔怔的看著他,一轉念又憤怒起來,大聲咆哮著喊到:「你沒有資格這麼說!你在撒謊!」
魔醫看著公孫澤一言不,兩眼通紅,十分的嚇人,但既沒說話也沒動手,就那麼死死的盯著公孫澤。良久,他把眼睛閉上了,公孫澤看的很清楚,一滴淚珠慢慢從他的眼角處滑落下來,靜靜的掉在他的胸前。
他哭了?這算什麼?演戲?
房間裡又恢復了剛才的靜穆,公孫澤被魔醫的表現給弄的十分茫然,想起他的經歷和身份,不由自主的從心底深處湧上一陣酸楚。是啊,他是個克隆人,是個不被世人所接受、不受道德和法律所保護的克隆人,可是這是他的錯嗎?他是自己身上的體細胞繁殖出來的,倆人離的很近,公孫澤可以清楚的看到魔醫的面孔,年齡上的差距讓他看不出和自己有什麼相同之處,但是公孫澤知道,等將來他老了,很可能就是這張臉。
公孫澤還知道,如果魔醫不承認,沒人會知道他是個克隆人。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戲,他會流淚,也有情緒,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著正常人的喜怒哀樂,有著正常人的愛恨情仇。難道他沒有騙我?我應該怎麼辦?公孫澤無法做出最準確的判斷,也不知該如何面對現在的局面。
正在這時,魔醫長歎一聲,眼神中流露出無法隱藏的哀傷,慢慢的轉過身向門口走去,分明是不打算跟公孫澤繼續談下去了。經過公孫澤的身邊時,公孫澤聽到他嘴裡在反覆念叨一句話,不對,是句李白的詩: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你有什麼證據?」公孫澤終於忍不住了,不管魔醫是不是在騙他,他都要問,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事實上,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魔醫沒有騙他的必要。
魔醫緩緩的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公孫澤,好像沒有生任何事情一樣,但公孫澤看到的卻是一張淚流滿面同時又飽含滄桑的臉。下一刻,公孫澤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攪了一下,深深的刺痛感一瞬間遍佈到全身,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公孫澤知道,如果現在不是末世而是當年,克隆人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認的,因為人類的傳承幾千年以來就是依靠有性繁殖的血緣關係,一代代的往下延續。而克隆人則是無性繁殖,理論上他們並沒有親人,世界沒有一個國家會承認他們的合法的社會地位。但是克隆人不是物品,更不是機器,他們歸根結底還是人,這個問題是人類科技文明提升的過程中暴露出來的難以迴避的困惑,也是人類自我設置的一個解不開的矛盾。這話很彆扭,但確是事實,克隆人只有人類才能克隆。
「你能相信我嗎?」魔醫走回到公孫澤的面前,也不擦眼淚,直直的看著他,身子搖擺的就像秋風中的樹葉,艱難的問到。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但願我可以相信你。還有,剛才很對不起。」公孫澤冷靜了下來,可心裡面卻像被打翻了各種調料瓶,什麼滋味都有。
一個問的是沒有底氣,一個回答的是模稜兩可,但是氣氛平和了許多,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幾乎同時放鬆了下來,不約而同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對話繼續。大頭跟著主人來回折騰了一趟,又乖巧的趴在公孫澤身邊,頗為疑惑的看看主人,再看看對面的人。
