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四皇弟啊.」皇子允璋滿臉堆笑地跟在允璉的旁邊。
「什麼事?」允璉斜眼睨了他一眼,那吐出的幾個字比平時更是冷上了幾分,實實在在,確確實實地表達了他現在的心情,那是十分地,相當得不好,識相的最好離他遠一點。
不過,這一招對誰都有用,唯獨對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皇太子兄允璋而言,卻少了那麼點威力。只是,儘管如此,允璋還是下意識地謹慎地與允璉保持了大約五六步的距離,不要以為瞧他一副冰山樣就以為他不會火,這個允璉一生起氣來,是不火,可他那是直接就送上拳頭了。
允璋可不想讓文武百官欣賞到一出皇四子怒打太子的精彩畫面,又兼為京城的茶餘飯後增加點談資。這,談論別人的八卦逸事那是十分有趣的,可若是主角變成了自己,那就不怎麼有趣了。
「四皇弟,今兒個你的臉色,似乎不怎麼好啊?」允璋十分勇敢地問出了這問題,眼睛則隨時注意著允璉的臉色變化,一有不對,立即溜之大吉去也。
而就緊跟在他們後面的皇五子允玟、皇六子允瑞、皇七子允瑢、皇八子允琅的眼中全部放射出名為八卦的萬丈光芒,並且對太子殿下致以崇高的敬意。
果真不愧是大皇兄兼太子啊,不說別的,光這勇氣就非比尋常,眾人皆是及不上啊。
這四皇兄,今兒個這臉色,那可是著名的黑鍋臉了。這個時候,絕對是最不好惹的時候啊。據說曾有某某某人,就是在這個時候還很不識相地惹上了四皇兄,結果怎樣?一道聖旨給流放到不知道叫什麼爪哇還是什麼多哇的哪個島上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那道聖旨是四皇兄自擬的,押著父皇在上面蓋章的。從此,一瞧見這臉色,四皇兄周圍的人連氣都不敢大聲喘一聲。
太子皇兄,你多多保重啊,我們這些弟弟會為你祈福的,若是不幸去了,到了明年花開的時候,我們會帶上你最愛的女兒紅去瞧你的。
幾個皇子又往後遠遠地退了幾步,不過,還是沒有離開允璉的視線範圍及聽力範圍之外。這八卦要聽,但這小命也要保啊。好歹太子再怎麼說也是太子,四皇兄就是再生氣,也不過是海扁他一頓,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生過的,四皇兄一惱怒起來,可不管你什麼太不太子的。
可若是他們,那恐怕就不只是海扁一頓了,這京城裡鶯鶯燕燕這麼多,他們可捨不得拋棄她們,被扔到哪個山窩窩裡練兵啊。老九可是一去三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也不知道被操練成什麼樣子呢。實在是太、太、太可怕了,沒有女人的日子,沒有美酒的日子,沒有美人的日子?怎是一個愁字了得?
不過,究竟是何人惹得四皇兄如此呢?像這種黑鍋臉已經是很久沒有出現過了。這四皇兄,平日裡雖然經常有些起床氣,早朝的時候面色經常都不好,可黑成這樣,似乎已經很久不曾出現了呢!幾個皇子的內心在探聽四皇兄的八卦及保全小命之間不斷地徘徊、徘徊又徘徊。
而我們最英勇偉大的皇太子允璋殿下被瞪了一眼之後,還不曉得收斂,這,雖然四皇兄十分可怕,可想到昨日聽說的消息,難道這兩者之間真有什麼聯繫?被接進宮的田良人,明顯失眠症狀的四皇弟,滿城傳開的英雄與美人的傳奇故事,實在是叫人叫奇得緊啊。這種事若是生在誰的身上,他也不至於這麼好奇,吃驚,可卻生在他這個一向是千年冰山,就算有人為他殉情而死,估計他也只會說一句「喔」。然後繼續處理公文的四皇弟身上,實在是叫他甘願冒著被四皇弟凍僵的危險繼續他的探聽進程。
亦或許是,繼續他向死亡路上邁進的進程?讓我們為偉大的大兼皇太子殿下允璋祈禱一聲吧。
阿尼陀佛,蒼天在上,厚土在下,願允璋殿下一路走好,來世再投個好胎吧!
