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兄弟別忙著去洗涮先稍等一下。」身後傳來胡行的叫聲來世敏止住腳步笑嘻嘻地看著這位善良卻又有點貪心的老大哥。
胡行的臉色苦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柴大官人說他打聽過再往前去到府城那一帶今天不平靜所以我們要在此地住下了。據幾位軍爺說有很多小股的蒙古兵已經深入到距河邊一兩百里搶糧、燒屋不但擄人還將行動不便的老少全都殺了。你去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出村千萬小心些早點回來。」
既然不再行路來世敏就更想去看看是什麼人被打得那樣慘叫他想了想又回頭把擔子上的包裹背到身上。
轉過在樹陰下的兩輛轎車只見拴馬樁上繫著二十多匹戰馬戰馬邊上十幾個身著盔甲的戰士圍成個半圓神色肅穆地手按腰刀看著一個軍校模樣的大漢鞭打兩個被兩個綁在馬樁上的男人。被打的有一個人頭已經垂下另一個卻用怨毒的目光狠狠的盯著軍校他們皮翻血湧的身體與血染的破碎布條看來甚是嚇人。那軍校若是再不停手兩個人眼看再支持不了幾鞭子便要魂消魄散。
有三個軍漢則持刀守住一個房門另有兩人則在稍遠處為一個受傷的包紮手臂看這幾個軍漢緊張的情況似乎裡面有什麼使他們忌憚的人物。
打人的大漢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甚至還凶狠地喝罵:「該死的漢狗再不招出逃奴的去向今日就用你們兩級代替那賤種的狗命。」
「呵呵軍爺們看這兩人的樣子是快死了你將永遠得不到需要的口供。」來世敏眼力極好在八丈外可看到被打的兩個人中那個還沒昏迷之人只是十幾歲的孩子雖然看不十分清楚面貌但不知怎麼回事心裡有種極熟悉的感覺。為了這素不相識的孩子來世敏有心將他救下便開口說話:「或許……他們真的不知道你要的消息也難說得緊。」
十幾個圍觀的金兵聞聲「刷」地一下轉身迅兩下分開片刻就形成一道以來世敏為圓心用一條三丈長的無形線為半徑的圓弧。
看到這十多個大兵行動如一動作敏捷在轉身面對自己之後有一股無形的氣勢洶洶而至來世敏心下一驚大呼不妙的同時退了兩步腳步移動間雙手伸入衣內摯出短銃靠腰對準前方並下意識的按下擊錘凝神戒備。
軍校停下手惡狠狠地看向來世敏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覺得被一個役夫打斷用刑很沒面子丟下鞭子握住刀把大步走來邊行邊怒聲喝道:「你這南人賤狗想找死麼?」
「軍爺容小的……」
軍校聽到半截話聲更看到來世敏張大了口一臉驚詫的樣子警覺到情況有點不對方待加頭觀望。
就在這時一道虛幻般的影子閃到馬樁前只是揮了幾下手就將兩個綁在樁上的人一邊一個夾起向一個房門衝去。
一團龐大的人影在來世敏還沒來得及將喝彩的叫好聲喊出口時就消失在那個門內。
軍校剛好在此時回過頭眼角的餘光看到的是一團幻影定睛往拴馬樁上看卻見到地上數段麻繩哪裡還有人在。軍校大怒厲喝下令:「兒郎們去捉拿那兩個死囚死活不論別讓他們給跑了就成。」
被守住的房門人影出現馬上又讓一隻手給拉了回去一個尖利的童聲也同時傳到:「來世敏來世敏大哥快來救我和玉娟姐……哎呀……你幹什麼拉我……」
「是那個叫針童的男孩他們姐弟倆出什麼事了。」來世敏雖然對女真人的侮罵很是氣憤但也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滿況且在這些金兵的包圍下更是不敢托大只用眼角掃向聲音傳處暗道:「幸虧他們的弓箭還在馬鞍上掛著不然還真是個大麻煩……」
軍校這穿了寬大上衣的役夫連腰帶也不系且還將雙手攏於衣下沒一點反抗的意思斷定此人是個不會武功的農夫裂嘴露出又黃又黑的板牙陰森森地笑了:「原來你是和那野丫頭一夥的同黨。好好得很你倒是說說你們是不是想要結伙勾搭引蒙古人來攻或者在此蒙古兵打來時趁機作亂意欲招納流亡謀反啊?給我招!」