「你對生物電和心靈感應知道多少?」看到公孫澤疑惑的眼神,魔醫身子略微向前傾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沒有直接的證據,當年我得到的資料也是殘缺不全的,那個組織也不是單一研究克隆技術,他們有許多項目。其中一個畜牲教授的研究方向就是關於心靈感應方面的,只不過他的研究方式與眾不同。他有個奇怪的理論,他認為一個人在臨死之前,人體生物電和磁場會突然劇增到一個峰值,然後才漸漸衰敗,尤其是恐懼中的死亡,往往這種峰值會出人體正常值的幾十倍甚者更高。」
「他在報告中提出,人體的心靈感應和生物電及磁場的強度大小有聯繫,而心靈感應又在親人之間的敏感性最大,你也知道,克隆人的遺傳基因和提供者是相同的,所以他建議要通過實驗來證實他的猜想,實驗的方法就是製造基因提供者的親人們人為的突然死亡,然後對實驗品,也就是我們進行同步檢測。」
公孫澤的一顆心漸漸的沉了下去。在他生活的年代裡,普通人的壽命平均都在9o歲以上,而他的父母則是在一場車禍中喪生的,才5o多歲,都屬於壯年早逝。因為肇事司機也當場死亡,現場也是混亂不堪,所以最後被斷定是次意外事故,保險公司對雙方賠付就結案了。現在聽到魔醫說的,難道這不是意外?他強壓住自己的衝動,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後來呢?這個實驗進行了沒有?」
「我沒有找到其它相關的證據,不過我按照檔案跑了一些城市,調查了大部分基因提供者的家庭情況,除了你的父母以外,還有27個家庭出現了意外死亡事故,不是車禍就是溺水,總之全都是非正常死亡。這個比例十分不正常,再加上先前的那份報告,所以我才肯定這件事是他們幹的。那份報告我還保留著,如果有機會你可以看一下。」
這個世界有很多種仇恨,自己的父母被陰謀殺害絕對屬於無法容忍的,公孫澤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們是誰?他們在哪?」公孫澤跳了起來,大聲沖魔醫喊道。
「這個組織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新世紀。我從殘缺的資料中得知,歐洲和南美洲都有過他們的秘密基地。至於他們現在在哪,我也不清楚,所以我要你來幫我!」魔醫激動的看著公孫澤說道。
歐洲和南美?公孫澤就是再激動,聽到這兩個地名也猶豫一下,南美就不用說了,遠隔大海不說,還在赤道南端,就懸浮車那性能和度,再加上現在變異動物的囂張,想去那裡太難!要不先從歐洲著手?歐亞大6是連接在一起的,相對來說還算方便。
「你能確定他們還在?」公孫澤又問了一句。
「不能。」魔醫的回答很乾脆,把公孫澤當場噎在那兒。
「我只是推斷他們不會全都逃到外太空,即使留在地球上也不會徹底死絕,但是我沒有親眼看見。再者說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只是個醫生,不是什麼優秀的戰士,你有什麼能力跟他們鬥?」魔醫的話像一盆涼水澆在公孫澤的頭上,怔怔的站在那裡呆。
公孫澤想起當初自己和野狼搏鬥的情景,又想起神手王和小君的拚殺,自己的表現別說是戰士了,恐怕當個保安都不夠格。如果自己是個科學家,哪怕是個技術工人之類的也都好說,研究些高科技和殺人武器什麼的,多少也可以出些力,可自己偏偏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好吧,要是在和平年代裡,手裡有藥物有設備,醫生也不是沒有能力幹點什麼,可現在是末世啊,是個資源極度缺乏的年代,我,我甚至都不如大頭有用!
