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太一此時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學生一樣,站在兩個老師面前,隨時聽候落.
如果讓公孫澤拿主意,恐怕他會因為心軟而放過小林太一,如果神手王再早一些下決心的話,可能後來就不會生意外,可惜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三個人默默的站立著,公孫澤和小林太一都在等神手王話。正在這時,大頭突然有所警覺,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它那一對大招風耳豎立起來,這一點公孫澤已經不陌生了。
是的,有情況,而且還是不小的情況,不一會,他們三人就聽見樹林裡四處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分明有很多人在慢慢的向他們圍攏過來。會是誰呢?難道是華哥他們找來了?公孫澤先想到這個可能性。
聲音越來越近,聽腳步聲最少也是1o個人左右,小林太一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和公孫澤的想法一樣,這肯定是華哥他們找來了。
只有神手王不這麼認為,他從來人所穿的鞋子踩在落葉上出的聲音就辨別出不是華哥他們,不過他並沒有太過於擔心。這是在中國境內,碰到中國人的可能性最大,人當然是越多越好。
1o幾個人各持槍械出現在樹林周圍,隱隱的形成了一個半包圍圈,槍口也對準了圈裡的三個人。
不是華哥他們,小林心裡先是一喜,接著就是一悲,他也想到了,這些出現的人不可能是其他國家的人,搞不好他們也是東北基地出來的,他們手裡的槍明顯和華哥的那種射槍一模一樣。不管來者身份如何,對於小林太一來說,結果是一樣的糟糕。
這群人好像經過一定的嚴格訓練,起碼沒有亂說話的,很快,3個可能是領隊的人走上前來,中間那個稍微年輕一點的人冷著臉開口問到:「你們是倖存者後代?哪個基地的?為什麼會在這裡?」嗓音稍微有些尖,而且問話的語氣很不友好,讓人聽了有種詢問犯人的感覺,公孫澤不由得想起當初主持審訊自己的那個人。
「我們是葫蘆島基地的,正要去東北基地,昨天就和東北基地的幾個人在一起,不過我們碰上了狼群走散了,你們是哪個基地的?難道是華北基地?」神手王淡淡的表明了身份,雖然他對那個問話人的語氣也不喜歡,不過形勢比人強,事實上,碰到這些人他很高興。
這個人的歲數好像和公孫澤差不了多少,聽了神手王的話後,臉色好看了許多,但也沒有直接回答神手王最後的問,只是點點頭,十分倨傲。轉而用手一指小林太一又問到:「他是誰?和你們一起的?你們在幹什麼?」
神手王、公孫澤和小林太一他們三人在一起對峙的場面,只要不是傻子一看就能看出有問題,肯定不是朋友在一起談心,沒看見地上還有一把獵刀麼。但是三個人的衣著打扮卻完全一樣,雖然神手王和公孫澤他們倆的衣服都有些殘破,不過無論是面料還是款式都是一樣的,連腳上穿的鞋都是如此。
「他是日本人,是個軍事間諜!」公孫澤毫不猶豫的就說出事情真相,相反神手王卻蹙著眉頭沒有說話。
小林太一知道,眼前這些可能都是那個什麼華北基地的人,雖然還是中國人,不過暫時來講對他的威脅性並不直接,因為他們不認識自己,同樣也不認識神手王和公孫澤。眼珠一轉,他馬上有了主意。
「我不是日本人!他們才是,我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他們想殺我滅口,昨天就是他們倆在我們抵抗狼群的時候偷偷逃走的,害得我們損失慘重。我認識東北基地的人,楊中華還有小風、小九他們我都很熟悉。」小林太一馬上改口倒打一耙,而且先聲奪人把東北基地的人名都報了出來,擺明了是想渾水摸魚。
公孫澤這個氣啊,被人冤枉是魔醫也就罷了,現在居然被一個日本間諜反咬一口,當時就怒不可遏,指著小林太一的鼻子大罵:「虧我剛才心軟還想放你一條生路,你居然還敢顛倒黑白?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日本人沒一個好東西!」
這時候的小林太一又裝出一副十分可憐的模樣,一臉畏懼的看著公孫澤,又委屈的看了看那個冷峻的年輕人,一雙眼睛飽含熱淚,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竟然嚎啕大哭起來。他沒有反駁公孫澤說的話,但是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都給人一種假象,他才是被冤枉的。