果然,允璋又不知死活地開口了。
「四皇弟,昨兒個晚上你似乎有些沒有睡好啊?啊,瞧四皇弟這方向,似乎是打算去母后的坤寧宮?可據我得到的消息,田良人昨兒個好像被皇貴妃娘娘帶回了她的錦寧宮了。四皇弟,難道你不曉得嗎?」
猛人聽到這個消息,允璉腳步一停,頓了一下,又調了個頭,轉身就大踏步地往錦寧宮去了,差點兒白跑一趟。
允璋一個愣神,接著,心中大喜,有看頭,大有看頭。
難道這這冰山弟弟,還真是為這田良人來的啊?看來這回說不定還真的有戲啊?唔,這一個萬年冰山若是碰到意中人了,那會是什麼樣子呢?好戲,絕對是好戲,這不看絕對是對不起自個兒的眼睛啊,允璋忙也緊跟著追了上去。
「四皇弟,等等我。」
而其餘幾個皇子瞧見太子兄也追了上去,幾人互視一眼,咬了咬牙,拼了這一把了,這千年難得一見的好戲,若是錯過了,只怕日後都後悔死了!
幾人正追得熱鬧,卻突然見前方允璉一個停頓,轉過了身來,允璋一個不提防,差點撞了上去,趕緊提起往後退了一步。這,要停下來之前,好歹也先打個招呼啊,怪嚇人的。允璋拍了拍胸口,正待出言抱怨。
卻瞧見允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與其說是笑容,其實倒不如說是把嘴角微微向上扯起而已,但允璉的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啊,實在是太恐怖了,殺傷力一級。這個皇帝不笑還好,每回一笑,不是血流成河啊,就是屍橫遍野,教訓慘重啊,他可無意成為這其中的一筆光輝的歷史。
允璋後退幾步,這,滿足好奇心固然重要,可這小命似乎也很重要啊。這,今兒個還是算了,他還是溜了吧!
「那個,四皇弟,我」
還沒有等他說完,允璉寒氣森森的聲音便已響起:「太子殿下,看電}腦訪問~o,來您似乎很閒啊,還有心情關心我的良人現在在哪裡?既然如此,就麻煩您把今兒個皇阿瑪吩咐下來的事情辦上一辦吧!皇弟我,似乎也該休息幾天了。」
說完又轉朝向皇五子等一班弟弟們:「至於你們,明兒給我老老實實來我府裡報道,看來好長時間沒有教導你們了,似乎很是想念啊?那我就成全你們。好兒個,好好給**練操練。」說到「操練」幾個字時,允璉的嘴角扯得更高了,卻看著皇五子等人心裡寒氣直冒,不,他們一點也不想念啊。
而允璉說完這一番話,便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朝錦寧宮去了。
而他的背後卻是響起哀聲一片。
「不要啊」
余聲繞樑,多時不絕。
看你們以後還敢多事?背著他們大步離去允璉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略帶頑皮的笑意,只是,很快卻又消失不見,恢復了他慣常的冷面皇子的面孔。只不過,從一大清早起來就鬱悶不已的心情卻是好些了。果然,快樂還是要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啊,想到那些兄弟們的苦瓜臉,允璉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也不知道這些天,是不是聽田良人講故事講成習慣了,這昨兒個晚上一個人睡,竟硬是左睡、右睡,怎麼也睡不著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似的。
於是想那衛恭人似乎還挺安靜的,與田良人似乎有那麼點偈。於是就去她那兒轉了一下,誰曉得一見她那副又是驚喜又是淚眼漣漣的樣子便沒了胃口,這也不過大半年沒有回來,用得著這麼誇張嗎?一個個沒事做就只等著他回來似的。
心情大糟的允璉也懶得理她,腳步一轉,還是又回了自個兒的院子,倒覺得清淨了不少。看來自個兒還是沒有變啊?仍是挺煩那些女人的,可為什麼每回一看到那田良人的笑容卻覺得十分舒服呢?
