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姑娘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睡了過去,無病幾個便悄悄地合上了門,退了出去。
「唉,可憐的姑娘,竟然一夜沒睡。」無憂率先感歎,還待繼續言語卻被無病狠狠地瞪了一眼,趕緊住了嘴。知道了啦,在這皇子府裡可不比以前,不能亂說話的。無憂討好地搖了搖無病的胳膊。
瞧見她那可憐見的樣兒,無病心底軟了,面上卻仍不松,自己幾個跟進來是為了好好服侍姑娘,不讓姑娘受委屈,可不是給姑娘找麻煩的。
待幾個回了屋子,無憂自學地往對面牆壁一站,頭上頂了本書,雙手舉了起來。
「我錯了,我不該多嘴。」
「我錯了,我不該多嘴。」
……
這是小時候無病管教她們幾個時定下的規矩,已經有些年沒有人再犯過了。今兒個卻是多嘴了。這若是回到屋子裡,有無愁在,說說倒也沒事兒,在外頭,的確不該大聲嚷嚷,自個兒嗓門也大。這議論主子的是非,到了哪裡,都是要被打板子的。雖然是心疼姑娘,怕是到了最後,卻給姑娘添了禍也不自知。
無災、無愁兩個瞧著這情形也沒有一個給她求情的,都習慣了,姑娘性子寬厚,也得有無病姐姐這個鐵面人在才好。就是無憂自個兒,也是沒有絲毫怨言的。
就這麼一直過了小半個時辰,無病瞧無憂的腿都有些顫了,手也越來越無力了,這才道。
「好了,過來坐下吧!若再有下次,可不是就這麼算了的。」
警告完了無憂,無病這才雙讓幾個人圍著自己坐成了一團。
「這爺跟姑娘之間的事兒,就不用咱們操心了,再說,就是再操心也派不上用場啊。姑娘自有姑娘的主意,咱們需要做的就是將這院子裡的下人管理得服服貼貼,不給姑娘添堵;還有,這院子裡佈置得雖好,但到底不及咱們原來的院子裡住的舒服,姑娘喜歡蕩鞦韆,這院子裡得添一個,花花草草的姑娘也不愛,倒是喜歡種些青菜什麼的,咱們在院子裡的空地上,像以前那樣開闢出一個菜園子來。」
「還有屋子裡也得全鋪上地毯才是,特別是寢室裡,我剛才瞧了一下,這床也太小了些,姑娘滾啊滾啊的,別掉下來了才好,若是換個新的就好了。」無憂也插嘴道。
無災卻搖了搖頭,阻止道。
「我看咱們動作還是先別太大的好,畢竟姑娘才來,這院子好歹也是王妃吩咐人佈置下來的。若各位大肆改動,反倒不好,還是先略過些時日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變才好。」
聽了無災的話,無病倒是一驚,自個兒卻是太心急了,只想著姑娘舒服,卻是疏忽了這些,還好無災提醒。
「無災妹妹說的極有道理,那這些就先緩緩吧!等日子長遠了一點一點兒的變就是了。
現在,主要還是要調教好這院子裡的下人,估計有別的眼線也未可知,咱們卻需要注意一下,心裡有數就行了。卻也不需要打草驚蛇,趕跑了一個,自會再來一個,就是咱們全換了,難保也不會再被人收買。反正姑娘有咱們幾個貼身服侍,無愁你耳力好,多留意點她們私下裡的動靜,到時候不出什麼事兒還好,出了什麼事兒,咱們也可能掌握先機。」
……
暖兒還在屋子裡睡著大頭覺,無病幾個卻比她更快一步地投入到了這個新環境中,從小動盪不安的生活,早就讓她們學會了,若想在一個環境裡過得好,那就得適應這個環境,並掌握主動。
「姑娘,起來梳洗吧!該去給王妃請安了。」
無病輕聲地喚著暖兒。
兒應了一聲,無愁便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睜開眼睛時,暖兒卻還有些睡意,這熬夜了,不睡還好,睡了一會兒起來,竟比不睡還難受。
暖兒拿手去揉額頭,無愁卻按上了她的太陽穴:「我來吧!姑娘。」
暖兒便不動了,安心地享受著無愁熟練的指功,真舒服,這才叫高手嘛。唉,昨兒個給那位爺按了那麼久,今兒個覺得手也酸,身上也是極不舒服。
「無病,今兒個用涼水洗了吧。我需要清醒一下。」
「知道了,姑娘。」無病默默地下去吩咐小丫頭們打水了,剛她已經去院子裡將下人都粗略認識了一遍,兩個婆子,八個小丫頭,看著都還安分。希望這四皇子府真如大姑娘聽說的一樣,姑娘原本也不是個喜歡爭鬥的性子,就讓她們安安穩穩地守著姑娘,過點安樂的日子吧!那些個情啊愛啊的,傷心傷身的緊,想到那一次元公子離去後,姑娘沉默了好一陣的樣子,無病就挺難受的,如果不是她們幾個在那裡瞎起哄,姑娘也未必會那麼快就對元公子上了心,結果到最後卻是白歡喜一場。這些男人,就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
梳洗過了,無災給平常換了身淺粉的衣裳,看著喜慶,無憂則梳了個規規矩矩的式,今兒個去王妃那裡敬茶,太出奇了平白無故惹人閒話,不過,在頭飾上無憂卻下足了功夫,用的都是那種看著雖不起眼,卻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就是一顆小小的珠子,也是大有來歷。若是給那市井村婦看了,當然是瞧不出名堂的,可這是哪裡?四皇子府?這些東西別人不識貨,這些女人會不識貨嗎?