這演技實在是太高了,公孫澤氣的都想笑了,指著小林太一還想再罵幾句,這時那年輕人又說話了。
「日本人?什麼是日本人?日本在哪?」
公孫澤指向小林太一的手還沒放下,登時就楞住了,看著這個和自己歲數差不多的年輕人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啊?他,他居然不知道日本人?神手王也是有些感到意外,但是他只是暗自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至於小林太一則鬱悶的都想自殺了,自己的表演應該很成功才是,可惜啞巴聽雷,人家根本就不知道還有日本人!他根本就是白費力氣。
一場陰謀變成了鬧劇。這不能怪公孫澤,當然了也不能怪小林太一,他們倆都是被冷凍了幾十年的老妖怪,雖然身臨末世,可是意識和習慣還是保持在當年的狀態,他們忘了,面前的這些人都是倖存者的後代。
中日兩國的事情就不多說了,幾乎任何時期都有話題可聊。但是公孫澤他們並不清楚,經過第三次世界大戰後,日本作為一個政體已經消失在地球上了,有限的一些日本人也漸漸的脫離了大眾的視野。等到末世來臨後,別說這些沒有經過系統教育培訓的倖存者後代了,就連一些倖存下來的老人,算算年齡,當年也不過是個孩子或少年。他們的腦海裡對日本的印象本身就很模糊了,再加上人類文明雖然沒有出現太嚴重的斷檔,但是大量的歷史文獻資料要麼毀於一旦,要麼只保留一些科學技術方面的,所以作為倖存者後代們,很少有人知道以前的歷史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等到了東北基地就會搞清楚,我們確實是華北基地的,正要去東北基地,你們三個人可以跟著我們,不過最好老實點。」年輕人身邊的一個大漢開口了,這話一說出來,神手王和公孫澤倆人就是一喜,而小林太一則徹底絕望了。到了東北基地,見到華哥他們結果會如何,不用想也知道,先不說小林太一的身份,就憑他丟下隊友獨自逃生的行為就沒好果子吃。
蹲在地上面如死灰般的小林太一想起老馬說過的狠話,他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去東北基地,看著地上他丟掉的那把獵刀,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這時候那個年輕人正轉頭吩咐其他人,暫時在這裡休息一下。對於他們三個沒有武器的人,顯然沒有太重視,所以華北基地的人大部分都放下了槍,忙碌了起來。
那個年輕人再沒理會公孫澤他們,相反到是對大頭很感興趣,仔細瞅了好幾眼,但是也沒說什麼。而他身旁的大漢到是還算熱情,指著地上的頭狼屍體問到:「這是你們殺的?好大的個頭啊,看不出來,你們很有本事嘛。」神手王和公孫澤加上大頭也只不過吃了一小部分,單看那個巨大的狼頭就可以推測出這只野狼的體型來。
公孫澤和大寶還有老馬他們接觸慣了,對這種開朗的人特別有好感,再說這也是他難得的戰績,所以馬上回答道:「是啊,昨天夜裡好幾百頭野狼攻擊我們呢,這傢伙就是狼群的頭,嘿嘿,眼睛被我插了一刀,不過它也把我給撞到河裡了,結果我沒事,它卻淹死了,哈哈。」
「什麼?!好幾百頭野狼?你們有多少人?你不是在吹牛吧?」大漢明顯不信,走上前踢了頭狼屍體一腳,同時疑惑的問到。
公孫澤轉過身來,剛要說話,眼角餘光突然現一直老老實實蹲在地上的小林太一猛的撲了過來,手裡還拿著獵刀,目標好像正是自己。
小林太一是在拚命了。他知道如果再不逃,等到了東北基地就更沒機會了。眼下雖然人多,但是這幫華北基地的人和神手王以及三狐他們肯定沒法比,神手王重傷成了獨臂人,實力大損,魔醫此時又分心在聊天,這裡離河邊不遠,趁著混亂他還是有可能逃進河裡的,到那時再想抓他可就困難了。
「公孫,小心!」警覺性最高的神手王大聲喊到,但是短短的幾米距離根本讓公孫澤反應不過來,其他人更是茫然的看向這裡,誰也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
好在有大頭。大頭第一時間就攔在公孫澤的身前,衝著小林太一吼叫著就撲了過去。但是小林太一詭異的一笑,出人意料的左腳一扭,身子跟著一側,避開了大頭的撲擊,右手反握獵刀竟然又衝向了神手王。