搞不清楚,允璉便也懶得去想,反正這是自己的女人,只要自己願意,愛在她那兒呆多久就呆多久,又不會跑掉。既然有她睡得比較好那也犯不著給自個兒找罪受,一清早因為又沒睡好而心情奇差的允璉下定了決心,這田良人還是呆在自己身邊隨時備用的好。
「娘娘,娘娘。」一個清秀的小官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滿面狂喜。
皇貴妃娘娘元烈瑛卻是秀眉一蹙,旁邊就有那服侍的貼身大宮女吉兒上前一步喝斥道:「沒長眼的小蹄子,沒看見娘娘和田良人在下棋嗎?喝呼個什麼勁兒?來人,將這個沒規矩的東西拖下去,打個十板子,讓她長點記性。」
暖兒心中一跳,這皇貴妃娘娘跟那皇上、皇后在一起時百無禁忌,看起來十分和氣,但馭下顯然也是極嚴的。也是,像這樣的地方,若是沒有規矩哪裡行?只是,雖然曉得是這個理兒,暖兒的心中還是有些不忍。這十板子下去,這小宮女估計會傷得也不輕。
元烈瑛自是瞧見了對面暖兒的表情,面上是不動聲色。心下卻越有些懷疑起來,這姑娘容貌雖說還不錯,可也不是傾城之色;身上也實在瞧不出什麼特別的,這琴棋書畫雖說都有些涉獵,見識也有,可造詣並不算太高,也談不上是什麼才女;性格也說不上有什麼特色,十分規矩,看著挺老實善良的,既不是那種惹男人疼惜的柔弱型,也不是引起男人征服欲的冷傲型、或吸引男人眼珠的妖艷型,璉兒的正妃嵐兒,還有院子裡的幾個恭人似乎都比她要強些,可璉兒對她們幾個從來都是愛理不理,卻對這姑娘另眼相看。
難道自個兒的兒子的眼光就這麼普通?元烈瑛有些不敢置信,雖然說跟允璉從小到大接觸不算太多,可自個兒的兒子好歹自個兒瞭解,性格挑剔得緊,這姑娘究竟有哪裡吸引人的?還是?這其中真有什麼內幕?
「娘娘,娘娘,四、四皇子殿下正朝這邊過來了。」已經被往下拉的小宮女總算掙扎著說出了這句關鍵性的話。
「璉兒來啦。」元烈瑛臉上現出喜色,隨後才又故作不經意地道:「來就來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嗯,袖兒,看她還有幾分機靈勁兒,那就不用打板子了,賞十兩銀子,還挑兩件飾給她吧!」
旁邊笑著出來一個著綠裙子的宮女:「你這丫頭倒是好運氣,還不快給娘娘謝恩了再跟我去。」
「多謝娘娘恩典。」小宮女趕緊跪下來磕了幾個頭,喜滋滋地去了,四皇子可是難得過來一趟,這回兒可給她佔了個先,得了東西不說,關鍵是在娘娘面前也有了些臉面。
待那小宮女下去後,元烈瑛雖然故作不在意,可與暖兒下棋時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了,頻頻出錯,而她的眼光更是不斷地往門口望。暖兒瞧著好笑,明明想爺得緊,幹嘛還要逞強呢?若是自個兒的娘,怕這會兒子早就已經迎到門口了,等著一把將自己往懷裡抱吧。暖兒不由地想起了自個兒爹娘,寫的信也不曉得他們收到了沒有?