公孫澤陷入了自卑的想法中,渾渾噩噩的,沮喪的心情溢於言表。魔醫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
過了許久,公孫澤緩緩的開口說道:「現在的我根本就是個廢物,說吧,你有什麼打算,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不過我有些朋友,他們身手都相當不錯,而且還有激光武器,也許他們可以幫得上。」公孫澤想到了許如清他們幾個人,他相信這幾個朋友絕對不會對此坐視不理,朋友的力量也算是自己的一份能力吧。
「你相信我嗎?」沒頭沒腦的,魔醫又問了一句,公孫澤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又問起這個問題。
「如果你能相信我,我可以提高你的能力,把你改造成魔戰士一樣的人,我的思維同步機還有少量的能源可以使用,關鍵是你肯相信我嗎?」魔醫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在公孫澤心裡激起軒然大波。
要說公孫澤現在完全相信魔醫所說的每一句話那是不可能的,對於這麼一個生活在仇恨裡的人,思想上出現任何偏激的想法都是正常的,更何況他還是個克隆人,這個客觀事實始終都在提醒著公孫澤。魔醫想報復那個組織,這點公孫澤沒怎麼懷疑,但是現在說可以提高他的能力,要把他改造成什麼魔戰士,公孫澤登時警覺了起來。
魔戰士,好像政府是叫龍戰士是吧?這都無所謂,公孫澤也相信這個什麼戰士能力肯定很強大,關鍵是改造後還是自己的思維嗎?可別是一個無法自主、受人操控的人形殺手吧?不能怪公孫澤聯想到這方面,實在是他的那個年代類似這種科幻題材的影視小說鋪天蓋地,簡直跟真的一樣,很難不讓他有這種擔憂。
「先不要問我能不能相信你,我連你那個什麼同步機都沒見過,什麼原理什麼技術一概糊塗,改造後我還是我嗎?空口無憑的讓我拿什麼相信你?」公孫澤在這一刻非常冷靜。
「這沒關係,到時候我會讓你看見我那個偉大的明,還有國家政府的鑒定資料,那可是科學院和研究院2oo多名院士聯名簽署的。」魔醫眼睛亮了起來,同時興奮的站起身走到公孫澤面前說道。
「你的那個明在華北基地?這裡看起來也不是很隱蔽啊?」公孫澤想到一個不合理的地方,開口問到。
「嘿,華北基地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地,不過外面那些人都不知道,嗯,這個基地只有我和羅大6那小子知道,其實還在華北基地裡面,只不過是在地下罷了,上面的建築物都是它的掩護,你明白嗎?」
公孫澤沒有說話,這個解釋很合理,就像東北基地一樣,那個廢棄的地下核試驗所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兩個基地的設計幾乎差不多,就是研究的科目不一樣。
「我簡單跟你說下步驟,也好讓你有點心理準備。按照正常程序,你需要先進行基因強化,然後再到思維同步機上進行技能傳輸,最後是克隆,哦,對你來說,最後一步就可以省略了,就算是你同意,我現在也沒這個能力。嗯,現在我就去找羅大6,明天咱們一早就進行改造。」魔醫嘰裡咕嚕的用德語說了一大堆,也沒管公孫澤聽沒聽懂,轉身就走出了房間,把公孫澤一個人留在屋子裡呆。
呆的人不止公孫澤一個人,在另一個房間裡,金本浩父子倆和其他幾個監聽的人全都在直愣愣的犯迷糊。
魔醫說的沒錯,他和公孫澤談話的房間裡確實有監聽設備,他們倆從頭到尾所說的話全都被人監聽著。當魔醫開口說德語的時候,金本浩就知道要壞,連忙把基地裡的幾個懂英語的人給喊來,結果卻大失所望,那兩個狡猾的傢伙居然說的也不是英語。
幾個人這個鬱悶啊,聽著房間裡一會兒激昂一會兒冷淡的對話,他們都清楚,人家擺明了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搞不好其中就有什麼內幕和情報。一幫人急的不得了,卻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金順昌都有些抓狂了,恨不得立刻衝進房間裡,讓他們改口說中國話。
不過他們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偶爾的幾句中國話說出來,多少還是可以分析出一些內容,其中組織和給父母報仇那幾句話,房間裡的兩個公孫醫生嗓門特別的大,別說用監聽器了,就連站在房間外走廊上的警衛員都聽的一清二楚。而且最重要的是羅大6那幾個字的音,哪怕是德語也一樣,很容易的就讓他們分辨出來,這兩個人跟羅大6是什麼關係?
金本浩坐在那兒想了很久才把兒子叫了過來,悄聲的囑咐著他什麼。
公孫澤迷迷糊糊的跟著警衛員回到了給他安排的房間裡休息。躺在床上,他滿腦子都在回憶剛才的一切,其中關於改造的內容讓他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