神手王才是小林太一的最終目標。其實他對公孫澤魔醫的身份也早就有所懷疑,不過懷疑歸懷疑,多少還是有些避諱,再加上有大頭跟在公孫澤身邊,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偷襲公孫澤會成功,所以他是在聲東擊西,真正的突破口是那個重傷的獨臂神手王。
神手王也失算了,他也以為小林太一看穿了公孫澤的冒牌魔醫身份,所以才會挑實力最弱的下手,不過當小林太一轉身撲向自己時,霎那間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只是先機已失,只能被動的防禦。換做往常,神手王有好幾種方法來對付小林太一的攻擊,可惜重傷之下的他體力還沒完全恢復,失去左臂的他還沒適應過來,再說小林太一也不是庸手,神手王馬上就吃了個大虧。
小林太一右手的獵刀架開神手王樹枝枴杖的同時也給神手王的右臂上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不過神手王的一腳也正好踹到他的胯骨處,小林太一登時一個趔趄,順勢往前一滾,沒等完全爬起來就手腳並用頭也不回的衝向河邊。
此時神手王當然不會放過他,也不管其他人了,怒吼一聲就追了過去,但他的度明顯比不上小林太一,尤其他還是獨臂,平衡更不好掌握。眼看著只差幾米遠的距離,小林太一就要衝到河裡去,他也急了,一個猛撲,手裡的樹枝就掃向小林太一的後腦勺。小林太一知道,只要最後躲過神手王的追擊,其他人再想插手也晚了,因此一咬牙,對於腦後的破空聲只是略微一縮頭,依舊衝向河裡,同時獵刀也被他當做飛刀回手擲向身後,他不求傷敵,只希望干擾一下,爭取哪怕一秒鐘的時間,對他來說也足夠了。
還是如果,如果神手王的左臂沒有斷,他可以輕鬆的接住獵刀,事實上神手王下意識的反應正是如此,但是,偏偏他現在失去了左臂。他右手的樹枝到是打中小林太一的後腦勺上耳朵根的部位,小林太一當時就慘叫一聲,栽倒在河邊,上半身已經沒入河水裡,人卻沒有再站起來。
再看神手王,那把獵刀也正正的插進了他的前胸。
從小林太一襲擊公孫澤開始,到最後神手王胸前中刀,這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生的事情,倆人的動作太快了,別說公孫澤,所有在場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看到神手王和小林太一你來我往、兔起鶻落般的身手,沒等他們有所舉動,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王大哥!」看著搖搖欲墜的神手王,第一個回過味來的是公孫澤,他瘋一樣衝到神手王身邊,驚恐的看著神手王胸口上的獵刀,這時神手王也站不住了,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懷裡。
獵刀大半個刀身深深的嵌在神手王靠近心臟的部位,這是一把帶有血槽的獵刀,而且刀脊上還有鋸齒,汩汩的鮮血正拚命的往外湧。
這種傷勢華佗難醫。公孫澤抱著神手王,眼淚情不自禁奪眶而出。對於這個比自己歲數大不少的神手王,他經常有一種亦師亦兄的感覺,自從冷凍倉裡出來後,公孫澤潛意識中始終把神手王當作主心骨,同時他也是唯一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人,更是這個末世中他最信任最佩服的人,可是現在這個人就要不行了。
「我要止血帶!我要急救包!」公孫澤回頭大聲喊著,沒人理會他,事實上他要的東西根本也沒有。
「公孫,公孫。」神手王低聲的叫著公孫澤,身子也在抖。
「王大哥,你沒事的,我是醫生,你肯定沒事的!」公孫澤想撕開衣服給神手王包紮起來,可怎麼也扯不破那該死的犯人服,這時候神手王的胸前的鮮血已經淌滿了他的上半身。
「公孫,別……別難過,是人都有……這麼一天。記住……我說過的話,人是要主動……適應環境的。」神手王的嘴裡也開始冒血了,但他還是斷斷續續的說著。「如果有機會,你找老馬,他……他有地址,去葫蘆島,那兒有我的……一些東西,也許……你能用得上。」
「嗚~嗚,王大哥。」公孫澤泣不成聲,像個孩子一樣哭著。
神手王的頭枕在公孫澤的胳膊彎,看著天空,像是在對公孫澤說,又好像自言自語到:「現在的天好藍哦。」然後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