「四皇子殿下到。」隨著一聲通報聲,允璉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給母妃請安。」允璉先給元烈瑛行了一個禮。
暖兒不得不又矮了半截,這皇宮就這點不好,動不動就要行禮,吃個飯也要行禮,回個話兒也要行禮,還好自個兒一直在這錦寧宮不曾出去,要不然,不知道要矮多少回呢。
「真是稀客啊?這回京也快一個月了吧,來這錦寧宮似乎倒是一次,真是我的好兒子啊!」明明瞧見允璉進來元烈瑛心裡是極其高興的,可她臉上的表情和嘴裡的話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火藥味濃得很,一幅準備來個秋後總算帳的樣子。
「臘八那日,在宮裡夜宴時不是見過了嗎?」允璉的表情仍然是那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嘴裡說出來的話能把死人氣得活過來。
「既然見過了那你還過來幹嘛?我又沒有求你過來。」一聽允璉這話,元烈瑛心裡怒火高漲,這臭小子,回來了不來她這兒,聽說倒去了那坤寧宮一趟。其實,她也不是不曉得,那也不是允璉要去的,是被允璋拖著去的。但這心裡就是氣悶。
「我也不是特意來見母妃的,只不過來帶田良人回去順便見見罷了。」允璉說完,也不理元烈瑛有什麼反應,拉著暖兒,說了句告辭,就往外走。
暖兒匆匆忙地行了一個禮,就被拖了出去。
只聽「匡啷」一聲巨響,貌似又有什麼東西被摔了。
暖兒心痛不已,這錦寧宮殿裡的東西似乎都是價值不菲呢!這拿出去賣了,不曉得夠多少人家過上了一年了。
出了錦寧殿,允璉這才放開了暖兒的手,只是,那柔軟的小手一離開自己的手心,似乎叫人若有所失,有一股衝動想再將她的手抓回來,但到底在外頭,也不像個話,也只能算了。不過,女子的手原來都是這般小,這般柔軟,握在手裡,溫溫的、暖暖的,這麼舒服的嗎?為什麼自個兒以前都沒有覺了?允璉仔細地回想,卻覺似乎出了田良人,他似乎還沒有這麼牽過別的女子的手呢。
他大踏步地往前走,一轉彎,覺身邊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這才停下了腳步,每次來母妃這裡似乎心情都不怎麼好,他也不曉得為什麼,明明在外頭有時候也是惦記她的,一見了面,聽到她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就不想呆了。不過,反正依她這強悍的性子,也不可能有誰敢虧待她,連父皇,若是惹她不高興了,也是提腳就踢的,這皇宮裡還有誰敢給她氣受?
允璉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暖兒小跑步地跟在後面跑了過來,見允璉在等她,便露出了抱歉的笑容:「爺,累你久等了,我走得太慢了。」
其實是他走得快了才對,允璉曉得,自己一生氣時步子是特別快的。
瞧見暖兒沒有絲毫抱怨的笑容,允璉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嗯,下次快點,別叫爺久等。」
「是。」
暖兒柔順地應了一句,卻感覺到允璉的步伐明顯地慢了下來。暖兒的嘴角便又彎了起來,這人,其實很體貼呢,偏嘴硬得很。
而錦寧宮裡,一眾宮女正在清掃碎片,裡面用來裝飾的花瓶什麼的已經所剩無幾了,袖兒抱怨道:「娘娘,您下次可不可以換一個方法?老是殿下一走您就摔東西,這裡面好多東西可都是皇上眼巴巴地送過來的,就是您不心疼,好歹也唸唸皇上對您的一片心意,您著點兒。」
元烈瑛摔了一通,心情也好多了,她卻任性地道:「誰叫他兒子氣我,那我就叫他心疼心疼。」說到這時在,到底有些心虛:「那個陶瓶子你給我收好了吧!那個可是他親手做的,別給我摔了才好。」她也不是故意的,可每回一生氣,不摔點東西這就是心情好不起來,而且,隨手拿著東西就摔,瞧也不瞧。這會子摔完了,才想起這一鍾來了。
「得了,等娘娘記得估計早成碎片了。我早就給娘娘收起來了。」袖兒一臉無奈地道。
早跟娘娘說了,她們殿裡不用擺什麼好東西,摔都不夠摔的,可偏皇上每回一瞧見東西沒了便又賜了一堆下來,也不好不擺,真是浪費啊。
而元烈瑛早歪在軟榻上喝著宮女新送上來的貴妃釀,眼中卻有一些深思,這璉兒貌似對這田良人時候真有那麼點不尋常,難道外頭的傳言還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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