暖兒帶著無災由小丫頭領著到了王妃那兒時,已經有幾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在那兒了,花團綿簇的,煞是熱鬧。
大約便是四皇子府裡的四個恭人吧!只是,卻沒有什麼人開口說話,屋子裡面一片靜悄悄的。四皇子妃田夢嵐則側躺在榻上,由兩個丫頭捶著腿,她的雙眼微閉著,聽到動靜,這才緩緩地張了開來。
暖兒的來到,打破了屋子的平靜,那幾個恭人均將帶些著好奇、探索或其它種種的複雜的目光投向了暖兒。今兒個早上那會子的事,早已經看∼書就來〕整〕理傳遍了整個皇子府了,允璉還從來沒有如此讓一個女人這麼慇勤的服侍過,從來都是淡淡的。這個新進的良人,到底有什麼手段能得到爺如此另眼相待?
「給王妃請安。」
暖兒卻不理那麼多,只是規規矩矩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請完安後又在丫頭們放下的軟墊上跪下,取過丫頭們托盤上的茶盞,兩手高舉。
「請王妃喝茶。」
四皇子妃田夢嵐自然也是聽到了傳聞,不過,早些天她就將暖兒的身份及自個兒如此做的用意都與允璉說了。允璉當時也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顯然是默認了此事。倒是讓田夢嵐放了心,看來爺對那莆蘇姑瑪的確沒有什麼意思。因此,雖然聽了之後心中有些酸澀,這樣的殊榮,連自個兒也不曾有過,爺一向極不喜歡別人靠他太近,除了服侍了他十八年的小祿子。但到底不以為意,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田夢嵐由丫頭扶著坐了起來,她接過了茶,抿了一小口。然後微笑著親手扶起了暖兒。
「今兒個一天,我就受了妹妹這禮,以後卻切不可如此了。妹妹你是爺心尖上的人,委屈了你,爺該心疼了。這以後的每日晨安,爺也跟我說了,這天也冷了,妹妹起得來就來,若是起不來,也就罷了。」
「多謝王妃。」
暖兒趕緊又要行禮,田夢嵐連忙將她扶了:「叫什麼王妃?叫我姐姐也就是了。說起來,你認在我遠房田叔叔的名下,也算是同宗的親戚了,這叫一聲姐姐也是使得的。以後切不可再如此生分了。」
「如此,那我便僭越稱呼一聲姐姐了。」暖兒也不遑多讓,立馬也順勢改了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真如那多年不見的親姐妹一般,產熱得緊。
暖兒曉得從現在開始,自己便要開始自己的任務了,不過,這對暖兒來說也不是難事,宮嬤嬤教的本事倒是正好派上用場了。當下,暖兒演得情真意切,倒是讓田夢嵐滿意之極,果然選對了人。
兩人這一番表演,卻讓邊上等著準備看好戲衛、陽、莫、魚四位恭人有些傻了眼,原以為今兒個有好戲瞧,巴巴地一早就趕了來,沒想到這戲是看著了,卻是姐妹情深的好戲。幾人心裡自有想法不提。而且,爺心尖上的人,認在王妃遠房親戚的名下?這是什麼意思?這位田良人的出身來歷難道有什麼問題?要不然為什麼要認在別人的名下?幾人的心思百轉千回。
田夢嵐和暖兒敘完了家常,這才道:「暖兒妹妹,這餘下的幾位,卻是爺的幾位恭人。」
她將頭轉向了其餘幾人,面色及語氣卻是淡淡的。
「你們幾個,給暖兒妹妹行禮吧!雖說你們是先進府的,可暖兒妹妹是爺心上的人,份位又比你們高,你們要如同恭敬我一般恭敬著她,卻是不可有一絲怠慢。」
「恭人衛氏見過良人姐姐。」先行禮的一位十分清瘦,如同弱柳扶風般的女子,她雙目含愁,眉間總是輕皺著,瞧著楚楚可憐。
其餘幾人也一一給暖兒見了禮,那明明身穿白衣,卻仍讓人覺得她如同一團火焰在跳動的是陽恭人,那面色冷冷,氣質出塵的卻是莫恭人,而那神情似乎總是帶著點漫不經心,似乎思緒在萬里之外,收間一派天真的,卻是魚恭人。
幾人行了禮,四夢嵐便將她們幾個打走了。
她們幾個一走,田夢嵐原本握著暖兒的手也鬆了,面上的笑也冷了下來。
暖兒會意地又站回到了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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