軍校最後那個「招」字說得聲色俱厲有如貫耳的雷霆直入腦際震得來世敏兩耳翁翁作響頭腦暈。
來世敏連退數步搖搖頭驅走眩暈感想到軍校的話中「勾引蒙古人、謀反」這兩大罪狀大吃一驚之下立刻現自己如果再不解釋的話就會上這人的惡當再退幾步嘴裡叫起了撞天屈:「一夥還勾引外敵!又是謀反!軍爺這是要殺頭的大罪可不敢信口亂說啊!小人只是認得他們罷了絕不是一夥的。況且你看小人這樣又老實又聽話的樣子連一日兩餐都要累死累活才賺得到的挑擔腳夫怎麼敢做那掉腦袋的事呢。」
軍校一聲用上了秘技的大喝沒把人給嚇住也覺得有點奇怪上下打量了來世敏一眼放緩口氣說:「是麼?!看你這廝灰頭土臉的模樣諒你們也沒那樣大的膽子敢於造反。既如此你去與那丫頭說知只須從了某家服侍得將爺高興了少不得也給你些好處將來或者可以收你為家奴也未可知。」
除了不想讓人用針刺頭不願意把自己的生死交到不相干的人手上外他知道針童和楚玉娟並無惡意自己對他們也沒有惡感。反是在賺錢謀生的勞累之餘有個女孩出現在身邊調劑一下使生活多了不少色彩和溫馨。一個多月來這姐弟多次找上門來勸說不明真相的苦哈哈同伴以此善意取笑時他還真有點心動忍不住暗自盤算一下:雖然沒什麼談戀愛的經過但能不怎麼花錢娶到個老婆卻也不錯總算得上是成了家吧。虧得他臉皮沒那麼厚到了人家女孩面前吱吱唔唔的就是沒法開口。否則兩三次他都差點要出言試探女孩問她是否看上自己或者願不願意嫁給自己做老婆了。還有一點照來世敏看來這姐弟倆能跟做郎中的針神學醫那就肯定識字識墨絕不會是吃得了苦的莊戶人家子弟即使那女孩答應嫁給自己他一個挑擔的腳夫能賺到多少錢?根本養她不起。
「婊子養的老子要討她做老婆都沒想好應該怎麼說呢你這大猩猩般的傢伙算是什麼東西也敢獅子開大口。一定是想拿她玩過開心以後就丟棄此後便什麼也不管了。」軍校的臉額鼓頜翹醜陋得緊一雙手也真長自然下垂應該可以摸到他自己的膝蓋骨。年輕人火氣大受不得別人這樣污辱性的語言刺激好在來世敏想先去看看那姐弟倆的情況不願立即作只是心裡先罵幾句解氣向軍校唱了個喏:「軍爺那對姐弟小人也不是太熟去問問可以但卻不敢保證她會答應從了軍爺。」
軍校笑了這一次好像是很開心的大笑:「哈哈好好好。你這廝敢在某面前說實話還算有些膽色。讓他過去。」後一句是朝著軍卒厲吼的。
來世敏從讓開的軍卒身側走到針童所處的門前時後面傳來軍校的叫聲:「南人小子記住了不要耍小聰明弄什麼陰謀詭計。某蒲察官奴忠孝軍下位謀克(百夫長)。只要是忠孝軍想要的東西那就一定會到手忠孝軍想做的事那就一定做得到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忠孝軍手中逃脫。」
來世敏脫離了險境心情大好踏入門內轉過身大聲回應:「軍爺……哦蒲察將軍、蒲察老爺請耐心等候你知道勸說別人同意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是很費心思的可能需要的時間會稍稍長一點。」
門內堆了許多雜亂的柴草裡頭黑乎乎的看不清人物來世敏開聲叫道:「我要進來了別打我啊。」
「分開雙手慢慢走進來。」是楚玉娟的聲音話。
來世敏呆了一下才看清屋內的情景這是一個小家住戶的柴火房楚玉娟和針童躲在距門最遠的一個角落。走了兩步過去一看來世敏飛快地閃射避往一側驚叫之後又咧嘴笑了:「哎喲往哪兒瞄呢對準門口才正確啊。嘻這把弓還真是小得可愛能身多遠啊恐怕從你那兒剛好射得到門邊吧。」
原來楚玉娟手裡張著一把尺餘大的復合角弓只有六七寸長的小箭搭在弓弦上神情緊張地瞄住才進門的來世敏。看清進來的是不會對自己不利的熟人楚玉娟收起小弓一下子癱坐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